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悅和楊千花的方位，用尖銳的眼神提醒她們，弄臟衣服就死定了！而杜楊兩人，宛如電影《了不起的蓋茨比》裏小李子那張著名的表情包一樣，頻頻沖林奈舉杯，喝的不亦樂乎。
忽然，人群裏傳來一陣小小的騷動，當紅炸子雞白暮言現身了！他穿著Burberry最新一季的藍色襯衫，精致的發型一絲不茍，臉上掛著自來熟的微笑和在場的每一個人問好寒暄，認識他的人早已像叢菲霏一樣飛快的沖了過去，不認識的則一邊向身邊人打探他的名頭，一邊也難以將目光從他身上移開。楊千花看著現在這個放在人堆裏都能發光的白暮言，心裏又忍不住一陣唏噓。不知是不是高級的時裝和混跡高級的圈子給了他氣質加成，如今的白暮言，竟完全擺脫了曾經那個鄉村男孩身上的土氣，以前只能說是比較帥氣的五官，現在竟也變得十分深邃和洋氣起來。
楊千花忍不住小聲對杜悅悅耳語：“你說白暮言會不會也整容了？”
杜悅悅舉著香檳杯看著遠處被人群包圍的白暮言，做沈思狀：“嗯……我看不像，只能說他現在的化妝和造型堪比整容，而且他現在渾身多了一種味道……”
“男人味？”
“不，是錢的味道……”杜悅悅故作神秘的瞇起雙眼，“那都是人民幣的清香……”
正說著，林奈突然不知從哪裏冒出頭來：“快護駕！”
“走不走？”杜悅悅掩著嘴，仿佛特工接頭。
“還不能走，叢菲霏還沒切蛋糕呢！”林奈站在兩人身後，從縫隙間暗中觀察著白暮言的一舉一動，“希望叢菲霏別多嘴才好，這個八婆，以為自己是誰啊……”
楊千花不禁扶額，剛才是誰跟叢菲霏親熱的不行的啊……
果然，林奈這邊話音未落，那邊叢菲霏就沖著白暮言往林奈的方向一指，神秘兮兮又滿臉喜色的勝任了“八婆”這個角色。白暮言有些尷尬的笑著點點頭，並沒有做過多的舉動，但是林奈手裏的香檳杯已經快被捏爆了：“我就知道叢菲霏這個八婆，真以為自己是紅娘啊！！”
杜悅悅和楊千花趕緊提醒她消消氣：
“放下杯子，有話好好說……”
“別弄臟衣服別弄臟衣服……”
林奈“哼”的甩了一下頭發：“老娘知道分寸！”
叢菲霏接待完白暮言，就扭回別墅裏換衣服，為等一會盛大的生日晚宴做準備。白暮言瞬間又被另一群人包圍，但他炙熱的眼神依然不時越過層層路人，飄到林奈站著的地方看她兩眼，林奈再鎮定，也不免被盯得心猿意馬起來。
有人呼喚四散在各處的賓客到大廳裏集合。將近兩百多平的一樓大廳被粉色和白色的氣球與緞帶布置的浪漫又溫馨，鋪著白色綢緞桌布的餐臺上擺著各種花式造型的甜品與水果，被輔以同樣色系的鮮花裝點，美輪美奐至極。一個四層的精美大蛋糕被緩緩推了進來，與此同時，身著一襲Ges Hobeika高級裸色無袖紗裙的叢菲霏像仙女一樣從樓梯上挽著男友的胳膊飄然而至，在眾人的讚嘆聲中走到蛋糕臺前面準備吹蠟燭許願，生日晚宴迎來高潮。就在杜悅悅和楊千花都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住全部註意力時，她們並沒有註意到，林奈不見了。
就在五分鐘前，三人隨著進入大廳的人潮一起走進去時，林奈被白暮言拉住了胳膊，她轉頭想呼喚兩個閨蜜，但兩人卻被人潮夾帶著已經走進了大廳，林奈想掙脫白暮言的手，但白暮言稍一使勁，林奈就莫名順從的跟著他走了。
大廳內，叢菲霏在眾人的歡呼中吹熄蠟燭，又和男友一起切了蛋糕，搞的好像結婚一樣，倒是把楊千花看的十分投入，一臉向往。等兩人回過神來，才發現林奈竟然沒在兩人身後。
“林奈去哪了？”杜悅悅一臉驚訝。
“你沒看著她？”楊千花也十分驚奇。
“我以為你在看著她！”
“我以為她在你旁邊！”
兩人面面相覷了兩秒，突然又像意識到什麽似的快速環視了一遍大廳裏的賓客，果然，現場的人不僅少了林奈，也少了白暮言。
“哎……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啊……”杜悅悅感嘆道，“該發生的遲早會發生。”
“那我們去不去找她？”楊千花焦急的問。
杜悅悅舉起手機，正是林奈發來的一條短信：
“對不起姐妹們，我先走了……回頭跟你們解釋！！！”
林奈和白暮言“私奔”了，楊千花登時一臉茫然：“她到底是為什麽把我們叫來這的呢？劇情展開方式有點不對啊……”
杜悅悅一口喝下她今天晚上的第三十二杯香檳，用手背擦了下嘴：“男才女貌，豺狼虎豹，有什麽不對的，回家！”
“你最近的用詞有些奇怪……”
“我正在寫一部武俠小說……”
☆、第 21 章
杜悅悅打車把楊千花送回家後，沒回自己平時住的公寓，而是回了鼓樓舊街父母的老房子，去拿一些放在那的舊書。時間已經將近午夜，胡同裏黑漆漆的寂靜無聲，偶爾有兩只野貓躥過，更顯的夜深沈靜謐。杜悅悅越走越深，卻見到萬籟俱靜的胡同裏，只要那拾柒家還亮著燈，屋裏傳來吵吵鬧鬧的音樂聲。杜悅悅不禁走進去看個究竟。
那拾柒家恰巧相反，父母搬進了三環外新建的小區公寓，因為那拾柒喜歡四合院老房子，便把這舊房子留給了他，也方便那拾柒在附近看店回家。那拾柒家的小院不大，房子也只有兩間，一間大點的用來做臥室，另一間就是廚房和放雜物的地方。胡同裏的舊房子都是沒有廁所的。
杜悅悅推開那拾柒家虛掩的門，看著那拾柒抱著吉他對著電腦搖頭晃腦的勁頭正足。
“幹嘛呢你，大半夜的不睡覺在這？”
那拾柒沈浸在音樂裏，完全沒覺察有人進來了。聽見杜悅悅說話，嚇了一跳，差點從高腳凳上跌下來。
“哎呦我去，嚇我一跳，你怎麽來了呢？”那拾柒看見杜悅悅，很是高興，指著面前的臺子說：“我這，我這弄歌呢。”
“你什麽時候又開始弄歌了？”杜悅悅走近一些打量著被那拾柒改造的室內，原來臥室裏的東西被搬走了一些，被那拾柒裝了些設備，改造成了一個簡易的工作間。
“我就，閑的唄……”那拾柒笑呵呵的說，“沒事還是想寫點歌什麽的……”
杜悅悅也笑了：“怎麽了？退休老職工發揮餘熱？還是最近樂器不好賣了？”
那拾柒胖胖的手局促的撥弄著桌上寫了一些的譜子：“玩唄，反正現在有正業了，也不會被你們說不務正業了……”
杜悅悅看著那拾柒這個樣子，心裏突然湧出一股愧疚之情。
以前真是年少輕狂，心比天高，覺得自己就是全世界，看不上這看不上那，那拾柒還唱歌做樂隊的時候，也是兩人矛盾最大的時候，杜悅悅之所以討厭那拾柒，除了看不上他唱歌那事，更是因為，他靠著唱歌一時混的春風得意，杜悅悅其實是有些嫉妒的。討厭久了，也就成了習慣，倆人見面不互懟一下就難受，她也就忘了，自己小時候，是有多麽喜歡和崇拜這個小哥哥的。
小哥哥漸漸中年發福，變成了老哥哥，可內心裏，那個赤城的那拾柒一直沒變過。杜悅悅第一次發現並覺察到，那拾柒內心的落寞和他從未平息過的躁動。這麽多年，她一直忙著沈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對那拾柒只有一味的拒絕，卻從未想到真心來關心一下他，看看原來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那拾柒也會變得多愁善感起來。
可那拾柒只會憨憨的笑，問她晚上穿這麽漂亮去哪玩了。他很少聊自己，他是真的關心杜悅悅的人。
杜悅悅有些疲憊的笑笑：“朋友過生日。”
那拾柒看著杜悅悅光溜溜的肩膀：“晚上涼，還是得多穿點。”
杜悅悅笑著打了一下那拾柒因為窩著坐在高腳凳上而鼓出來的肚子：“怎麽還不減肥啊你！”
那拾柒不好意思的笑笑：“減不下去啊，老想吃東西。”
房間裏還掛著那拾柒十八歲時出第一張專輯的海報，長發飄飄的美少年在風中一臉憂郁，五官清秀俊朗，比起現在正火的那些小鮮肉真是絲毫不差，甚至更有一種不食人間煙火的仙氣在。如今海報也泛黃了，畫面裏的美少年變成了中年發福的三十歲大叔，雖然臉是變黑變腫了一些，但好底子的五官還是在的，只不過現在那拾柒已經沒那個心思了，人也就顯得越發邋遢起來。
“看你年輕的時候，還是很帥的嘛！”杜悅悅指著墻上那張海報，開著玩笑，“不知當時特別迷你的那些小姑娘看到你現在這樣會怎麽想。”
那拾柒笑笑：“不行了，原本還能靠臉吃飯的，現在只能靠才華了。你說我那麽好看的時候，你怎麽就沒看上我呢？”
那拾柒冷不防一問，把杜悅悅問楞了。她呆呆定了會神，不知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
“算了，”那拾柒給自己找臺階下，“那時候都看不上，現在更看不上我這個胖子了。”
“不是因為這個……”杜悅悅有些沈默，不知該怎麽把話接下去。
“聽聽我的新歌吧要不？”那拾柒說著，自顧自點開了電腦上的一個文件，一段吉他聲從音箱裏傳來。
杜悅悅雖然從來都嘴硬，但也不得不承認，那拾柒在這方面確實是有才華的。只不過當時沒遇到好的機會好的夥伴，導致他的音樂事業郁郁而終，沒能繼續下去。但沒人可以否認，那拾柒的歌，一直都是好聽的。
一曲放完，杜悅悅認真的說：“好聽。”
那拾柒又笑了，笑的還挺開心：“你第一次說我的歌好聽啊。”
“是麽？”杜悅悅真心覺得以後得對那拾柒好點了。
“最近有個民謠廠牌的老板找到我，問我還願不願意出歌，感覺現在民謠的情況確實是好了些，我的歌質量不差，這些年其實也攢了幾首不錯的，我就心想，再玩他一回，反正現在我也沒什麽好失去的。”
那拾柒的話裏透著一股莫名的頹廢。
杜悅悅猛的拍了一下那拾柒的肩膀：“說什麽呢！既然想玩，就好好玩，玩他個痛快！我現在算是明白了，去他媽的別人的看法吧，人活在世一輩子不就是為自己活得麽，還不能幹點自己喜歡幹的事，人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
杜悅悅這一番話著實讓那拾柒很是吃驚：“悅悅你這是怎麽了，你是不是喝多了？”
杜悅悅確實有點高，但還沒到說胡話的地步，這些話確實是她發自肺腑想說的。
“我沒喝多，你看我像喝多的嗎？”杜悅悅笑道，“我覺得自己也挺對不住你的，咱們倆個最是風華正茂的時候，誰也沒參與誰的人生，全都用在吵架上了，現在年紀大了，沒有當初那個爭強好勝的心了，很多事情才想明白，是自己當時做的不對。”杜悅悅說著，慢慢低下了頭，竟有些莫名想哭。
那拾柒勉強笑著勸她：“可咱倆也都過得挺好啊，我專輯也出過，紅也紅過了，你當年小才女，作文比賽拿第一，保送上大學，那一年風光的讓咱們整條胡同的孩子都擡不起頭來，不是你是誰啊……”
“就是因為年輕時好像過得太好太順了，不知天高地厚了，做了很多傻事，現在看來，當時自作聰明的自己，可真討厭啊，你們那時是很討厭我的對吧……”
“我喜歡你還來不及呢，怎麽會討厭你呢……”
“說正經的！”
“說正經的還是喜歡你，你又不是不知道，這歌還是給你寫的呢！”
“哦？”本來還在顧自傷感的杜悅悅被成功轉移了話題。
“開玩笑的開玩笑的……”見杜悅悅真提起興趣了，那拾柒又慫了。
“這歌叫什麽？”
“還沒想好。”
“這名字有意思。”
“不是，我是說我真的還沒想好。”
“……”
那拾柒見杜悅悅冷著臉，又忍不住想笑：“你生氣時特別有意思你知道嗎？”
杜悅悅火氣更大了，用小拳拳錘著那拾柒的胸口：“哪裏有意思了哪裏有意思了！你笑個屁！”
那拾柒笑的更歡實了，杜悅悅打著打著，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趁杜悅悅心情正好，那拾柒又開始老生常談：“真的，悅悅，咱倆就湊合著過吧！挺好的。”
“少來！”杜悅悅非常清醒的躲過了陷阱，“在這等著我呢！”
“不是，悅悅你看啊，哥們兒我年輕時也算是千帆過盡了，就算現在老了胖了，也還是有一種成年男人的魅力，這對現在的小姑娘來說可是致命的，就這樣，我這麽多年了都沒動搖，依然對你保有一顆純純的少男之心，你怎麽著也該表示表示了吧！”
杜悅悅忍不住笑：“少跟我瞎貧！你那一套哄哄小姑娘是足夠了，我就免了吧。”
“你在我心裏可永遠是個小姑娘。”
“不跟你貧了我回家了啊！”杜悅悅趕緊采取撤退戰術。
“哎一跟你說這事你就跑……”
從那拾柒家溜出來，杜悅悅竟然有一種非常舒暢的心情，埋在心裏多年的話終於說了出來，真是一身輕松。緊接著，毫無意外的，林奈對兩人宣布與白暮言覆合了。單身路上陣亡一人，楊千花雖然覺得理當恭喜林奈，但是依然不免悵然若失。但更讓楊千花悵然若失的是，李澤恩竟意外的在網上紅了……
☆、第 22 章
電影節的新銳導演論壇後，李澤恩的帥照立刻被各大網絡主播和營銷號刷遍了微博，被稱為“最帥華裔導演”意外走紅。隨後李澤恩在美國的很多經歷也被網友扒出，一時間突然多了很多不知從哪跳出來的所謂李澤恩的“校友”“同事”來蹭熱度，真真假假的故事堪比故事會一樣精彩。
不熟悉中國的網絡社會也沒有微博的李澤恩顯然還不知道自己在網上已引起了如此的動蕩，只是許久未上的facebook上突然多了很多好友申請讓他有些困惑。從上海回來後，李澤恩才從何溪那裏知道了網上發生的一切。
京郊某電影基地攝影棚，微電影拍攝的第一天，棚內的搭景工作今天淩晨才將將完成，臨時攢成的劇組有些松散，磨合的第一天，大家面對最近莫名爆紅的海歸導演李澤恩，都有些不知所措，眼光各異。
李澤恩走進棚裏，本來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片場竟然讓他頭皮有些發麻起來。
好在之前和劇組的幾個主要技術負責人開過碰頭會，攝影指導久負盛名技術老練，燈光、錄音、軌道等小組也在按部就班的按照李澤恩之前的指示布置著工作，李澤恩快速適應著新的環境，腦子中也在飛速的思考著今天通告單上的幾場戲應該怎麽拍，臨近正式開拍的時間越來越近，李澤恩回頭一問何溪，才發現本來早應該候場的演員根本還沒到。李澤恩的眉頭忍不住蹙了起來。
倒了三趟地鐵外加兩趟公交最後還坐了一段出租車的楊千花一進來就感覺到李澤恩身上隱隱有一股小宇宙要爆發。她小心翼翼的湊到近前，只聽何溪一個勁的在勸慰李澤恩：
“經紀人說堵車了，半個小時後就能到。您別太生氣，據說國內演員都這樣，尤其是楊誠誠和陳穎倩這樣的當紅演員……”
“據這半個小時車程的地方人跡罕至根本不會堵車。”李澤恩平靜的說。
“經紀人說六點就起床往這趕了，他們也很無奈，讓我們再等等，您看……”何溪緊張的觀察著李澤恩的臉色。
李澤恩掏出手機看了下時間：“八點應該開拍的，劇組從早上五點就開始準備，現在八點二十六，他們還沒來，一個都沒來。”
“導演，王指導讓您過去看下畫面。”有攝影組的人過來叫李澤恩。
李澤恩臉色越來越冷峻：“等一下。”
何溪趕忙沖一旁負責聯系演員的工作人員打手勢，示意這鍋他快背不動了。
那個統籌小姑娘也是一臉不知所措，雖然這事她常見，但她不了解李澤恩的脾氣，是好是壞心裏沒底。
“那個，導演，我再給他們打個電話催催。”說著，她就拿出手機邊往外走邊撥號。
“回來。”
小姑娘一臉驚悚的回頭，僵在原地——幾個意思？
“你接通後，我來說。”
小姑娘和何溪交換了一下眼神。
“什麽意思？”
“我也不知道啊！”何溪背著李澤恩做了一個鬼臉。
小姑娘接通手機，對著那邊說了兩句，就把手機遞給了李澤恩。
裏面傳來一個非常傲慢的聲音：“我們堵在路上，堵得要死，怎麽辦啊，我們又不會飛。”
“那你不用來了，以後都不用來了。”
李澤恩說完就掛了電話。
統籌一臉驚恐的看著李澤恩。
“撥另一個演員經紀人的電話。”李澤恩十分平靜的把電話遞給演員統籌。
小姑娘呆呆的看著李澤恩，沒敢接過來。
“Call another one ，please。”李澤恩換了一個純正美音，非常有耐心的重覆了一遍。
何溪推了一下呆傻的對方。統籌趕緊把手機接過來，點了幾下，另一個電話接通了。
何溪覺得李澤恩真的是他見過的最可怕的人，無形裝逼，最為致命。
李澤恩沖電話那邊簡明扼要的把剛才那句話重覆了一遍，然後用對講機對全劇組說了兩個字：“收工。”
楊千花一路上跑過來的汗還沒有幹透，這就收工了？
劇組其他人也是一臉懵逼。
李澤恩非常幹凈利落的放下對講機，轉身走出攝影棚。
楊千花腦子沒轉過來，一邊看看呆在原地的其他人，一邊看看越走越遠的李澤恩的背影，忍不住快步跟上他問問他到底是怎麽想的。
李澤恩邁著兩米大長腿健步如飛，何溪和楊千花在後面氣喘籲籲的跟，苦苦追不上他……
“楊編劇……（喘氣）……你知道李導到底咋想的嗎……（喘氣）”
“（喘氣）不知道啊……（喘氣）……所以才追啊……”
“你以前見過他這樣嗎……（喘氣）”
“見過……沒……沒見過……（喘氣）”
“到底見沒見過……（喘氣）”
“……（喘氣）”
“撲通！”李澤恩突然停下，兩人毫無意外的兩頭撞了上去。
“何溪，送我去樂庭傳媒，楊千花，你怎麽過來的？”
“坐……坐……坐地鐵……”
“那好，我把你捎到最近的地鐵站，你先回家等消息。什麽時候覆工，我會親自通知你。”
何溪趕緊掏鑰匙開車，楊千花跟著李澤恩坐進後座。
何溪邊開車邊從後視鏡裏悄咪咪打量李澤恩。
過了一會，楊千花怕不問就沒機會問了，終於鼓起勇氣開口。
“李導，你到底想幹嘛啊？”
“起訴他們。”李澤恩用宛如說著“下班去吃火鍋”一樣的輕松語氣說著這四個字。
“這……這不好吧……”楊千花莫名覺得有點慌，“可能你沒在國內呆過不知道，演員遲到是很正常的，通常大家都不會說什麽的，中國的影視圈就是這個樣子，你習慣了就好……”
“我不會習慣，我也永遠不會習慣。”李澤恩正色道，“我不管通常怎麽樣，既然是我的劇組，就要按我的規矩辦事，違約，自然就要起訴，很正常。”
可以，這很美國思維。
地鐵站很快就到了，楊千花下車後，目睹著李澤恩的車絕塵而去，心裏充滿擔憂。李澤恩這麽堅持自己的原則，這在中國這個從來不講規矩的影視圈裏，怕是要吃大虧的。
她忐忑不安的回到家，看著那本薄薄的劇本，等待著李澤恩鐵定被懟的結果，她甚至還幻想李澤恩從此對國內影視圈失望而不告而別回到美國去，楊千花越想越傷心，甚至還哭了起來。
話分兩頭。樂庭的項目負責人張晶在李澤恩人還沒到的時候就接到李澤恩炒了兩個演員的消息，本來以為平安開機相安無事的張晶不得不把剛剛點起來的高香吹滅。
就在李澤恩堵在三環上不可自拔的時候，張晶利用這個寶貴的時間差撥通了紀琳的電話，如今，能救下李澤恩這團火的人，只有紀琳。
比李澤恩晚回京兩天的紀琳此時正在虹橋機場等待坐上飛往香港的航班去洽談一個合拍片項目，張晶的電話來的讓她毫不意外，看著手機屏幕上亮起的來電通知，紀琳心裏甚至有種石頭落地的感覺，李澤恩果然開始搞事情了。
張晶的聲音一如既往的甜美圓潤有親和力，但生意場上長期培養起來的高素質心理還是掩飾不住她內心的慌亂。李澤恩是紀琳親自帶進這個項目裏來的，雖然她拍胸脯保證了李澤恩的專業水平，可是她沒說這個導演這麽倔脾氣，又美國範。張晶此時甚至開始後悔為了還紀琳的人情而用了李澤恩。一旦出事，丟的不僅是樂庭的面子，還是和星耀科技，這個國內首屈一指的大游戲公司長期維持的良好關系，以及和兩個當紅演員的關系，甚至有更多來不及細想的牽扯。
紀琳聽完張晶的話，輕輕嘆了口氣。
就這麽點小事啊，她心想。
樂庭這樣的中小型公關廣告公司很怕得罪人，尤其是得罪事最多的娛樂圈裏的人，一般都是盡量將明星伺候的妥妥帖帖的，大家搞好關系，下次方便繼續愉快的合作，像李澤恩這樣直接把千辛萬苦簽來的演員一句話就炒魷魚的，在他們看來簡直就是天方夜譚。但紀琳混了十幾年影視圈，這樣的事情沒見過十樁也見過八樁了，真心算不得什麽大事。況且陳、楊兩人在外人看來是如日中天正當紅的鮮肉鮮花，在外面粉絲眾多一呼百應，但在圈裏的老前輩眼裏，就是個不成器的小輩罷了，一旦紀琳這樣的人出面，哪還容得了他們撒野？說白了，紀琳在圈裏的地位，基本上一半以上的年輕演員都是需要來跪舔的。
紀琳三兩句安慰了張晶，說李澤恩就是這麽個說一不二的脾氣，他不喜歡解釋，討厭浪費時間，只要認定的事情就會直接去做，任何人勸都沒用。紀琳讓張晶完全按照李澤恩的話去做，要起訴演員就起訴，律師函也好，法院傳喚書也好，該走什麽程序就走，演員一見玩真的了，準慫。
張晶半信半疑的聽了紀琳的話。
掛斷電話，紀琳又手速飛快的發了幾條微信，半個小時後，她心滿意足的坐上了飛往香港的飛機。那兩個在李澤恩面前頤指氣使的經紀人，很快就會跪在他面前哭著求原諒了。
事實正如紀琳所說，李澤恩以違約為原因要求對兩個演員提起正式訴訟，樂庭的律師快馬加鞭的將律師函當天下午就發到了兩個演員經紀人的郵箱裏，並且表示已經向相關法院提起了訴訟請求，不出意外法院必然會受理，到時可就是正式的法庭對決，判決過程也會向社會公開。不管結果如何，這對於兩個正值上升期的明星來說，必然又是一個汙點。
一開工就把兩個主要演員炒了魷魚，絕對不是李澤恩的本意。雖然他在之前與周平的聊天裏多少了解了一些國內影視圈的所謂“潛規則”，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在他這裏真的發生時，他還是難以做到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他知道自己的這個決定給兩個公司確實帶來了不小的麻煩，但是真的讓他忍耐，他又絕對做不到。
李澤恩決定找周平聊聊。
好在周平最近剛剛進組一個正在北京拍攝的網大劇組，李澤恩找到他也沒費什麽勁，就是那個地方有些羞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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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人群裏傳來一陣小小的騷動，當紅炸子雞白暮言現身了！他穿著Burberry最新一季的藍色襯衫，精致的發型一絲不茍，臉上掛著自來熟的微笑和在場的每一個人問好寒暄，認識他的人早已像叢菲霏一樣飛快的沖了過去，不認識的則一邊向身邊人打探他的名頭，一邊也難以將目光從他身上移開。楊千花看著現在這個放在人堆裏都能發光的白暮言，心裏又忍不住一陣唏噓。不知是不是高級的時裝和混跡高級的圈子給了他氣質加成，如今的白暮言，竟完全擺脫了曾經那個鄉村男孩身上的土氣，以前只能說是比較帥氣的五官，現在竟也變得十分深邃和洋氣起來。
楊千花忍不住小聲對杜悅悅耳語：“你說白暮言會不會也整容了？”
杜悅悅舉著香檳杯看著遠處被人群包圍的白暮言，做沈思狀：“嗯……我看不像，只能說他現在的化妝和造型堪比整容，而且他現在渾身多了一種味道……”
“男人味？”
“不，是錢的味道……”杜悅悅故作神秘的瞇起雙眼，“那都是人民幣的清香……”
正說著，林奈突然不知從哪裏冒出頭來：“快護駕！”
“走不走？”杜悅悅掩著嘴，仿佛特工接頭。
“還不能走，叢菲霏還沒切蛋糕呢！”林奈站在兩人身後，從縫隙間暗中觀察著白暮言的一舉一動，“希望叢菲霏別多嘴才好，這個八婆，以為自己是誰啊……”
楊千花不禁扶額，剛才是誰跟叢菲霏親熱的不行的啊……
果然，林奈這邊話音未落，那邊叢菲霏就沖著白暮言往林奈的方向一指，神秘兮兮又滿臉喜色的勝任了“八婆”這個角色。白暮言有些尷尬的笑著點點頭，並沒有做過多的舉動，但是林奈手裏的香檳杯已經快被捏爆了：“我就知道叢菲霏這個八婆，真以為自己是紅娘啊！！”
杜悅悅和楊千花趕緊提醒她消消氣：
“放下杯子，有話好好說……”
“別弄臟衣服別弄臟衣服……”
林奈“哼”的甩了一下頭發：“老娘知道分寸！”
叢菲霏接待完白暮言，就扭回別墅裏換衣服，為等一會盛大的生日晚宴做準備。白暮言瞬間又被另一群人包圍，但他炙熱的眼神依然不時越過層層路人，飄到林奈站著的地方看她兩眼，林奈再鎮定，也不免被盯得心猿意馬起來。
有人呼喚四散在各處的賓客到大廳裏集合。將近兩百多平的一樓大廳被粉色和白色的氣球與緞帶布置的浪漫又溫馨，鋪著白色綢緞桌布的餐臺上擺著各種花式造型的甜品與水果，被輔以同樣色系的鮮花裝點，美輪美奐至極。一個四層的精美大蛋糕被緩緩推了進來，與此同時，身著一襲Ges Hobeika高級裸色無袖紗裙的叢菲霏像仙女一樣從樓梯上挽著男友的胳膊飄然而至，在眾人的讚嘆聲中走到蛋糕臺前面準備吹蠟燭許願，生日晚宴迎來高潮。就在杜悅悅和楊千花都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住全部註意力時，她們並沒有註意到，林奈不見了。
就在五分鐘前，三人隨著進入大廳的人潮一起走進去時，林奈被白暮言拉住了胳膊，她轉頭想呼喚兩個閨蜜，但兩人卻被人潮夾帶著已經走進了大廳，林奈想掙脫白暮言的手，但白暮言稍一使勁，林奈就莫名順從的跟著他走了。
大廳內，叢菲霏在眾人的歡呼中吹熄蠟燭，又和男友一起切了蛋糕，搞的好像結婚一樣，倒是把楊千花看的十分投入，一臉向往。等兩人回過神來，才發現林奈竟然沒在兩人身後。
“林奈去哪了？”杜悅悅一臉驚訝。
“你沒看著她？”楊千花也十分驚奇。
“我以為你在看著她！”
“我以為她在你旁邊！”
兩人面面相覷了兩秒，突然又像意識到什麽似的快速環視了一遍大廳裏的賓客，果然，現場的人不僅少了林奈，也少了白暮言。
“哎……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啊……”杜悅悅感嘆道，“該發生的遲早會發生。”
“那我們去不去找她？”楊千花焦急的問。
杜悅悅舉起手機，正是林奈發來的一條短信：
“對不起姐妹們，我先走了……回頭跟你們解釋！！！”
林奈和白暮言“私奔”了，楊千花登時一臉茫然：“她到底是為什麽把我們叫來這的呢？劇情展開方式有點不對啊……”
杜悅悅一口喝下她今天晚上的第三十二杯香檳，用手背擦了下嘴：“男才女貌，豺狼虎豹，有什麽不對的，回家！”
“你最近的用詞有些奇怪……”
“我正在寫一部武俠小說……”
☆、第 21 章
杜悅悅打車把楊千花送回家後，沒回自己平時住的公寓，而是回了鼓樓舊街父母的老房子，去拿一些放在那的舊書。時間已經將近午夜，胡同裏黑漆漆的寂靜無聲，偶爾有兩只野貓躥過，更顯的夜深沈靜謐。杜悅悅越走越深，卻見到萬籟俱靜的胡同裏，只要那拾柒家還亮著燈，屋裏傳來吵吵鬧鬧的音樂聲。杜悅悅不禁走進去看個究竟。
那拾柒家恰巧相反，父母搬進了三環外新建的小區公寓，因為那拾柒喜歡四合院老房子，便把這舊房子留給了他，也方便那拾柒在附近看店回家。那拾柒家的小院不大，房子也只有兩間，一間大點的用來做臥室，另一間就是廚房和放雜物的地方。胡同裏的舊房子都是沒有廁所的。
杜悅悅推開那拾柒家虛掩的門，看著那拾柒抱著吉他對著電腦搖頭晃腦的勁頭正足。
“幹嘛呢你，大半夜的不睡覺在這？”
那拾柒沈浸在音樂裏，完全沒覺察有人進來了。聽見杜悅悅說話，嚇了一跳，差點從高腳凳上跌下來。
“哎呦我去，嚇我一跳，你怎麽來了呢？”那拾柒看見杜悅悅，很是高興，指著面前的臺子說：“我這，我這弄歌呢。”
“你什麽時候又開始弄歌了？”杜悅悅走近一些打量著被那拾柒改造的室內，原來臥室裏的東西被搬走了一些，被那拾柒裝了些設備，改造成了一個簡易的工作間。
“我就，閑的唄……”那拾柒笑呵呵的說，“沒事還是想寫點歌什麽的……”
杜悅悅也笑了：“怎麽了？退休老職工發揮餘熱？還是最近樂器不好賣了？”
那拾柒胖胖的手局促的撥弄著桌上寫了一些的譜子：“玩唄，反正現在有正業了，也不會被你們說不務正業了……”
杜悅悅看著那拾柒這個樣子，心裏突然湧出一股愧疚之情。
以前真是年少輕狂，心比天高，覺得自己就是全世界，看不上這看不上那，那拾柒還唱歌做樂隊的時候，也是兩人矛盾最大的時候，杜悅悅之所以討厭那拾柒，除了看不上他唱歌那事，更是因為，他靠著唱歌一時混的春風得意，杜悅悅其實是有些嫉妒的。討厭久了，也就成了習慣，倆人見面不互懟一下就難受，她也就忘了，自己小時候，是有多麽喜歡和崇拜這個小哥哥的。
小哥哥漸漸中年發福，變成了老哥哥，可內心裏，那個赤城的那拾柒一直沒變過。杜悅悅第一次發現並覺察到，那拾柒內心的落寞和他從未平息過的躁動。這麽多年，她一直忙著沈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對那拾柒只有一味的拒絕，卻從未想到真心來關心一下他，看看原來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那拾柒也會變得多愁善感起來。
可那拾柒只會憨憨的笑，問她晚上穿這麽漂亮去哪玩了。他很少聊自己，他是真的關心杜悅悅的人。
杜悅悅有些疲憊的笑笑：“朋友過生日。”
那拾柒看著杜悅悅光溜溜的肩膀：“晚上涼，還是得多穿點。”
杜悅悅笑著打了一下那拾柒因為窩著坐在高腳凳上而鼓出來的肚子：“怎麽還不減肥啊你！”
那拾柒不好意思的笑笑：“減不下去啊，老想吃東西。”
房間裏還掛著那拾柒十八歲時出第一張專輯的海報，長發飄飄的美少年在風中一臉憂郁，五官清秀俊朗，比起現在正火的那些小鮮肉真是絲毫不差，甚至更有一種不食人間煙火的仙氣在。如今海報也泛黃了，畫面裏的美少年變成了中年發福的三十歲大叔，雖然臉是變黑變腫了一些，但好底子的五官還是在的，只不過現在那拾柒已經沒那個心思了，人也就顯得越發邋遢起來。
“看你年輕的時候，還是很帥的嘛！”杜悅悅指著墻上那張海報，開著玩笑，“不知當時特別迷你的那些小姑娘看到你現在這樣會怎麽想。”
那拾柒笑笑：“不行了，原本還能靠臉吃飯的，現在只能靠才華了。你說我那麽好看的時候，你怎麽就沒看上我呢？”
那拾柒冷不防一問，把杜悅悅問楞了。她呆呆定了會神，不知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
“算了，”那拾柒給自己找臺階下，“那時候都看不上，現在更看不上我這個胖子了。”
“不是因為這個……”杜悅悅有些沈默，不知該怎麽把話接下去。
“聽聽我的新歌吧要不？”那拾柒說著，自顧自點開了電腦上的一個文件，一段吉他聲從音箱裏傳來。
杜悅悅雖然從來都嘴硬，但也不得不承認，那拾柒在這方面確實是有才華的。只不過當時沒遇到好的機會好的夥伴，導致他的音樂事業郁郁而終，沒能繼續下去。但沒人可以否認，那拾柒的歌，一直都是好聽的。
一曲放完，杜悅悅認真的說：“好聽。”
那拾柒又笑了，笑的還挺開心：“你第一次說我的歌好聽啊。”
“是麽？”杜悅悅真心覺得以後得對那拾柒好點了。
“最近有個民謠廠牌的老板找到我，問我還願不願意出歌，感覺現在民謠的情況確實是好了些，我的歌質量不差，這些年其實也攢了幾首不錯的，我就心想，再玩他一回，反正現在我也沒什麽好失去的。”
那拾柒的話裏透著一股莫名的頹廢。
杜悅悅猛的拍了一下那拾柒的肩膀：“說什麽呢！既然想玩，就好好玩，玩他個痛快！我現在算是明白了，去他媽的別人的看法吧，人活在世一輩子不就是為自己活得麽，還不能幹點自己喜歡幹的事，人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
杜悅悅這一番話著實讓那拾柒很是吃驚：“悅悅你這是怎麽了，你是不是喝多了？”
杜悅悅確實有點高，但還沒到說胡話的地步，這些話確實是她發自肺腑想說的。
“我沒喝多，你看我像喝多的嗎？”杜悅悅笑道，“我覺得自己也挺對不住你的，咱們倆個最是風華正茂的時候，誰也沒參與誰的人生，全都用在吵架上了，現在年紀大了，沒有當初那個爭強好勝的心了，很多事情才想明白，是自己當時做的不對。”杜悅悅說著，慢慢低下了頭，竟有些莫名想哭。
那拾柒勉強笑著勸她：“可咱倆也都過得挺好啊，我專輯也出過，紅也紅過了，你當年小才女，作文比賽拿第一，保送上大學，那一年風光的讓咱們整條胡同的孩子都擡不起頭來，不是你是誰啊……”
“就是因為年輕時好像過得太好太順了，不知天高地厚了，做了很多傻事，現在看來，當時自作聰明的自己，可真討厭啊，你們那時是很討厭我的對吧……”
“我喜歡你還來不及呢，怎麽會討厭你呢……”
“說正經的！”
“說正經的還是喜歡你，你又不是不知道，這歌還是給你寫的呢！”
“哦？”本來還在顧自傷感的杜悅悅被成功轉移了話題。
“開玩笑的開玩笑的……”見杜悅悅真提起興趣了，那拾柒又慫了。
“這歌叫什麽？”
“還沒想好。”
“這名字有意思。”
“不是，我是說我真的還沒想好。”
“……”
那拾柒見杜悅悅冷著臉，又忍不住想笑：“你生氣時特別有意思你知道嗎？”
杜悅悅火氣更大了，用小拳拳錘著那拾柒的胸口：“哪裏有意思了哪裏有意思了！你笑個屁！”
那拾柒笑的更歡實了，杜悅悅打著打著，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趁杜悅悅心情正好，那拾柒又開始老生常談：“真的，悅悅，咱倆就湊合著過吧！挺好的。”
“少來！”杜悅悅非常清醒的躲過了陷阱，“在這等著我呢！”
“不是，悅悅你看啊，哥們兒我年輕時也算是千帆過盡了，就算現在老了胖了，也還是有一種成年男人的魅力，這對現在的小姑娘來說可是致命的，就這樣，我這麽多年了都沒動搖，依然對你保有一顆純純的少男之心，你怎麽著也該表示表示了吧！”
杜悅悅忍不住笑：“少跟我瞎貧！你那一套哄哄小姑娘是足夠了，我就免了吧。”
“你在我心裏可永遠是個小姑娘。”
“不跟你貧了我回家了啊！”杜悅悅趕緊采取撤退戰術。
“哎一跟你說這事你就跑……”
從那拾柒家溜出來，杜悅悅竟然有一種非常舒暢的心情，埋在心裏多年的話終於說了出來，真是一身輕松。緊接著，毫無意外的，林奈對兩人宣布與白暮言覆合了。單身路上陣亡一人，楊千花雖然覺得理當恭喜林奈，但是依然不免悵然若失。但更讓楊千花悵然若失的是，李澤恩竟意外的在網上紅了……
☆、第 22 章
電影節的新銳導演論壇後，李澤恩的帥照立刻被各大網絡主播和營銷號刷遍了微博，被稱為“最帥華裔導演”意外走紅。隨後李澤恩在美國的很多經歷也被網友扒出，一時間突然多了很多不知從哪跳出來的所謂李澤恩的“校友”“同事”來蹭熱度，真真假假的故事堪比故事會一樣精彩。
不熟悉中國的網絡社會也沒有微博的李澤恩顯然還不知道自己在網上已引起了如此的動蕩，只是許久未上的facebook上突然多了很多好友申請讓他有些困惑。從上海回來後，李澤恩才從何溪那裏知道了網上發生的一切。
京郊某電影基地攝影棚，微電影拍攝的第一天，棚內的搭景工作今天淩晨才將將完成，臨時攢成的劇組有些松散，磨合的第一天，大家面對最近莫名爆紅的海歸導演李澤恩，都有些不知所措，眼光各異。
李澤恩走進棚裏，本來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片場竟然讓他頭皮有些發麻起來。
好在之前和劇組的幾個主要技術負責人開過碰頭會，攝影指導久負盛名技術老練，燈光、錄音、軌道等小組也在按部就班的按照李澤恩之前的指示布置著工作，李澤恩快速適應著新的環境，腦子中也在飛速的思考著今天通告單上的幾場戲應該怎麽拍，臨近正式開拍的時間越來越近，李澤恩回頭一問何溪，才發現本來早應該候場的演員根本還沒到。李澤恩的眉頭忍不住蹙了起來。
倒了三趟地鐵外加兩趟公交最後還坐了一段出租車的楊千花一進來就感覺到李澤恩身上隱隱有一股小宇宙要爆發。她小心翼翼的湊到近前，只聽何溪一個勁的在勸慰李澤恩：
“經紀人說堵車了，半個小時後就能到。您別太生氣，據說國內演員都這樣，尤其是楊誠誠和陳穎倩這樣的當紅演員……”
“據這半個小時車程的地方人跡罕至根本不會堵車。”李澤恩平靜的說。
“經紀人說六點就起床往這趕了，他們也很無奈，讓我們再等等，您看……”何溪緊張的觀察著李澤恩的臉色。
李澤恩掏出手機看了下時間：“八點應該開拍的，劇組從早上五點就開始準備，現在八點二十六，他們還沒來，一個都沒來。”
“導演，王指導讓您過去看下畫面。”有攝影組的人過來叫李澤恩。
李澤恩臉色越來越冷峻：“等一下。”
何溪趕忙沖一旁負責聯系演員的工作人員打手勢，示意這鍋他快背不動了。
那個統籌小姑娘也是一臉不知所措，雖然這事她常見，但她不了解李澤恩的脾氣，是好是壞心裏沒底。
“那個，導演，我再給他們打個電話催催。”說著，她就拿出手機邊往外走邊撥號。
“回來。”
小姑娘一臉驚悚的回頭，僵在原地——幾個意思？
“你接通後，我來說。”
小姑娘和何溪交換了一下眼神。
“什麽意思？”
“我也不知道啊！”何溪背著李澤恩做了一個鬼臉。
小姑娘接通手機，對著那邊說了兩句，就把手機遞給了李澤恩。
裏面傳來一個非常傲慢的聲音：“我們堵在路上，堵得要死，怎麽辦啊，我們又不會飛。”
“那你不用來了，以後都不用來了。”
李澤恩說完就掛了電話。
統籌一臉驚恐的看著李澤恩。
“撥另一個演員經紀人的電話。”李澤恩十分平靜的把電話遞給演員統籌。
小姑娘呆呆的看著李澤恩，沒敢接過來。
“Call another one ，please。”李澤恩換了一個純正美音，非常有耐心的重覆了一遍。
何溪推了一下呆傻的對方。統籌趕緊把手機接過來，點了幾下，另一個電話接通了。
何溪覺得李澤恩真的是他見過的最可怕的人，無形裝逼，最為致命。
李澤恩沖電話那邊簡明扼要的把剛才那句話重覆了一遍，然後用對講機對全劇組說了兩個字：“收工。”
楊千花一路上跑過來的汗還沒有幹透，這就收工了？
劇組其他人也是一臉懵逼。
李澤恩非常幹凈利落的放下對講機，轉身走出攝影棚。
楊千花腦子沒轉過來，一邊看看呆在原地的其他人，一邊看看越走越遠的李澤恩的背影，忍不住快步跟上他問問他到底是怎麽想的。
李澤恩邁著兩米大長腿健步如飛，何溪和楊千花在後面氣喘籲籲的跟，苦苦追不上他……
“楊編劇……（喘氣）……你知道李導到底咋想的嗎……（喘氣）”
“（喘氣）不知道啊……（喘氣）……所以才追啊……”
“你以前見過他這樣嗎……（喘氣）”
“見過……沒……沒見過……（喘氣）”
“到底見沒見過……（喘氣）”
“……（喘氣）”
“撲通！”李澤恩突然停下，兩人毫無意外的兩頭撞了上去。
“何溪，送我去樂庭傳媒，楊千花，你怎麽過來的？”
“坐……坐……坐地鐵……”
“那好，我把你捎到最近的地鐵站，你先回家等消息。什麽時候覆工，我會親自通知你。”
何溪趕緊掏鑰匙開車，楊千花跟著李澤恩坐進後座。
何溪邊開車邊從後視鏡裏悄咪咪打量李澤恩。
過了一會，楊千花怕不問就沒機會問了，終於鼓起勇氣開口。
“李導，你到底想幹嘛啊？”
“起訴他們。”李澤恩用宛如說著“下班去吃火鍋”一樣的輕松語氣說著這四個字。
“這……這不好吧……”楊千花莫名覺得有點慌，“可能你沒在國內呆過不知道，演員遲到是很正常的，通常大家都不會說什麽的，中國的影視圈就是這個樣子，你習慣了就好……”
“我不會習慣，我也永遠不會習慣。”李澤恩正色道，“我不管通常怎麽樣，既然是我的劇組，就要按我的規矩辦事，違約，自然就要起訴，很正常。”
可以，這很美國思維。
地鐵站很快就到了，楊千花下車後，目睹著李澤恩的車絕塵而去，心裏充滿擔憂。李澤恩這麽堅持自己的原則，這在中國這個從來不講規矩的影視圈裏，怕是要吃大虧的。
她忐忑不安的回到家，看著那本薄薄的劇本，等待著李澤恩鐵定被懟的結果，她甚至還幻想李澤恩從此對國內影視圈失望而不告而別回到美國去，楊千花越想越傷心，甚至還哭了起來。
話分兩頭。樂庭的項目負責人張晶在李澤恩人還沒到的時候就接到李澤恩炒了兩個演員的消息，本來以為平安開機相安無事的張晶不得不把剛剛點起來的高香吹滅。
就在李澤恩堵在三環上不可自拔的時候，張晶利用這個寶貴的時間差撥通了紀琳的電話，如今，能救下李澤恩這團火的人，只有紀琳。
比李澤恩晚回京兩天的紀琳此時正在虹橋機場等待坐上飛往香港的航班去洽談一個合拍片項目，張晶的電話來的讓她毫不意外，看著手機屏幕上亮起的來電通知，紀琳心裏甚至有種石頭落地的感覺，李澤恩果然開始搞事情了。
張晶的聲音一如既往的甜美圓潤有親和力，但生意場上長期培養起來的高素質心理還是掩飾不住她內心的慌亂。李澤恩是紀琳親自帶進這個項目裏來的，雖然她拍胸脯保證了李澤恩的專業水平，可是她沒說這個導演這麽倔脾氣，又美國範。張晶此時甚至開始後悔為了還紀琳的人情而用了李澤恩。一旦出事，丟的不僅是樂庭的面子，還是和星耀科技，這個國內首屈一指的大游戲公司長期維持的良好關系，以及和兩個當紅演員的關系，甚至有更多來不及細想的牽扯。
紀琳聽完張晶的話，輕輕嘆了口氣。
就這麽點小事啊，她心想。
樂庭這樣的中小型公關廣告公司很怕得罪人，尤其是得罪事最多的娛樂圈裏的人，一般都是盡量將明星伺候的妥妥帖帖的，大家搞好關系，下次方便繼續愉快的合作，像李澤恩這樣直接把千辛萬苦簽來的演員一句話就炒魷魚的，在他們看來簡直就是天方夜譚。但紀琳混了十幾年影視圈，這樣的事情沒見過十樁也見過八樁了，真心算不得什麽大事。況且陳、楊兩人在外人看來是如日中天正當紅的鮮肉鮮花，在外面粉絲眾多一呼百應，但在圈裏的老前輩眼裏，就是個不成器的小輩罷了，一旦紀琳這樣的人出面，哪還容得了他們撒野？說白了，紀琳在圈裏的地位，基本上一半以上的年輕演員都是需要來跪舔的。
紀琳三兩句安慰了張晶，說李澤恩就是這麽個說一不二的脾氣，他不喜歡解釋，討厭浪費時間，只要認定的事情就會直接去做，任何人勸都沒用。紀琳讓張晶完全按照李澤恩的話去做，要起訴演員就起訴，律師函也好，法院傳喚書也好，該走什麽程序就走，演員一見玩真的了，準慫。
張晶半信半疑的聽了紀琳的話。
掛斷電話，紀琳又手速飛快的發了幾條微信，半個小時後，她心滿意足的坐上了飛往香港的飛機。那兩個在李澤恩面前頤指氣使的經紀人，很快就會跪在他面前哭著求原諒了。
事實正如紀琳所說，李澤恩以違約為原因要求對兩個演員提起正式訴訟，樂庭的律師快馬加鞭的將律師函當天下午就發到了兩個演員經紀人的郵箱裏，並且表示已經向相關法院提起了訴訟請求，不出意外法院必然會受理，到時可就是正式的法庭對決，判決過程也會向社會公開。不管結果如何，這對於兩個正值上升期的明星來說，必然又是一個汙點。
一開工就把兩個主要演員炒了魷魚，絕對不是李澤恩的本意。雖然他在之前與周平的聊天裏多少了解了一些國內影視圈的所謂“潛規則”，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在他這裏真的發生時，他還是難以做到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他知道自己的這個決定給兩個公司確實帶來了不小的麻煩，但是真的讓他忍耐，他又絕對做不到。
李澤恩決定找周平聊聊。
好在周平最近剛剛進組一個正在北京拍攝的網大劇組，李澤恩找到他也沒費什麽勁，就是那個地方有些羞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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