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 4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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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 46 章
晚風拂面, 蕩起枝條顫抖，皓月當空，一輛馬車停在無人的林間, 幾聲嗚咽聲從馬車縫隙流出。
須臾, 一道嬌俏呵斥聲響起，“夠了……陸乘……書……”
男人不容置喙的聲音緊隨其後。
“你不是想當我嫂嫂，為何不喊我小叔。”
旖旎的話語, 從馬車內傳出，激起馬車一陣晃動。
宋遠杳唇齒微張, 陸陸續續的喘息，尚未從情欲的旋渦掙脫出來, 又聽到陸乘書質問。
她臉頰緋紅, 衣裳半掩, 猶如海棠春色，令人窺之, 難以挪開目光。
陸乘書冷靜地打量她, 指尖游離在暖肌，語氣淡漠：“我說得沒錯嗎？”
“你……”
宋遠杳雙腿被他用膝蓋抵住，無法掙紮, 像砧板上的魚肉, 任人宰割。
偏偏他不直接動手, 反而慣用話折磨她，宋遠杳心裏痛罵他有病, 耳邊又傳來他稀奇古怪的問話。
“你喜歡兄長弄你？”
“他這樣對待過你嗎？”
“兄長會折磨嫂嫂嗎？”
……
冷面無情的男人，用平靜的話, 說著下流之話。
宋遠杳一雙美目瞪著他，不甚咬住了唇舌, 微微刺痛，將她疼的頓時說不出話，眼眸氤氳。
“我跟他夫妻之事，你問這麽多有何用，他跟你……”
宋遠杳艱難地說出這一段話，沒說完，陸乘書打斷她，語氣多了陰冷。
“你們在馬車上也弄過？”
“……”
宋遠杳要不是身陷囹圄，自身難保，早就撕破臉皮，可恨的是陸乘書遲遲沒有等到她的回應，眉眼間多了戾氣。
“你們真的在馬車行事？”
宋遠杳忍無可忍，冷聲道：“要搞就搞，磨磨唧唧，你是不是男人。”
她親眼看到陸乘書聽到這句話，面上浮上陰郁，不由分說俯身，夾雜著怒火，親了上去，而禁錮她的雙手的那只修長骨骼淩厲的手，青筋蜿蜒浮現，頗有不顧一切的瘋狂。
宋遠杳在迷迷糊糊間，聽到陸乘書怨恨地道：“嫂嫂，你怕不怕。”
“我為何要怕，不就是露水情緣。”
宋遠杳眼眸朦朧，見他面色陰沈，還以為是問做這檔子事，怕不怕，於是她直言不諱。
反正上次也做過，不過那次陸乘書生疏，弄得不太行。
宋遠杳沒跟他說，要是說他活不好，定會惱羞成怒。
因此她還是留了一絲顏面給陸乘書。
豈料，陸乘書聽聞此話，眉頭青筋隱約浮現，面容有一瞬的猙獰和不悅。
“你把這當作露水情緣？”
宋遠杳不假思索地頷首，此時衣裳半掩，春光外露，絳紅的唇瓣有粘稠的水漬。
陸乘書本就是想試探，試出一肚子火氣，在內心一簇簇的火苗，到張牙舞爪的大火。
他不顧一切地親下去，吞沒宋遠杳刺耳的話。
從蘊含怒火的親吻，變成了悍然不顧。
今夜長夜漫漫，烏雲遮蔽了皓月，蟬鳴聲聲不響，直到天色泛白，一切才趨於平靜。
翌日。
宋遠杳醒來，六角香爐升起裊裊青煙，青灰布簾隨風招展，露出綠意盎然。
她雙手撐在木板，一件玄色長衫垂落，伴隨玉佩墜地聲。
宋遠杳發覺身上的衣裳已經換了一套碧青羅裳襦裙，彎腰挺直時，四肢百骸，傳來酸痛，尤其是小腿。
她想起後半夜，陸乘書將她抵在狹小的角落，怕她逃走，用膝蓋抵住了小腿。
宋遠杳一想到這裏，臉色頓時難看。
再看馬車緩緩行駛，車軲轆響起在耳邊，宋遠杳已猜到，陸乘書在馬車外充當馬夫。
本想沖出去，問罪一番。
宋遠杳想到他面無表情的冷峻面容，內心生出遲疑。
等她回到青雲城，佯裝無事發生，就不信他能一直留在青雲城。
宋遠杳打定主意，餘光瞥見小腹，想起昨夜陸乘書一直在她耳邊陰沈地說：“你說，你要是懷上我的骨肉，孩子他該喊我叫什麽？”
“喊我爹爹？還是喊我叔叔？”
她想到這裏，咬牙切齒，怒罵他白日做夢，怎麽可能一晚上真的能懷上孩子。
說是這樣說，若是回到青雲城，她必須以防萬一，喝下避孕湯。
宋遠杳自以為想的絕妙，自當沒了煩心事。
她強撐身子酸痛，想要掀起青灰布簾，看看所到何處，是何風景。
誰知，宋遠杳膝蓋碰到檀木矮幾，撞得生疼，發出聲響，也令馬車停下來。
“怎麽了？”
陸乘書從外掀起青灰布簾，審視的目光，從下到上，將宋遠杳氣勢洶洶的囂張澆滅，慌慌張張地一直往後挪，仿佛能避開他的視線。
“我不小心撞到了矮幾。”
她纖細的手指了指檀木矮幾的桌角，而後壯著膽子詢問他。
“還有多久到青雲城。”
“你急著回陸家？”陸乘書冷靜地反問她。
若是之前，宋遠杳定要爭辯幾番，可想起昨晚的事，她還是忍了一口氣。
“我是陸家的人，當然要回陸家。”
她雙腿盤坐，烏發雲鬢，金釵玉簪皆無，面容素凈，在回他淩模兩可的話後，垂下眼簾，攥著衣袖。
陸乘書不再問話，將衣袖裏的白玉葫蘆藥瓶遞給她。
宋遠杳一楞，這藥瓶什麽時候，回到他身邊了。
她仰起頭，疑問道：“這藥膏還能治淤傷？”
“嗯。”陸乘書將白玉葫蘆藥瓶遞給她，指尖接觸時，宋遠杳快速收回手。
陸乘書目光晦暗，最終面無表情回到馬車外。
車軲轆聲再次響起，宋遠杳盤腿坐在蒲團上，掀起裙裾，用藥膏拭上去，打圈揉撚塗抹。
去往青雲城的路上，他們相安無事，無人打攪。
良久，馬車終於到了青雲城。
宋遠杳眸光微動，雀躍地想從馬車下去，奈何陸乘書並未將她直接送回陸家的東院，反而是將她先送到青山院子。
“你上次是在牢獄被人劫走，貿然將你送回陸家，你可知會遭遇何事？”
陸乘書語氣平靜，餘光落在她面色蒼白的臉上，隨後又看到宋遠杳躊躇的頷首，應下要棲身在青山院裏。
他轉而吩咐留在青山院子裏的幾個屬下，命他們好生照顧宋遠杳。
陸乘書有事在身，先告別了宋遠杳，馬不停蹄來到一處茶肆。
茶肆坐落在西北偏僻的小街，僻靜悠閑，甚少有人來喝茶。
這間茶肆，卻是陸乘書在青雲城所置辦。
他來到茶肆，顧不上喝茶，面無表情來到二樓，幾經折返，繞路，最終來到一間青煙裊裊的雅間。
陸乘書熟稔推開雅間，陳設簡陋，一方紫檀香幾，兩三個裝裱的丹青掛在墻壁上，海棠紋路的窗欞半合。
他坐在蒲團上，望著身前的香幾，放置了兩三盞藍景泰茶杯，裏頭溢滿了茶水。
陸乘書伸出如竹節修長的手，輕輕一按住其中一只茶盞。
紫檀香幾上塌陷了一處暗格。
陸乘書面不改色將信函拿起拆開，上面所述，事關近日青雲城的點點滴滴。
信函陳述，自從宋遠杳被人劫走當日。
朝廷委派了欽差大臣來並州一帶巡查，正好路過此處，不知沈崖從何得知，竟半路攔截欽差大臣，狀告徐知府，並且還說自己生母在牢裏，夫人被陷害，母又不知所終。
欽差大臣知曉此事，先是將沈崖秘密關押，之後便是來到青雲城暗訪。
說來也巧，徐知府的夫人，正巧遇到欽差大臣，又自小見過他，不知為何，竟主動揭穿夫君近日來的貪汙受賄，說要大義滅親，不惜撞墻自戕。
欽差大臣見此，遂命人攔下，徹查徐知府。
之後的幾日，徐知府見大勢已去，不知為何，在書房自縊，還親自書寫一份認罪書。
欽差大臣將事情了結，遂又調查了陸家老爺的死因。
徹查一番，還了宋遠杳的清白，可真正的兇手，卻真的是陸家夫人。
自此真相大白，陸夫人被收押入監，三日後流放到嶺南之地。
陸乘書看到這裏，若有所思，接著往下看去，卻見信函另一封信紙上寫著。
沈崖在聽聞生母做出駭人聽聞之事，主動跪在欽差大臣面前，想要親自去見見母親。
欽差大臣憐惜他孝心可嘉，自是應允。
當夜，沈崖去了大牢，聽說沈崖走後。
當夜陸夫人昏厥不醒，應當是悲悸過重。
……
陸乘書將信盡數看完，有人從游廊走出來。
來人身形單薄，一身布衣，拱手行禮，“大人。”擡起頭，赫然露出姜羌的面容。
陸乘書早已知曉，依照姜羌的本事，一定安然無恙，遂命她端來銅盆，他要將這些信件全都燒毀。
姜羌派人端來銅盆，欲言又止地佇立在一旁。
陸乘書將信件一封又一封燒毀，烏黑的灰燼在銅盆飄舞，碎金的光火，映在他冷若冰霜的面頰，沒有削弱身上半分冷意。
“大人，你讓我在青山院子盯著夫人，我卻發現夫人在回來青山院子後，說身子不適，派人去藥材鋪抓藥，我擔憂有事，命人抄寫藥材，隨後……”
姜羌不知該說還是不該說，猶豫不決，卻聽到陸乘書冰冷地質問。
“說。”
“我命人抄寫下來，發現上面是避孕湯的藥方。”
“哐當——”
銅盆打翻在地上，刺耳地將姜羌往後挪了幾步。
之後，陸乘書陰冷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
“她喝避孕湯？”
-
青山院子。
宋遠杳坐在繡墩上，晃動著凝白的皓腕，露出一截纖纖玉臂，目光落在仆人送來的湯藥。
陸乘書府上的人，溫順聽話的很。
她漫不經心地想著，小呷了幾口湯藥，苦澀的藥味，沒有在唇齒間蔓延。
“湯藥都不苦嗎？”
宋遠杳覺得奇怪，轉眼又想著，總不可能被人調包吧？
她狐疑地猜想，再次喝下，苦澀的藥味侵入唇齒間。
宋遠杳打消了懷疑，將湯藥一小口一小口飲完後，金烏西墜，雲蔚霞起。
她覷了一眼，覺得賞心悅目，便來到庭院，倚闌幹望著美景，怡然自得在想，陸乘書是不是該回來了。
宋遠杳左等右等，始終沒有等到陸乘書來，反倒是門房一路小跑到她的面前道。
“夫人，有人想上門一敘。”
宋遠杳還以為是有人找陸乘書，卻不料門房擦了擦額頭的汗珠說來人是沈崖。
她聽到沈崖，眼波多了幾分光彩，提著裙裾讓門房帶路。
沈崖怎麽會來？
是來尋陸乘書？還是知曉她在這裏？
宋遠杳不得而知，心裏暗道，不管他是為誰來，總之，她可以借沈崖的名義離開青山院子。
為何要著急離開呢？
宋遠杳踩在石階往下，裙裾的如意紋路在霞光下掠過，心中莫名想到陸乘書的名字。
她在看到高大的男人，杵在青山院子大門的門檻。
宋遠杳紛亂的思緒藏於心間。
“沈崖。”
女人嬌俏的嗓音，透著喜悅，幾乎在眨眼間，沈崖側身，看向款款走來的宋遠杳。
一直纏繞在心間的不安，終於頃刻消弭殆盡。
“夫人。”
沈崖的嗓音嘶啞，目光從上到下掃視宋遠杳，見她平安無事，方才徹底松口氣。
“你怎麽來青山院子，你是來見陸乘書嗎？”
宋遠杳滿腹疑問，忍不住開口過問。
沈崖聞言，面容那一道長長猙獰像蜈蚣的傷疤好似聳動。
“我不是來見陸乘書，這段時日，我一直在打聽你的下路，今日聽說有你的消息，我快馬加鞭趕來，萬幸你無事。”
沈崖粗糲的嗓音，透露心中擔憂。
宋遠杳聞言，冷哼一聲道：“我才不會出事。”
“平安就好，我帶你回陸府。”
沈崖黑眸認真凝視宋遠杳，想要伸出手，將她帶走。
誰也不知，這幾日，他心急如焚，一想到宋遠杳生死不明，沈崖就在想，是不是自己做錯了。
上天給自己報應。
畢竟誰能想到，一個流落在外多年的兒子，再回到陸家，卻不是抱著赤忱之心，而是抱著掠奪的心。
沈崖露出了僵硬的笑容，引得宋遠杳抱怨，“你笑得不好看。我想回去嗎？”
宋遠杳暗指了這幾日發生的點點滴滴
佇立在她面前的沈崖嘶啞道：“夫人是我的妻子，當然要回去，那些人都不會打攪我們。”
宋遠杳聽得心中泛起古怪，仰起頭望向他，卻見他的黑眸盡數都是她的倒影，也就打消了疑問，欲要頷首。
一道冰冷的聲音，突兀地從沈崖身後傳來。
“你要跟他走？”
陸乘書冷若冰霜，身後跟著姜羌，不知兩人何時來，聽到了多少。
宋遠杳卻能感受到，陸乘書走來時冷眼掃了她一眼，才將目光落在沈崖身上。
沈崖見到他來，想也不想地將宋遠杳護在身後，目光不善道：“她是你嫂嫂。”
言語間的警告，令陸乘書面色一冷。
他的目光落在宋遠杳身上，見她躲在沈崖的身後，全然不敢探頭辯解，也不敢見他。
陸乘書甚少有情緒外露，唯獨這一次，薄唇抿緊，神色緊繃。
“嫂嫂。”
他的話裏似乎夾雜風暴，仿佛眨眼間就會爆發。
宋遠杳心驚膽戰，在想他再怎麽置氣，自己一定要回到陸家。
她們關系也將止步於此。
宋遠杳想到這一點，身子靠近了沈崖。
她此舉，惹得沈崖扼住她的腕骨，她露出疑惑神色。
沈崖卻看向陸乘書，攥緊她的皓腕，對著面色不善的陸乘書，似乎是在挑釁，故意露出扼腕的一幕，專門給他看。
“我接你嫂嫂回去。”
沈崖說罷，不看陸乘書面色不善的臉色，大步帶著宋遠杳，堂而皇之地從他身側走去。
姜羌想要動手攔下。
陸乘書仿佛早有預知，冷聲道：“姜羌。”
姜羌聞言，這才放棄攔人的念頭，不甘心地看向陸乘書。
陸乘書冷若冰霜睥睨宋遠杳，見她毫不留情跟著沈崖離去的背影，如此刺眼，胸口似乎有鈍刀正在用力割開他的心頭肉。
為什麽？
陸乘書面色尤為冷淡。
姜羌冷臉上前，呵斥垂手而立的門房，“我不是告誡過你，有人先通告給大人，怎麽能隨隨便便放人來。”
她一通數落，將門房呵斥得連連不敢擡頭，隨後才放他離去，
之後，她想起之前學的兵法，勸慰巋然不動的陸乘書，“大人，避其銳氣，擊其惰歸，此治氣者也。”
陸乘書猶如聽不進，幽幽的眸子凝望著宋遠杳的裊裊婷婷的背影。
宋遠杳若有所思往後望去，四面相對，心底好似針紮了一樣，將她狼狽的回頭。
真奇怪，為什麽會感覺愧對陸乘書呢？
宋遠杳將疑問藏在心底，側回身，看到沈崖佇立在馬車上。
他雖面容有疤痕，粗獷的身形能籠罩她的全身，但他此時此刻伸出手，要將她扶上來。
宋遠杳咬咬牙，拋棄亂七八糟的想法，義無反顧遞出手，交付給他，另一只手提裙裾。
身後那道目光，也終於挪開。
宋遠杳沒由來心情一松，跟著沈崖回到陸府。
這次回到陸府。
宋遠杳發覺東院的婢女和小廝全都換了不認識的人，唯有紫晚還在。
馬車上，沈崖告知宋遠杳這幾日青雲城發生的一樁樁事。
在知曉她洗脫冤屈後，宋遠杳如釋重負，可在聽到陸夫人收監坐牢，三日後要被流放。
她不敢置信，想到往日一直看自己不順眼的陸夫人，落到流放的地步。
宋遠杳流露出覆雜心情。
沈崖卻攥緊她的腕骨，認真凝視她，“她之前害你，你怎麽不恨她。”
“她是你的母親。”宋遠杳蹙眉，在想沈崖的語氣這麽冷淡。
宋遠杳擡眸，看到沈崖用奇怪的神態望著自己。
“你在看我嗎？”宋遠杳疑惑地道。
沈崖露出僵硬的笑容，“我在想，我還以為夫人知曉這件事，會很喜悅。”
宋遠杳不知為何，心底泛起不安，一見他僵硬的笑容，又覺得自己多心。
之後，她回到東院，沈崖要去忙鋪子的事情，忙得腳不沾地。
宋遠杳坐在繡墩上，隨口一問，“陸家那些掌櫃都不聽你的安排嗎”
之前就聽他說過，陸家宗族裏有人不服沈崖接手陸家的家業。
沈崖左腳邁出門檻，回頭望向宋遠杳，嘶啞地道：“快了，夫人。”
宗族裏大部分不聽話的人，皆都是陸夫人的親信，如今陸夫人被關入大牢，陸家的家業，自是全都落在他的手裏。
如今宋遠杳相安無事回到他身邊。
他終於有空，收拾一群陽奉陰違，心懷鬼胎的人。
宋遠杳不知他心底的算盤，聽他說完便告退，以為他真的是去忙家業。
她吩咐紫晚說自己要沐浴更衣。
這幾日躲避追殺，又居住在村中，之後跟陸乘書又在馬車上……
宋遠杳覺得身子粘稠，早就想要沐浴。
紫晚一聽她的吩咐，立馬去招呼下人們備好木桶溫水。
宋遠杳怕被紫晚看到身上的暧昧痕跡，沒有吩咐紫晚伺候，自己一人沐浴。
當她坐在木桶，望著不著寸縷的身上，到處都是暧昧的紅痕，不禁臉頰緋紅，痛罵陸乘書。
也不知是不是罵得太狠。
宋遠杳當夜夢到陸乘書，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
畢竟陸乘書怎麽會穿一襲儒雅的白月長衫，只有陸乘雪才會這樣穿。
於是她疑惑地問，“你是陸乘雪？”
不知為何，男人忽然面色一冷，俯身冷漠道：“你連我和他都認不出來嗎？”
宋遠杳還以為做夢，並未當回事。
“我一定能認出來，你不是陸乘雪就是陸乘書。”
說罷，宋遠杳想到他之前所作所為，便不想搭理他。
卻不想，夢裏的陸乘書陰沈扼住她的手腕，冰冰涼涼的觸感，一下子將她驚醒過來。
月光透過海棠紋路的窗欞縫隙溜進廂房，斜斜一縷，正好落在他陰冷的面頰上。
宋遠杳大驚失色，唇瓣張開，剛要喊人。
不請自來的陸乘書，冷漠地睥睨她。
“你想將人喊來，抓我們的奸情。”
宋遠杳當即閉嘴，秋水盈盈般的美眸慌張地轉動。
“你深更半夜，闖入我的閨房，你不要臉。”宋遠杳小聲呵斥他，深怕他引來旁人來。
陸乘書面無表情道：“我明日要離開青雲城。”
宋遠杳蹙眉，生氣地道：“你要走就走，跟我說什麽。”
“你會想我嗎？”陸乘書忽俯身湊近，不知為何，宋遠杳竟從他面無表情裏看出期待。
宋遠杳心底冒出異樣，爭先恐後鉆出來。
她強行將心底的古怪鎮壓下去，冷傲地道：“我才不想你。”
陸乘書眸光一冷，垂下眼簾，深深地凝望她，“我恨你。”
“恨就恨。”宋遠杳鼻尖一酸，不服氣道。
陸乘書聞言，卻主動褪下衣裳，驚得宋遠杳瞪大雙眼，雙手雙腳掙紮，難以置信地道：“你恨我，還半夜爬床，想跟我行夫妻之事？”
陸乘書面不改色，冷峻地道：“你不想嗎？還是說，你跟喜歡跟兄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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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風拂面, 蕩起枝條顫抖，皓月當空，一輛馬車停在無人的林間, 幾聲嗚咽聲從馬車縫隙流出。
須臾, 一道嬌俏呵斥聲響起，“夠了……陸乘……書……”
男人不容置喙的聲音緊隨其後。
“你不是想當我嫂嫂，為何不喊我小叔。”
旖旎的話語, 從馬車內傳出，激起馬車一陣晃動。
宋遠杳唇齒微張, 陸陸續續的喘息，尚未從情欲的旋渦掙脫出來, 又聽到陸乘書質問。
她臉頰緋紅, 衣裳半掩, 猶如海棠春色，令人窺之, 難以挪開目光。
陸乘書冷靜地打量她, 指尖游離在暖肌，語氣淡漠：“我說得沒錯嗎？”
“你……”
宋遠杳雙腿被他用膝蓋抵住，無法掙紮, 像砧板上的魚肉, 任人宰割。
偏偏他不直接動手, 反而慣用話折磨她，宋遠杳心裏痛罵他有病, 耳邊又傳來他稀奇古怪的問話。
“你喜歡兄長弄你？”
“他這樣對待過你嗎？”
“兄長會折磨嫂嫂嗎？”
……
冷面無情的男人，用平靜的話, 說著下流之話。
宋遠杳一雙美目瞪著他，不甚咬住了唇舌, 微微刺痛，將她疼的頓時說不出話，眼眸氤氳。
“我跟他夫妻之事，你問這麽多有何用，他跟你……”
宋遠杳艱難地說出這一段話，沒說完，陸乘書打斷她，語氣多了陰冷。
“你們在馬車上也弄過？”
“……”
宋遠杳要不是身陷囹圄，自身難保，早就撕破臉皮，可恨的是陸乘書遲遲沒有等到她的回應，眉眼間多了戾氣。
“你們真的在馬車行事？”
宋遠杳忍無可忍，冷聲道：“要搞就搞，磨磨唧唧，你是不是男人。”
她親眼看到陸乘書聽到這句話，面上浮上陰郁，不由分說俯身，夾雜著怒火，親了上去，而禁錮她的雙手的那只修長骨骼淩厲的手，青筋蜿蜒浮現，頗有不顧一切的瘋狂。
宋遠杳在迷迷糊糊間，聽到陸乘書怨恨地道：“嫂嫂，你怕不怕。”
“我為何要怕，不就是露水情緣。”
宋遠杳眼眸朦朧，見他面色陰沈，還以為是問做這檔子事，怕不怕，於是她直言不諱。
反正上次也做過，不過那次陸乘書生疏，弄得不太行。
宋遠杳沒跟他說，要是說他活不好，定會惱羞成怒。
因此她還是留了一絲顏面給陸乘書。
豈料，陸乘書聽聞此話，眉頭青筋隱約浮現，面容有一瞬的猙獰和不悅。
“你把這當作露水情緣？”
宋遠杳不假思索地頷首，此時衣裳半掩，春光外露，絳紅的唇瓣有粘稠的水漬。
陸乘書本就是想試探，試出一肚子火氣，在內心一簇簇的火苗，到張牙舞爪的大火。
他不顧一切地親下去，吞沒宋遠杳刺耳的話。
從蘊含怒火的親吻，變成了悍然不顧。
今夜長夜漫漫，烏雲遮蔽了皓月，蟬鳴聲聲不響，直到天色泛白，一切才趨於平靜。
翌日。
宋遠杳醒來，六角香爐升起裊裊青煙，青灰布簾隨風招展，露出綠意盎然。
她雙手撐在木板，一件玄色長衫垂落，伴隨玉佩墜地聲。
宋遠杳發覺身上的衣裳已經換了一套碧青羅裳襦裙，彎腰挺直時，四肢百骸，傳來酸痛，尤其是小腿。
她想起後半夜，陸乘書將她抵在狹小的角落，怕她逃走，用膝蓋抵住了小腿。
宋遠杳一想到這裏，臉色頓時難看。
再看馬車緩緩行駛，車軲轆響起在耳邊，宋遠杳已猜到，陸乘書在馬車外充當馬夫。
本想沖出去，問罪一番。
宋遠杳想到他面無表情的冷峻面容，內心生出遲疑。
等她回到青雲城，佯裝無事發生，就不信他能一直留在青雲城。
宋遠杳打定主意，餘光瞥見小腹，想起昨夜陸乘書一直在她耳邊陰沈地說：“你說，你要是懷上我的骨肉，孩子他該喊我叫什麽？”
“喊我爹爹？還是喊我叔叔？”
她想到這裏，咬牙切齒，怒罵他白日做夢，怎麽可能一晚上真的能懷上孩子。
說是這樣說，若是回到青雲城，她必須以防萬一，喝下避孕湯。
宋遠杳自以為想的絕妙，自當沒了煩心事。
她強撐身子酸痛，想要掀起青灰布簾，看看所到何處，是何風景。
誰知，宋遠杳膝蓋碰到檀木矮幾，撞得生疼，發出聲響，也令馬車停下來。
“怎麽了？”
陸乘書從外掀起青灰布簾，審視的目光，從下到上，將宋遠杳氣勢洶洶的囂張澆滅，慌慌張張地一直往後挪，仿佛能避開他的視線。
“我不小心撞到了矮幾。”
她纖細的手指了指檀木矮幾的桌角，而後壯著膽子詢問他。
“還有多久到青雲城。”
“你急著回陸家？”陸乘書冷靜地反問她。
若是之前，宋遠杳定要爭辯幾番，可想起昨晚的事，她還是忍了一口氣。
“我是陸家的人，當然要回陸家。”
她雙腿盤坐，烏發雲鬢，金釵玉簪皆無，面容素凈，在回他淩模兩可的話後，垂下眼簾，攥著衣袖。
陸乘書不再問話，將衣袖裏的白玉葫蘆藥瓶遞給她。
宋遠杳一楞，這藥瓶什麽時候，回到他身邊了。
她仰起頭，疑問道：“這藥膏還能治淤傷？”
“嗯。”陸乘書將白玉葫蘆藥瓶遞給她，指尖接觸時，宋遠杳快速收回手。
陸乘書目光晦暗，最終面無表情回到馬車外。
車軲轆聲再次響起，宋遠杳盤腿坐在蒲團上，掀起裙裾，用藥膏拭上去，打圈揉撚塗抹。
去往青雲城的路上，他們相安無事，無人打攪。
良久，馬車終於到了青雲城。
宋遠杳眸光微動，雀躍地想從馬車下去，奈何陸乘書並未將她直接送回陸家的東院，反而是將她先送到青山院子。
“你上次是在牢獄被人劫走，貿然將你送回陸家，你可知會遭遇何事？”
陸乘書語氣平靜，餘光落在她面色蒼白的臉上，隨後又看到宋遠杳躊躇的頷首，應下要棲身在青山院裏。
他轉而吩咐留在青山院子裏的幾個屬下，命他們好生照顧宋遠杳。
陸乘書有事在身，先告別了宋遠杳，馬不停蹄來到一處茶肆。
茶肆坐落在西北偏僻的小街，僻靜悠閑，甚少有人來喝茶。
這間茶肆，卻是陸乘書在青雲城所置辦。
他來到茶肆，顧不上喝茶，面無表情來到二樓，幾經折返，繞路，最終來到一間青煙裊裊的雅間。
陸乘書熟稔推開雅間，陳設簡陋，一方紫檀香幾，兩三個裝裱的丹青掛在墻壁上，海棠紋路的窗欞半合。
他坐在蒲團上，望著身前的香幾，放置了兩三盞藍景泰茶杯，裏頭溢滿了茶水。
陸乘書伸出如竹節修長的手，輕輕一按住其中一只茶盞。
紫檀香幾上塌陷了一處暗格。
陸乘書面不改色將信函拿起拆開，上面所述，事關近日青雲城的點點滴滴。
信函陳述，自從宋遠杳被人劫走當日。
朝廷委派了欽差大臣來並州一帶巡查，正好路過此處，不知沈崖從何得知，竟半路攔截欽差大臣，狀告徐知府，並且還說自己生母在牢裏，夫人被陷害，母又不知所終。
欽差大臣知曉此事，先是將沈崖秘密關押，之後便是來到青雲城暗訪。
說來也巧，徐知府的夫人，正巧遇到欽差大臣，又自小見過他，不知為何，竟主動揭穿夫君近日來的貪汙受賄，說要大義滅親，不惜撞墻自戕。
欽差大臣見此，遂命人攔下，徹查徐知府。
之後的幾日，徐知府見大勢已去，不知為何，在書房自縊，還親自書寫一份認罪書。
欽差大臣將事情了結，遂又調查了陸家老爺的死因。
徹查一番，還了宋遠杳的清白，可真正的兇手，卻真的是陸家夫人。
自此真相大白，陸夫人被收押入監，三日後流放到嶺南之地。
陸乘書看到這裏，若有所思，接著往下看去，卻見信函另一封信紙上寫著。
沈崖在聽聞生母做出駭人聽聞之事，主動跪在欽差大臣面前，想要親自去見見母親。
欽差大臣憐惜他孝心可嘉，自是應允。
當夜，沈崖去了大牢，聽說沈崖走後。
當夜陸夫人昏厥不醒，應當是悲悸過重。
……
陸乘書將信盡數看完，有人從游廊走出來。
來人身形單薄，一身布衣，拱手行禮，“大人。”擡起頭，赫然露出姜羌的面容。
陸乘書早已知曉，依照姜羌的本事，一定安然無恙，遂命她端來銅盆，他要將這些信件全都燒毀。
姜羌派人端來銅盆，欲言又止地佇立在一旁。
陸乘書將信件一封又一封燒毀，烏黑的灰燼在銅盆飄舞，碎金的光火，映在他冷若冰霜的面頰，沒有削弱身上半分冷意。
“大人，你讓我在青山院子盯著夫人，我卻發現夫人在回來青山院子後，說身子不適，派人去藥材鋪抓藥，我擔憂有事，命人抄寫藥材，隨後……”
姜羌不知該說還是不該說，猶豫不決，卻聽到陸乘書冰冷地質問。
“說。”
“我命人抄寫下來，發現上面是避孕湯的藥方。”
“哐當——”
銅盆打翻在地上，刺耳地將姜羌往後挪了幾步。
之後，陸乘書陰冷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
“她喝避孕湯？”
-
青山院子。
宋遠杳坐在繡墩上，晃動著凝白的皓腕，露出一截纖纖玉臂，目光落在仆人送來的湯藥。
陸乘書府上的人，溫順聽話的很。
她漫不經心地想著，小呷了幾口湯藥，苦澀的藥味，沒有在唇齒間蔓延。
“湯藥都不苦嗎？”
宋遠杳覺得奇怪，轉眼又想著，總不可能被人調包吧？
她狐疑地猜想，再次喝下，苦澀的藥味侵入唇齒間。
宋遠杳打消了懷疑，將湯藥一小口一小口飲完後，金烏西墜，雲蔚霞起。
她覷了一眼，覺得賞心悅目，便來到庭院，倚闌幹望著美景，怡然自得在想，陸乘書是不是該回來了。
宋遠杳左等右等，始終沒有等到陸乘書來，反倒是門房一路小跑到她的面前道。
“夫人，有人想上門一敘。”
宋遠杳還以為是有人找陸乘書，卻不料門房擦了擦額頭的汗珠說來人是沈崖。
她聽到沈崖，眼波多了幾分光彩，提著裙裾讓門房帶路。
沈崖怎麽會來？
是來尋陸乘書？還是知曉她在這裏？
宋遠杳不得而知，心裏暗道，不管他是為誰來，總之，她可以借沈崖的名義離開青山院子。
為何要著急離開呢？
宋遠杳踩在石階往下，裙裾的如意紋路在霞光下掠過，心中莫名想到陸乘書的名字。
她在看到高大的男人，杵在青山院子大門的門檻。
宋遠杳紛亂的思緒藏於心間。
“沈崖。”
女人嬌俏的嗓音，透著喜悅，幾乎在眨眼間，沈崖側身，看向款款走來的宋遠杳。
一直纏繞在心間的不安，終於頃刻消弭殆盡。
“夫人。”
沈崖的嗓音嘶啞，目光從上到下掃視宋遠杳，見她平安無事，方才徹底松口氣。
“你怎麽來青山院子，你是來見陸乘書嗎？”
宋遠杳滿腹疑問，忍不住開口過問。
沈崖聞言，面容那一道長長猙獰像蜈蚣的傷疤好似聳動。
“我不是來見陸乘書，這段時日，我一直在打聽你的下路，今日聽說有你的消息，我快馬加鞭趕來，萬幸你無事。”
沈崖粗糲的嗓音，透露心中擔憂。
宋遠杳聞言，冷哼一聲道：“我才不會出事。”
“平安就好，我帶你回陸府。”
沈崖黑眸認真凝視宋遠杳，想要伸出手，將她帶走。
誰也不知，這幾日，他心急如焚，一想到宋遠杳生死不明，沈崖就在想，是不是自己做錯了。
上天給自己報應。
畢竟誰能想到，一個流落在外多年的兒子，再回到陸家，卻不是抱著赤忱之心，而是抱著掠奪的心。
沈崖露出了僵硬的笑容，引得宋遠杳抱怨，“你笑得不好看。我想回去嗎？”
宋遠杳暗指了這幾日發生的點點滴滴
佇立在她面前的沈崖嘶啞道：“夫人是我的妻子，當然要回去，那些人都不會打攪我們。”
宋遠杳聽得心中泛起古怪，仰起頭望向他，卻見他的黑眸盡數都是她的倒影，也就打消了疑問，欲要頷首。
一道冰冷的聲音，突兀地從沈崖身後傳來。
“你要跟他走？”
陸乘書冷若冰霜，身後跟著姜羌，不知兩人何時來，聽到了多少。
宋遠杳卻能感受到，陸乘書走來時冷眼掃了她一眼，才將目光落在沈崖身上。
沈崖見到他來，想也不想地將宋遠杳護在身後，目光不善道：“她是你嫂嫂。”
言語間的警告，令陸乘書面色一冷。
他的目光落在宋遠杳身上，見她躲在沈崖的身後，全然不敢探頭辯解，也不敢見他。
陸乘書甚少有情緒外露，唯獨這一次，薄唇抿緊，神色緊繃。
“嫂嫂。”
他的話裏似乎夾雜風暴，仿佛眨眼間就會爆發。
宋遠杳心驚膽戰，在想他再怎麽置氣，自己一定要回到陸家。
她們關系也將止步於此。
宋遠杳想到這一點，身子靠近了沈崖。
她此舉，惹得沈崖扼住她的腕骨，她露出疑惑神色。
沈崖卻看向陸乘書，攥緊她的皓腕，對著面色不善的陸乘書，似乎是在挑釁，故意露出扼腕的一幕，專門給他看。
“我接你嫂嫂回去。”
沈崖說罷，不看陸乘書面色不善的臉色，大步帶著宋遠杳，堂而皇之地從他身側走去。
姜羌想要動手攔下。
陸乘書仿佛早有預知，冷聲道：“姜羌。”
姜羌聞言，這才放棄攔人的念頭，不甘心地看向陸乘書。
陸乘書冷若冰霜睥睨宋遠杳，見她毫不留情跟著沈崖離去的背影，如此刺眼，胸口似乎有鈍刀正在用力割開他的心頭肉。
為什麽？
陸乘書面色尤為冷淡。
姜羌冷臉上前，呵斥垂手而立的門房，“我不是告誡過你，有人先通告給大人，怎麽能隨隨便便放人來。”
她一通數落，將門房呵斥得連連不敢擡頭，隨後才放他離去，
之後，她想起之前學的兵法，勸慰巋然不動的陸乘書，“大人，避其銳氣，擊其惰歸，此治氣者也。”
陸乘書猶如聽不進，幽幽的眸子凝望著宋遠杳的裊裊婷婷的背影。
宋遠杳若有所思往後望去，四面相對，心底好似針紮了一樣，將她狼狽的回頭。
真奇怪，為什麽會感覺愧對陸乘書呢？
宋遠杳將疑問藏在心底，側回身，看到沈崖佇立在馬車上。
他雖面容有疤痕，粗獷的身形能籠罩她的全身，但他此時此刻伸出手，要將她扶上來。
宋遠杳咬咬牙，拋棄亂七八糟的想法，義無反顧遞出手，交付給他，另一只手提裙裾。
身後那道目光，也終於挪開。
宋遠杳沒由來心情一松，跟著沈崖回到陸府。
這次回到陸府。
宋遠杳發覺東院的婢女和小廝全都換了不認識的人，唯有紫晚還在。
馬車上，沈崖告知宋遠杳這幾日青雲城發生的一樁樁事。
在知曉她洗脫冤屈後，宋遠杳如釋重負，可在聽到陸夫人收監坐牢，三日後要被流放。
她不敢置信，想到往日一直看自己不順眼的陸夫人，落到流放的地步。
宋遠杳流露出覆雜心情。
沈崖卻攥緊她的腕骨，認真凝視她，“她之前害你，你怎麽不恨她。”
“她是你的母親。”宋遠杳蹙眉，在想沈崖的語氣這麽冷淡。
宋遠杳擡眸，看到沈崖用奇怪的神態望著自己。
“你在看我嗎？”宋遠杳疑惑地道。
沈崖露出僵硬的笑容，“我在想，我還以為夫人知曉這件事，會很喜悅。”
宋遠杳不知為何，心底泛起不安，一見他僵硬的笑容，又覺得自己多心。
之後，她回到東院，沈崖要去忙鋪子的事情，忙得腳不沾地。
宋遠杳坐在繡墩上，隨口一問，“陸家那些掌櫃都不聽你的安排嗎”
之前就聽他說過，陸家宗族裏有人不服沈崖接手陸家的家業。
沈崖左腳邁出門檻，回頭望向宋遠杳，嘶啞地道：“快了，夫人。”
宗族裏大部分不聽話的人，皆都是陸夫人的親信，如今陸夫人被關入大牢，陸家的家業，自是全都落在他的手裏。
如今宋遠杳相安無事回到他身邊。
他終於有空，收拾一群陽奉陰違，心懷鬼胎的人。
宋遠杳不知他心底的算盤，聽他說完便告退，以為他真的是去忙家業。
她吩咐紫晚說自己要沐浴更衣。
這幾日躲避追殺，又居住在村中，之後跟陸乘書又在馬車上……
宋遠杳覺得身子粘稠，早就想要沐浴。
紫晚一聽她的吩咐，立馬去招呼下人們備好木桶溫水。
宋遠杳怕被紫晚看到身上的暧昧痕跡，沒有吩咐紫晚伺候，自己一人沐浴。
當她坐在木桶，望著不著寸縷的身上，到處都是暧昧的紅痕，不禁臉頰緋紅，痛罵陸乘書。
也不知是不是罵得太狠。
宋遠杳當夜夢到陸乘書，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
畢竟陸乘書怎麽會穿一襲儒雅的白月長衫，只有陸乘雪才會這樣穿。
於是她疑惑地問，“你是陸乘雪？”
不知為何，男人忽然面色一冷，俯身冷漠道：“你連我和他都認不出來嗎？”
宋遠杳還以為做夢，並未當回事。
“我一定能認出來，你不是陸乘雪就是陸乘書。”
說罷，宋遠杳想到他之前所作所為，便不想搭理他。
卻不想，夢裏的陸乘書陰沈扼住她的手腕，冰冰涼涼的觸感，一下子將她驚醒過來。
月光透過海棠紋路的窗欞縫隙溜進廂房，斜斜一縷，正好落在他陰冷的面頰上。
宋遠杳大驚失色，唇瓣張開，剛要喊人。
不請自來的陸乘書，冷漠地睥睨她。
“你想將人喊來，抓我們的奸情。”
宋遠杳當即閉嘴，秋水盈盈般的美眸慌張地轉動。
“你深更半夜，闖入我的閨房，你不要臉。”宋遠杳小聲呵斥他，深怕他引來旁人來。
陸乘書面無表情道：“我明日要離開青雲城。”
宋遠杳蹙眉，生氣地道：“你要走就走，跟我說什麽。”
“你會想我嗎？”陸乘書忽俯身湊近，不知為何，宋遠杳竟從他面無表情裏看出期待。
宋遠杳心底冒出異樣，爭先恐後鉆出來。
她強行將心底的古怪鎮壓下去，冷傲地道：“我才不想你。”
陸乘書眸光一冷，垂下眼簾，深深地凝望她，“我恨你。”
“恨就恨。”宋遠杳鼻尖一酸，不服氣道。
陸乘書聞言，卻主動褪下衣裳，驚得宋遠杳瞪大雙眼，雙手雙腳掙紮，難以置信地道：“你恨我，還半夜爬床，想跟我行夫妻之事？”
陸乘書面不改色，冷峻地道：“你不想嗎？還是說，你跟喜歡跟兄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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