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若璃是吧。”外婆先開了口，她夾了一個丸子到程若璃的碗裏，對她說道：“雖然我們在英國生活了很多年，但是我們還是在每年大年三十過年守歲，今年很高興，你跟我們一起過年。”

程若璃擡手將眼角的淚擦掉，然後才略帶哭腔的說道：“其實我也要感謝陌乾，還有外公外婆，我已經很久沒有和家人一起吃年夜飯了，謝謝你們。”

說完眼淚就止不住流下來，也許是一個人待久了，突然的溫情讓她的心裏波濤洶湧，久久不能平靜。

“好了好了，嘗嘗外婆的手藝。”白陌乾擡手將她的淚水擦幹，夾起丸子往她嘴裏送。

丸子的味道很像程若璃小時候嘗過的味道，她使勁地點了點頭，說道：“很有媽媽的味道……”說到最後，聲音開始哽咽。

兩位老人看著程若璃哭，白陌乾安慰，一臉安詳，看向程若璃的眼神也是柔成水。

晚飯在程若璃感動地淚水和四人聊天中結束了。

……

“為什麽你父母不來和他們一起過年？”回到房間後，程若璃還是沒有抑制住好奇心，她躺在床上，聽著壁爐的火“劈裏啪啦”的響著，耳邊還有白陌乾翻書的“沙沙”聲。

翻書的聲音戛然而止，白陌乾似乎想了很久，緩緩開口說道：“若璃，其實韓沫不是我的親身母親，我的媽媽在生下我的時候就已經去世了，所以我們不會在一起過年。”

原來白陌乾也有經歷過親人逝去的痛苦，她伸手握住了白陌乾寬厚的手掌，靜靜聆聽著他要說的話。

“這些都是外公外婆後來告訴我的，我和外公外婆度過了我的童年，回到父母身邊時，韓沫就成了我的媽媽，那個時候極度渴望母愛，從來沒想過要拒絕這個阿姨，當然她也做的很好。”白陌乾將書合上，放到了一邊。

程若璃往他身上靠了靠，雙臂環住了身邊現在有點脆弱的白陌乾。

白陌乾也順勢將她摟進懷裏，往她的頭發上蹭了蹭，繼續說道：“只是她和父親都會要求我去做我不喜歡的事，考什麽學校，參軍，去公司上班等等，一切我不喜歡的事。”

“其實我也能接受這些，畢竟家裏就我一個孩子，我從來也不和他們提要求，說不願意。”他的聲音還是很平和，像是說著一件和一件沒有太大關系的事。

程若璃感受他有些紊亂的心跳，她理解地露出了微笑，這個大男孩好像承受了很多他同齡人不該承受的壓力。

“其實我將來要娶的人都已經安排好了，但是我卻出乎他們意料地先和你領了證，加上公司那段時間又出現了點問題，和上官家聯姻事最好的解決方案，但是我不想連婚姻的自由都失去。”

“後面的事你都知道了，現在的我，應該是他們眼中那種不聽話的孩子吧，但我相信，他們最終會接受你的。”他的語氣透露著堅定。

程若璃有些失神，在他看來都不是問題的，才是最大的問題。

她輕聲問道：“陌乾，你知道你父母為什麽不滿意我嗎？”

“你的眼睛我會幫你治好的。”白陌乾的回答在她的意料之中。

她搖了搖頭：“陌乾，其實不僅僅是我的眼睛，還有我的家庭，我沒有顯赫的家世，也沒有強大的能力支撐，在他們眼裏我只是一個普通人，會拖累你。”

她能感覺到白陌乾明白她說的話，並沒有多大的意外，他不說出來，只是想要保護她，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她明白的比他想象中要多的多。

“陌乾，我知道在你看來這一切都不是問題，但是在我看來，我們之間的距離還有很遠，第一次的相遇是巧合，第二次的相遇是誤打誤撞……”

話還沒有說完，白陌乾連忙打斷了她要說的話：“不管怎樣，我們現在都在一起，這樣就夠了。”他在害怕，程若璃笑了，沒有堅持說下去。

就如同他恰到好處的打斷，她也不想說下去，現在才是最重要的。

兩日相擁著沈默良久，房間溫暖的讓程若璃開始犯困，然後白陌乾打破了沈默：“我明天帶你去一個地方，那裏有我想見的人，我想她也想見你。”

“好。”程若璃悶哼了一聲，在白陌乾的懷裏找到一個舒服的位置，沈沈的睡了過去。

……

第二天的天氣似乎很好，沒有寒風襲擊，臉上有溫暖的陽光。

要去的地方似乎很遠，白陌乾牽著程若璃慢慢地走著，時不時有小鎮上的人和他打招呼，交流的話她並不能完全聽的懂，但是白陌乾似乎很高興，一直在笑。

到了這裏，他整個人就變了，願意慢下來，和別人聊天，願意靜下來，慢慢地和她走著一條很長很長的路，這次程若璃又認識了一個不一樣的他。

大概走了兩個小時，才到了目的地。

白陌乾往前走了兩步，掃去一塊墓碑上的積雪，將手中鮮花放了上去，他半蹲在雪地裏，凝望著上面的照片，緩緩開口：“媽，我帶著她來了。”

程若璃一楞，要見的人是他的媽媽？她往前走了一步，有些手不知道往哪擺。

白陌乾還在繼續說著：“她是不是跟你很像，她也喜歡彈鋼琴，和你一樣溫柔。”

她聽的很認真，聽著他的描述，她腦海裏大概有個模型，她和他的母親很像，那他對她的愛究竟是什麽樣的呢？

程若璃照著中國人去墓地看望故去的親人一般，鄭重地向著墓碑的方向拜了拜。

白陌乾長呼了一口氣，好像完成了一件心事，整個人都感覺都不一樣，“若璃，我突然好想將你的眼睛治好，讓你看看我，看看我的母親，還有我們現在站在的這個地方的美景。”

何嘗不是呢？程若璃也想自己的眼睛是好的，這樣就可以不用錯過那麽多和他在一起的每個瞬間，也就可以好好地看看面前的這個男人。

“但是醫生說還沒有找到合適的眼角膜，現在也沒有別的辦法。”他的一字一眼都透著遺憾，程若璃淺淺一笑，安慰道：“又不是一輩子都好不了，時間還長，我們慢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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