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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拽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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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拽住

游輪安全中心。

周黑雨捏著電話在大廳踱步:“我可能會晚點過去,我迷路了,還遇到個膽小鬼跟蹤我。放心啦,你告訴他我沒什麽事,現在在安全中心了……好,我掛了。”

小圓眼鏡正坐在安全經理的桌前,一臉委屈地接受詢問。

“先生,”安全經理穿藍色短袖,手裏拿著筆記錄,“請出示您的上船資質和身份信息。”

小圓眼鏡低頭從西裝口袋裏掏出來一張四角憑證的票據:“給。”

經理按照傳票上的信息在電腦上敲下了幾個數字:“請出示您的身份證或者護照。”

小圓眼鏡把身份證遞過去,搓了搓手:“我是劉總派過來的。”

“京皇的劉聞言總經理?”

小圓眼鏡連連點頭:“是的是的。”

“劉總確實是本俱樂部的會員,他也確實受本次宴會邀請,但是您沒有受邀,也沒有上船資質,”他把身份證遞回去,“對此您有什麽解釋嗎?”

小圓眼鏡道:“我,我是替劉總來辦事情的。”

經理點點頭:“好的,我會找劉總核實這件事。”

周黑雨瞥了他一眼:“你所謂的辦事就是跟蹤我嗎?”

小圓眼鏡沒有答話。

經理在刷刷刷地記錄了幾句話,換了個話題問道:“這位女士說您跟蹤她,您有什麽要辯駁的嗎?”

小圓眼鏡使勁搖頭:“我不是為了跟蹤她,我,我對她也沒有任何惡意。”

“可你親口承認你在跟蹤我。”她轉向安全經理,“你們可以查一下船上的監控錄像,看他的動線和我的是不是基本上一致。”

“好的,我們會馬上確認。但在此之前,”經理“哢吧”一聲按下了圓珠筆的筆頭,“先生,由於您涉嫌威脅他人人身安全。您會被暫時扣押在專門的客艙裏。”

小圓眼鏡一臉驚恐。

經理安撫他道:“不用擔心,雖然您會被短暫的限制自由,但我們會保證您的安全。如果您的上船資質沒有問題,而對這位女士並無惡意,我們馬上就會放您離開。”

小圓眼鏡仍然試圖辯解,但無果,他很快就被兩個藍襯衫的安保員按著帶走了。

-

船首樓旁的小看臺,距離人頭攢動的禮臺只有十幾米,明明恰如其分地融入喧囂之中,卻十分安靜。

陳漠河一手撐著舷側欄桿,看著江面上不斷被船體推得翻卷的白浪,皺著眉又解釋了一遍:“禮物是王哲挑的,您可以放心。”

“嗯,那邊一結束,你去海京機場吧。”郭華語氣很強硬,“十點十五,飛墨爾本。”

陳漠河回頭掃了一眼不遠處人影紛亂的船頭:“媽,可能沒法結束那麽早。”

郭華笑了下:“今天拖明天,明天拖後天,什麽時候是個頭?”

郭華考慮了半秒鐘:“那我讓王駕去接你。趙玉吉的那麽大的船上不至於沒有停機坪吧?”

“媽,今天是趙玉吉的生日,您想讓我把他的風頭都搶幹凈?”

郭華卻沒有改變主意:“與其擔心這個,你還不如乖乖聽話,趕緊去機場。”

在陳漠河提出相反意見之前,郭華發出指示:“如果你沒有登上十點十五飛墨爾本的飛機,那麽十點半會有直升機載你去虹橋,你從那裏飛墨爾本。”

陳漠河怒極反笑:“您但凡有什麽安排能不能……餵?媽?”

她掛斷了電話。

陳漠河盯著電話,又氣又無奈,他揉了揉眉心,當務之急是把趙玉吉應付過去,再等周黑雨……周黑雨怎麽還不來?

他怕周黑雨找不到自己,回身三兩步跨到船頭的禮臺上去。

“嘭!”香檳的泡沫,帶著酒香的人群歡呼生日快樂,又齊齊舉杯。

人群圍在禮臺周圍起哄:“吹蠟燭!吹蠟燭!”

趙玉吉俯身將插在蛋糕上的蠟燭全部吹滅,在歡呼聲中,他笑著將香檳一飲而盡。

陳漠河一邊和已有的、潛在的、意圖攀附的商業夥伴談笑風生,一邊在言語間時不時垂眸,瞥一眼腕表的指針。

黑色琺瑯表盤上的金質立體時標被一寸一寸劃過,周黑雨還是沒來。

他正想著,趙玉吉挽著個姑娘走過來:“怎麽樣,我這生日宴的還不錯吧?”

陳漠河和他碰了碰杯:“當然,頗具巧思又不落俗套,我可是見著不少熟人,前頭似乎穆家的姐姐也來了?”

趙玉吉面色不愉:“她可不是要來,上趕著做我的未婚妻呢。”

陳漠河見此,笑著把話頭糊弄過去,卻見趙玉吉身邊的姑娘忽然一踉蹌,險些崴了腳。

那姑娘穿了很合身的裙子,略帶灰度的暗粉色裙體形狀挺括,在腰身處乍然收緊,又像雨天的傘面般突然撐開。腰部的波浪褶貫通到裙角,裙面簡潔,並無冗餘綴飾,綻開的大裙擺長及地面,行走間曲線褶襇起起伏伏如粉海豚水中嬉戲。

陳漠河向上看去,這姑娘蘋果臉小巧,眉目精致,是申玉潔。

趙玉吉拍了拍她的手:“還好嗎?帶你去收拾下。”

陳漠河輕皺了皺眉,卻也沒說什麽。

-

游輪頂層會所。

申玉潔繞過進門時的一道玻璃墻的時候,穆萬格正靠在落地玻璃窗前,和對面沙發上的人講些什麽。

這個包間在游輪的最頂部,能夠看到遙遠的江面倒映著高樓上和路邊燈光。頭頂的燈光十分昏暗,人們的面部都或隱或現地看不清楚。

包間裏人不多,墻沿束手站著幾個黑衣服的人、從他們的體態來看,申玉潔認為是保鏢而非助理。

她一進包廂就聞到煙、酒融合在一起的味道,還有各種各樣的香水,男士的、女士的。

縱然申玉潔打了個噴嚏。

那只漂亮到誇張的裙子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註意。

趙玉吉背對她坐在橄欖綠摔紋皮的沙發上,扭頭見她進來,拍拍身邊:“過來坐。”

申玉潔走過去,原先坐在沙發上的人一邊推推搡搡地讓出位置,一邊促狹地笑著說些玩笑話。

那些話毫不避諱地傳到申玉潔耳朵裏,她心中一跳。

她攏著裙子坐到趙玉吉的身邊,小心地收窄自己的位置,但碩大的暗粉色裙擺仍然膨脹開來,碰到了趙玉吉的腿。

她背挺得很直,雙手交握在身前,不知所措地垂下眼睛。

只聽趙玉吉說道:“葡萄。”

申玉潔奇怪地瞧他。

趙玉吉對這個新人分外耐心,重覆了一遍:“葡萄。”

面前長方形的大理石茶幾上擺著幾個雕花厚玻璃的果盤,裏面滿當當擺著品類豐富的水果,每個都水靈靈的。

她從裏面一大串紫葡萄裏拽了一顆下來,遞給趙玉吉。

他沒接過去,道:“我不吃皮。”

申玉潔猶豫了一下,一手捏住葡萄,一手從撥開果蒂,枝莖連帶著纖維束從果肉裏拔出來;接著從果皮開裂的圓孔處慢慢撕開葡萄紫色的外皮,露出淺綠色、遍布網狀纖維的果肉。撕下來的葡萄皮全都握在手心裏,最後她的整只手都沾滿了葡萄甜膩膩黏糊糊的汁液。

趙玉吉接著道:“餵給我。”

申玉潔飛快地瞥了他一眼,臉漲得通紅,顫巍巍地拿著葡萄伸到他的唇邊,可或許是指尖太滑,那顆溜圓的葡萄一下子從指尖墜落掉在了她的裙子上。

她倉皇地站起來,不敢用黏膩的手去碰裙擺:“我,我去清理一下。”

她腳步快而雜亂地朝門外走去。

“等等,”趙玉吉叫住她,手指了指沙發對面的一道白色磨砂玻璃門,“化妝間在那邊。”

申玉潔停在原地:“那我……”

穆萬格原本靠在落地窗前,突然直起身子道:“化妝間壞了,你出去清理吧。”

申玉潔不知如何是好,趙玉吉站起來,走過去,攬住她的腰。

“那我跟你去看看。”

穆萬格上前幾步,再次強調道:“我說了,那間化妝間壞了。”

然而趙玉吉恍若未聞,手上用力,申玉潔被他攬著走進了化妝間,關上了門。

穆萬格深吸了一口氣,緊了緊身上的披肩,整理整理表情,轉身微笑著對在場的眾人說道:“請各位先行離開吧,露天甲板上有準備好的冷餐晚宴,希望大家用餐愉快。”

眾人心知她的身份,熙攘一番紛紛離去。

待到賓客們全部離開,包廂裏清冷下來,穆萬格告訴站在墻角的保鏢:“你們也可以走了。”

然而他們沒有動。

穆萬格笑道:“你們是覺得趙公子連一個小姑娘都修理不好?”

為首一人胸前掛著3159的名牌,低頭道:“小姐,我們沒有這個意思。”

她抱著手,理了理鋪在胸前的卷發,聲音低沈下來:“我是你們未來的少奶奶,你們不聽我的話?”

3159道:“抱歉少奶奶,我們只聽趙公子的話。”

“好的,”穆萬格笑了笑,“你被解雇了。”

她撥了個號碼:“歐文?你的員工一點也不聽話,3159號,我不想再見到他。”

3159號臉色一白,只聽穆萬格慢悠悠地像報菜名繼續說:“3159,還有3158、315……”

不等她說完,剩下的保鏢就將3159和3158雙雙拖走。

穆萬格合上電話,3157在她面前鞠了一躬:“少奶奶,您有事叫我們。”

“嗯。你們出去吧。”

所有人都消失在門口,包廂裏一片寂靜。

化妝間的白色磨砂玻璃門依然緊緊閉合,穆萬格扭頭對著鏡面玻璃的墻壁,拿出口紅,往嘴唇上抿了抿。

她走到包間的門口,瞧了瞧自己手裏的楓葉紅的奧迪黑管,把它丟在地上,用裸色藤格紋刺繡鞋尖踩著它挪了挪,抵住了自閉門。

腳面被平滑的緞面裙角略過,讓她覺得有點涼。

-

露天甲板上,客人們在享用冷餐晚宴。

周黑雨離開安全中心好不容易轉出來,遠遠瞧見船樓旁邊擠著一堆人,中間被圍擁著的背影似乎是陳漠河。

她舉步就要上去,卻被一只手拽住。

她回過頭去,看見穆萬格鬢發散亂、氣喘籲籲地站在面前:“申玉潔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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