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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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去救人
這處靠近禁地, 只有他二人並肩而立。
苻光一雙眼黑沈得如化不開的墨，在她將短刀幾乎架到他頸側之時，又上前了一步。
那短刀嵌得更深, 鮮血滴滴答答流到衣襟上, 卻與玄色融為一體，顯得更深了些。
“阿芝...我......”他有許多話想要告訴她，卻壓了千鈞的擔在背後，身後仿佛生出無數雙已成枯骨的手, 死死地拉住他, 讓他寸步難行。
——“五郎聽令，你帶第七營精銳前去雲崖關一探，若有敵情全數殲滅, 速速來報。”
——“少將軍，擋不住了, 我們先行一步......”
——“李家勾結外寇, 毀我大鄴海防基業, 李邕畏罪自盡，聖人有令, 全族流放！”
漫天的火光，被血染紅的海面, 他試圖沖回被烈火包圍的龍平所海域，卻被一次次地阻攔。
——“少將軍！莫要再往前了, 快走！國公爺他，他已經和倭賊同歸於盡了......”
回憶戛然而止, 他那顆被鐵鎖鏈重重束縛的心已經快要停止跳動, 卻還是湧上了難以言喻的痛楚，只能麻木地看著眼前哭紅了眼的女郎。
他想要親一親她的眼睛, 讓她不要這樣為他流淚。
苻光頂著那把刀又靠近了一步，就聽蘭亭大聲道：“你別過來！”
“我早該知道的。”她扯了扯嘴角，笑容慘淡。
一個水匪頭子莫名其妙就跟上了她，不僅識破了她的女兒身，還美其名曰要做交易。此後任她如何在身份來歷上漏洞百出，他也裝作不知，甚至絕口不提。
百歲那時對她充滿敵意，卻轉瞬之間就見了鬼似地態度大變。後來想想，全是因為這塊玉佩。
玉佩是她父親小時候給她的，許是因為年紀太小，並未跟她說出個中含義，她便認為不過是個尋常禮物，當作父親遺物隨身佩戴。直到看見那刻著朱雀銜梅的匣子裏，一模一樣的另一半。
那些從前求而不得的真相，隱隱約約出現卻被她刻意忽略的謎團，自此解開。
從曲問舟的點撥，到柳應歸的放行，無論是何居心，或許人人都看了出來，人人都在暗示她。
“我解開當年婚約之時，曾以為我獲得了自由，即使後來被太子逼嫁為妾，也還是懷著憧憬逃了出來。誰知曉偏偏遇見了你。”
她以為是她看中了他，她留下他，她得到他。
可現在卻告訴她，一切只不過又回到了原點。
“都說我那未婚夫戰敗之後，為了躲避流放，拋棄全族，不知逃到了何處，許是落草為寇去了。我原本只當是流言，但誰又能想到，從前被譽為江夏明珠的李霈李五郎，戰場上驍勇無雙的天行軍少帥，竟是如今占地為王、打家劫舍為生的鎣坪寨主人？”
“該不該稱讚一聲，郎君真是好本事，茍且偷生也能活得瀟灑自如？”
“阿芝，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又是哪樣？”她冷笑一聲，“放心，就算不是為了你，我也相信我自己的判斷，只當你如今這般是另有隱情，苻大當家，不，或許該叫你李五郎。”
那刀咣當一聲掉在地上，銀白刀身覆著鮮血。
“那日同你談這樁交易起我便說過，做生意講究的是一個誠字，可惜你沒能做到。”
她臉上已經一片漠然，將手腕間的金鐲也扔到了地上。
“我不管你有什麽苦衷，這樁交易到此為止。從今往後，兩不相幹。”
*
蘭亭的動作很快，當日傍晚便帶著日面和阿箣出了匪寨。
第一批藥材已經送至了問心堂中兜售，第二批藥材正在生長之中，她全權交給了宛夫人照料。
百歲看著日面等人來來回回地收拾包袱，急得哭天抹淚，屢屢想要攔住，又被日面瞪了回去。只能眼睜睜看著一行人出了匪寨。
連聞淞想要送人，都被趕了回來，只能遠遠地墜在後面以免被發現。
他急忙來尋苻光。
“五郎，您快攔一攔少夫人吧，這好端端地怎麽就鬧得要恩斷義絕了？昨日裏不是還請您去城裏吃酒麽？您有什麽苦衷，不妨直接告訴她，夫妻之間，有什麽說不得的，往常郎主惹了夫人不高興，都得伏低做小地哄上許久才成，您這回也得好生哄哄才行啊！”
昏暗室內沒有燭火，苻光坐在墻上的水路輿圖之前，沒有說話。頸側只是外傷，但仍舊冒著血，他不欲理會，被百歲壓著強行包紮了一圈。
但手法粗糙，全不及從前女郎一圈一圈纏繞的細心。
百歲更加著急，“都怪我，少夫人說要去書房給阿箣找兩本書，回來就白著臉說要找您，如何問也問不出發生了何事，早知道我就替她去找了！”
輿圖之前的男人終於有了動作，“書房？”
嘶啞的聲音染上一絲沈沈怒意，“這鎣坪寨幾時有了書房？”
百歲一楞，也後知後覺想起來，是啊，從未有過書房一說，他們寨子裏的兄弟也不會怎麽看書，孩子們看的書都是收攏在柳先生那裏，只有那堆放舊物的屋子裏有些陳年舊書。
他還在苦思，苻光已經輕笑出聲，“唰”地起身。
營房的門被砰地一聲踹開，裏面忙活的人嚇了一跳，紛紛看向來人。
苻光逆光站在門口，淡聲道：“都出去。”
那些人左右互看一眼，又瞅瞅上位的三當家柳應歸，紛紛埋著頭告辭。
柳應歸八風不動地坐著，臉上一絲訝異之色都無，仿佛早有預料。
苻光拖著刀一步步走到他跟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我早說過，我不會違背我的承諾，你為什麽還是不放過阿芝？”
那刀泛著青光，可以映照出人臉，柳應歸卻仍舊是那副端肅的容色。
“你們之間的婚約，從一開始就註定是要斷的。她如今在這裏不過是避避風頭，只要她一日是裴氏的女郎，就遲早是要回去的，到那時你該如何？”
柳應歸垂眸看著桌案上的狼毫筆，“大當家的莫怪我說話難聽，你如今一介水匪，還能真娶了裴氏的女郎不成？”
“兒女之情，是最靠不住，又最蠱惑人心的東西。你去試探晁年，惹得鄧鶴狗急跳墻要剿匪，有幾分是為了試探，又有幾分是為了牽制周其芳，護她安穩，你敢說嗎？”
他毫不畏懼地擡眸與他對視，字字入心。
“砰”地一聲，桌案應聲而斷，在他面前分崩離析。
桌上的鎮紙和公文掉了一地，那支狼毫筆咕嚕咕嚕滾落到他腳邊。
四濺的木屑劃傷了柳應歸的額角，滲出一絲血跡。
苻光溢出一絲慘笑，“這仇，我比任何人都想要報，你不必擔憂我的用心。我便是為了她，又有什麽不可以？”
“我從八歲起就知曉我要娶她，每年都會收到裴芝的畫像，她不認識我，我卻和她一同長大。我跌落到泥裏，都舍不得將她染臟，你怎麽能，怎麽能，如此粗暴地——”
“讓她傷心呢？”
他有些癲狂地笑，那雙眼裏的邪意愈發肆掠，有毀天滅地之意，“我什麽都沒有了，我只有阿芝一個家人，你為什麽要從我身邊奪走她？”
“段嶧、楚旻、周其芳，這些人還活著一天，我就夜不能寐，索性一人一刀殺了他們，先生覺得如何？”
柳應歸皺眉，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少將軍，你知我並非此意。”
他將“少將軍”三字咬得極重，已經多年未曾這樣喚過他，苻光卻充耳不聞。
“我早就不是了。”他臉色冷沈如水。
這三年來他由人變鬼，午夜夢回，早就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誰。
“你說我分不清公私，為了她亂了謀劃。那先生你呢？”
“你如此急著想讓一切按部就班，是為了我們的大業，還是因為成王殿下被召入京中？”
柳應歸瞳孔一縮，臉色終於有了一絲變化。數日前傳來消息，龍誕在即，聖人下令召成王入京賀壽。
此消息一出，朝野內外震驚，成王殿下因謀害儲君被趕出京城遷往封地已經過去十年，十年裏，段氏一族愈發鼎盛，聖人仿佛忘記了這個被他親自貶出京城的兒子，絕口不提。
此時卻借著剛剛大病初愈，令他入京祝壽，不可謂不微妙。段嶧也許真的急了，才會在晁年那封密信上達天聽之時選擇與之周旋。
他十年前作為成王幕僚為了護主主動擔下重責被流放，九死一生才逃到此處，遇上了同樣身負血海深仇的苻光，二人一拍即合，才有了這鎣坪寨。
十年了，柳應歸閉眼。
“我問心無愧。”
“好一個問心無愧！”苻光連連冷笑，那把刀在手中轉了一圈，頸側的傷口又開始往外滲血，整個人邪性得不像話。
“你若再擅自招惹她，別怪我不講情面。”
二人正相持不下，就聽得院外匆忙跑進來一個百歲。
“郎君，出事了！”
聞淞緊隨其後，帶著個頭發蓬亂的阿箣，一張臉急得皺成了一團，開口便帶著哭腔。
“苻郎君！快去救救娘子吧，她，她被官府的人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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苻光一雙眼黑沈得如化不開的墨，在她將短刀幾乎架到他頸側之時，又上前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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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芝...我......”他有許多話想要告訴她，卻壓了千鈞的擔在背後，身後仿佛生出無數雙已成枯骨的手, 死死地拉住他, 讓他寸步難行。
——“五郎聽令，你帶第七營精銳前去雲崖關一探，若有敵情全數殲滅, 速速來報。”
——“少將軍，擋不住了, 我們先行一步......”
——“李家勾結外寇, 毀我大鄴海防基業, 李邕畏罪自盡，聖人有令, 全族流放！”
漫天的火光，被血染紅的海面, 他試圖沖回被烈火包圍的龍平所海域，卻被一次次地阻攔。
——“少將軍！莫要再往前了, 快走！國公爺他，他已經和倭賊同歸於盡了......”
回憶戛然而止, 他那顆被鐵鎖鏈重重束縛的心已經快要停止跳動, 卻還是湧上了難以言喻的痛楚，只能麻木地看著眼前哭紅了眼的女郎。
他想要親一親她的眼睛, 讓她不要這樣為他流淚。
苻光頂著那把刀又靠近了一步，就聽蘭亭大聲道：“你別過來！”
“我早該知道的。”她扯了扯嘴角，笑容慘淡。
一個水匪頭子莫名其妙就跟上了她，不僅識破了她的女兒身，還美其名曰要做交易。此後任她如何在身份來歷上漏洞百出，他也裝作不知，甚至絕口不提。
百歲那時對她充滿敵意，卻轉瞬之間就見了鬼似地態度大變。後來想想，全是因為這塊玉佩。
玉佩是她父親小時候給她的，許是因為年紀太小，並未跟她說出個中含義，她便認為不過是個尋常禮物，當作父親遺物隨身佩戴。直到看見那刻著朱雀銜梅的匣子裏，一模一樣的另一半。
那些從前求而不得的真相，隱隱約約出現卻被她刻意忽略的謎團，自此解開。
從曲問舟的點撥，到柳應歸的放行，無論是何居心，或許人人都看了出來，人人都在暗示她。
“我解開當年婚約之時，曾以為我獲得了自由，即使後來被太子逼嫁為妾，也還是懷著憧憬逃了出來。誰知曉偏偏遇見了你。”
她以為是她看中了他，她留下他，她得到他。
可現在卻告訴她，一切只不過又回到了原點。
“都說我那未婚夫戰敗之後，為了躲避流放，拋棄全族，不知逃到了何處，許是落草為寇去了。我原本只當是流言，但誰又能想到，從前被譽為江夏明珠的李霈李五郎，戰場上驍勇無雙的天行軍少帥，竟是如今占地為王、打家劫舍為生的鎣坪寨主人？”
“該不該稱讚一聲，郎君真是好本事，茍且偷生也能活得瀟灑自如？”
“阿芝，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又是哪樣？”她冷笑一聲，“放心，就算不是為了你，我也相信我自己的判斷，只當你如今這般是另有隱情，苻大當家，不，或許該叫你李五郎。”
那刀咣當一聲掉在地上，銀白刀身覆著鮮血。
“那日同你談這樁交易起我便說過，做生意講究的是一個誠字，可惜你沒能做到。”
她臉上已經一片漠然，將手腕間的金鐲也扔到了地上。
“我不管你有什麽苦衷，這樁交易到此為止。從今往後，兩不相幹。”
*
蘭亭的動作很快，當日傍晚便帶著日面和阿箣出了匪寨。
第一批藥材已經送至了問心堂中兜售，第二批藥材正在生長之中，她全權交給了宛夫人照料。
百歲看著日面等人來來回回地收拾包袱，急得哭天抹淚，屢屢想要攔住，又被日面瞪了回去。只能眼睜睜看著一行人出了匪寨。
連聞淞想要送人，都被趕了回來，只能遠遠地墜在後面以免被發現。
他急忙來尋苻光。
“五郎，您快攔一攔少夫人吧，這好端端地怎麽就鬧得要恩斷義絕了？昨日裏不是還請您去城裏吃酒麽？您有什麽苦衷，不妨直接告訴她，夫妻之間，有什麽說不得的，往常郎主惹了夫人不高興，都得伏低做小地哄上許久才成，您這回也得好生哄哄才行啊！”
昏暗室內沒有燭火，苻光坐在墻上的水路輿圖之前，沒有說話。頸側只是外傷，但仍舊冒著血，他不欲理會，被百歲壓著強行包紮了一圈。
但手法粗糙，全不及從前女郎一圈一圈纏繞的細心。
百歲更加著急，“都怪我，少夫人說要去書房給阿箣找兩本書，回來就白著臉說要找您，如何問也問不出發生了何事，早知道我就替她去找了！”
輿圖之前的男人終於有了動作，“書房？”
嘶啞的聲音染上一絲沈沈怒意，“這鎣坪寨幾時有了書房？”
百歲一楞，也後知後覺想起來，是啊，從未有過書房一說，他們寨子裏的兄弟也不會怎麽看書，孩子們看的書都是收攏在柳先生那裏，只有那堆放舊物的屋子裏有些陳年舊書。
他還在苦思，苻光已經輕笑出聲，“唰”地起身。
營房的門被砰地一聲踹開，裏面忙活的人嚇了一跳，紛紛看向來人。
苻光逆光站在門口，淡聲道：“都出去。”
那些人左右互看一眼，又瞅瞅上位的三當家柳應歸，紛紛埋著頭告辭。
柳應歸八風不動地坐著，臉上一絲訝異之色都無，仿佛早有預料。
苻光拖著刀一步步走到他跟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我早說過，我不會違背我的承諾，你為什麽還是不放過阿芝？”
那刀泛著青光，可以映照出人臉，柳應歸卻仍舊是那副端肅的容色。
“你們之間的婚約，從一開始就註定是要斷的。她如今在這裏不過是避避風頭，只要她一日是裴氏的女郎，就遲早是要回去的，到那時你該如何？”
柳應歸垂眸看著桌案上的狼毫筆，“大當家的莫怪我說話難聽，你如今一介水匪，還能真娶了裴氏的女郎不成？”
“兒女之情，是最靠不住，又最蠱惑人心的東西。你去試探晁年，惹得鄧鶴狗急跳墻要剿匪，有幾分是為了試探，又有幾分是為了牽制周其芳，護她安穩，你敢說嗎？”
他毫不畏懼地擡眸與他對視，字字入心。
“砰”地一聲，桌案應聲而斷，在他面前分崩離析。
桌上的鎮紙和公文掉了一地，那支狼毫筆咕嚕咕嚕滾落到他腳邊。
四濺的木屑劃傷了柳應歸的額角，滲出一絲血跡。
苻光溢出一絲慘笑，“這仇，我比任何人都想要報，你不必擔憂我的用心。我便是為了她，又有什麽不可以？”
“我從八歲起就知曉我要娶她，每年都會收到裴芝的畫像，她不認識我，我卻和她一同長大。我跌落到泥裏，都舍不得將她染臟，你怎麽能，怎麽能，如此粗暴地——”
“讓她傷心呢？”
他有些癲狂地笑，那雙眼裏的邪意愈發肆掠，有毀天滅地之意，“我什麽都沒有了，我只有阿芝一個家人，你為什麽要從我身邊奪走她？”
“段嶧、楚旻、周其芳，這些人還活著一天，我就夜不能寐，索性一人一刀殺了他們，先生覺得如何？”
柳應歸皺眉，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少將軍，你知我並非此意。”
他將“少將軍”三字咬得極重，已經多年未曾這樣喚過他，苻光卻充耳不聞。
“我早就不是了。”他臉色冷沈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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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我分不清公私，為了她亂了謀劃。那先生你呢？”
“你如此急著想讓一切按部就班，是為了我們的大業，還是因為成王殿下被召入京中？”
柳應歸瞳孔一縮，臉色終於有了一絲變化。數日前傳來消息，龍誕在即，聖人下令召成王入京賀壽。
此消息一出，朝野內外震驚，成王殿下因謀害儲君被趕出京城遷往封地已經過去十年，十年裏，段氏一族愈發鼎盛，聖人仿佛忘記了這個被他親自貶出京城的兒子，絕口不提。
此時卻借著剛剛大病初愈，令他入京祝壽，不可謂不微妙。段嶧也許真的急了，才會在晁年那封密信上達天聽之時選擇與之周旋。
他十年前作為成王幕僚為了護主主動擔下重責被流放，九死一生才逃到此處，遇上了同樣身負血海深仇的苻光，二人一拍即合，才有了這鎣坪寨。
十年了，柳應歸閉眼。
“我問心無愧。”
“好一個問心無愧！”苻光連連冷笑，那把刀在手中轉了一圈，頸側的傷口又開始往外滲血，整個人邪性得不像話。
“你若再擅自招惹她，別怪我不講情面。”
二人正相持不下，就聽得院外匆忙跑進來一個百歲。
“郎君，出事了！”
聞淞緊隨其後，帶著個頭發蓬亂的阿箣，一張臉急得皺成了一團，開口便帶著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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