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陌乾打開一杯遞給了低著頭沒說話的程若璃，然後打開另一杯喝了一口說道：“你剛剛才下飛機，就直接來了醫院，不需要回去倒到時差嗎？”

他的笑容很淺，有著不易察覺的不悅，但是站在一邊的程若璃不用擡頭都能感受到白陌乾眸中地寒冷，她握著咖啡杯，想要從咖啡杯上汲取一點溫薄的溫度。

“我想來這裏見見若璃，待會再回家，好好休息一夜，然後再來醫院進行骨髓配對。”唐淵嘴角揚著笑，氣勢一點也不亞於白陌乾的，說話中字字都在宣示著他喜歡程若璃。

空氣中突然靜默下來，他和白陌乾的目光在空氣中交匯，兩人臉上都保持著得體的微笑，但是任誰都能看出來，這兩人的氣場不太對勁。

程若璃不禁抖了一下，唐淵連忙摟住她的肩聞道：“外面太冷了，你還是進病房吧，反正我待會也要走了，先進去吧。”他一邊說，一邊將他脖子上圍圍巾解了下來，給她圍上。

白陌乾看著他體貼的模樣，手指不禁用力，手中的咖啡杯癟了一塊，發出一聲“哢嘣”，咖啡杯的蓋子掉落下來，順帶著幾滴溫熱的咖啡濺落在他手背上。

“那我先進去，你好好休息。”程若璃看著那蓋子在地上轉了幾圈，平穩落在地面上，往後退了一步，低頭看著腳尖，說完就低頭拉開了病房裏的門走了進去，然後再關上。

動作一氣呵成，她生怕白陌乾沖上來給唐淵一拳，也怕他吼她幾聲，所以趕緊進了病房，逃離烽火地。

唐淵拉著行李箱，沖著白陌乾一笑，繞過他走了出去，白陌乾也回敬了一個微笑，不過有點僵硬，沒有任何感情色彩，他踩著那個咖啡杯蓋子，拉開了病房裏的門。

咖啡杯好好的放在床頭，程若璃已經鉆進了旁邊的簡易床的被窩，背對著他。

程若璃清晰地聽見白陌乾走過來地腳步聲，她緊緊地閉上眼睛，一動也不敢動。

忽地她覺得床邊一沈，白陌乾坐了下來。

“那條圍巾都沒解下來，你就準備睡覺，不勒得慌嗎？”他輕聲開口，卻冷的讓程若璃有些打顫。

剛才光顧著要避開白陌乾，沒想到他進來的這麽快，她連衣服都沒有來的及脫，更不用說圍巾了，既然白陌乾都那麽說了，她也只好掀開被子坐了起來。

將脖子上屬於唐淵的圍巾一圈一圈的解了下來，疊好放在床頭，準備明天還給唐淵。

白陌乾緊緊盯著她手中的動作，驀地雙手按住程若璃的雙肩，兩人齊齊倒在床上，程若璃睜大了眼睛，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給嚇了半死。

兩人的距離只有五厘米，粗重的呼吸聲全部噴灑在對面人的臉上。

“你要幹什麽？”程若璃忍不住撇開臉問道，語氣微微有著顫抖，一動也不敢動，她知道現在的白陌乾正在生氣，這個樣子的他很危險。

他沒有說話，只是緊盯著程若璃，低頭湊近程若璃的耳邊問道：“圍巾和大衣你選哪一個?”

他的呼吸聲隨著說話瘙癢了耳朵一片，程若璃楞了一下，反應過來他是在問如果在他和唐淵之間，她選誰。

見她沒有開口，白陌乾朝著她的唇湊了過去，距離慢慢拉近，程若璃閉上了眼，喊道：“選大衣！”

面前的那股熱流不知道什麽時候撤走了，她才睜開眼睛，想來應該是沒有回答錯，不然白陌乾也不會就這麽放了她。

“好好休息，明天還要忙。”白陌乾站起身，端起咖啡杯走出了病房。

程若璃躺在床上，長舒了一口氣，還好沒有說錯話，她側身躺在床上，忽然看見程曉曉睜著大眼看著她，她心下一驚，程曉曉什麽時候醒過來的，剛才發生的事不會都被她看見了吧?

“媽媽，你跟我一起睡吧，我睡不著。”她一開口，程若璃明顯松了一口氣，幸好不是關於剛剛的問題。

她掀開被子，走到曉曉的床邊，摟著程曉曉側身靠在枕頭上，病床很小，只能躺一個大人，她和程曉曉躺在上面，加上還要躲著那些儀器線，兩人有些勉勉強強。

“曉曉，你是不是睡不著啊？”程若璃摸著程曉曉柔軟的長發，柔聲問道。

“嗯，媽媽，我是不是得了很嚴重的病？”程曉曉從她懷裏擡起頭，一雙大眼映著微弱的星光，惹人憐惜。

程若璃連忙說道：“怎麽會呢，媽媽不會讓你出事的，你知道嗎？醫生叔叔說了，唐淵哥哥來了，你的病就能救了。”

“真的嗎？媽媽，我不想待在醫院了，以前住院的時候根本就不會有這麽多會亮的東西，我好害怕再也出不去了。”她的小手透過程若璃厚厚的羽絨服緊緊地摟著她的腰，像是要找到什麽依托點一樣。

程若璃抱著她的手緊了緊，眼眶裏忽地就湧起了眼淚，懷裏的人瘦的隔著薄薄的衣衫，都能感受到她後背凸起的肩胛骨。

“曉曉，相信媽媽，你不久之後，就能出院了，相信媽媽好不好？”程若璃突然好害怕懷裏的人突然就這麽消失。

“好。”程曉曉往她的懷裏蹭了蹭，閉上了眼睛。

程若璃這才知道原來程曉曉一直很敏感，雖然和她說是很簡單的病，住幾天醫院就好，但是她還是從周圍的環境中看出了不對勁。

如果她今天沒有說出來，程若璃根本就不知道程曉曉的心裏也在和她一樣害怕著。

眼裏大朵大朵的眼淚浸濕了枕頭，她隱忍著哭泣，不敢發出聲音驚動懷裏的人。

這一夜，無眠。

天剛蒙蒙亮，她就小心翼翼地下了床，將程曉曉的頭放好，又仔細地掖好被子，走了出去。

她裹緊羽絨服，坐在走廊外，頭靠在椅背上，看著天花板上的燈，眼睛刺痛的厲害，她才移開了目光，過了很久，才看清了物體，過了很久，有雙熟悉的鞋出現在面前，她認識那是誰的腳，她伸手摟了過去。

“陌乾，我好害怕，萬一曉曉的手術出現問題怎麽辦？”

白陌乾將手中地早餐彎腰放在椅子上，拍了拍程若璃的後背，輕聲說道：“不會的，醫生不是說了手術的成功率有百分之七十五嗎？應該不會出現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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