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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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
對於蘭鳶山的提議, 洛澄玉並沒有深想。
相反，他還打心底覺得高興，覺得蘭鳶山是打心底裏接受他了, 所以在和蘭鳶山約好雙方見父母的時間後，還精心打扮了一番。
他這廂興高采烈, 但身為他舅舅的楚青鷺卻莫名覺得整件事情處處都透露著詭異。
世界上哪有情侶剛確認關系不到一個月就急著見父母的？
這也快的有些過於奇怪了吧？
楚青鷺到底比洛澄玉大了十歲，也是在社會上摸爬滾打過幾年的, 並不輕易相信洛澄玉對蘭鳶山溫柔可靠的描述, 相反, 他對這個婚前就和自己的侄子發生性\\關\\系的alpha充滿了莫名的警惕和擔憂，生怕蘭鳶山是個騙財騙色的騙子。
尤其是當他知道蘭鳶山和洛澄玉做的時候還沒戴\\套, 心中的不祥預感登時達到了頂峰。
他急的恨不得揪著洛澄玉一頓，苦口婆心地說了一大堆, 說完還問支支吾吾的洛澄玉事後有沒有吃避\\孕\\藥。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楚青鷺知道後，直接兩眼一抹黑暈過去。
清醒之後, 楚青鷺再怎麽不喜歡蘭鳶山，此刻也沒了辦法。
既然洛澄玉這麽心心念念地想要和蘭鳶山在一起, 甚至還發生了關系，那他就親眼去看一看蘭鳶山究竟長什麽樣子, 能把他的侄子迷成這樣。
如果蘭鳶山真的不是什麽好人, 他回來再辦法勸洛澄玉及時止損。
洛澄玉這邊還在磨楚青鷺, 但蘭鳶山這邊卻沒有通知任何人。
他回自己家，還要通知誰？
即便他動手打了蘭明新, 但那又怎麽樣, 他照樣還是蘭家的長房長孫, 一個十歲的小屁孩，外加一個才嫁入蘭家沒三年的Omega, 根本不可能攔住他。
何況楚青鶴還真以為搞定了蘭明新，就能搞定那些心思一個比一個深沈的叔叔嬸嬸？
那些可都是老狐貍，沒了蘭明新，光靠楚青鶴一個人，後續怎麽可能安安穩穩地呆在蘭氏。
蘭氏確實是蘭明新獨大久了，但那是因為他母親任渠白的功勞，之前和蘭明新的互毆，已經讓蘭鳶山知道他這個渣爹身體已經大不如前了，之後怕是還等不到蘭之域成年，蘭明新就先撐不住了，到時候蘭氏還得由他接管，輪不到蘭之域一個未成年的繼承。
這也難怪楚青鶴毀花園這一步走的急躁，非逼的蘭鳶山動手，以為這樣就能讓蘭鳶山徹底和蘭明新決裂。
但她低估了豪門關系的錯雜程度，有些東西，不是一時半會就能斷開的，他蘭鳶山身為長子的合格繼承人身份擺在那裏，加上身後有蘭氏叔伯和外公的任氏集團的助力，楚青鶴根本不可能從根本上動到他分毫，甚至連蘭明新也不能。
不過即便如此，蘭鳶山也決心要讓楚青鶴和蘭明新付出代價。
蘭鳶山從他們身上嘗到的痛苦，必須全部還回去。
他甚至還要還的更多，更猛烈，他要給這對在他母親生病期間亂搞的奸夫淫\\婦一個刻骨銘心的教訓。
他們之間的賬，蘭鳶山要一個一個討回來，誰也跑不了。
思及此，蘭鳶山回過頭，從後視鏡裏看坐在車後面的洛澄玉和楚青鷺，嘴角揚起一絲笑：
“快到了。”
“啊，這麽快嗎？”洛澄玉還是有些緊張，聞言拿起鏡子照了照自己的臉，有些糾結道：
“我這樣打扮正式嗎？你爸爸會喜歡嗎？”
“別管他，我喜歡就行。”
蘭鳶山將車開進莊園內，找到他專用的地下停車庫，將車停了進去。
楚青鷺不著痕跡地打量了一下四周，暗暗驚嘆此處莊園的構造和面積。
他接見過不少有權有勢的客人，知道能在京海市中心有這樣大面積的一處莊園，蘭鳶山的父母一定非富即貴。
但即便是證明了蘭鳶山實際上並不圖洛澄玉的錢，但很快，楚青鷺又不禁想——
洛澄玉除了長相和學歷還看得過去之外，家庭條件一般，甚至連中產都算不上，勉強算小康，蘭鳶山看上洛澄玉什麽了？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當參觀完蘭鳶山的莊園之後，楚青鷺真心覺得蘭鳶山這樣身份的人和洛澄玉談戀愛，如果不是真愛洛澄玉，那他實在不明白蘭鳶山和洛澄玉在一起的目的何在。
抱著這樣的想法，楚青鷺和洛澄玉一起跨入了莊園中心的蘭宅。
蘭明新挨了蘭鳶山幾拳，在醫院躺了一星期，這個月一直在家裏修養，有事就在家辦公，沒事就逗貓遛狗，日子過的還算滋潤。
蘭鳶山率先進去的時候，蘭明新正坐在沙發上擼貓，旁邊坐著一個茶藝師幫他泡茶。
聽見門外傳來動靜，蘭明新擼貓的動作一頓，下意識擡起頭，視線盡頭，是和他長的有三分像的蘭鳶山逆著光走進來。
蘭鳶山看見他，還和沒事人似的，招呼也不打，直接和迎上來的管家道：
“晚上多準備幾樣菜，我帶了兩個客人回家。”
舉止淡定，態度理所當然的過分。
活像是像是一個月前提拳怒打親生父親的人不是他似的。
蘭明新畢竟年紀大了，傷好的比蘭鳶山慢，額頭雖然沒有貼著紗布，但還有點未消的青紫，聞言冷笑道：
“你還敢回家？”
“這家有我母親的一半，我有什麽好不回的。”
蘭鳶山直接往沙發上一坐，向後一靠，姿態比蘭明新還享受：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是你和母親結婚第一年的時候，我外公和爺爺送給你安家的吧。”
言下之意，這蘭宅又不是你蘭明新一個人的。
蘭明新最不愛蘭鳶山提起當年舊事，不爽翻臉道：
“那又怎樣，這房產證上寫的是我的名字，又不是你的。”
他一擡下巴，語氣裏帶著霸道和不耐：
“給我滾出去。”
蘭鳶山抱臂坐著沒動，就這麽看著蘭明新。
周圍的保鏢圍在蘭明新身邊，想動手，又有點不敢。
蘭明新氣的直拍大腿，連帶著大腿上的貓都被嚇的跑遠：
“還楞著幹什麽，你們這些吃幹飯的，快給我把這個不孝子趕出去啊！”
蘭鳶山聞言，輕笑了一聲，直接將腳架在了桌上，身姿都沒傾斜一度，就這麽看著蘭明新：
“你再說一句試試看呢。”
他語氣平靜。
蘭明新擡起頭，暴怒不已，瞪著身後的保鏢，用威脅示意他們動手，但那些保鏢卻像瞎了似的，雙手交叉在身後，選擇對蘭明新的吩咐視而不見。
“你還不知道嗎？這些保鏢可是我母親一手建立的渠白基金會資助過的人。”
蘭鳶山饒有興趣：“你猜猜看他們是聽你的，還是聽我的？”
蘭明新：“...........”
他氣的面色鐵青，差點當場心梗。
蘭鳶山懶得理他，等管家過來吩咐餐飲已經準備完畢的時候，蘭鳶山才帶著候在門外的洛澄玉和楚青鷺走進來。
他身量高，洛澄玉和楚青鷺第一次進這麽大的莊園宅院，又有些拘謹，一時間臉都被擋在蘭鳶山的身後，看起來有些畏縮。
蘭明新逮住機會，和楚青鶴對視笑了一聲，隨即嘲諷道：
“看起來就是小門小戶出來的，你眼光也不怎麽樣嗎？”
楚青鶴也溫言道：
“鳶山，你找男朋友，還是該找個舉止大方些的。”
楚青鶴話剛出口，站在蘭鳶山身後的楚青鷺聽出了熟悉的音調，登時瞪大眼，不可置信的神情從面上蔓延開來，以至於雙手都在莫名發顫。
蘭鳶山背對著洛澄玉，自然沒看見楚青鷺驟然變化的神情。
他笑了笑，難得有些從善如流：
“青姨說的是。”
他說：“不過，我今天要帶回來吃飯的兩個人，青姨說不定還認識呢。”
“哦，是嗎？”楚青鶴擺出無懈可擊的微笑，端的是大家閨秀的溫婉模樣，內心卻有些不屑：
“我怎麽可能認識......”
她話音還未落，蘭鳶山便側身，露出身後的洛澄玉和楚青鷺：
“介紹一下，這是我的男朋友，洛澄玉。”
在聽到這個名字的瞬間，楚青鶴嘴角的笑意登時僵硬在原處。
她眉頭不受控地擰起，整個人失了方才的鎮定從容和游刃有餘，驚愕地瞪大眼睛，眼球微凸，瞳孔驟縮，肩膀神經質地開始打顫。
好像是聽到了什麽困擾她一生的、噩夢一樣的名字。
“叔叔阿姨好。”洛澄玉還不知道自己十八年來未曾見過的生母就坐在自己面前，緊張地有些同手同腳，禮貌地打招呼：
“我是蘭鳶山的男朋友，洛澄玉。”
蘭明新端詳了他一眼：“是哪三個字？多大了？哪裏人？”
“洛水的洛，澄澈的澄，碧玉的玉。”洛澄玉有問必答：
“今年十八歲，薌城人。”
洛澄玉每說一個字，楚青鶴的臉色就蒼白一分，活像是被妖怪吸了精氣一樣，身形搖搖欲墜，下意識用掌心捂著臉，也不知道是頭痛還是身體哪裏不舒服。
蘭鳶山將她的反應收入眼底，笑了笑，介紹道：
“這位是我男朋友的舅舅，楚青鷺。”
他意味深長道：“這個名字，和青姨還有點像呢。”
楚青鶴有些繃不住，根本穩不住面上的鎮定，惶恐都要從眼睛裏溢出來了，就這樣死死盯著楚青鷺，嘴角甚至微微抽搐起來，顯得有些猙獰。
她的手指藏在桌底，用力絞著，嫩紅的美甲上的鉆石被她的大力扣掉，掉落在地上，發出輕微的響聲。
但蘭明新光顧著看洛澄玉和楚青鷺了，沒註意到楚青鶴這邊的動靜，兀自琢磨了一下：
“還真是有點像。”
他說：“不過青鶴的父母都去世了，戶口本上也沒有寫她有弟弟，可能是巧合吧。”
蘭鳶山心中嗤笑。
眼瞎心盲的老頭，造假的檔案你也信。
他沒吱聲，讓洛澄玉和楚青鷺坐下來吃飯。
楚青鶴害怕的要死，生怕楚青鷺會忽然開口喊她姐姐，那她就全完了。
但楚青鷺沒那麽做，除了剛開始見她時有些失態之外，全程都安安靜靜地吃飯。
他不說話，洛澄玉也不敢隨便開口，以免說錯話，蘭鳶山和蘭明新、楚青鶴也沒什麽好說的，五個人吃飯吃的安安靜靜，同樣也食不知味。
吃完飯後，蘭鳶山本來打算送洛澄玉和楚青鷺回去，但楚青鷺卻說不必麻煩，他帶洛澄玉回去就好了。
蘭鳶山見楚青鷺態度堅決，也就隨他去了。
讓洛澄玉和楚青鷺在楚青鶴面前刷臉的目的已經達到，再留著他們也沒什麽意思了。
只是臨走之前，他當著眾人的面，拉著洛澄玉來了一場深吻，擁吻的激烈程度把楚青鶴和楚青鷺看得面色發白，但當著蘭明新的面，卻又不好發作。
等洛澄玉和楚青鷺走後，蘭明新身體有些不舒服，便先回房間休息了，留下蘭鳶山和楚青鶴坐在客廳。
蘭鳶山看了楚青鶴，晃了晃手中的煙，示意楚青鶴自己要抽煙了。
楚青鶴沒走。
蘭鳶山也不再理她，自顧自點了一根煙抽。
漫長的沈默在兩人之間蔓延開來，楚青鶴看著蘭鳶山被氤氳在白霧後微瞇的眼睛，第一次對蘭鳶山作為豪門繼承人的手段產生了些許恐懼。
她緊了緊身上的披肩，鼓起勇氣開口時，聲帶都在發緊，
“你都知道了？”
“........”蘭鳶山用餘光看了他一眼，指尖在煙灰缸邊緣磕了一下，語氣有些興味盎然：
“知道什麽？”
他說：“知道你的檔案造假？還是知道十八歲未婚先孕生下了洛澄玉？”
楚青鶴豁然瞪大眼，失態地向前撲了半個身子，掌心撐在茶幾前，死死地盯著蘭鳶山，像是暴怒的母獅，渾身豎起了尖刺：
“你果然知道！你是故意的！你就是故意帶他回來見我的！”
“何止啊。”蘭鳶山坐在沙發上就沒動過，夾著煙的右手手肘抵在左手的手背上，就這麽偏頭看向楚青鶴：
“我不僅要把他們帶回來見你，我還能把你那個老相好帶回來見你，見蘭明新。”
“怎麽樣？十八年沒見，還記得那個人嗎？”蘭鳶山笑：
“我特地將他從薌城的一家修車廠接到京海，就在京海大學邊的旅館住著，只要我一個電話，他就能出現在你和蘭明新面前，親口將當年的事情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蘭明新。”
蘭鳶山說完，在楚青鶴崩潰的神情裏，裝作失憶般拍了拍：
“我差點忘了，即便不請他來，我也錄了音。”
他拿出錄音筆，按下，緊接著，粗糙暗啞的聲音就從錄音筆裏傳了出來，不難想象是一個多飽經風霜的中年男人。
他像之前一樣喊楚青鶴的名字，聽的楚青鶴雞皮疙瘩起了一聲。
她那麽拼命努力地往上爬，就是為了擺脫十八年前的那場噩夢，就是為了拋棄掉那場對她宛若黑歷史一樣的人生，但沒想到，蘭鳶山只需輕輕動一動手指，就能重新將她拉進地獄裏。
楚青鶴腦中一根名叫理智的弦猝然一聲崩斷，她不想聽見那個男人的聲音，不想回憶起十八歲時在臟兮兮的體育器材室和一個混混顛鸞倒鳳的畫面，崩潰地猛地抓起桌上的茶杯和錄音筆，一樣一樣的，用力朝蘭鳶山的門面一擲，發瘋般大喊道：
“混蛋！賤人！你為什麽要讓我想起來，為什麽要這麽折磨我！為什麽！”
蘭鳶山沒動，甚至沒看她，繼續抽煙，身後的保鏢反應很快，在茶杯將要砸到蘭鳶山身上時，就出手將它抓在手心。
“小心點，青姨。”蘭鳶山終於將視線落在了楚青鶴身上，眼睛裏帶著明顯的笑意：
“錄音筆很貴的。”
下一秒，他就變了臉色，雙眸重新恢覆了古井無波的冷淡，吩咐身後的保鏢：
“繼續放。”
錄音筆裏嘗試敘舊的男人嗓音還在繼續，逼的楚青鶴不斷回憶起十八年前那段並不光彩的歷史，她失魂落魄地癱倒在地，用手捂著臉，不願面對。
高中早戀、和混混在學校做\\愛、乃至未婚先孕、廁所產子，這一樁樁一件件都是楚青鶴不願意回顧的記憶。
她同樣也不敢告訴蘭明新。
洛澄玉是她恥辱的結晶，她恨他，不想看見他，試圖與他割席，但她沒想到，即便在十八年後，洛澄玉也能成為蘭鳶山手裏的一把刀，狠狠刺穿她的心臟，讓她痛不欲生。
蘭鳶山是懂怎麽紮人心的。
他又快又狠，幹凈利落，一下就紮在了楚青鶴最恐懼的點上。
等長達十分鐘的錄音放完，客廳內早已只剩楚青鶴戰栗的哭泣。
蘭鳶山也抽完了一根煙，將煙頭按進煙灰缸，俯身垂頭看向癱倒在地上的楚青鶴，道：
“青姨，這個把柄，夠讓你銘記終身嗎？”
楚青鶴猛地擡起頭，雙眸赤紅，病態的好像得了紅眼病，擡手想要甩給蘭鳶山一巴掌，卻被保鏢一把攥住。
“放開我！”楚青鶴畢竟是Omega，力氣小，被隨便一抓，就痛的擰眉。
蘭鳶山擡手，示意保鏢放開楚青鶴，保鏢會意，後退一步，聽見蘭鳶山道：
“青姨，怎麽樣？”
他說：“認輸嗎？”
“我不認，我不認！”楚青鶴發瘋大喊：
“你把這件事告訴蘭明新又怎麽樣，他喜歡我，他愛我，他不會在意的！”
“是嗎？”蘭鳶山笑，語氣慢條斯理：
“那我就把你的親生兒子娶回家，讓他呆在蘭宅，日日與你朝夕相對，並且給我生兒育女。”
他說：
“猜猜看，以後他生出來的孩子，是該叫你奶奶，還是外婆呢？”
楚青鶴不敢再聽，崩潰地捂著耳朵大叫，最後竟然趴在垃圾桶邊，大吐特吐了起來。
蘭鳶山看著她吐，表情逐漸變得森冷，嘴角的笑意也逐漸淡了下去。
楚青鶴吐的面色發白，虛弱地趴在垃圾桶邊，指著蘭鳶山，嗓音發顫：
“你不是人......你竟然敢做出這種事........”
她淚流滿面：“縱然他與你沒有一點血緣關系，甚至不在一個戶口本上.......但他是我的親生兒子，是，是你的弟弟啊！你怎麽能為了報覆我，做出這種事！你還有沒有一點羞恥心！”
她恨聲道：“蘭鳶山，你真讓我感到惡心！”
“惡心就對了。”蘭鳶山被指著鼻子罵，臉上卻沒什麽表情：
“還記得嗎？我母親病中看見你和蘭明新在床上做\\愛的時候，也是像你現在一樣，覺得很惡心。”
“我說過，總有一天，我母親體會過的，也會讓你體會，甚至要比她當初更傷，更痛。”
“我母親當日遭受的痛苦，我會百倍償還給你。”
他說著說著，竟然笑了起來：“你以為我把洛澄玉帶回來是為了威脅你後拿股份？”
他輕蔑地看著楚青鶴：“我告訴你，這種東西，只要我想要，自然就會有。但股份可以輕而易舉地拿到，親眼看到你痛不欲生的樣子的機會卻不多。”
楚青鶴失聲道：“你！”
“青姨，好好考慮一下吧。”蘭鳶山沒打算再和楚青鶴糾纏，起身理了理衣襟，居高臨下地看著楚青鶴，
“要麽你主動開口和蘭明新提，讓他把我母親的東西還給我；要麽我把洛澄玉娶回家，讓他與你朝夕相對，我們一家人就這麽不倫不類地湊合過下去，彼此互相惡心。”
說完，他就徑直走出了蘭宅，沒再看身後的楚青鶴是何表情。
他並沒有馬上開車離開，而是站在屋外，一根又一根的抽煙，直到夜色漆黑深濃，夜風將他的臉頰吹的發麻，才長舒一口氣，坐進了車裏。
他沒有回學校，而是回了在學校外買的公寓。
他剛一進門，房間裏就傳出來啪嗒啪嗒的跑步聲。
緊接著，洗完澡穿著睡衣的洛澄玉從房間裏探出頭，像是某種警惕的小動物。
他頭發還濕濕的，微微帶著暖黃的燈帶襯的巴掌大的一張笑臉愈發白皙精致，見到蘭鳶山，幹凈清澈的眼睛一亮，聲音也脆脆的：
“你回來啦！”
“嗯。”蘭鳶山換鞋，把鑰匙往玄關的櫃子上一丟：
“沒和你舅舅一起？”
“我騙他晚上還有課，就回學校了。”洛澄玉跑過來抱住蘭鳶山的腰，墊腳往蘭鳶山身上聞了聞，隨即皺眉道：
“抽煙了。”
蘭鳶山沒否認，敷衍地摸了摸洛澄玉的腦袋，企圖蒙混過去：
“給你吹頭發。”
洛澄玉聞言松開蘭鳶山，又小跑進房間拿出梳子，拖過小板凳坐下，讓蘭鳶山給他吹頭發。
蘭鳶山掌心下是一頭柔軟的黑發，正如洛澄玉這個人一樣，大部分時候都溫順乖巧，像是沒有刺一般。
蘭鳶山給他吹好頭發，關掉吹風機，同樣也進浴室洗了澡。
洗完之後，他坐在沙發上，洛澄玉蹭進他懷裏，一邊吃著薯片，一邊用蘭鳶山的平板看劇。
洛澄玉對蘭鳶山和楚青鶴之間發生的一切一無所知，側臉透著一股安然平靜，此刻，他看劇，蘭鳶山看他。
半晌，洛澄玉忽然感覺腰間一重，身後的alpha長臂一伸，抱住了他，在他清洗幹凈的發間深吸一口氣，沈聲叫他：
“洛澄玉。”
“嗯？”洛澄玉偏頭看他，伸出手邊的薯片餵到蘭鳶山唇邊：“怎麽了？”
“.......”蘭鳶山偏過頭，沒吃洛澄玉遞過來的薯片，而是在洛澄玉柔軟的臉頰上親了一口，
“對不起。”
“幹嘛說對不起？”洛澄玉迷惑道：“你做什麽了？”
蘭鳶山頓了頓，沒馬上說話，只是在洛澄玉臉上又請了幾下，方道：
“沒什麽。”
他摟緊了洛澄玉：
“只是覺得........像我這樣的人，配不上你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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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蘭鳶山的提議, 洛澄玉並沒有深想。
相反，他還打心底覺得高興，覺得蘭鳶山是打心底裏接受他了, 所以在和蘭鳶山約好雙方見父母的時間後，還精心打扮了一番。
他這廂興高采烈, 但身為他舅舅的楚青鷺卻莫名覺得整件事情處處都透露著詭異。
世界上哪有情侶剛確認關系不到一個月就急著見父母的？
這也快的有些過於奇怪了吧？
楚青鷺到底比洛澄玉大了十歲，也是在社會上摸爬滾打過幾年的, 並不輕易相信洛澄玉對蘭鳶山溫柔可靠的描述, 相反, 他對這個婚前就和自己的侄子發生性\\關\\系的alpha充滿了莫名的警惕和擔憂，生怕蘭鳶山是個騙財騙色的騙子。
尤其是當他知道蘭鳶山和洛澄玉做的時候還沒戴\\套, 心中的不祥預感登時達到了頂峰。
他急的恨不得揪著洛澄玉一頓，苦口婆心地說了一大堆, 說完還問支支吾吾的洛澄玉事後有沒有吃避\\孕\\藥。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楚青鷺知道後，直接兩眼一抹黑暈過去。
清醒之後, 楚青鷺再怎麽不喜歡蘭鳶山，此刻也沒了辦法。
既然洛澄玉這麽心心念念地想要和蘭鳶山在一起, 甚至還發生了關系，那他就親眼去看一看蘭鳶山究竟長什麽樣子, 能把他的侄子迷成這樣。
如果蘭鳶山真的不是什麽好人, 他回來再辦法勸洛澄玉及時止損。
洛澄玉這邊還在磨楚青鷺, 但蘭鳶山這邊卻沒有通知任何人。
他回自己家，還要通知誰？
即便他動手打了蘭明新, 但那又怎麽樣, 他照樣還是蘭家的長房長孫, 一個十歲的小屁孩，外加一個才嫁入蘭家沒三年的Omega, 根本不可能攔住他。
何況楚青鶴還真以為搞定了蘭明新，就能搞定那些心思一個比一個深沈的叔叔嬸嬸？
那些可都是老狐貍，沒了蘭明新，光靠楚青鶴一個人，後續怎麽可能安安穩穩地呆在蘭氏。
蘭氏確實是蘭明新獨大久了，但那是因為他母親任渠白的功勞，之前和蘭明新的互毆，已經讓蘭鳶山知道他這個渣爹身體已經大不如前了，之後怕是還等不到蘭之域成年，蘭明新就先撐不住了，到時候蘭氏還得由他接管，輪不到蘭之域一個未成年的繼承。
這也難怪楚青鶴毀花園這一步走的急躁，非逼的蘭鳶山動手，以為這樣就能讓蘭鳶山徹底和蘭明新決裂。
但她低估了豪門關系的錯雜程度，有些東西，不是一時半會就能斷開的，他蘭鳶山身為長子的合格繼承人身份擺在那裏，加上身後有蘭氏叔伯和外公的任氏集團的助力，楚青鶴根本不可能從根本上動到他分毫，甚至連蘭明新也不能。
不過即便如此，蘭鳶山也決心要讓楚青鶴和蘭明新付出代價。
蘭鳶山從他們身上嘗到的痛苦，必須全部還回去。
他甚至還要還的更多，更猛烈，他要給這對在他母親生病期間亂搞的奸夫淫\\婦一個刻骨銘心的教訓。
他們之間的賬，蘭鳶山要一個一個討回來，誰也跑不了。
思及此，蘭鳶山回過頭，從後視鏡裏看坐在車後面的洛澄玉和楚青鷺，嘴角揚起一絲笑：
“快到了。”
“啊，這麽快嗎？”洛澄玉還是有些緊張，聞言拿起鏡子照了照自己的臉，有些糾結道：
“我這樣打扮正式嗎？你爸爸會喜歡嗎？”
“別管他，我喜歡就行。”
蘭鳶山將車開進莊園內，找到他專用的地下停車庫，將車停了進去。
楚青鷺不著痕跡地打量了一下四周，暗暗驚嘆此處莊園的構造和面積。
他接見過不少有權有勢的客人，知道能在京海市中心有這樣大面積的一處莊園，蘭鳶山的父母一定非富即貴。
但即便是證明了蘭鳶山實際上並不圖洛澄玉的錢，但很快，楚青鷺又不禁想——
洛澄玉除了長相和學歷還看得過去之外，家庭條件一般，甚至連中產都算不上，勉強算小康，蘭鳶山看上洛澄玉什麽了？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當參觀完蘭鳶山的莊園之後，楚青鷺真心覺得蘭鳶山這樣身份的人和洛澄玉談戀愛，如果不是真愛洛澄玉，那他實在不明白蘭鳶山和洛澄玉在一起的目的何在。
抱著這樣的想法，楚青鷺和洛澄玉一起跨入了莊園中心的蘭宅。
蘭明新挨了蘭鳶山幾拳，在醫院躺了一星期，這個月一直在家裏修養，有事就在家辦公，沒事就逗貓遛狗，日子過的還算滋潤。
蘭鳶山率先進去的時候，蘭明新正坐在沙發上擼貓，旁邊坐著一個茶藝師幫他泡茶。
聽見門外傳來動靜，蘭明新擼貓的動作一頓，下意識擡起頭，視線盡頭，是和他長的有三分像的蘭鳶山逆著光走進來。
蘭鳶山看見他，還和沒事人似的，招呼也不打，直接和迎上來的管家道：
“晚上多準備幾樣菜，我帶了兩個客人回家。”
舉止淡定，態度理所當然的過分。
活像是像是一個月前提拳怒打親生父親的人不是他似的。
蘭明新畢竟年紀大了，傷好的比蘭鳶山慢，額頭雖然沒有貼著紗布，但還有點未消的青紫，聞言冷笑道：
“你還敢回家？”
“這家有我母親的一半，我有什麽好不回的。”
蘭鳶山直接往沙發上一坐，向後一靠，姿態比蘭明新還享受：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是你和母親結婚第一年的時候，我外公和爺爺送給你安家的吧。”
言下之意，這蘭宅又不是你蘭明新一個人的。
蘭明新最不愛蘭鳶山提起當年舊事，不爽翻臉道：
“那又怎樣，這房產證上寫的是我的名字，又不是你的。”
他一擡下巴，語氣裏帶著霸道和不耐：
“給我滾出去。”
蘭鳶山抱臂坐著沒動，就這麽看著蘭明新。
周圍的保鏢圍在蘭明新身邊，想動手，又有點不敢。
蘭明新氣的直拍大腿，連帶著大腿上的貓都被嚇的跑遠：
“還楞著幹什麽，你們這些吃幹飯的，快給我把這個不孝子趕出去啊！”
蘭鳶山聞言，輕笑了一聲，直接將腳架在了桌上，身姿都沒傾斜一度，就這麽看著蘭明新：
“你再說一句試試看呢。”
他語氣平靜。
蘭明新擡起頭，暴怒不已，瞪著身後的保鏢，用威脅示意他們動手，但那些保鏢卻像瞎了似的，雙手交叉在身後，選擇對蘭明新的吩咐視而不見。
“你還不知道嗎？這些保鏢可是我母親一手建立的渠白基金會資助過的人。”
蘭鳶山饒有興趣：“你猜猜看他們是聽你的，還是聽我的？”
蘭明新：“...........”
他氣的面色鐵青，差點當場心梗。
蘭鳶山懶得理他，等管家過來吩咐餐飲已經準備完畢的時候，蘭鳶山才帶著候在門外的洛澄玉和楚青鷺走進來。
他身量高，洛澄玉和楚青鷺第一次進這麽大的莊園宅院，又有些拘謹，一時間臉都被擋在蘭鳶山的身後，看起來有些畏縮。
蘭明新逮住機會，和楚青鶴對視笑了一聲，隨即嘲諷道：
“看起來就是小門小戶出來的，你眼光也不怎麽樣嗎？”
楚青鶴也溫言道：
“鳶山，你找男朋友，還是該找個舉止大方些的。”
楚青鶴話剛出口，站在蘭鳶山身後的楚青鷺聽出了熟悉的音調，登時瞪大眼，不可置信的神情從面上蔓延開來，以至於雙手都在莫名發顫。
蘭鳶山背對著洛澄玉，自然沒看見楚青鷺驟然變化的神情。
他笑了笑，難得有些從善如流：
“青姨說的是。”
他說：“不過，我今天要帶回來吃飯的兩個人，青姨說不定還認識呢。”
“哦，是嗎？”楚青鶴擺出無懈可擊的微笑，端的是大家閨秀的溫婉模樣，內心卻有些不屑：
“我怎麽可能認識......”
她話音還未落，蘭鳶山便側身，露出身後的洛澄玉和楚青鷺：
“介紹一下，這是我的男朋友，洛澄玉。”
在聽到這個名字的瞬間，楚青鶴嘴角的笑意登時僵硬在原處。
她眉頭不受控地擰起，整個人失了方才的鎮定從容和游刃有餘，驚愕地瞪大眼睛，眼球微凸，瞳孔驟縮，肩膀神經質地開始打顫。
好像是聽到了什麽困擾她一生的、噩夢一樣的名字。
“叔叔阿姨好。”洛澄玉還不知道自己十八年來未曾見過的生母就坐在自己面前，緊張地有些同手同腳，禮貌地打招呼：
“我是蘭鳶山的男朋友，洛澄玉。”
蘭明新端詳了他一眼：“是哪三個字？多大了？哪裏人？”
“洛水的洛，澄澈的澄，碧玉的玉。”洛澄玉有問必答：
“今年十八歲，薌城人。”
洛澄玉每說一個字，楚青鶴的臉色就蒼白一分，活像是被妖怪吸了精氣一樣，身形搖搖欲墜，下意識用掌心捂著臉，也不知道是頭痛還是身體哪裏不舒服。
蘭鳶山將她的反應收入眼底，笑了笑，介紹道：
“這位是我男朋友的舅舅，楚青鷺。”
他意味深長道：“這個名字，和青姨還有點像呢。”
楚青鶴有些繃不住，根本穩不住面上的鎮定，惶恐都要從眼睛裏溢出來了，就這樣死死盯著楚青鷺，嘴角甚至微微抽搐起來，顯得有些猙獰。
她的手指藏在桌底，用力絞著，嫩紅的美甲上的鉆石被她的大力扣掉，掉落在地上，發出輕微的響聲。
但蘭明新光顧著看洛澄玉和楚青鷺了，沒註意到楚青鶴這邊的動靜，兀自琢磨了一下：
“還真是有點像。”
他說：“不過青鶴的父母都去世了，戶口本上也沒有寫她有弟弟，可能是巧合吧。”
蘭鳶山心中嗤笑。
眼瞎心盲的老頭，造假的檔案你也信。
他沒吱聲，讓洛澄玉和楚青鷺坐下來吃飯。
楚青鶴害怕的要死，生怕楚青鷺會忽然開口喊她姐姐，那她就全完了。
但楚青鷺沒那麽做，除了剛開始見她時有些失態之外，全程都安安靜靜地吃飯。
他不說話，洛澄玉也不敢隨便開口，以免說錯話，蘭鳶山和蘭明新、楚青鶴也沒什麽好說的，五個人吃飯吃的安安靜靜，同樣也食不知味。
吃完飯後，蘭鳶山本來打算送洛澄玉和楚青鷺回去，但楚青鷺卻說不必麻煩，他帶洛澄玉回去就好了。
蘭鳶山見楚青鷺態度堅決，也就隨他去了。
讓洛澄玉和楚青鷺在楚青鶴面前刷臉的目的已經達到，再留著他們也沒什麽意思了。
只是臨走之前，他當著眾人的面，拉著洛澄玉來了一場深吻，擁吻的激烈程度把楚青鶴和楚青鷺看得面色發白，但當著蘭明新的面，卻又不好發作。
等洛澄玉和楚青鷺走後，蘭明新身體有些不舒服，便先回房間休息了，留下蘭鳶山和楚青鶴坐在客廳。
蘭鳶山看了楚青鶴，晃了晃手中的煙，示意楚青鶴自己要抽煙了。
楚青鶴沒走。
蘭鳶山也不再理她，自顧自點了一根煙抽。
漫長的沈默在兩人之間蔓延開來，楚青鶴看著蘭鳶山被氤氳在白霧後微瞇的眼睛，第一次對蘭鳶山作為豪門繼承人的手段產生了些許恐懼。
她緊了緊身上的披肩，鼓起勇氣開口時，聲帶都在發緊，
“你都知道了？”
“........”蘭鳶山用餘光看了他一眼，指尖在煙灰缸邊緣磕了一下，語氣有些興味盎然：
“知道什麽？”
他說：“知道你的檔案造假？還是知道十八歲未婚先孕生下了洛澄玉？”
楚青鶴豁然瞪大眼，失態地向前撲了半個身子，掌心撐在茶幾前，死死地盯著蘭鳶山，像是暴怒的母獅，渾身豎起了尖刺：
“你果然知道！你是故意的！你就是故意帶他回來見我的！”
“何止啊。”蘭鳶山坐在沙發上就沒動過，夾著煙的右手手肘抵在左手的手背上，就這麽偏頭看向楚青鶴：
“我不僅要把他們帶回來見你，我還能把你那個老相好帶回來見你，見蘭明新。”
“怎麽樣？十八年沒見，還記得那個人嗎？”蘭鳶山笑：
“我特地將他從薌城的一家修車廠接到京海，就在京海大學邊的旅館住著，只要我一個電話，他就能出現在你和蘭明新面前，親口將當年的事情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蘭明新。”
蘭鳶山說完，在楚青鶴崩潰的神情裏，裝作失憶般拍了拍：
“我差點忘了，即便不請他來，我也錄了音。”
他拿出錄音筆，按下，緊接著，粗糙暗啞的聲音就從錄音筆裏傳了出來，不難想象是一個多飽經風霜的中年男人。
他像之前一樣喊楚青鶴的名字，聽的楚青鶴雞皮疙瘩起了一聲。
她那麽拼命努力地往上爬，就是為了擺脫十八年前的那場噩夢，就是為了拋棄掉那場對她宛若黑歷史一樣的人生，但沒想到，蘭鳶山只需輕輕動一動手指，就能重新將她拉進地獄裏。
楚青鶴腦中一根名叫理智的弦猝然一聲崩斷，她不想聽見那個男人的聲音，不想回憶起十八歲時在臟兮兮的體育器材室和一個混混顛鸞倒鳳的畫面，崩潰地猛地抓起桌上的茶杯和錄音筆，一樣一樣的，用力朝蘭鳶山的門面一擲，發瘋般大喊道：
“混蛋！賤人！你為什麽要讓我想起來，為什麽要這麽折磨我！為什麽！”
蘭鳶山沒動，甚至沒看她，繼續抽煙，身後的保鏢反應很快，在茶杯將要砸到蘭鳶山身上時，就出手將它抓在手心。
“小心點，青姨。”蘭鳶山終於將視線落在了楚青鶴身上，眼睛裏帶著明顯的笑意：
“錄音筆很貴的。”
下一秒，他就變了臉色，雙眸重新恢覆了古井無波的冷淡，吩咐身後的保鏢：
“繼續放。”
錄音筆裏嘗試敘舊的男人嗓音還在繼續，逼的楚青鶴不斷回憶起十八年前那段並不光彩的歷史，她失魂落魄地癱倒在地，用手捂著臉，不願面對。
高中早戀、和混混在學校做\\愛、乃至未婚先孕、廁所產子，這一樁樁一件件都是楚青鶴不願意回顧的記憶。
她同樣也不敢告訴蘭明新。
洛澄玉是她恥辱的結晶，她恨他，不想看見他，試圖與他割席，但她沒想到，即便在十八年後，洛澄玉也能成為蘭鳶山手裏的一把刀，狠狠刺穿她的心臟，讓她痛不欲生。
蘭鳶山是懂怎麽紮人心的。
他又快又狠，幹凈利落，一下就紮在了楚青鶴最恐懼的點上。
等長達十分鐘的錄音放完，客廳內早已只剩楚青鶴戰栗的哭泣。
蘭鳶山也抽完了一根煙，將煙頭按進煙灰缸，俯身垂頭看向癱倒在地上的楚青鶴，道：
“青姨，這個把柄，夠讓你銘記終身嗎？”
楚青鶴猛地擡起頭，雙眸赤紅，病態的好像得了紅眼病，擡手想要甩給蘭鳶山一巴掌，卻被保鏢一把攥住。
“放開我！”楚青鶴畢竟是Omega，力氣小，被隨便一抓，就痛的擰眉。
蘭鳶山擡手，示意保鏢放開楚青鶴，保鏢會意，後退一步，聽見蘭鳶山道：
“青姨，怎麽樣？”
他說：“認輸嗎？”
“我不認，我不認！”楚青鶴發瘋大喊：
“你把這件事告訴蘭明新又怎麽樣，他喜歡我，他愛我，他不會在意的！”
“是嗎？”蘭鳶山笑，語氣慢條斯理：
“那我就把你的親生兒子娶回家，讓他呆在蘭宅，日日與你朝夕相對，並且給我生兒育女。”
他說：
“猜猜看，以後他生出來的孩子，是該叫你奶奶，還是外婆呢？”
楚青鶴不敢再聽，崩潰地捂著耳朵大叫，最後竟然趴在垃圾桶邊，大吐特吐了起來。
蘭鳶山看著她吐，表情逐漸變得森冷，嘴角的笑意也逐漸淡了下去。
楚青鶴吐的面色發白，虛弱地趴在垃圾桶邊，指著蘭鳶山，嗓音發顫：
“你不是人......你竟然敢做出這種事........”
她淚流滿面：“縱然他與你沒有一點血緣關系，甚至不在一個戶口本上.......但他是我的親生兒子，是，是你的弟弟啊！你怎麽能為了報覆我，做出這種事！你還有沒有一點羞恥心！”
她恨聲道：“蘭鳶山，你真讓我感到惡心！”
“惡心就對了。”蘭鳶山被指著鼻子罵，臉上卻沒什麽表情：
“還記得嗎？我母親病中看見你和蘭明新在床上做\\愛的時候，也是像你現在一樣，覺得很惡心。”
“我說過，總有一天，我母親體會過的，也會讓你體會，甚至要比她當初更傷，更痛。”
“我母親當日遭受的痛苦，我會百倍償還給你。”
他說著說著，竟然笑了起來：“你以為我把洛澄玉帶回來是為了威脅你後拿股份？”
他輕蔑地看著楚青鶴：“我告訴你，這種東西，只要我想要，自然就會有。但股份可以輕而易舉地拿到，親眼看到你痛不欲生的樣子的機會卻不多。”
楚青鶴失聲道：“你！”
“青姨，好好考慮一下吧。”蘭鳶山沒打算再和楚青鶴糾纏，起身理了理衣襟，居高臨下地看著楚青鶴，
“要麽你主動開口和蘭明新提，讓他把我母親的東西還給我；要麽我把洛澄玉娶回家，讓他與你朝夕相對，我們一家人就這麽不倫不類地湊合過下去，彼此互相惡心。”
說完，他就徑直走出了蘭宅，沒再看身後的楚青鶴是何表情。
他並沒有馬上開車離開，而是站在屋外，一根又一根的抽煙，直到夜色漆黑深濃，夜風將他的臉頰吹的發麻，才長舒一口氣，坐進了車裏。
他沒有回學校，而是回了在學校外買的公寓。
他剛一進門，房間裏就傳出來啪嗒啪嗒的跑步聲。
緊接著，洗完澡穿著睡衣的洛澄玉從房間裏探出頭，像是某種警惕的小動物。
他頭發還濕濕的，微微帶著暖黃的燈帶襯的巴掌大的一張笑臉愈發白皙精致，見到蘭鳶山，幹凈清澈的眼睛一亮，聲音也脆脆的：
“你回來啦！”
“嗯。”蘭鳶山換鞋，把鑰匙往玄關的櫃子上一丟：
“沒和你舅舅一起？”
“我騙他晚上還有課，就回學校了。”洛澄玉跑過來抱住蘭鳶山的腰，墊腳往蘭鳶山身上聞了聞，隨即皺眉道：
“抽煙了。”
蘭鳶山沒否認，敷衍地摸了摸洛澄玉的腦袋，企圖蒙混過去：
“給你吹頭發。”
洛澄玉聞言松開蘭鳶山，又小跑進房間拿出梳子，拖過小板凳坐下，讓蘭鳶山給他吹頭發。
蘭鳶山掌心下是一頭柔軟的黑發，正如洛澄玉這個人一樣，大部分時候都溫順乖巧，像是沒有刺一般。
蘭鳶山給他吹好頭發，關掉吹風機，同樣也進浴室洗了澡。
洗完之後，他坐在沙發上，洛澄玉蹭進他懷裏，一邊吃著薯片，一邊用蘭鳶山的平板看劇。
洛澄玉對蘭鳶山和楚青鶴之間發生的一切一無所知，側臉透著一股安然平靜，此刻，他看劇，蘭鳶山看他。
半晌，洛澄玉忽然感覺腰間一重，身後的alpha長臂一伸，抱住了他，在他清洗幹凈的發間深吸一口氣，沈聲叫他：
“洛澄玉。”
“嗯？”洛澄玉偏頭看他，伸出手邊的薯片餵到蘭鳶山唇邊：“怎麽了？”
“.......”蘭鳶山偏過頭，沒吃洛澄玉遞過來的薯片，而是在洛澄玉柔軟的臉頰上親了一口，
“對不起。”
“幹嘛說對不起？”洛澄玉迷惑道：“你做什麽了？”
蘭鳶山頓了頓，沒馬上說話，只是在洛澄玉臉上又請了幾下，方道：
“沒什麽。”
他摟緊了洛澄玉：
“只是覺得........像我這樣的人，配不上你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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