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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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 26 章
“你為什麽要縱容謠言？”宋遠杳清醒, 美目氤氳泛起怒火。
他怎麽能將謠言散播出去，宋遠杳猜不透他的心思，惱羞成怒地想要推搡他。
可她撼動不了陸乘書的力氣, 無奈之下, 只能放棄。
兩人身影交疊，宋遠杳早已從博古架那邊，被放在案幾上, 窗欞外的芭蕉婆娑，月色躍入賬房。
宋遠杳能清楚看清他的面容, 也能看清烏黑眸子藏的晦暗。
“你是嫂嫂。”
陸乘書面色冷靜，一字一句道。
“那又如何。”宋遠杳不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 蹙眉不解。
她清晰感受眼前的陸乘書眼簾垂下, 攥緊腕骨的手, 又攏緊了些，這次他收了力道, 冰冷的嗓音, 透著寒意。
“你把我當成什麽人。”
宋遠杳更加聽不懂，狐疑道：“我把你當成小叔啊。”
“所以你允許，小叔能碰你的手, 碰你的唇齒, 亦能將你困在其中, 夜夜廝混嗎？”
他步步緊逼，低沈的嗓音流露駭人的寒意。
宋遠杳莫名心慌, 發髻邊冒出黏稠的汗漬，雙手撐在案幾, 想要攏起，又被他扼腕。
“當然不是, 我又不是水性楊花的女人，只是恰巧我遇到的是你，才跟你糾纏不清，要是其他人，我都看不上。”
宋遠杳收起倨傲，哄騙他時，壓根不敢望著他的目光，深怕被看出端倪。
她實在是看不透陸乘書的看法，若說他對自己在意，才會有眼下的盤問，但宋遠杳又不覺得他是為愛所困，爭風吃醋之人。
宋遠杳思緒亂糟糟，完全不知道，陸乘書正在一眨不眨地凝望她。
倏然，陸乘書冷不丁地問她。
“你之前還看上了一個屠夫。”
“……不一樣，是他引誘我，小叔，你要相信我，我對你是真心實意的。”
宋遠杳唯恐他不信自己，雙手落在他的肩膀，眼眸全然都是他的倒影，嫵媚的面容也流露討好的意味。
但他心知肚明，宋遠杳又在騙她。
她的眼裏，沒有情意，只有算計。
陸乘書垂眸，雲淡風輕地道：“我去年去並州奉旨辦案，路上遇到刺客，昏迷了半月，而後有大師幫我算命，說我這幾年不能有子。”
宋遠杳笑意僵住，還想絞盡腦汁，要說什麽，卻見陸乘書掀起眼皮子，黑眸裏晦暗不明。
“這幾年，我不能給嫂嫂一個孩子。”
他骨節修長的手，落在她的小腹，隔著柔軟的布帛，輕輕撫摸，言語冷靜，透著幾分陰森。
“我也不會，眼睜睜見你懷別人的孩子。”
陸乘書平靜的話語，令她打了寒顫，還想收回雙手，卻見男人俯身吻了上來。
“嗚……”
好端端，怎麽又親上來。
宋遠杳被親得迷迷糊糊，忘記問幕後傳謠言的是誰，雙手無力搭在他的肩膀上。
-
庭院蟬鳴聲聲，聽得廊檐下的紫晚心緒不寧。
她去了後院，沒承想見到陸乘書來，進了賬房。
少夫人還在賬房，紫晚左看右看，見他遲遲不出來。
紫晚紛吩咐院中的奴仆都不用過來伺候，隨後佇立在不遠處，給他們望風。
賬房的大門遲遲沒有推開。
紫晚倚在欄桿，疲倦地小覷，直到一陣寒風拂面，引得她瑟瑟發抖，睜眼間，發覺廂房有燭火，而賬房大門緊閉。
她正要往前走，陸乘書已經從廂房走出來。
他的身形頎長，面無表情，一身墨色長衫隱於夜色，衣袂飄飄，來得悄無聲息，走得也悄無聲息。
紫晚楞了楞，隨後進廂房，還以為少夫人睡了，可一進去，發現少夫人坐在八仙桌上，身上披著外衫，氣勢洶洶給自己倒茶。
她一看宋遠杳憤憤不平的面容，立馬心知肚明，少夫人看樣子還是沒有得手。
“少夫人，你是不是又被二少爺氣到了。”
紫晚為她斟茶，想要勸其換個主意，可她一時之間，也想不出去其他辦法，兀自嘆氣。
宋遠杳聽到，冷哼一聲，“我天天被他氣到，也不是一兩回，倒是這次，我感覺不對勁。”
她假寐被陸乘書送回來，待人走後，氣悶得一言不發，小呷了幾口茶水，道出，陸乘書在謠言推波助瀾的事情。
紫晚難以置信，思忖了片刻，又聽到宋遠杳談及陸乘書許諾置辦家產的一事。
她躊躇道：“少夫人，你要是應允的話，也不是不可以。”
“所謂置辦家產，不過是把我當個籠中雀的玩意養著罷了，你還指望他能娶一個曾經是他嫂嫂的女人，再說，我可是聽說前朝有官員娶了寡嫂，被人彈劾丟了官帽子。我可不信，他能為了我，不要自己的錦繡前程。”
她篤定的話，將紫晚猶豫的心，一下子拉回來，頷首讚同道：“少夫人你說得對。”
宋遠杳又小呷了幾口茶水，眉目上揚，“你怎麽還不去睡。”
“我想守夜。”
“不必，你去歇著。”宋遠杳命她下去。
紫晚下去後，宋遠杳想回床榻，走動間，腕骨的瘀青，刺眼地映入她的面前。
“每次力氣都這麽大。”
她心煩意亂，從白寶嵌櫃裏，翻瓷器小藥膏，欲塗抹腕骨，可在翻找的間隙。
宋遠杳碰到軟棉之物，心生疑慮，再往裏探，卻翻出鼠灰包袱，解開一看。
發現是一封信函。
她疑惑地翻開，上面寫著。
“吾妻阿杳。”
-
燕國公，月上人影，花窗下落英繽紛，屋內，紫檀木香案上擺著香爐，裊裊青煙。
燕淮安坐在榻上，手執書卷，清風明月的溫潤氣質，尤為惹眼。
“主子。”
有人從正廳走來，拱手行禮。
“這是從青雲城傳來的信件。”
燕槐安聽到青雲城，擱下書卷，接過信件，欲拆開。
倏然，窗欞外有火光，燕槐安將信件藏匿在蒲團下。
身著褐色長衫的男人，退到了暗處。
“母親。”
燕槐安起身行禮，賀柔巽扶住他，溫柔道：“你我之間，不必客氣。”
兩人坐在榻上，隔著洋漆描金小幾。
“明日你父親生辰，你可想好送什麽。”
“我早已備好，母親不必擔憂。”
賀柔巽滿意頷首，轉而母子兩人聊了一些體己話，這才離去。
可她在走出院子，回頭望了望，身側的許嬤嬤疑慮，“夫人怎麽了？”
“我在想，離家十幾年的兒子，真的還把我當母親嗎？”
許嬤嬤勸慰，“夫人，世子與你是親生母子，血濃於水，怎麽會不把你當母親看。”
賀柔巽側身，收起了惆悵，“你說得對，我是他的母親。所以母親給兒子鋪路，哪裏不擇手段也要。”
她野心勃勃，攥緊許嬤嬤的腕骨。
“明日生辰的事情，你都辦好了沒。”
主仆幾人慢悠悠往前走，深不見底的燕國公府，靜若無人。
半晌，賀柔巽路過回廊池塘，斜瞥一眼，雲淡風輕地說：“青雲城的事情，你也安排好了嗎？”
“安排好了，夫人，那個人說只要一百兩銀子。”
“一百兩銀子買一條命，真廉價。”
賀柔巽感受春風拂面，眉眼舒展，幾人繼續往前走。
翌日。
青雲城衙門，忽然有人擊鼓鳴冤。
徐知府恰巧在衙門，聽聞此案，親自審問公堂。
誰知那人竟然是陸家的家丁，衙門外不知何時冒出一群人，在外看熱鬧。
起初，許知府還以為一樁小案子，誰知驚堂木剛鎮住在衙門外的百姓，就聽到臺下的家丁，跪在地上，義憤填膺道。
“我要狀告陸家的少夫人，心狠手辣，不守婦道，害死我家少爺，屍體就埋在東郊的淩雲山外。”
衙門外，赫然一片嘩然。
徐知府面容嚴肅，驚堂木一拍，正要質問，可有證據。
誰知，家丁面露堅毅，雙目含淚。
徐知府頓感不妙，欲吩咐差役，但還是為時已晚，只見家丁奮袂而起，一頭撞在公堂的柱子上。
血染公堂，駭人聽聞。
-
陸乘書聽說有人狀告陸家少夫人害死夫君的消息時。
他被從京州而來的湯大人邀去酒樓一聚。
湯大人是工部侍郎，與他有幾面之交，如今來青雲城是為了接生母去京州，再來也是想找他敘舊。
但只有幾面交情的人，哪裏有深厚交情可言，不過是官場逢場作戲。
陸乘書心知不對，回拒時，湯大人卻已在府外。
他面無表情應約，想看看他所圖何事。
可湯大人此行，好似真的只為敘舊而來。
這時，李通馬不停蹄趕來，在他耳邊低語幾番。
陸乘書面色一冷，便對湯大人說：“我還有要事在身，恕我先走一步。”
隨後，他不顧湯大人的挽留，執意先走一步。
陸乘書一身寒意，生人勿近，在得知徐知府雖派人去找陸乘雪的屍體，沒有找到，但在百姓們的聲討下，先將宋遠杳押送大牢。
他知道後，直奔大牢。
少頃，他來到大牢，獄卒們早已經熟悉陸乘書，齊聲喊了一句。
“陸大人。”，卻見一向鎮定自持的陸大人走路帶風，一眨眼，人已經不見蹤影。
待到陸乘書趕到之際，正看到宋遠杳被關在牢房，瑟瑟發抖 ，蜷縮在陰暗處，想來應是害怕極了。
陸乘書攥緊了手，立馬吩咐獄卒將牢房打開。
他一進去，躲在陰暗處的宋遠杳就聽到動靜，嫵媚的面容少了血色。
“你是要抓我去審訊嗎？”
宋遠杳狹長的眉眼上挑，少了往日的囂張，尤其是當他走近，宋遠杳往後退。
陸乘書聲音冰冷透徹，“他們對你用刑了？”
宋遠杳身上的衣裳已經換上囚犯的衣著，腕骨和腳踝都有枷鎖，再看她瑟縮害怕的模樣。
陸乘書目光尤為冰冷。
宋遠杳搖搖頭，又點點頭，委屈地道：“他們抓我進來，不問是非，非要拿我問罪，我不過是兇他們幾句，說我是陸家少夫人，我小叔可是當官的，但是他們都不聽我的話，抓我進來後，直接將我甩在地上，害我腳踝都有瘀青。”
她說罷，扯著他的袖子，眼眸含著淚花。
“我不是兇手，夫君的死跟我沒關系，這裏又冷又有老鼠，還有蟲子，我不想在這裏待著，你幫幫我好不好。”
一直被陸乘雪寵著的宋遠杳，已經習以為常過嬌生慣養的生活。
一朝被抓入大牢，早就受不了，這也是她為何害怕的原因。
陸乘書聞言，上下審視一番，確認她真的沒事，手指松開，面無表情道：“我知道你是無辜，可我貿然將你撈出去，無法跟徐知府交代 。”
“我不想留在這裏，大牢又臟又臭，小叔你幫幫我。”宋遠杳央求他，深怕他拋下自己不管不顧，不禁扼住他的腕骨，淚珠墜在眼尾。
往日不可一世的嫂嫂，如今成為階下囚，妄圖求著冷面無心的小叔幫他。
陸乘書眼見芙蓉嫵媚的面容，仿佛要抽走一絲精氣，哀愁不斷。
他垂眸道：“我帶你走。”
“你要撈我出去 ？”宋遠杳面露驚喜，又蹙眉反問道：“你真的能帶我出去嗎？”
她擔心陸乘書沒有權利，畢竟他只是個刑部官員，沒有知府的手諭，要怎麽撈她出去。
這些，她都是聽陸乘雪之前對她說的。
陸乘書扶她起來，冷靜的嗓音聽不出多大情緒，“無非是花點代價。”說罷，就要將她從牢房的小門帶走。
獄卒眼睜睜看到囚犯被人帶走，還是陸乘書，一個個欲言又止，不知該攔不攔。
陸乘書看穿他們的心思，沈聲道：“這名犯人我親自審問，徐知府那裏，我會親自告知。”
獄卒們聞言，紛紛當作沒看到。
宋遠杳順順利利被他帶出大牢，由於她還是戴罪之身，陸乘書便將她藏匿於青山院子中。
青山院子地處偏僻，甚少有人來也，奴仆也甚少。
宋遠杳在青山院子被安置下來後，陸乘書便去了徐知府的府邸 。
彼時徐知府收到陸乘書從牢房撈走犯人，怒不可遏。
“平常本官看在何尚書的面子上，對他多加照拂，可他現在把我的面子踩在腳上，他當……”
徐知府話音落下，陸乘書已經自請賠罪而來。
見他賠罪，徐知府的氣才被捋順，還想要繼續興師問罪，誰知陸乘書仰起頭，冷面無情地說：“事關我兄長已死的事，我之前早已調查過，這是我查的供詞和袁老仵作驗屍得到的消息，至於我兄長的屍體，早已被我藏在其他別莊，徐大人可以請衙門的仵作，再行驗屍。”
陸乘書將匣子交給他。
徐知府半信半疑，打開匣子，見到裏面的供詞，再想到葛老的名聲，臉色稍霽。
陸乘書又將案子的疑點，一五一十告知給徐知府，並為宋遠杳洗清了冤屈。
徐知府捋了捋胡子，沈思片刻，又派手底下的人逐步去查，查出事情跟陸乘書說的一模一樣。
天色已黑，徐知府知道事情來龍去脈後，遂命人貼公告去昭告城中百姓，為宋遠杳洗清冤屈。
陸乘書卻揮手示意，“尚早。”
徐知府面露疑色，“你什麽意思。”
“真正殺害我兄長的人還未找到，徐大人可否信我一回，我想要將人引出來。”
徐知府見他雖年輕氣盛，但行事穩重，又想到何尚書的書信，終究是信了一回眼前的男人。
“此事暫且按照你的主意來辦。”
他們達成共識，等陸乘書從徐知府的府邸回來，已是夜半三更。
陸乘書以為宋遠杳早早就寢，但雲閣上的一抹燭火，令他停頓。
少頃，他登上階梯，去了雲閣，見到燭火下的宋遠杳托腮打盹。
也不知她等了多久，身上的囚服換成了翠微褙子，雲鬢全散，如烏色絲綢披在身後。
陸乘書走近，不小心碰到了珊瑚圓凳，吵醒了打盹的宋遠杳。
“你回來了。”她雙眼惺忪，想要站起身，卻被他打斷。
“你等我多久？”
宋遠杳望著用蓮花銅托底的油燈，僅僅剩下小拇指般短，迷惘的搖頭。
“我忘記了，對了我的事情，你怎麽料理？”
她可是憂心忡忡了老半天，深怕陸乘書沒用，不能幫他。
陸乘書一五一十，說幫她解決好了，但需要她暫時躲在這裏，需要引出幕後之人。
“好。”
宋遠杳還在憂心，陸乘雪被人揭穿已經死了，那她以後怎麽辦？
又見他黑眸直勾勾望著自己，一時之間，她捉摸不透，心煩意亂，試探地問：“是有什麽事情需要我幫忙？”
陸乘書依舊面無表情，不出聲。
宋遠杳絞盡腦汁，驚疑不定地道：“謝謝你幫我。”
陸乘書的面容有了波動，“就這些？”
宋遠杳氣悶，合著是要謝禮，可她什麽都沒有，還要藏在他這裏，思來想去。
她忽然走上前，雙後環住他的肩頸，認真道：“你比你兄長有用。”
這句話似乎取悅了陸乘書，他語氣平和道：“哪裏比他有用？”
宋遠杳沒想到他這麽好說話，雙眸明亮，哄騙的招數，信手拈來。
“其實我一直都沒告訴過你，你別看你兄長人模狗樣的，但他背地裏小毛病一堆，平常不喜歡我出門，我穿衣裳都要挑他喜歡的月牙白和絳紅……”
宋遠杳越說越生氣，一下子找到陸乘雪諸多毛病，挑挑揀揀。
陸乘書冷眼傾聽，聽她抱怨這些年，兄長不經常歸家，埋怨兄長不怎麽喜歡她出門見人……
見她喋喋不休。
陸乘書淡漠地道：“兄長這麽多毛病，為何你會一一忍受。”
宋遠杳一楞，不假思索道：“他是陸乘雪。”
陸乘書烏色眸子多了寒意，面不改色地道：“要是我兄長有事瞞你，你會原諒他嗎？”
宋遠杳頷首，大大方方道：“當然會。”
“你喜歡我兄長。”
“與其說是喜歡，倒不如說是喜歡陸家少夫人的身份。”
宋遠杳深知陸乘書知道她的本性，也不藏著掖著，卻聽他淡淡的質問。
“要是有其他人能給你錦衣玉食的生活，你會拋棄兄長嗎？”
他以為宋遠杳會猶豫，但宋遠杳毅然道：“會。”
他的面色古怪，攥緊了手，說不上來是高興還是生氣，語氣卻尤為冰冷。
“既然這樣，為何我之前說要幫你置辦家產，你不信我。”
宋遠杳理所當然道：“我不信你，是因為，你要用什麽名義替我置辦家產。”
她不夠聰慧，自詡靠美貌才能嫁給陸乘雪，但她不是傻子。
兩人近在咫尺，雲閣內的窗欞半開，萱花和芭蕉搖曳，月下蟬鳴，接連起伏，可他們卻聽不見。
半晌，宋遠杳看到面前冷面無情的男人，似是嘲諷，又似乎是錯覺。
“是嗎？”
滿口謊言的嫂嫂，就這般不信他。
陸乘書垂眸，在宋遠杳自以為把話挑明白，要從他身側走去，腕骨被他扼住。
宋遠杳想要甩開，一陣天旋地轉，燭火湮滅。
一道女子驚呼聲響起，“你又——”
她怒斥男人又要行下流事，但陸乘書垂眸，竟將她抱在窗欞，後背懸空，稍有差池，一不小心就能跌入下方池塘。
“你瘋了。”宋遠杳往後覷一眼，心有餘悸回頭，正要怒斥他。
陸乘書聽不進她的怒斥，面不改色摟住她的腰肢，將她困在窗欞，逼得她面色蒼白後。
“其實，我見過很多犯人，他們大多心口不一，需要口舌一番，才願意松口，但我知道杳杳不一樣。”
“誰讓你叫我杳杳的。”宋遠杳氣勢洶洶，察覺他的稱謂有所一變，心中不安。
“為何不能，兄長一般是怎麽喊嫂嫂，杳杳？阿杳？不，他是不是喊你阿杳，一邊在床榻上，用紅綢緞堵住你口是心非的唇齒，一邊溫柔地折磨你。”
陸乘書冷靜地像是在述說平常的事，隨後指尖撚住她的唇，面無表情道。
“但是兄長，不會這樣待你，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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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麽要縱容謠言？”宋遠杳清醒, 美目氤氳泛起怒火。
他怎麽能將謠言散播出去，宋遠杳猜不透他的心思，惱羞成怒地想要推搡他。
可她撼動不了陸乘書的力氣, 無奈之下, 只能放棄。
兩人身影交疊，宋遠杳早已從博古架那邊，被放在案幾上, 窗欞外的芭蕉婆娑，月色躍入賬房。
宋遠杳能清楚看清他的面容, 也能看清烏黑眸子藏的晦暗。
“你是嫂嫂。”
陸乘書面色冷靜，一字一句道。
“那又如何。”宋遠杳不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 蹙眉不解。
她清晰感受眼前的陸乘書眼簾垂下, 攥緊腕骨的手, 又攏緊了些，這次他收了力道, 冰冷的嗓音, 透著寒意。
“你把我當成什麽人。”
宋遠杳更加聽不懂，狐疑道：“我把你當成小叔啊。”
“所以你允許，小叔能碰你的手, 碰你的唇齒, 亦能將你困在其中, 夜夜廝混嗎？”
他步步緊逼，低沈的嗓音流露駭人的寒意。
宋遠杳莫名心慌, 發髻邊冒出黏稠的汗漬，雙手撐在案幾, 想要攏起，又被他扼腕。
“當然不是, 我又不是水性楊花的女人，只是恰巧我遇到的是你，才跟你糾纏不清，要是其他人，我都看不上。”
宋遠杳收起倨傲，哄騙他時，壓根不敢望著他的目光，深怕被看出端倪。
她實在是看不透陸乘書的看法，若說他對自己在意，才會有眼下的盤問，但宋遠杳又不覺得他是為愛所困，爭風吃醋之人。
宋遠杳思緒亂糟糟，完全不知道，陸乘書正在一眨不眨地凝望她。
倏然，陸乘書冷不丁地問她。
“你之前還看上了一個屠夫。”
“……不一樣，是他引誘我，小叔，你要相信我，我對你是真心實意的。”
宋遠杳唯恐他不信自己，雙手落在他的肩膀，眼眸全然都是他的倒影，嫵媚的面容也流露討好的意味。
但他心知肚明，宋遠杳又在騙她。
她的眼裏，沒有情意，只有算計。
陸乘書垂眸，雲淡風輕地道：“我去年去並州奉旨辦案，路上遇到刺客，昏迷了半月，而後有大師幫我算命，說我這幾年不能有子。”
宋遠杳笑意僵住，還想絞盡腦汁，要說什麽，卻見陸乘書掀起眼皮子，黑眸裏晦暗不明。
“這幾年，我不能給嫂嫂一個孩子。”
他骨節修長的手，落在她的小腹，隔著柔軟的布帛，輕輕撫摸，言語冷靜，透著幾分陰森。
“我也不會，眼睜睜見你懷別人的孩子。”
陸乘書平靜的話語，令她打了寒顫，還想收回雙手，卻見男人俯身吻了上來。
“嗚……”
好端端，怎麽又親上來。
宋遠杳被親得迷迷糊糊，忘記問幕後傳謠言的是誰，雙手無力搭在他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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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蟬鳴聲聲，聽得廊檐下的紫晚心緒不寧。
她去了後院，沒承想見到陸乘書來，進了賬房。
少夫人還在賬房，紫晚左看右看，見他遲遲不出來。
紫晚紛吩咐院中的奴仆都不用過來伺候，隨後佇立在不遠處，給他們望風。
賬房的大門遲遲沒有推開。
紫晚倚在欄桿，疲倦地小覷，直到一陣寒風拂面，引得她瑟瑟發抖，睜眼間，發覺廂房有燭火，而賬房大門緊閉。
她正要往前走，陸乘書已經從廂房走出來。
他的身形頎長，面無表情，一身墨色長衫隱於夜色，衣袂飄飄，來得悄無聲息，走得也悄無聲息。
紫晚楞了楞，隨後進廂房，還以為少夫人睡了，可一進去，發現少夫人坐在八仙桌上，身上披著外衫，氣勢洶洶給自己倒茶。
她一看宋遠杳憤憤不平的面容，立馬心知肚明，少夫人看樣子還是沒有得手。
“少夫人，你是不是又被二少爺氣到了。”
紫晚為她斟茶，想要勸其換個主意，可她一時之間，也想不出去其他辦法，兀自嘆氣。
宋遠杳聽到，冷哼一聲，“我天天被他氣到，也不是一兩回，倒是這次，我感覺不對勁。”
她假寐被陸乘書送回來，待人走後，氣悶得一言不發，小呷了幾口茶水，道出，陸乘書在謠言推波助瀾的事情。
紫晚難以置信，思忖了片刻，又聽到宋遠杳談及陸乘書許諾置辦家產的一事。
她躊躇道：“少夫人，你要是應允的話，也不是不可以。”
“所謂置辦家產，不過是把我當個籠中雀的玩意養著罷了，你還指望他能娶一個曾經是他嫂嫂的女人，再說，我可是聽說前朝有官員娶了寡嫂，被人彈劾丟了官帽子。我可不信，他能為了我，不要自己的錦繡前程。”
她篤定的話，將紫晚猶豫的心，一下子拉回來，頷首讚同道：“少夫人你說得對。”
宋遠杳又小呷了幾口茶水，眉目上揚，“你怎麽還不去睡。”
“我想守夜。”
“不必，你去歇著。”宋遠杳命她下去。
紫晚下去後，宋遠杳想回床榻，走動間，腕骨的瘀青，刺眼地映入她的面前。
“每次力氣都這麽大。”
她心煩意亂，從白寶嵌櫃裏，翻瓷器小藥膏，欲塗抹腕骨，可在翻找的間隙。
宋遠杳碰到軟棉之物，心生疑慮，再往裏探，卻翻出鼠灰包袱，解開一看。
發現是一封信函。
她疑惑地翻開，上面寫著。
“吾妻阿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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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國公，月上人影，花窗下落英繽紛，屋內，紫檀木香案上擺著香爐，裊裊青煙。
燕淮安坐在榻上，手執書卷，清風明月的溫潤氣質，尤為惹眼。
“主子。”
有人從正廳走來，拱手行禮。
“這是從青雲城傳來的信件。”
燕槐安聽到青雲城，擱下書卷，接過信件，欲拆開。
倏然，窗欞外有火光，燕槐安將信件藏匿在蒲團下。
身著褐色長衫的男人，退到了暗處。
“母親。”
燕槐安起身行禮，賀柔巽扶住他，溫柔道：“你我之間，不必客氣。”
兩人坐在榻上，隔著洋漆描金小幾。
“明日你父親生辰，你可想好送什麽。”
“我早已備好，母親不必擔憂。”
賀柔巽滿意頷首，轉而母子兩人聊了一些體己話，這才離去。
可她在走出院子，回頭望了望，身側的許嬤嬤疑慮，“夫人怎麽了？”
“我在想，離家十幾年的兒子，真的還把我當母親嗎？”
許嬤嬤勸慰，“夫人，世子與你是親生母子，血濃於水，怎麽會不把你當母親看。”
賀柔巽側身，收起了惆悵，“你說得對，我是他的母親。所以母親給兒子鋪路，哪裏不擇手段也要。”
她野心勃勃，攥緊許嬤嬤的腕骨。
“明日生辰的事情，你都辦好了沒。”
主仆幾人慢悠悠往前走，深不見底的燕國公府，靜若無人。
半晌，賀柔巽路過回廊池塘，斜瞥一眼，雲淡風輕地說：“青雲城的事情，你也安排好了嗎？”
“安排好了，夫人，那個人說只要一百兩銀子。”
“一百兩銀子買一條命，真廉價。”
賀柔巽感受春風拂面，眉眼舒展，幾人繼續往前走。
翌日。
青雲城衙門，忽然有人擊鼓鳴冤。
徐知府恰巧在衙門，聽聞此案，親自審問公堂。
誰知那人竟然是陸家的家丁，衙門外不知何時冒出一群人，在外看熱鬧。
起初，許知府還以為一樁小案子，誰知驚堂木剛鎮住在衙門外的百姓，就聽到臺下的家丁，跪在地上，義憤填膺道。
“我要狀告陸家的少夫人，心狠手辣，不守婦道，害死我家少爺，屍體就埋在東郊的淩雲山外。”
衙門外，赫然一片嘩然。
徐知府面容嚴肅，驚堂木一拍，正要質問，可有證據。
誰知，家丁面露堅毅，雙目含淚。
徐知府頓感不妙，欲吩咐差役，但還是為時已晚，只見家丁奮袂而起，一頭撞在公堂的柱子上。
血染公堂，駭人聽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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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乘書聽說有人狀告陸家少夫人害死夫君的消息時。
他被從京州而來的湯大人邀去酒樓一聚。
湯大人是工部侍郎，與他有幾面之交，如今來青雲城是為了接生母去京州，再來也是想找他敘舊。
但只有幾面交情的人，哪裏有深厚交情可言，不過是官場逢場作戲。
陸乘書心知不對，回拒時，湯大人卻已在府外。
他面無表情應約，想看看他所圖何事。
可湯大人此行，好似真的只為敘舊而來。
這時，李通馬不停蹄趕來，在他耳邊低語幾番。
陸乘書面色一冷，便對湯大人說：“我還有要事在身，恕我先走一步。”
隨後，他不顧湯大人的挽留，執意先走一步。
陸乘書一身寒意，生人勿近，在得知徐知府雖派人去找陸乘雪的屍體，沒有找到，但在百姓們的聲討下，先將宋遠杳押送大牢。
他知道後，直奔大牢。
少頃，他來到大牢，獄卒們早已經熟悉陸乘書，齊聲喊了一句。
“陸大人。”，卻見一向鎮定自持的陸大人走路帶風，一眨眼，人已經不見蹤影。
待到陸乘書趕到之際，正看到宋遠杳被關在牢房，瑟瑟發抖 ，蜷縮在陰暗處，想來應是害怕極了。
陸乘書攥緊了手，立馬吩咐獄卒將牢房打開。
他一進去，躲在陰暗處的宋遠杳就聽到動靜，嫵媚的面容少了血色。
“你是要抓我去審訊嗎？”
宋遠杳狹長的眉眼上挑，少了往日的囂張，尤其是當他走近，宋遠杳往後退。
陸乘書聲音冰冷透徹，“他們對你用刑了？”
宋遠杳身上的衣裳已經換上囚犯的衣著，腕骨和腳踝都有枷鎖，再看她瑟縮害怕的模樣。
陸乘書目光尤為冰冷。
宋遠杳搖搖頭，又點點頭，委屈地道：“他們抓我進來，不問是非，非要拿我問罪，我不過是兇他們幾句，說我是陸家少夫人，我小叔可是當官的，但是他們都不聽我的話，抓我進來後，直接將我甩在地上，害我腳踝都有瘀青。”
她說罷，扯著他的袖子，眼眸含著淚花。
“我不是兇手，夫君的死跟我沒關系，這裏又冷又有老鼠，還有蟲子，我不想在這裏待著，你幫幫我好不好。”
一直被陸乘雪寵著的宋遠杳，已經習以為常過嬌生慣養的生活。
一朝被抓入大牢，早就受不了，這也是她為何害怕的原因。
陸乘書聞言，上下審視一番，確認她真的沒事，手指松開，面無表情道：“我知道你是無辜，可我貿然將你撈出去，無法跟徐知府交代 。”
“我不想留在這裏，大牢又臟又臭，小叔你幫幫我。”宋遠杳央求他，深怕他拋下自己不管不顧，不禁扼住他的腕骨，淚珠墜在眼尾。
往日不可一世的嫂嫂，如今成為階下囚，妄圖求著冷面無心的小叔幫他。
陸乘書眼見芙蓉嫵媚的面容，仿佛要抽走一絲精氣，哀愁不斷。
他垂眸道：“我帶你走。”
“你要撈我出去 ？”宋遠杳面露驚喜，又蹙眉反問道：“你真的能帶我出去嗎？”
她擔心陸乘書沒有權利，畢竟他只是個刑部官員，沒有知府的手諭，要怎麽撈她出去。
這些，她都是聽陸乘雪之前對她說的。
陸乘書扶她起來，冷靜的嗓音聽不出多大情緒，“無非是花點代價。”說罷，就要將她從牢房的小門帶走。
獄卒眼睜睜看到囚犯被人帶走，還是陸乘書，一個個欲言又止，不知該攔不攔。
陸乘書看穿他們的心思，沈聲道：“這名犯人我親自審問，徐知府那裏，我會親自告知。”
獄卒們聞言，紛紛當作沒看到。
宋遠杳順順利利被他帶出大牢，由於她還是戴罪之身，陸乘書便將她藏匿於青山院子中。
青山院子地處偏僻，甚少有人來也，奴仆也甚少。
宋遠杳在青山院子被安置下來後，陸乘書便去了徐知府的府邸 。
彼時徐知府收到陸乘書從牢房撈走犯人，怒不可遏。
“平常本官看在何尚書的面子上，對他多加照拂，可他現在把我的面子踩在腳上，他當……”
徐知府話音落下，陸乘書已經自請賠罪而來。
見他賠罪，徐知府的氣才被捋順，還想要繼續興師問罪，誰知陸乘書仰起頭，冷面無情地說：“事關我兄長已死的事，我之前早已調查過，這是我查的供詞和袁老仵作驗屍得到的消息，至於我兄長的屍體，早已被我藏在其他別莊，徐大人可以請衙門的仵作，再行驗屍。”
陸乘書將匣子交給他。
徐知府半信半疑，打開匣子，見到裏面的供詞，再想到葛老的名聲，臉色稍霽。
陸乘書又將案子的疑點，一五一十告知給徐知府，並為宋遠杳洗清了冤屈。
徐知府捋了捋胡子，沈思片刻，又派手底下的人逐步去查，查出事情跟陸乘書說的一模一樣。
天色已黑，徐知府知道事情來龍去脈後，遂命人貼公告去昭告城中百姓，為宋遠杳洗清冤屈。
陸乘書卻揮手示意，“尚早。”
徐知府面露疑色，“你什麽意思。”
“真正殺害我兄長的人還未找到，徐大人可否信我一回，我想要將人引出來。”
徐知府見他雖年輕氣盛，但行事穩重，又想到何尚書的書信，終究是信了一回眼前的男人。
“此事暫且按照你的主意來辦。”
他們達成共識，等陸乘書從徐知府的府邸回來，已是夜半三更。
陸乘書以為宋遠杳早早就寢，但雲閣上的一抹燭火，令他停頓。
少頃，他登上階梯，去了雲閣，見到燭火下的宋遠杳托腮打盹。
也不知她等了多久，身上的囚服換成了翠微褙子，雲鬢全散，如烏色絲綢披在身後。
陸乘書走近，不小心碰到了珊瑚圓凳，吵醒了打盹的宋遠杳。
“你回來了。”她雙眼惺忪，想要站起身，卻被他打斷。
“你等我多久？”
宋遠杳望著用蓮花銅托底的油燈，僅僅剩下小拇指般短，迷惘的搖頭。
“我忘記了，對了我的事情，你怎麽料理？”
她可是憂心忡忡了老半天，深怕陸乘書沒用，不能幫他。
陸乘書一五一十，說幫她解決好了，但需要她暫時躲在這裏，需要引出幕後之人。
“好。”
宋遠杳還在憂心，陸乘雪被人揭穿已經死了，那她以後怎麽辦？
又見他黑眸直勾勾望著自己，一時之間，她捉摸不透，心煩意亂，試探地問：“是有什麽事情需要我幫忙？”
陸乘書依舊面無表情，不出聲。
宋遠杳絞盡腦汁，驚疑不定地道：“謝謝你幫我。”
陸乘書的面容有了波動，“就這些？”
宋遠杳氣悶，合著是要謝禮，可她什麽都沒有，還要藏在他這裏，思來想去。
她忽然走上前，雙後環住他的肩頸，認真道：“你比你兄長有用。”
這句話似乎取悅了陸乘書，他語氣平和道：“哪裏比他有用？”
宋遠杳沒想到他這麽好說話，雙眸明亮，哄騙的招數，信手拈來。
“其實我一直都沒告訴過你，你別看你兄長人模狗樣的，但他背地裏小毛病一堆，平常不喜歡我出門，我穿衣裳都要挑他喜歡的月牙白和絳紅……”
宋遠杳越說越生氣，一下子找到陸乘雪諸多毛病，挑挑揀揀。
陸乘書冷眼傾聽，聽她抱怨這些年，兄長不經常歸家，埋怨兄長不怎麽喜歡她出門見人……
見她喋喋不休。
陸乘書淡漠地道：“兄長這麽多毛病，為何你會一一忍受。”
宋遠杳一楞，不假思索道：“他是陸乘雪。”
陸乘書烏色眸子多了寒意，面不改色地道：“要是我兄長有事瞞你，你會原諒他嗎？”
宋遠杳頷首，大大方方道：“當然會。”
“你喜歡我兄長。”
“與其說是喜歡，倒不如說是喜歡陸家少夫人的身份。”
宋遠杳深知陸乘書知道她的本性，也不藏著掖著，卻聽他淡淡的質問。
“要是有其他人能給你錦衣玉食的生活，你會拋棄兄長嗎？”
他以為宋遠杳會猶豫，但宋遠杳毅然道：“會。”
他的面色古怪，攥緊了手，說不上來是高興還是生氣，語氣卻尤為冰冷。
“既然這樣，為何我之前說要幫你置辦家產，你不信我。”
宋遠杳理所當然道：“我不信你，是因為，你要用什麽名義替我置辦家產。”
她不夠聰慧，自詡靠美貌才能嫁給陸乘雪，但她不是傻子。
兩人近在咫尺，雲閣內的窗欞半開，萱花和芭蕉搖曳，月下蟬鳴，接連起伏，可他們卻聽不見。
半晌，宋遠杳看到面前冷面無情的男人，似是嘲諷，又似乎是錯覺。
“是嗎？”
滿口謊言的嫂嫂，就這般不信他。
陸乘書垂眸，在宋遠杳自以為把話挑明白，要從他身側走去，腕骨被他扼住。
宋遠杳想要甩開，一陣天旋地轉，燭火湮滅。
一道女子驚呼聲響起，“你又——”
她怒斥男人又要行下流事，但陸乘書垂眸，竟將她抱在窗欞，後背懸空，稍有差池，一不小心就能跌入下方池塘。
“你瘋了。”宋遠杳往後覷一眼，心有餘悸回頭，正要怒斥他。
陸乘書聽不進她的怒斥，面不改色摟住她的腰肢，將她困在窗欞，逼得她面色蒼白後。
“其實，我見過很多犯人，他們大多心口不一，需要口舌一番，才願意松口，但我知道杳杳不一樣。”
“誰讓你叫我杳杳的。”宋遠杳氣勢洶洶，察覺他的稱謂有所一變，心中不安。
“為何不能，兄長一般是怎麽喊嫂嫂，杳杳？阿杳？不，他是不是喊你阿杳，一邊在床榻上，用紅綢緞堵住你口是心非的唇齒，一邊溫柔地折磨你。”
陸乘書冷靜地像是在述說平常的事，隨後指尖撚住她的唇，面無表情道。
“但是兄長，不會這樣待你，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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