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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 4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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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 44 章

月影稀疏, 幾聲蟬鳴的蛙聲,乘著東風席卷竹林。

宋遠杳在見到他到來後,心底沒由來一松, 攥緊手裏的匕首和白玉葫蘆藥瓶, 轉而又聽到他這番問話。

她思緒一下子亂起來,內心仿佛有絲綢將她的心口裹挾,一點點縮緊。

陸乘書似顧及身後有追兵, 不由冷聲道,“後面還有人, 我們先走。”

他此話,猶如金剪子, 裁掉糾纏她心底的綢緞, 令她喘了口氣。

宋遠杳顧不上其他, 跟著他離開此處。

她不識路,一路上都是跟著陸乘書走。

在逃走的路上, 她告知了陸乘書兩人分別後, 遭遇了什麽,一並告知陸乘書,還告知道他, 姜羌為了她, 引走了刺殺的人。

談到此處, 宋遠杳心底浮現擔憂。

她擔心,姜羌會出事, 畢竟她是為了自己,才引開追上來的刺客。

宋遠杳於心不安 , 一向倨傲的面容,此刻慫著肩, 眉眼憂愁。

陸乘書看到,低聲說了句,“姜羌自有本事逃出去。”

見她還是不願相信,陸乘書掀起眼皮子,淡漠地掃視眼前深不見底的夜色,冷漠地道:“她自小是何尚書養大,本是收養當養女,可她不願意,後來她喜歡舞刀弄槍,獨門暗器……喜歡到處折騰,隨後又想歷練一番,結果半道上出事,我救了她,她為報答救命之恩,幹脆一直跟在我身邊,報答我救她一命。”

陸乘書說罷,斜瞥她一眼道:“她後面還學了一些稀奇古怪的本領,你不必擔憂。”

宋遠杳聽他解釋,想到姜羌還會易容,心裏的不安也逐漸放平緩。

她願姜羌不會出事。

兩人一路往東而走,也不知走了多久,身後遲遲沒有人追上來的動靜。

宋遠杳壯著膽子往後一瞄,深不見底的夜色猶如墨汁般漆黑,看不清人影。

陸乘書在前方冷聲道:“往前,我們就到了石家村。”

“你來過這裏?”

宋遠杳被他的話吸引住,轉身看向他,心裏也頓悟,他為何會帶自己來這裏。

“之前來這裏辦事,暫住一宿過。”

陸乘書平淡地說。

宋遠杳跟著他一路往前,看到有一塊石匾篆刻著“石家村”,想來他們已經到了石家村。

果不其然,陸乘書停下腳步,斜身望向她,語氣平和道:“到了。”

“嗯。”宋遠杳隨後跟他一起進了村落,來到一戶靠山的人家。

陸乘書上前叩門,少頃,門栓聲響起,屋內傳來腳步聲,透過漿糊的窗欞。

宋遠杳看到屋內亮起燭火,一道人影佝僂挪動。

須臾,大門推開,一位年近古稀之年的老翁,拄著拐杖,他仰起頭,咳嗽了幾聲。

“是陸公子啊!”

老翁面露驚喜,將他們迎進來,而屋內狹小,陳設僅僅只有桌椅板凳一些物件。

他們坐在圓凳上,恰逢有一老嫗從竹編的屏風內,從中走出來,見到陸乘書,大喜過望,連忙催促老翁去端茶招待他們。

“陸公子,你打哪來,又是來這邊經商嗎?上次多虧你給我們銀子,才讓我們熬過去年的隆冬,你今晚來,我們家也沒什麽好招待你的,恕我們無禮了。”

“無妨,我們只是路過想暫住一天,你們不必勞神勞力。”

陸乘書淡漠地道。

宋遠杳見兩位老人聽到這話,擔憂地說,“我們這裏貧瘠,可憐陸公子委屈住一宿。”

“無事。”

“只是我們從遠處而來,若是有人問起我們,還望兩位不要告知。”

華婆婆和華老翁自是不敢多言,齊聲道,“我們明白。”

之後他們就安排陸乘書他們住後院,領他們從屋內的小門,走到後院的一間狹小的廂房。

“前幾日我家侄子來住過一宿,屋內都拾掇過,還望陸公子你們莫要嫌棄。”

華老翁佝僂著腰,身邊華婆婆攙扶他,深怕他摔倒在地上。

宋遠杳看兩位老人家深更半夜被打攪,身子骨都不硬朗,還操心他們的事。

她心底有一絲動容,親自送兩位老人家先回去歇息。

至於被褥都在箱籠裏。

宋遠杳說她會鋪好,將兩位老人家送回去後,她回到狹小的廂房,望著沒地坐的陸乘書。

她才猛然意識到,一間廂房,兩個人怎麽住?

陸乘書沒有察覺這個疑問,冷聲道,“你對兩位老人家很寬容。”

“他們讓我們住,我難不成要氣勢洶洶嗎?”宋遠杳覺得他在說廢話,望著眼前的一張床。窄小,勉強容納兩人。

她掃了一眼地上,雖收拾過,還是有塵土汙垢,在陸家養成了一點嬌生慣養的宋遠杳受不了,便將疑難雜問拋給他。

陸乘書不甚在意道:“同睡一張床,有又何妨。”

“你知道什麽叫男女有別?”

宋遠杳惡狠狠地說,奈何她面頰白皙,張牙舞爪的氣勢,顯得幾分嬌憨。

陸乘書垂眸,冷靜地道:“我們算男女有別嗎?”

她噎住了,又見他面無表情,嗓音低沈道,“你身上的我都看過,而且我們只睡一晚,怕什麽?”

宋遠杳徹底說不出話,算他厚顏無恥。

她生氣地從黃花梨木箱籠裏翻出被褥,疊在架子床上。

宋遠杳很久沒睡過這麽差的床,但也勉強能接受,於是她連外衣都不脫,躺下就睡,一副不欲搭理陸乘書的模樣。

陸乘書望著她背對自己,卻還是留出一半的空地。

他面色稍霽,緩緩靠近。

宋遠杳正在賭氣,聽到身後一陣窸窣的動靜,心裏冷哼不已,要不是想著之前他救自己,才不會給他留空位。

伴隨著身後人靠近,晚風都被掠走,餘下炙熱的氣息。

她面頰薄熱,汗珠滲出,不敢貿然動一下,怕碰到陸乘書。

這時,陸乘書忽然開口說:“我不是騙子。”

宋遠杳一楞,想起在客棧的馬車分開的一幕,心裏不是滋味,悶聲道:“嗯。”

“我真不是騙子。”

陸乘書以為她在敷衍自己,眉眼有難言的戾氣,低聲說:“你還是不信我。”

宋遠杳覺得他莫名其妙,又想到他之前厚顏無恥的話,打算不理他,任由他一個人自言自語。

許是察覺宋遠杳故意不出聲。

不再開口。

宋遠杳感受四周的寂若無聲,過了一會,側身覷一眼,可一動,身下的木板“嘎吱——”。

她頓時不敢動一下,深怕陸乘書發覺。

可她等了一會,沒有聽到耳邊有動靜,松了口氣,濃郁的睫毛顫了好幾下,又想偷偷再看一眼。

這次一動,“嘎吱”聲沒有發出。

宋遠杳拍拍胸脯,抿唇小心觀察四周,透過月色,能看到陸乘書的黑影在身側,正凝聚心神,偷覷時。

“嘎吱——”聲猛然爆發。

宋遠杳嚇得躺回去,身子卻一沈,有人壓在她身上,粗糙的掌心扼住她的雙肩,令她無法掙紮。

“你怎麽不安分睡覺?我可是你嫂嫂。”

宋遠杳瞪大眼睛,色厲內荏地呵斥他。

陸乘書面不改色道:“你真的是我嫂嫂?深更半夜,爬起來偷覷小叔?”

宋遠杳被抓了現行,自是死不承認,“你在胡說八道,我為什麽要偷看你,別自作多情。”

她說罷,用手推搡陸乘書,不小心碰到他的肩膀,掌心能感受到他緊繃的身子。

宋遠杳後知後覺,他的肩膀有傷,頓時雙手不知放哪。

陸乘書卻趁此機會,面無表情凝視身/下的女人,見她膚如凝脂,面頰紅暈,美眸中隱約有淚水浮動。

恍惚間。

陸乘書想到那夜,逼問宋遠杳,指尖撥弄間。

她唇齒微張,無力地任由他肆意妄為,卻不肯吐露一句真心實意的話。

陸乘書心中猛然升出不甘心,面色沈下來。

“嫂嫂不肖想我,卻又偷看我?還是說,你之前也曾這樣對兄長。”

一想到她跟陸乘雪曾在一起,心底就有根拔不掉的刺,硬生生地將他置於萬劫不覆之地。

宋遠杳卻覺得他莫名其妙,動不動提陸乘雪作甚,人都死了。

想到這裏,宋遠杳毫不客氣道:“我跟你兄長的夫妻事,為什麽告訴你”

她的話含著怒意,擺明是叫他不要問。

偏偏今夜的陸乘書不似前幾日好說話,脾氣也差了幾分,不顧及肩膀的傷勢,摁住她雙肩的力道都重了些。

“你發什麽瘋。”

宋遠杳汗珠從額頭滾入,落在衣襟深處。

她沒有感知,怒視眼前的男人,殊不知,臉頰生粉,虛張聲勢,實在令人難掩想催折之心。

陸乘書四肢百骸好像被火焚燒了,令他控制不住,俯身對著宋遠杳道:“你覺得我在發瘋?”

不知為何,宋遠杳看不清他的面容,卻能想到,他面無表情的面容覆了陰翳。

這幾日的溫和,被他親手撕碎。

宋遠杳喉嚨堵住,又覺得眼前的陸乘書才是真正的他,心底又有什麽一閃而過,緊隨其後。

她聽到陸乘書陰郁地說:“我明知道自己不屑與兄長作比較,卻一而再三,在你的面前提到他,你當真不知道我的意思嗎?”

宋遠杳心中的氣惱,一下子消弭,別過臉,不願意提及此事。

陸乘書不允許她躲避,語氣尤為冰冷,“你是在逃避嗎?”

“不是。”

“那你為何不跟我說清楚。”

“我跟你說清楚,你會放手嗎?”

“不會。”

月落參橫,經過一夜的勞累,她早已精疲力盡,如今又在逼仄的廂房,聽到他的逼問。

宋遠杳嗓子似乎被堵住,千言萬語,藏在緘默中。

陸乘書俯身,面無表情道:“你是我的,我不會放手。”

“哪怕,你曾是我的嫂嫂。”

若是有人路過,聽到廂房裏兩人的對話,怕早嚇得目瞪口呆。

世上竟有當小叔的糾纏嫂嫂,實在是有違人倫,不容於世。

偏生陸乘書偏執地凝望她,溫熱的指尖卷起她額前的一綹青絲,將其貼在耳垂後。

“杳杳,信我。”

宋遠杳聽到他的話,眉眼多了疲倦,想起近日發生的諸多事情。

他又三番兩次救自己,難道她真的要信陸乘書嗎?

宋遠杳眼前多了兩條路,一邊是燈火葳蕤的廣闊天地,一邊名為“陸乘書”的天地,霧霭沈沈,不見深處。

她一時之間,回應不了他的話。

陸乘書心底的戾氣驟然加重,也許是近日見血太多。

或許是想放縱心底壓抑的嗜殺。

他俯身含住了宋遠杳虛情假意的唇齒,夾雜著狂風暴雨,要將她拖入無邊的海潮中。

宋遠杳沒有推搡陸乘書,也許是顧及他身上的傷勢,還是心中有所顧慮。

她自己也說不上來,於是雙手環住他的肩膀,主動任由采擷。

不就是露水情緣,想那麽多有何用。

宋遠杳在心底說,陸乘書身子一頓,隨後力道加重。

狹小的床榻,“嘎吱”聲晃動,嚇得蟬鳴不敢叫。

宋遠杳也聽到,怕被人聽到,終於想要推搡他。

可陸乘書不容置喙,攥緊她的腕骨,低聲的喘息綿長刺耳。

“杳杳。”

宋遠杳臉頰緋紅,佯裝聽不見。

陸乘書用指腹揉撚海棠花蕊,低聲說了句,“好顏色。”

氣得她顧及不上陸乘書身上的傷勢,重重推開,卻不想他防不勝防,一下子就推在地上。

重物倒地的動靜,著實把她嚇得一楞一楞。

她回神連忙攏起衣裳,想要將陸乘書扶起來。

不過,她看到陸乘書捂住肩膀的傷勢,血跡滲透出來。

他眼簾半垂,衣衫不整坐在地上,察覺到她的目光,掀起眼皮子,無波無瀾。

宋元杳莫名覺得滑稽,想笑又不敢笑,只能強憋著笑意,將他扶起來。

“叫你松手,你不松手。”

宋遠杳本想說“活該”,又覺得可笑,默默沒說這兩個字。

陸乘書也沒想到,自己會有這麽丟人的一面,還被宋遠杳看到。

在他被重新扶回床上,正襟危坐時,餘光瞥到宋遠杳藏都藏不住的笑意。

“……”

宋遠杳竭力壓抑笑聲,想起他之前塞給自己的白玉葫蘆藥瓶,連忙拿出來,又小心翼翼將肩膀的白紗布拆下來。

他的傷勢很嚴重,皮肉裂開,血跡不斷滲出。

宋遠杳心虛,自己的力氣這麽重嗎?

她卻聽到陸乘書冷靜地說:“你剛在笑我。”

“沒有。”

宋遠杳果斷搖頭,佯裝聽不懂他在說什麽,耐心地幫他敷藥。

陸乘書道:“你在笑。”

宋遠杳斜瞥他一眼,唇角止不住上揚,怎麽會有人面無表情說這話。

好像天底下的人,也就只有陸乘書是這樣的人了。

宋遠杳心情愉悅,像是發現他的秘密,不計較他剛剛跟瘋子親她的行徑。

陸乘書斜睨她,親眼看到她唇瓣上揚。

“……”

他心底的戾氣卻漸漸消弭。

後來,宋遠杳找不到白紗布,直接撕碎他衣袖,充當包紮的布帛。

兩人折騰了一晚上,宋遠杳實在撐不住,倒頭就睡在床榻上。

陸乘書瞥向處理的傷口,再看已經睡得香甜,都不給他留餘地的宋遠杳。

他沒有打攪宋遠杳入睡。

陸乘書屈膝倚在床邊,一只修長的長腿抵住床邊,怕她摔下去,指尖纏繞屬於陸乘書的青絲,任其散在掌心,守在她的身邊。

不知過了多久,浮光從紙糊的窗欞透過縫隙,爭先恐後闖入。

房門“嘎吱——”一聲響起。

華婆婆佝僂著腰,正要進來問問貴人要不要進點食,卻見到晦暗的床榻上,陸乘書倚在床榻,一雙冷意眼眸瞥來,貌似在告誡她。

她頓時不吱聲,瞄了一眼床榻,心知肚明地走了出去。

華婆婆一出去,見到華老翁急匆匆地拄著拐杖而來。

“怎麽樣?恩人醒了嗎?我今日可從集市買了一條新鮮的鯽魚,燉給恩人喝。”

“噓!恩人和他的妻子還在入睡。”

他們昨夜見兩人相處親近,以為兩人是夫妻,如今又看到這一幕,華婆婆更認定他們就是一對夫妻。

也不知怎麽,跑來這窮鄉僻野之地暫住。

但陸乘書曾幫過他們,他們也不敢多問。

-

待到宋遠杳徹底醒來已是日醉西山,耳畔傳來竹林簌簌作響聲。

她發了一會呆,回過神後,發現廂房空無一人,萬籟俱寂,顯得尤為冷清。

宋遠杳莫名不安,起身走出去,想要尋陸乘書,卻在剛走出去時,聽到一聲尖銳的雞叫聲,“咯咯咯……”

她還以為出事,慌張推開門,見到華老翁提著雞,一刀下去,剛剛活蹦亂跳的雞,霎時間,脖子一歪,徹底沒氣息。

頭戴紅冠的雞,就這樣死在了華老翁的手裏,雞血滲出來,流了一地的血。

宋遠杳看得膽戰心驚,聽到華老翁對著站在院子裏的陸乘書道。

“陸公子,這雞長得肥美,燉湯極鮮,最適合給夫人補身體。”

她聽到這話,還以為陸乘書對外說她是他的夫人,正蹙眉。

卻見陸乘書垂眸,貌似在盯著地上的雞血,雙手莫名攥緊,隨意應了一聲,旋即轉身,對上她的目光後。

他眸光黑沈沈,一言不發去往別處。

宋遠杳一楞,還以為出事,連忙追了上去。

“陸乘書,你去哪?”

華老翁還以為出什麽事情,拎著死去的雞看著老伴。

華婆婆見多識廣,朝他使了一個眼神,“人家夫婦估計在吵架。”

另一邊,宋遠杳追著陸乘書來到一處竹林。

曲徑幽深,茂林修竹,隱約有鷓鴣的鳥叫還有溪水潺潺之音。

她實在走不動,對著前面頎長的身影,痛罵了一頓。

“你再走……我回去了……”

宋遠杳累得氣喘籲籲,雙手叉腰,芙蓉嫵媚的面容上冒出汗珠。

要不是看在之前,他一而再三救自己,她才不追上來。

她倚在竹節旁,心中十分不滿,見陸乘書終於停下腳步,不禁冷哼,“臭男人。”

陸乘書回身,面無表情地問她,“你為何跟上來。”

“我還以為出事了。”宋遠杳穩住紊亂的氣息,朝著面前的陸乘書說道。

陸乘書面不改色,屹立在山林竹葉間,風聲婆娑,衣袂飄飄。

他不知何時換了一套素白的長衫,少了淩厲的殺意,多了儒雅,好似高風峻節的君子。

可他不是君子,是冷面無心,外人眼中的酷吏。

宋遠杳定了定心神,聽到他說:“並未出事。”

“那你為什麽見到我就走。”

宋遠杳身上沒有絹帕,便用衣袖拭了一下額頭的汗珠,有幾滴滾入衣襟,香腮嫩玉,猶如芙蓉含芳,菡萏垂榮。

她等了等,沒有聽到他的回應,不由惱上心頭,仰起頭,惱怒地看向陸乘書,也正好對上他陰沈的眼眸。

不知他看了自己多久。

宋遠杳心頭莫名一慌,挪動步履,心知肚明,眼前的陸乘書又跟之前一樣不對勁。

“算了,我也不問你了,我先回去。”

宋遠杳說罷就要走,身後倏然傳來一陣冷風,她暗道不好,還沒邁出幾步,後頸被人拎住。

“你想幹什麽?”

宋遠杳踮起腳尖,試圖掙紮,卻聽到身後傳來陸乘書冷漠的聲音。

“你不聽我的話,就走了?”

“我不想知道。”宋遠杳咬牙切齒,想要轉身呵斥他。

陸乘書卻撚住她後頸的一縷青絲,似乎在把玩。

宋遠杳也不清楚,胡思亂想地猜測,聽到陸乘書冷靜地問,“你可以猜猜,猜對了,我放開你。”

一聽這話,宋遠杳頓時有了興致,絞盡腦汁地思忖。

“你是為了最近這兩天的追殺?不對,我今天看到在華老翁他在殺雞,而你好像一直盯著雞血……”

她說到後面,想起很早之前,看到陸乘書對血,都會露出古怪的神態。

宋遠杳心底惴惴不安,不敢細說下去。

陸乘書不知何時,面無表情在她耳垂處,問了一句。

“你猜到了什麽?”

宋遠杳感受前所未有的危險,強撐鎮定地道:“我不知道。”

“那我告訴你。”

宋遠杳想也不想捂住耳垂,可陸乘書扼住她白瓷般的腕骨,語氣平靜道:“我之前告訴過你,我親眼見到生母流血而亡,我也在她的床邊守了一夜。”

“但我沒告訴你,之後我遇見血,便會有嗜殺的沖動,後來進入刑部,審訊犯人,也不過是讓自己掌控這份沖動。”

“你知道,我是第一次劃傷你的耳垂時,我在想,要是多流出一點血多好。”

他目光幽暗,揉捏著當日受傷痊愈的耳垂,自言自語道:“你知道我的弱點了。”

“所以,你也要告訴我。”

“我又沒有什麽弱點和秘密。”宋遠杳面色蒼白,不想聽下去,轉而說起今日不是要走嗎?萬一有人追上來怎麽辦?

陸乘書低聲道:“不急。你沒有,我幫你好不好。”

宋遠杳正想問問,他要幫自己什麽?卻感受到小腹多了一只手,而手的主人,語氣平靜,像是談論稀松平常的事。

“你懷了我的骨肉,我們就有各自的弱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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