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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主回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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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主回歸

馮庾當初卷著全部家當,攜妻帶兒回到北城老家,哪裏能夠想到有朝一日竟還能聽到江城的消息。

雖然身為江城的城主,但如今朝廷動蕩,哪裏能夠盯上他,懷著這樣僥幸的心理,他在北城安穩生活了大半年的時間。

江城如今名聲大噪,家中人將從外聽到的傳言告訴他時,馮庾搖搖頭,笑:“可別再打趣我了,那江城明明是一座棄城,沒人要啦。”

“是真的!”

“聽聞江城是被一名廚娘給救活了!”

“女廚娘?笑話,我在時怎麽這個女廚娘沒有站出來?哎,你們要想騙我起碼編個像樣的理由吧?”

“……有人說那女廚娘手裏有鹽,不僅如此,還聰慧無比,發掘了一批人才。如今江城憑借美食美酒和什麽…雙面繡!賺得盆滿缽滿,和京城都能比肩了。”

馮庾這才正色起來,忙派人再去細細打聽,確認江城如今的確大變樣了,他高興地直拍大腿。

“夫人,本官帶你回去重新當城主夫人嘍!”

——

自從決定招商後,凝畫整日忙著和各地的商人談交易,自然地轉成了主持幕後工作的人。食肆如今招了不少廚娘,基本上是最開始就一直支持食肆的江城百姓,凝畫也知根知底,用著放心。

“菜譜由我提供,稀罕調料也由我提供,比如鹽,食材則你們從當地自行取。”

“以上由我提供的東西,全部免費,但要求就是菜品所有價格由我來定,每年你們只需要交一次入夥費20兩即可。”

商人躊躇著問:“二十兩黃金……?”

“二十兩銀子。”

“可當真?”

二十兩銀子?!一斤鹽都需要500文了,老板娘還免費提供他們鹽,她還賺錢嘛?

凝畫將提前立好的字據推到他面前,淡淡道:“白紙黑字,立據為證。”

凝畫在江城的名聲,商人們是有目共睹的,因此她的話,他們是深信不疑的,只是始終無法理解凝畫與他們合夥,只收20兩銀子,明顯是虧本的買賣,為何還如此堅定。

有商人好心提到:“凝掌櫃,山高水遠,若是有入夥的違背了字據,你該如何?”

商人的本質就在賺錢,安記如今大受歡迎,是各家的香餑餑,很容易讓人不滿足於現在的價格,只稍稍提高定價,便能賺得更多。

凝畫蹙眉,她的確沒想過這個問題。

這裏不是信息化的現代,很多消息無法正確、快速地被曝光和傳播,若再來一些像劉君平和甄樹這樣勾結包庇、害民的官和商,受苦的還是百姓。

商人道:“姑娘也是商人,定知道背靠大山有多重要,有了比他們高的權勢,他們誰敢造次?”

“還請凝掌櫃再思量思量。”

商人已經把話說得十分明朗了,就是讓她找個大官倚靠著。

可凝畫對此卻很不屑。

先不說若真有能讓她看上的官,閔朝不至於如此。原先江城都已破敗如此,朝廷都不管不聞,江城城主更是自己跑了,倚靠誰?

只要有人比她出了更多的錢,對方便能輕易倒戈。

但權勢必定是需要的,但這權勢未必一定要是別人,自己就是權勢又何嘗不可?

老皇帝身體還康健之時,閔朝實力還算雄厚,倒也能稱得上是一位明君。只是現在病臥榻上,被小人鉆了空子。

若是能有機會見到老皇帝呢?以鹽作為交換,讓她給自己個官職……

想法過於美好,但見皇帝是何等難的事,以她如今的身份根本踏不進宮門。

就在這個時候,馮庾這個跳板送上了門。

馮庾坐在寬敞馬車進到江城時,雖然早有耳聞,但親眼見到還是不免唏噓。街市上都是人,熱熱鬧鬧,密集的鋪子大門大開,不少人進進出出,商販賣力吆喝,人人臉上都是笑容。

即使華麗的馬車緩緩行進,也沒人將註意力放在其上,最近來江城的外地富人太多了,他們早已司空見慣。

哪裏能想到這輛車裏坐著的是拋棄他們的城主呢?

“怪哉,怪哉,這是什麽樣的奇女子啊,能妙手回春成這樣!”

可身旁妻子卻隱隱憂心:“老爺,我們如今回來,該如何和百姓解釋啊……”

馮庾想得簡單:“國不可一日無君,城不可一日無主,我回來他們巴不得高興呢!”

“若真問起來,就道…就道家中爹娘受鹽災迫害,我們回去盡孝了。”

“這…老爺,會不會太過敷衍?”

馮庾輕嘆了口氣,道:“那個時候江城的情況,連朝廷都不管,我手上哪裏去找鹽給他們?我曾經也算勤勤懇懇沒辜負過他們,就做了這一件錯事,他們若還較真,難不成真想讓江城就這麽一直沒有城主嗎?”

馬車最終行進到了城主府。

幾人下了馬車,擡頭懷念地看著這座府邸,妻子最先發現不對勁,問道:“我們府大門怎麽開著的?”

她神色有些慌張,轉頭看向馮庾,支支吾吾道:“老爺,不會是朝廷任命了新城主了……?”

“嗐,夫人這哪裏的話!”

“傳遞消息的人只提到了那廚娘,若真有新城主上任了,這麽大的事會瞞得住嗎?”

他欣慰一笑,道:“夫人你忘了嗎,趙管家可是一直留在府裏的。”馮庾捋了捋胡須,嘆道:“想不到啊,趙管家忠心負責到如此地步……”

凝畫從府裏出來的時候,正對上馮庾幾人,她瞥了眼他們身後的馬車,試探問道:“是王掌櫃嗎?”

她今個兒約了濟城的王掌櫃商討入夥之事。

只是這談事情倒還從未見過拖家帶口的。

馮庾聞言笑容一滯,這府裏的奴婢連他都不認識了?不過這姑娘看著面生,也有可能是趙管家新買回來的。

於是他昂著下巴,緩緩道:“本官是江城城主,這座府的主人。”

凝畫一拍腦袋,在江城待久了,她都忘了還有這麽一號人物。

“啊,原來你就是城主啊。”

“日子看起來過得不錯。”

凝畫是帶著些諷刺意味的,馮庾好歹是官,好話歹話他還是能立刻分得清的。

況且眼前的奴婢在得知他身份後也不行禮,馮庾有些生氣,道:“大膽奴婢,你這是什麽話!本官諒你是新來的,已經寬恕你無禮一回了,趙管家呢,本官要與趙管家問問,這新來奴婢的規矩有沒有教!”

凝畫不帶怕的,悠悠地靠在門欄上,問:“你算哪門子城主?江城危急存亡的時候你跑了,現在江城風光了,你就回來了?”

被戳到軟肋上了,馮庾底氣沒有之前那般足,他把說與妻子的說辭搬了出來。

附近慢慢有行人被動靜所吸引,凝畫想了想,還是先把他們都領進府。

趙明見到了老爺夫人,又驚又喜,畢竟是侍奉了半輩子的主兒。但看到一旁的凝畫,他還是立刻擋在了凝畫身前,弓著腰主動認罪:“老爺,是奴自作主張讓凝姑娘在府上住下的,全是奴強迫姑娘,老爺要罰就罰奴吧。”

背後的凝畫趕忙將他扶起,擰著眉道:“趙管家你何錯之有?為何認罪?如若不是您收留我和阿娘,助我們找鋪子,江城如今也不會有現在這般光景。”

“何必朝這個坐收漁翁之利的人認錯。”

馮庾終於聽出來了,眼前的姑娘根本不是趙管家新買的奴婢,而是傳聞裏救活江城的廚娘!

馮庾一噎,本來要質問趙明的話全吞進了肚子裏。但到底當官久了,好面子讓他拉不下臉跟凝畫道歉。

他只好將語氣放輕些,以施舍者的姿態:“本官前段日子不在府裏,空著也是空著,多住幾個人也無妨。本官也就不追究了,只是——”

“只是如今本官已回府,感念姑娘對江城恩德,姑娘依舊可以住在府中,但還守的規矩還是要守的,本官是城主,你以後該尊敬我。”

凝畫覺不可察地“嗤”了一聲,她不想再和對方繼續爭論扯皮,她問道:“那請問城主大人現今回來,是有什麽打算嗎?”

“自然是履行我城主職責,安定江城,造福百姓。”

“大人具體要如何做?”

如何做?

馮庾有些無語,是想讓自己誇誇她嗎?江城現在繁華的不得了,他還能做什麽,只要維持住不就好了。

如若不是今日這尷尬局面,他肯定是要宴請凝畫,當眾好好誇讚賞賜一番,只是現況下,誇獎的話怎麽都說不出口。

馮庾腹誹之際,凝畫已經開口:“我倒是替大人想好了法子,利國利民的好法子。”

“什麽?”

“帶我進宮見皇上。”

凝畫說得過於理所當然和淡定,馮庾以為自己耳朵出問題了,他不自覺揉了揉耳朵,道:“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凝畫直視著他:“帶我去見皇上。”

“你瘋了嗎?”馮庾插著腰:“皇上豈是你想見就見?你當皇宮是什麽?你的後花園嗎?”

“我自然知道,所以不才請大人幫忙麽?”

“這哪裏利國利民了,這是滿足你一己私欲!你是想去皇宮和皇上說明江城一事,討賞賜吧!”

凝畫氣惱:“大人原來覺得我做這麽多就是為了皇上的賞賜?呵。”她冷笑一聲:“既城主不願采納我的法子,那城主便自己去想想你造福百姓的計劃吧,只是……”

“如今的百姓還會信服於你麽?”

說完,凝畫拉著趙明甩袖而去。

馮庾在身後喊:“你走就走!你把趙管家要帶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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