第 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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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章
他笑了，氣息輕輕噴到她手背上。
“先聽我說完。我..實在不算一個很好的人，年少時自詡清高，無權無勢，以前孤芳自賞，一直不覺得苦。”
“直到遇見你，才覺得自己竟是一片空白。”
他頷首，醞釀著話，忽然感到下巴被一雙手捧起來，在溫暖的觸感中，明迦看著他，眼中晶瑩欲出：
“別說了。”她哭著笑，“哪怕我沒見過很多花，我也會分辨哪一朵才是最好看的花。”
“就像遇見你一樣。”
李會景看著她。
“世上那麽多人，形形色色，我多幸運，第一次就遇見了你。”
眼角洇濕，他點頭，“嗯。”
“不過，”她伸手環抱住他，臉貼住他的胸膛，“但是跟你說一聲，我最喜歡你，你別想離開我，都遇見你了，剩下的什麽良人都是狗屁。”
“就算你是棵歪脖子樹，我也喜歡你。”
李會景有點慶幸她此刻瞧不見他的神情。
他輕輕閉眼，流下此生有記憶以來第一滴淚。
她在懷裏，埋著臉不出聲了。
明明他的懷抱一如既往地溫暖平穩，但她知道他在哭。
彼此擁有著，才能放肆的哭泣。
直到感到自己的眼淚快把李會景的前襟暈濕，她才強迫自己止住淚，偏頭去分神，往圓幾處看了一眼，小聲道：
“真美啊，可惜花期太短，不夠長久。但話又說回來，她美就美在此處。”
她剛哭過的眼角處，還留著幾分紅暈，有一縷貼面的濕發貼著，他伸手撥開，心裏卻想著，不知是因為洗過未幹，還是是被她的淚水洇濕的？
想著想著，他頭昏沈沈的，忍不住低下來在她的眼上落了一個吻。
她正看著花，還沒反應過來，他的手已經將她的臉輕輕捧起，“那麽——”，一股溫熱的氣息貼下來，他的唇就已經抵住她的了。
有什麽溫濕的東西在很輕柔地吮著，揉著，來來回回輕含又深探著。她被他親得沒了主意，第一個想法居然是，他好像在吃什麽多汁飽滿的櫻桃。
他終於放開，怕驚擾到她似的，抑著氣息：
“現在，是否能夠成為永恒？”
她腦袋發昏，不自覺地去看他方才吻過她的，洇濕的，帶著水光的唇，點點頭。
李會景見她害羞到有些呆楞的樣子，明明自己臉上也燙的不行，還是自覺要更清醒一些。
她眸中濕漉漉的，他沒忍住，朝那裏輕輕湊上去。
蜻蜓點水般的一吻，卻仿佛能感受到連她的睫羽都在發燙。
很奇怪，明明他就在身邊，就在眼前，她卻還是流出了淚。
李會景替她拭淚，哄人的語氣：“我幫你看看膝蓋，好不好？”
她點頭，李會景順勢將她抱起，走了兩步放在軟榻之上，蹲下身，輕輕掀開她的裙擺。
那裏並無傷處，只是有些紅腫。他指腹冰涼，在她的膝頭上打著圈，輕柔似水。
她終於敢問他那個問題：“你如何回來的。”
“我負了傷，在回宿銀的路上昏迷過去，所幸被人救了回來，養了一段日子，就來了長安。”
手下之人身體一滯：“為何不求救？是...無人肯救嗎？”
他擡眸看她，有些無奈，不知該如何說。
“他們是何理由。”
他輕笑，氣息溫熱，“最好編的就是借口，不知道也罷。”
“邧王與訖羅親，恐生叛心，不敢上報。李會景，只有這個理由，是最不出錯的。”她聲音輕顫，彎身緩緩抱住他。
*
上過藥後明迦本已累極，一顆心懸著，直到這時才覺得胸中舒了一口氣。
突然一陣天旋地轉，她一驚睜眼，人已經被他橫抱起來，“你的傷處。”他言簡意賅，抱著她朝裏間走去。
將她放到榻上要松手的一瞬間，他突然感到懷中之人的雙臂將他箍緊，有意撩撥道：
“西室連坐具都沒有，你去哪裏睡？”
李會景還維持著圈在她懷臂中的姿勢，有些不知所措，明迦將他放開躺到床上，拍了拍床鋪。
“就在這裏睡吧，我好困，還要收留你個窮光蛋。”
說著打了個哈欠，拉起一條薄巾蓋住一點後背，調整了個姿勢就閉眼了。
“我忘了問你，你身邊之人呢？席風和萬縝呢？”
她困得睜不開眼，腦子裏卻還想著他的事，李會景心底一軟，伸手撫平她蹙起的眉：
“我遣席風先一步來了長安，萬縝本就是宿銀人，妻子快要臨盆，我沒讓他跟著。””
明迦點點頭，一只手還緊緊拽著他，見他不動，嘟囔道：“快些。”
確實已近子時，李會景沒敢繼續耽擱，直挺挺就躺下了了。
如果說前幾次同眠他都能處之坦然，因為那要麽是新婚第一日的不得已，要麽是他重傷在身神思不清。可是今日不一樣，他日思夜想的人就在眼前，就在身邊，他火急火燎地趕來見她，又是在這樣炎熱躁動的天氣裏，讓他忍住心思，實在是很難。
他正閉目想著要不要挪得離她遠一些，明迦的手已經摸到他腰間衣帶，迷糊著揶揄道：“這麽熱的天氣，殿下也要穿了外衣——”
話還沒說完，手就被他死死摁住，李會景臉漲得通紅，“我自己來。”
明迦笑著收回手，聽他大氣都不敢出的動作，不會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只是道：
“我好累，你也累了，我們下次，好不好？”
她指的是何事，他們都心知肚明，而她也從不因自己是女子而避諱。
他只慶幸她一直閉著眼，看不到自己紅的快要滴出血來的臉，脫完外衣吹了燈，躺好，才鄭重地“嗯”了一聲。
第二日午時，明迦才迷迷糊糊地醒來，下意識去問幾時了，門外有道清脆的男聲答“午時了”。
她一驚，一把坐了起來掀開窗布，被外面曬得正好的日光刺得瞇了瞇眼，這才慢慢想起昨夜的事情。
李會景回來了，但並未先去面聖，而是徑直去見她，又幫她逃了娘娘的罰，現下她在他們的院子裏，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來。
一點一點理清楚事情，她才覺得腦仁疼，這裏的日子太好，只是將外面的爛攤子暫時拋到腦後的結果。現在覺醒了，人也該出去處理那些事情了。
呆楞楞地瞧著窗外出了一會兒神，韋青已經捧了水進來要為她洗漱，她一下反應過來，忙道：
“不用不用，我自己來就是。”說著接過木盆。
“殿...你們郎主呢？”
韋青擺著指頭開始算：“郎主一大早就去了城外，帶回來一些蓮蓬、重碧酒、點額魚、石榴、...還有...哦郎主說娘子一醒來就要去叫他！”他恍若大悟似的跑了出去，不一會兒又回來，繼續道：“還有櫻桃...郎主問娘子想吃什麽，就讓我去從冰儲裏拿出來。”
明迦無奈笑道：“你想吃什麽，我就想吃什麽。”
韋青到底小孩心性，聞言雙目放光，這就跑了出去。
李會景聽到她醒來，端著吃食就進來了，一沒註意差點撞上韋青，還有些納悶他今日怎麽如此活躍，走進來即看到明迦在屏風後系著衣帶，影姿楚楚，他有些屏住氣，“來用早膳了。”
明迦將頭探出屏風看他，笑意盈盈，“我看你今日像農夫，那我是不是也該挽個布巾頭？”，她招著一條淡青灰色的發巾，“你來幫我。”
李會景放下托盤，笑著走過來，在銅鏡前中看到她姣好的笑容，應道：“你這話不對，窮書生也能尚公主，我是農夫，你不一定得隨我作農婦。”
“天生為貴，實乃桎梏，你自有你的路，不必隨我。”
明迦笑了，回頭看他，“李會景，你到底是有多怕拖累我？以後再說這種話我就——”
他笑著搖了下頭，繳械投降。
“好。”他到底手巧，不一會兒竟也在她近乎瞎說的指點下挽了一個精巧的發髻，明迦望著鏡中的自己滿意地點點頭，轉身道：“我看看你做了什麽好吃的。”
暗木托盤中放著一碗筍尖金絲米線，洗好了的各樣水果拼盤，還有一碟澆了蜜汁的桂花糕。
他有些緊張：“我在南方見過的吃法，清淡。鍋裏還蒸著蝦仁蓮蓬米飯，還有，我還買了——”
話還沒說完，眼前之人就已經一步躍過來鉆進他懷裏，蹭了蹭腦袋：“謝謝你，”慢慢又道：“你去南方，是因為你和太子都早就知道候家有鬼，遲早要倒勢，所以你反對讓公主嫁過去當棋子，娘娘罰你離宮？”
他聞言倒是一楞，明迦已經先道：“公主為了這個和娘娘爭執，我聽到了。”
他將筷子遞給她，卻搖了搖頭：“不盡然。那年江州楊少海貪汙被人揭發，大理寺王少卿奔赴江州查案，那時候陛下身體不好，有心讓幾位皇子協理朝政。潞國公和娘娘為了讓我對公主婚事不加阻撓，又為了不讓我在朝堂中出頭露面，所以向陛下提議派我去江州，我於是便去了，也算是游蕩了一年。”
他回憶著，面上竟然浮出笑來，“我著實感念那外出的一年，讓我知道人生風景不僅僅只有高位盛權，天地還很廣闊。”
兩個人的本來就是早午膳合用，李會景一樣一樣地試著做，她跟著他在廚房打轉，等候的間隙逛了逛各個屋子，這才發現韋青說他缺錢，並不是小孩子的胡說之言。
除了給她用的南屋以及側書室，其他的屋內甚至都沒有幾樣像樣的器具。
兩個人慢慢磨到了傍晚，空氣中的燥熱開始消退之際，明迦回屋重新收拾了個妝面，再出來時，李會景牽了馬車已經等在外面。
這般賭書潑茶似的日子縱然好，只是那條名為血緣的絲線卻始終就在那裏。他的母兄家世，是他永遠無法擺脫的牽引線。
馬車一路輾轉進了宮。
李會景先一步下車來牽她，見她面色不好，知道她不想入宮，笑道：“我帶你去見母親。”
母親？不去見皇後又去見哪個母親？明迦還沒反應過來，想起溫熙曾說過的鞭笞一事，雖然清楚這些事情年歲久遠，但還是忍不住問：“不先去拜見娘娘，娘娘又責罰你怎麽辦？”
他們是從東宮門入宮，本就這裏本就靠近後宮，耳目繁多，這會兒一位宮女遠遠瞧見他們，竟然認出了李會景，當即行了跪禮，李會景遙沖她擺手免禮，沒否認她，只是笑道：“下回見到溫熙，我可要好好說說她，都跟你說了些什麽，讓你平白擔心。”
明迦先笑，“你要是知道公主有多想你，你才不舍得說她呢。”
“所以是真的，是不是？”
李會景這才搖頭：“如今不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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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了，氣息輕輕噴到她手背上。
“先聽我說完。我..實在不算一個很好的人，年少時自詡清高，無權無勢，以前孤芳自賞，一直不覺得苦。”
“直到遇見你，才覺得自己竟是一片空白。”
他頷首，醞釀著話，忽然感到下巴被一雙手捧起來，在溫暖的觸感中，明迦看著他，眼中晶瑩欲出：
“別說了。”她哭著笑，“哪怕我沒見過很多花，我也會分辨哪一朵才是最好看的花。”
“就像遇見你一樣。”
李會景看著她。
“世上那麽多人，形形色色，我多幸運，第一次就遇見了你。”
眼角洇濕，他點頭，“嗯。”
“不過，”她伸手環抱住他，臉貼住他的胸膛，“但是跟你說一聲，我最喜歡你，你別想離開我，都遇見你了，剩下的什麽良人都是狗屁。”
“就算你是棵歪脖子樹，我也喜歡你。”
李會景有點慶幸她此刻瞧不見他的神情。
他輕輕閉眼，流下此生有記憶以來第一滴淚。
她在懷裏，埋著臉不出聲了。
明明他的懷抱一如既往地溫暖平穩，但她知道他在哭。
彼此擁有著，才能放肆的哭泣。
直到感到自己的眼淚快把李會景的前襟暈濕，她才強迫自己止住淚，偏頭去分神，往圓幾處看了一眼，小聲道：
“真美啊，可惜花期太短，不夠長久。但話又說回來，她美就美在此處。”
她剛哭過的眼角處，還留著幾分紅暈，有一縷貼面的濕發貼著，他伸手撥開，心裏卻想著，不知是因為洗過未幹，還是是被她的淚水洇濕的？
想著想著，他頭昏沈沈的，忍不住低下來在她的眼上落了一個吻。
她正看著花，還沒反應過來，他的手已經將她的臉輕輕捧起，“那麽——”，一股溫熱的氣息貼下來，他的唇就已經抵住她的了。
有什麽溫濕的東西在很輕柔地吮著，揉著，來來回回輕含又深探著。她被他親得沒了主意，第一個想法居然是，他好像在吃什麽多汁飽滿的櫻桃。
他終於放開，怕驚擾到她似的，抑著氣息：
“現在，是否能夠成為永恒？”
她腦袋發昏，不自覺地去看他方才吻過她的，洇濕的，帶著水光的唇，點點頭。
李會景見她害羞到有些呆楞的樣子，明明自己臉上也燙的不行，還是自覺要更清醒一些。
她眸中濕漉漉的，他沒忍住，朝那裏輕輕湊上去。
蜻蜓點水般的一吻，卻仿佛能感受到連她的睫羽都在發燙。
很奇怪，明明他就在身邊，就在眼前，她卻還是流出了淚。
李會景替她拭淚，哄人的語氣：“我幫你看看膝蓋，好不好？”
她點頭，李會景順勢將她抱起，走了兩步放在軟榻之上，蹲下身，輕輕掀開她的裙擺。
那裏並無傷處，只是有些紅腫。他指腹冰涼，在她的膝頭上打著圈，輕柔似水。
她終於敢問他那個問題：“你如何回來的。”
“我負了傷，在回宿銀的路上昏迷過去，所幸被人救了回來，養了一段日子，就來了長安。”
手下之人身體一滯：“為何不求救？是...無人肯救嗎？”
他擡眸看她，有些無奈，不知該如何說。
“他們是何理由。”
他輕笑，氣息溫熱，“最好編的就是借口，不知道也罷。”
“邧王與訖羅親，恐生叛心，不敢上報。李會景，只有這個理由，是最不出錯的。”她聲音輕顫，彎身緩緩抱住他。
*
上過藥後明迦本已累極，一顆心懸著，直到這時才覺得胸中舒了一口氣。
突然一陣天旋地轉，她一驚睜眼，人已經被他橫抱起來，“你的傷處。”他言簡意賅，抱著她朝裏間走去。
將她放到榻上要松手的一瞬間，他突然感到懷中之人的雙臂將他箍緊，有意撩撥道：
“西室連坐具都沒有，你去哪裏睡？”
李會景還維持著圈在她懷臂中的姿勢，有些不知所措，明迦將他放開躺到床上，拍了拍床鋪。
“就在這裏睡吧，我好困，還要收留你個窮光蛋。”
說著打了個哈欠，拉起一條薄巾蓋住一點後背，調整了個姿勢就閉眼了。
“我忘了問你，你身邊之人呢？席風和萬縝呢？”
她困得睜不開眼，腦子裏卻還想著他的事，李會景心底一軟，伸手撫平她蹙起的眉：
“我遣席風先一步來了長安，萬縝本就是宿銀人，妻子快要臨盆，我沒讓他跟著。””
明迦點點頭，一只手還緊緊拽著他，見他不動，嘟囔道：“快些。”
確實已近子時，李會景沒敢繼續耽擱，直挺挺就躺下了了。
如果說前幾次同眠他都能處之坦然，因為那要麽是新婚第一日的不得已，要麽是他重傷在身神思不清。可是今日不一樣，他日思夜想的人就在眼前，就在身邊，他火急火燎地趕來見她，又是在這樣炎熱躁動的天氣裏，讓他忍住心思，實在是很難。
他正閉目想著要不要挪得離她遠一些，明迦的手已經摸到他腰間衣帶，迷糊著揶揄道：“這麽熱的天氣，殿下也要穿了外衣——”
話還沒說完，手就被他死死摁住，李會景臉漲得通紅，“我自己來。”
明迦笑著收回手，聽他大氣都不敢出的動作，不會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只是道：
“我好累，你也累了，我們下次，好不好？”
她指的是何事，他們都心知肚明，而她也從不因自己是女子而避諱。
他只慶幸她一直閉著眼，看不到自己紅的快要滴出血來的臉，脫完外衣吹了燈，躺好，才鄭重地“嗯”了一聲。
第二日午時，明迦才迷迷糊糊地醒來，下意識去問幾時了，門外有道清脆的男聲答“午時了”。
她一驚，一把坐了起來掀開窗布，被外面曬得正好的日光刺得瞇了瞇眼，這才慢慢想起昨夜的事情。
李會景回來了，但並未先去面聖，而是徑直去見她，又幫她逃了娘娘的罰，現下她在他們的院子裏，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來。
一點一點理清楚事情，她才覺得腦仁疼，這裏的日子太好，只是將外面的爛攤子暫時拋到腦後的結果。現在覺醒了，人也該出去處理那些事情了。
呆楞楞地瞧著窗外出了一會兒神，韋青已經捧了水進來要為她洗漱，她一下反應過來，忙道：
“不用不用，我自己來就是。”說著接過木盆。
“殿...你們郎主呢？”
韋青擺著指頭開始算：“郎主一大早就去了城外，帶回來一些蓮蓬、重碧酒、點額魚、石榴、...還有...哦郎主說娘子一醒來就要去叫他！”他恍若大悟似的跑了出去，不一會兒又回來，繼續道：“還有櫻桃...郎主問娘子想吃什麽，就讓我去從冰儲裏拿出來。”
明迦無奈笑道：“你想吃什麽，我就想吃什麽。”
韋青到底小孩心性，聞言雙目放光，這就跑了出去。
李會景聽到她醒來，端著吃食就進來了，一沒註意差點撞上韋青，還有些納悶他今日怎麽如此活躍，走進來即看到明迦在屏風後系著衣帶，影姿楚楚，他有些屏住氣，“來用早膳了。”
明迦將頭探出屏風看他，笑意盈盈，“我看你今日像農夫，那我是不是也該挽個布巾頭？”，她招著一條淡青灰色的發巾，“你來幫我。”
李會景放下托盤，笑著走過來，在銅鏡前中看到她姣好的笑容，應道：“你這話不對，窮書生也能尚公主，我是農夫，你不一定得隨我作農婦。”
“天生為貴，實乃桎梏，你自有你的路，不必隨我。”
明迦笑了，回頭看他，“李會景，你到底是有多怕拖累我？以後再說這種話我就——”
他笑著搖了下頭，繳械投降。
“好。”他到底手巧，不一會兒竟也在她近乎瞎說的指點下挽了一個精巧的發髻，明迦望著鏡中的自己滿意地點點頭，轉身道：“我看看你做了什麽好吃的。”
暗木托盤中放著一碗筍尖金絲米線，洗好了的各樣水果拼盤，還有一碟澆了蜜汁的桂花糕。
他有些緊張：“我在南方見過的吃法，清淡。鍋裏還蒸著蝦仁蓮蓬米飯，還有，我還買了——”
話還沒說完，眼前之人就已經一步躍過來鉆進他懷裏，蹭了蹭腦袋：“謝謝你，”慢慢又道：“你去南方，是因為你和太子都早就知道候家有鬼，遲早要倒勢，所以你反對讓公主嫁過去當棋子，娘娘罰你離宮？”
他聞言倒是一楞，明迦已經先道：“公主為了這個和娘娘爭執，我聽到了。”
他將筷子遞給她，卻搖了搖頭：“不盡然。那年江州楊少海貪汙被人揭發，大理寺王少卿奔赴江州查案，那時候陛下身體不好，有心讓幾位皇子協理朝政。潞國公和娘娘為了讓我對公主婚事不加阻撓，又為了不讓我在朝堂中出頭露面，所以向陛下提議派我去江州，我於是便去了，也算是游蕩了一年。”
他回憶著，面上竟然浮出笑來，“我著實感念那外出的一年，讓我知道人生風景不僅僅只有高位盛權，天地還很廣闊。”
兩個人的本來就是早午膳合用，李會景一樣一樣地試著做，她跟著他在廚房打轉，等候的間隙逛了逛各個屋子，這才發現韋青說他缺錢，並不是小孩子的胡說之言。
除了給她用的南屋以及側書室，其他的屋內甚至都沒有幾樣像樣的器具。
兩個人慢慢磨到了傍晚，空氣中的燥熱開始消退之際，明迦回屋重新收拾了個妝面，再出來時，李會景牽了馬車已經等在外面。
這般賭書潑茶似的日子縱然好，只是那條名為血緣的絲線卻始終就在那裏。他的母兄家世，是他永遠無法擺脫的牽引線。
馬車一路輾轉進了宮。
李會景先一步下車來牽她，見她面色不好，知道她不想入宮，笑道：“我帶你去見母親。”
母親？不去見皇後又去見哪個母親？明迦還沒反應過來，想起溫熙曾說過的鞭笞一事，雖然清楚這些事情年歲久遠，但還是忍不住問：“不先去拜見娘娘，娘娘又責罰你怎麽辦？”
他們是從東宮門入宮，本就這裏本就靠近後宮，耳目繁多，這會兒一位宮女遠遠瞧見他們，竟然認出了李會景，當即行了跪禮，李會景遙沖她擺手免禮，沒否認她，只是笑道：“下回見到溫熙，我可要好好說說她，都跟你說了些什麽，讓你平白擔心。”
明迦先笑，“你要是知道公主有多想你，你才不舍得說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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