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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上歧路的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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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上歧路的友人

寂靜的夜空下,燈火璀璨。

赤紅色的虛擬電子魚漫游在街巷,微紅的光芒稍微驅散了一點黑暗,戴著兜帽的女人站在街口,面無表情的看著紅色的游魚穿過胸膛,面前的紅色消散又聚攏,繼續漫無目的向前游去。

女人的註意力全在手上碎裂的屏幕,如同蛛網般的裂紋將電子屏劃分,文字稍微有些變形,但好在不影響使用。

【熵】:你今天沒有來上班,為什麽?

【熵】:研究所對你的通緝令已經撤下了,你不必擔心別人異樣的眼光。

【熵】:畢竟誰沒被通緝過呀,流淚貓貓頭JPG

【若爾茲】:我請了長假,阿勒斯的事情,我不能置之不理。

【若爾茲】:關於程然,研究所那邊有什麽信息嗎?

【熵】:我知道攔不住你,量力而行就好,別讓自己受傷。

【熵】:程然?

【熵】:我聽同事說,審訊室著了好大一場火,你當時就在現場,為什麽問我?

【熵】:他的工位還在,據說他已經出差了。

【熵】:一個剛被審判的罪人轉頭竟然繼續去工作了,這太離譜了。

【若爾茲】:研究所給他的審判是什麽?

【熵】:你問到點子上了,據我所知,是沒有,沒有任何懲罰!

【熵】:我知道這很奇怪,一個玩弄生命的家夥,竟然沒有得到任何懲罰。

【熵】:我試著翻閱研究所給他的檔案,但檔案上只有一句話。

【熵】:研究所不動產,無論生死。

消息欄打出的文字刪了又改,看到對方的還在輸入中,若爾茲有些焦躁的發過去了同款流淚貓貓頭表情包,她將手機塞回口袋裏,狠狠踢了一下墻角。

天殺的程然,研究所為什麽不宣判他死刑!有多少人因他痛苦,有多人因他死亡!

若爾茲憤憤的罵了幾句,又從口袋裏掏出手機,試著聯系12區的獵犬。

程然說,阿勒斯最終的目的地是13區,對方會在12區短暫停留。

若爾茲走在這條熟悉的街道上,心中的煩悶讓她變得暴躁,可她現在必須冷靜下來。

阿勒斯是個成年人,不會意氣行事,既然阿勒斯選擇離開研究所,並且破壞規則,那就說明阿勒斯已經想明白一切了。

她的勸說可能無濟於事,必要時刻,她必須采用特殊手段。

只有獵犬才有追蹤定位的權限,托之前在12區混亂的遭遇,她和戴籠之間也算有些交集,在她說明阿勒斯的事情後,戴籠毫不猶豫的為她共享了定位點。

“我會和你一起行動,關於4區獵犬的通緝令已經同步到了各個區域,我要提醒你,若爾茲,他已經不是研究所的同伴了。”戴籠嚴肅的提醒,若爾茲停頓一下後,才應聲道,“我明白,破壞研究所規則人理應得到懲罰。”

定位點緩慢的移動著,若爾茲檢查了一下手槍,確定裏面的子彈類型後,才安心的把槍收回去。

十分鐘後,若爾茲出現在了定位點顯示的地方,這裏並不算鬧市區,夜晚在這裏顯得格外靜謐,若爾茲低著頭,遠遠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阿勒斯背著小小的棺槨,疲憊的靠在墻角,躲避追捕的路途讓阿勒斯神經緊繃,對周圍的一切都不信任。

阿勒斯知道研究所已經下達了通緝令,12區不是久留之地,但阿勒斯太累了,把星星帶出冷藏室時,莉莉型機器人刺傷了阿勒斯的肩膀,傷口的疼痛讓阿勒斯坐立難安,強忍著傷痛走到這裏已經是極限了。

沒人會關心阿勒斯的傷口,在通緝令發出的那一刻,阿勒斯在他人眼中就已經成了行走的黃金。

在研究所摸爬滾打這麽多年,阿勒斯深知研究所裏沒有真情實感,人們之間沒有名為感情的紐帶,冷漠無情,之所以聚集在研究所,只是因為這裏能夠提供精準的數據和實驗場地。

你的過去如何,犯下多少罪孽,殺過多少人都無關緊要,在研究所,只要你能提供價值,那麽你就可以為所欲為。

前妻就這樣的一個人,阿勒斯曾以為卓婭不一樣,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阿勒斯還是意識到,研究所裏沒有特例,研究所裏只有病態的瘋子和會偽裝的瘋子。

黑暗中傳來腳步聲,打斷了阿勒斯的思緒,阿勒斯擡眼向前望,眼前沒有任何人,疑惑之時,一瓶碘酒卻碰到了阿勒斯的臉頰。

阿勒斯汗毛倒豎,警惕又緩慢的擡起頭。

若爾茲垂眸看著阿勒斯,臉上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悲傷。

“傷口感染了。”若爾茲這樣說著,又拿出了繃帶。

阿勒斯怔在原地,一時不知道說些什麽好,僅有的善意降臨在身邊,阿勒斯聲音哽咽道,“謝謝……”

“不用和我道謝,你之前也幫了我。”若爾茲將碘酒和繃帶都遞給阿勒斯後,順勢坐下,她將口袋中的槍取出,面無表情的放在了身邊。

阿勒斯清理著傷口,低聲道,“你也是來追捕我的嗎?”

“我對酬金沒興趣。”若爾茲將目光投向小小的棺槨,“星星還好嗎?”

聽到這句話,阿勒斯咬緊了下唇,一邊把碘酒倒在傷口上消毒,一邊答道,“沒有外傷,她死於失溫癥,她可能還不理解死亡是什麽,只知道自己越來越困,要去做一個漫長的夢。”

在那樣一座狹小的實驗室裏等死,身邊沒有任何人。

真該慶幸星星還只是個孩子,一無所知的面對死亡總比在恐懼中崩潰好太多。

若爾茲擡起頭,看著被烏雲遮蓋的星空,無意識的嘆了口氣,“你打算怎麽覆活她?”

“覆生法陣、煉金術、壽命契約、藍晶,有太多真實又虛幻的選擇,我得認真篩選。”阿勒斯羅列了一些方法,但這些在若爾茲聽來都不靠譜,“你沒有機會試錯,只有一次機會。”

“是呀,所以我必須謹慎……我也許應該坐船離開海上,去陸上的城市尋找辦法。”阿勒斯說的沒錯,除了海上的13個區域,研究所在陸地上還有許多城市,那些城市的發展遠超海上,但若爾茲對此沒有任何興趣。

“那裏沒人會幫助你,你已經被通緝了。”若爾茲轉頭看向阿勒斯,即使知道無法改變阿勒斯的想法,她還是開了口,“讓她安息吧,她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你不能折磨自己,也不應該二次傷害她。”

“不,若爾茲,你不明白。”這個中年男人低下頭來,帶著哭腔的聲音響起,“我只有她了。”

那是阿勒斯在這個世界上僅有的一點羈絆、血脈相連的紐帶。

除了星星,阿勒斯已經沒有任何家人了。

為了那份可笑的歸屬權,阿勒斯為研究所賣命的同時,也和研究所打了很多年的官司,越來越多的補充材料和規章制度讓他絕望。

阿勒斯從沒想到,證明星星的身份是一件這麽困難的事情。

明明星星的父母就在身邊,可星星還是被歸類為了收容物。

星星的童年不該在冰冷的實驗室,星星也不該這麽早就閉上雙眼。

年幼的孩子還沒有感受世間美好,阿勒斯想要彌補,為此,付出多少都可以——

“咱們是老朋友了,我知道我勸不住你,熵也知道,但我們都不想看著你走上歧途,阿勒斯。”若爾茲站起身,撿起了地上的槍,對已經包紮好傷口的阿勒斯道,“我已經聯系了12區獵犬,他很快就會趕來。”

若爾茲垂眸,繼續道,“在他趕來之前,你有機會將我擊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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