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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願跟著教導主任來到了學校門口的打印店,店老板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像是已經在這裏開店不少年了,他對越川一中的領導都很熟悉。

此刻正是晚飯時間,店老板正百無聊賴地端著飯碗看著電視,見到來人連忙放下飯碗從座位上站起身,迎上前來詢問有什麽事情。

教導主任率先開口,向他講述了期中試題答案洩露的情況,詢問他能不能提供一下店裏的過往監控和打印記錄。店老板很爽快地答應了,問清楚要查哪個時間段後就走到電腦前開始調取記錄。

齊願連忙走上前一起盯著電腦屏幕,時間回到中午一點至兩點,在調了倍速的監控畫面中,她敏銳又精準地捕捉到了徐揚宣的身影。

監控畫面清晰地顯示,在距離下午的理綜考試開始前的半個小時,也就是13點30分的時候,徐揚宣鬼鬼祟祟地來到了打印店,打印了一份文件。店老板迅速查找對應時間點的打印記錄,果然找到了一份備註為“學習筆記”的文件,而這份文件打開赫然就是塞在江勻晝桌子裏的那份理綜聯考的電子版答案。

真相大白,所有的事實都和齊願錄下的視頻內容相吻合,是徐揚宣嫁禍了江勻晝!

齊願連忙用手機將徐揚宣出現的監控畫面以及打印記錄都拍了下來,還利用店裏的設備打印了幾分紙質版證據。教導主任在鐵證面前終於意識到自己冤枉了江勻晝,臉色鐵青,“江女士,這件事情確實是我們冤枉了江同學,你放心,我們一定會嚴肅處理給你們一個交代。”

聞言,她卻絲毫沒有放下心來,回想起徐揚宣剛剛在教務處想利用自己父親的勢力,擔心節外生枝,她揚了揚手裏打印好的紙質版證據,示意現在就回到教務處立即處理給自己一個說法,教導主任自知理虧,只好點頭同意。

再次來到教務處,已經過去了將近一個小時。奚迎、周致還有江勻晝的同桌吳洋都還站在教務處門口沒有離開。齊願走上前示意自己已經查到證據了,讓他們先回教室,他們這才松了一口氣安心離開了。

走進房間裏,一圈學校領導還等在屋內,與離開之前不同的是,越川一中的校長也被驚動了,此刻也來了教務處等待調查結果。江勻晝和徐揚宣站在房間的兩邊,齊願走到江勻晝的身邊,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另一邊醜態畢露的徐揚宣,隨即對他露出了一個毫不遮掩的鄙夷、不屑和嘲諷的表情,將積壓於心的憤恨和厭惡盡數發洩。

隨後,教導主任將調查結果盡數告知屋內眾人,徹底證實了徐揚宣私下購買聯考答案還嫁禍給無辜的學生。聞言,校長怒不可遏,臉上青筋暴起,當即就決定開除徐揚宣這樣品德敗壞的學生。

徐揚宣像是沒料到處罰結果是直接開除,頓時癱坐在座位上,他瞪大雙眼,滿臉都是不可置信和驚恐。他張了張嘴還想說些什麽,可此時接到學校電話的徐揚宣的父親也匆忙地趕到了學校教務處。

在電話裏徐父只是得知自己兒子在學校不安分,具體還不知道是什麽情況,但鬧到了教務處肯定不是什麽好事。此刻看到癱坐著的徐揚宣,二話不說就當著眾人的面,一邊大罵他是不爭氣只會闖禍的廢物,一邊狠狠地扇了他幾個耳光,他的臉頓時被扇得紅腫起來。

隨即,得知徐揚宣直接被越川一中當場開除後,徐父大為震驚立馬想求情,但校長態度堅決,聲稱越川一中絕對不能容忍這樣陰險歹毒、品行低劣的學生。徐父見怎樣求情都無果後又看向屋內那個跟他熟悉的、送過人情的領導,但對方卻一臉避之不及的模樣,擺明了不願蹚渾水。

見怎麽嘗試都無可挽回,最後,徐父氣不過,又用力踹了徐揚宣幾腳,將他踹翻在地。他終於沒忍住當著眾人的面無力地抽泣起來,然後被罵罵咧咧辦理了退學手續的徐父帶離了學校。

齊願全程在一旁冷眼旁觀,加害者,不值得同情。

與此同時,自從下午理綜考試後發現聯考答案洩露後,學校就迅速查出來了販賣聯考試卷答案的q/q群,在裏面發現了不少虛榮心作祟的越川一中的學生。

校長得知後勃然大怒,不能容忍學校裏竟會有這麽多買答案作弊欺騙自己、欺騙別人的學生,當即抓住購買答案的學生一一擬定處分,隨後在校園廣播裏宣布了一則公告。

“高三理科29班學生徐揚宣,私下購買本次聯考考卷的答案,並以此誣陷高三理科2班學生江勻晝,極其道德敗壞,品行低劣。學校領導討論後決定給予徐揚宣開除學籍處分,其餘知情者或同樣購買答案者,給予重大記過、留校察看處分。此次高三年級聯考的成績全部作廢,後續重考安排另行通知,月假放假安排不變。”

公告反覆播報了好幾遍,廣播裏校長威嚴的聲音不斷回響在校園裏,久久未能消散。

高三年級頓時喧鬧起來,學生們剛剛考完試松了一口氣、等著上完晚自習就放月假,驟然得知本次考試的成績全部作廢,要重新進行期中考試,頓時民怨沸騰,不少學生都破口大罵那些買答案導致他們白考了兩天試的人。

憤怒過後,也有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起買答案誣陷別人的徐揚宣。

“那個買答案嫁禍人的學生真是用心險惡,29班的應該是南校區的,被誣陷的學生好像還是火箭班的。”

“代入一下真恐怖,說不準跟同學鬧個矛盾背地裏就被扣這麽大一口鍋。圖書館那棟樓的考場還沒有監控,換做是我真的有理說不清,吃啞巴虧了。”

“啊?那學校是怎麽查出來那個學生是被誣陷的呀?”

“好像說是在學校門口的打印店比對打印記錄和監控查出來的。”

齊願和江勻晝從教務處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此刻正是第一節晚自習下課時間,三五成群的學生在校園裏討論起剛剛的廣播公告,路過他們身邊的時候,議論聲盡數傳入了兩人的耳朵裏。

走到高三2班,齊願站在後門口等待江勻晝收拾書包後回家。

江勻晝剛走進教室,課間喧鬧的教室瞬間安靜下來,班級裏的同學紛紛向他看來,眾多的目光裏夾帶著八卦、同情甚至還有愧疚。

他並不理會,只是沈默著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收拾書包,正在做數學題的同桌吳洋停下筆,主動開口小聲詢問他:“你還好嗎?”

聞言,江勻晝停下收拾東西的動作,轉頭註視著吳洋,認真地回答:“我沒事,今天謝謝你去教務處幫我作證。”

吳洋有些不好意思地擡起手揉了揉腦袋,隨即開口道:“沒關系的,你不也幫過我很多忙嗎?再說了你本來就是清白的,你的理綜成績那麽好,壓根用不著作弊。”

片刻後,班級眾人見江勻晝一臉淡定收拾書包的模樣,紛紛收回目光忙起自己的事,班級裏又重新恢覆了喧鬧。

江勻晝收拾好東西,正要往門口走的時候,有幾個同學神情猶豫地叫住了他,“江同學,我們想向你道歉,高二的時候聽信了徐揚宣的話,跟著他一起說了你的壞話,沒想到他竟然是這麽陰險的人。”

他這才發現是幾個高二的同班同學,但他已經絲毫不記得他們過去說過什麽了。

他不置可否,“我都不記得了。”也不在意了。後面的這半句他沒有說出口。

此刻的他只想去教室門口和齊願一起回家。片刻後,上課鈴聲響起,學生們紛紛回到自己的座位開始自習。

江勻晝拎著書包走出教室門,齊願見狀走到他的身邊並肩而行,往連廊走去。

此時的天色已經完全黑了,教室裏的光線投射到連廊兩側的小花園裏,秋季已經沒有花朵盛開了,花園的地面上落了些許枯黃的樹葉,無人的亭子更顯蕭瑟。

走出安靜的校園,齊願才終於有時間回顧今天發生的一連串事情。從下午在圖書館裏發現徐揚宣的奸計開始,她就一直東奔西跑忙到現在。

此刻她才感到一陣後怕,幸虧下午的時候她心血來潮去圖書館最裏面的地方整理書架,這才巧合錄到了徐揚宣作惡的嘴臉。也幸好答案群提前40分鐘才發答案,這才有機會去學校打印店搜查到證據。

她都不敢設想,假如出現任何差錯,假如江勻晝真被徐揚宣誣陷成功了,後果得有多麽糟糕。

思及此,齊願剛平覆下去不久的怒氣又卷土重來,她停下腳步憤憤地跺了跺腳,咬牙切齒地開口:“十幾歲的學生,手段這麽下作,心思怎麽能如此歹毒!”接著她轉向江勻晝繼續說,“阿晝,我覺得那天在葬禮上還是踹這畜生踹輕了,我當時怎麽沒再多踩幾腳!”

“姐姐。”

江勻晝出聲叫住了她,卻並沒有繼續說話,她擡頭望去,夜色下他的眼眸也變得晦暗不明。她這才註意到從下午起,他就一直很沈默。

“怎麽了?阿晝?”

江勻晝對上她的視線,神色覆雜,帶著不確定的意味問道,“我可以擁抱你嗎?”

齊願不明所以,以為他是被徐揚宣誣陷後嚇到了尋求安慰,點了點頭準備張開懷抱,但他卻一把將她擁入了自己的懷中。

和郭惠華葬禮後坐在沙發上安撫性質的擁抱不同,此時兩人都站立著,他比她高了許多。齊願的臉頰緊緊貼著他溫熱的脖頸,她甚至能感覺到他頸間跳動的脈搏。

夜色昏暗,街邊的路燈將緊緊擁抱著的兩人拉出長長的影子,輕柔的晚風拂過,輕輕吹起她散下的發絲,此刻的街道空空蕩蕩,這片夜幕下仿佛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正當齊願想擡手輕撫他的後背,他就松開了懷抱,開始緩步朝前走,她連忙跟上他的腳步。

兩人漫步向前,江勻晝開始用平靜的語調向她講述自己的過往。他講起自己被徐揚宣罵野種和掃把星,講起賀林的遠離和背叛,講起自己不需要朋友的原因,講起被母親打的一巴掌,講起被誣陷卻無可辯白的無措。

他將自己所有的不堪盡數攤開,連同自己的委屈盡數向她訴說,平靜地像在講述別人的故事。

齊願感覺自己的眼眶漸漸濕潤了,聲音不自覺地染上一絲顫意,“從今往後,不會再有人欺負你了。”

不知不覺間兩人已經走進了巷子裏,光線依舊昏暗,一如初遇時她從混混的手下救了他的那天。

江勻晝不斷地回想起自己三次被誣陷的經歷。被賀林誣陷偷了班費後,他不再相信友情;被誣陷偷了金戒指後,他不再相信親情;直到這次被誣陷偷了答案,終於有人為他澄清、為他證明了清白。

而這次,他也終於發現了被自己刻意掩藏起來的,不知道從什麽時候生出的,對她的異樣情感。

或許是從夏季清晨起床路過她房間門口的時候,下意識地偷看她的睡顏,滿足地揚起嘴角開始。

他也終於意識到,原來在停電的夜晚裏聽到她談起交往過的男朋友時,心裏升起的那股抑制不住的、驅散不掉的燥意,叫做嫉妒。

想要和她牽手,想要緊緊擁抱她,想要靠近她,想要考上北寧大學和她在一個城市,無數次想要開口,可一切渴望的情緒在見到她時又盡數化作猶疑。

因為她好像只把自己當成弟弟。

他不知道她對自己的關切來自何處,他害怕她對他只是同情,遇到更不幸的人就會離他而去。他更不敢開口,他害怕她知道自己異樣的心思後,會選擇遠離。

江勻晝伸出手,感受著溫柔的晚風,只願這清風能向她傳達自己隱秘的、未訴諸於口的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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