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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得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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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得救

陳聯系了海市刑警大隊的隊長,連夜組織人手對於菀經過的路段進行偵查,終於在監控中發現了於菀被拖拽上車的影像。

可是下雨的夜晚,畫質本就模糊,短短幾秒鐘的視頻裏,黑衣男人戴著口罩,樣貌根本看不清晰,連那輛面包車都是無牌車。警方只好通過查監控來追蹤面包車的行車軌跡,車子一路往城外開去,在進入一段沒有監控的小路之後就徹底斷了線索。

警方著手開始排查於菀和陳身邊的親戚朋友,準備第二天一個一個詢問過去。

陳跟著在警局待了一整晚,聽到這個安排立刻提出了反對。

“楊隊,如果真是熟人幹的,你們這樣只會打草驚蛇。”

楊隊說:“能盯上於菀,大概率是熟人作案了,目前沒有其他線索,這是最快的方法。”

陳皺眉:“不行,我不能冒這個險,楊隊,還要麻煩你再想想別的辦法。”

楊隊說:“這是自然,我們同時還在排查面包車的信息,看看能不能找到車主,你放心。”

海量的監控視頻,查看起來費時費力,陳寄希望於綁匪的再次來電。

等到了上午九點,這通電話終於來了。綁匪把地點約在海市最大的農貿市場,陳多問一句都沒有得到回應,對方直接掛斷。

陳已經連夜準備好了現金,立刻驅車前往。楊隊帶著四個便衣跟在後面,其他人原地待命。

到了地方後,陳停車等待著下一步指示,終於,電話又來了,他急切地接起來:“人呢?”

“別急,你去 58 號鋪子,到了地方我會告訴你接下去做什麽。我再警告你一次,只要讓我看見第二個人,立刻撕票。”

陳掛了電話,發消息告知了楊隊,獨自一人拖著裝滿現金的行李箱往裏走去。這個點的農貿市場人滿為患,到處都是吆喝聲和討價還價的聲音。

58號鋪子是個普通的蔬菜攤,攤位上坐著一個中年婦女。陳剛到,電話就又響了。

“很好,你現在往東面那條小路拐進去,有人在那裏等你。”

陳沒有一絲猶豫,往指示的方向快步走去。那小路狹窄,兩旁是破舊的居民樓,熱鬧的人聲被隔絕在身後,只留下箱子滾輪摩擦過地面時不斷發出的響聲。

小路快要走到盡頭,陳始終沒見到人影,他不由放慢了腳步。突然,旁邊傳來腳步聲,從樓道裏閃出來一個戴口罩的中年男人,他頭上戴著一頂鴨舌帽,看過來的眼睛有些躲閃。

陳隱隱覺得電話裏那個冷靜的聲音和眼前這個男人不太像,心中猜測這可能是團夥裏的另一個人。

中年男開口:“陳,是不是?”

陳說是。

中年男朝他一揮手:“跟我走。”

陳跟了上去,兩人一起進了旁邊的筒子樓。穿過狹長的過道,走出去是一條小馬路,路邊停著一輛面包車,陳一眼認出這輛車就是監控裏拍到的帶走於菀的那輛。

中年男打開車門盯著他看。

陳沒吭聲,利索上車。

上車後,中年男快速進入駕駛室發動了車子。陳觀察著他,問了幾個問題,可是對方一聲不吭當作聽不見。他心中焦急,思考綁匪沒有直接拿錢反而把他也一起帶走的目的。

車子一直開出了海市,在一條鄉間小路上緊急剎停。

中年男伸出頭去仔仔細細查看前後路上有沒有人跟過來,確認沒有之後,才敢看向陳。

喬海洋昨天一個晚上都沒有睡好,本來他應該拿了錢就回去的,但是一想到於菀那小姑娘命不久矣,心中實在不忍,他一時貪念想從她身上撈一筆,但絕對沒有想過要害死她。

他朝陳問了句:“你沒報警吧?”

陳心中無比疑惑,但是面上不顯,他說:“沒有,於菀人呢?錢就在這裏,你們還不放人嗎?”

喬海洋說:“我跟你說吧,我老大拿不拿錢都準備撕票,我也是沒辦法了……這樣,你跟我一塊回去,咱兩個人還對付不了他一個?你只要答應我,到時候別把我供出去,我就幫你。”

陳對他的話半信半疑,一時沒作聲。

喬海洋急了:“這個節骨眼了你就相信我吧!小於都要沒命了,你趕緊跟我去救人!到時候我拿著錢進屋,放松他的警惕,你躲在外面看好時機進來,咱倆一塊把人綁了,然後人歸你,錢歸我,怎麽樣?”

陳判斷這人又蠢又貪,說的話可能是真的,他佯裝信任道:“行,我聽你的!你快跟我說說那人怎麽樣?”

喬海洋二話不說再次發動了車子,邊開邊罵,語氣懊悔不疊:“龍哥身上背著好幾起命案,真他媽是個亡命之徒啊,我真是鬼迷心竅了我……你待會兒也要小心點,看我動手了趕緊進來!”

陳見他痛心疾首的樣子,又多信了幾分,對於菀的現狀也更加擔憂。他坐在副駕,不敢拿出手機,好在手機開了定位,楊隊他們隨時都能知道他的行蹤。

車子最終停在一個看起來久未有人居住的二層小樓前面,小樓四周沒有房屋,所謂的鄰居也在幾十米開外。

這裏便是吳志龍的老家,地處小鎮最西面。吳志龍名聲不好,原來的鄰居早已紛紛從他家附近搬離,鎮上的人也鮮有往這邊來的。他家所在小鎮岔路四通八達,監控設施極不完善。這也是吳志龍選擇在這裏做據點的原因。

陳跟著喬海洋一起下了車,喬海洋拖著行李箱走在前面,他則遠遠跟在後頭。

小樓前面的院子廢棄已久,水泥道路兩旁雜草叢生,待看到喬海洋進了門,陳才敢上前,快步移動到了門口。

可是還沒等他站定幾秒鐘,就聽見裏面傳來了爭吵聲和短暫的呼喊聲。呼喊聲有男有女,那女聲明顯就是於菀的,陳心知不妙,立刻沖了進去,卻迎面撞上一個黑衣大漢一手提著砍刀一手抓著於菀出來,透過他身後打開的大門,一眼就能看到喬海洋已倒在血泊之中。

吳志龍看到陳,呵斥道:“敢他媽耍我!以為老子瞎呢!”

原來他警惕性非常高,對喬海洋並不放心,壓著於菀當作人質一直守在二樓。當他看到喬海洋的車裏還有第二個人下來時,他立刻拖著於菀下樓。吳志龍並不確定喬海洋帶人來的目的,但是他寧可錯殺,也絕不放過,直接朝進屋的喬海洋砍了幾刀。

陳看到於菀臉色慘白,被吳志龍緊緊抓著,細細的脖子上還駕著一把大砍刀,他忙安撫道:“你冷靜點,只來了我一個人,我沒有報警,我只要帶她走,什麽都好說,你別激動!”

吳志龍沖陳吼道:“把箱子給我提到車上!”

陳擔憂地看了一眼於菀,說:“好,那你別動她。”

於菀不敢亂說話,只能竭力保持鎮定,給陳眼神示意自己沒事。

陳沖進屋子,拽起地上的行李箱往外走。

吳志龍壓著於菀站在車旁,緊盯過來的眼神像老鷹般銳利,陳不敢多言,快速將箱子搬上了車。

沒想到吳志龍並沒有放過於菀,反而想壓著於菀上車。

陳攔在了車前,說:“兄弟,說好了的,錢到手就放人。”

“誰他媽跟你是兄弟!”吳志龍眼看他上前一步,又趕緊勒緊了於菀的脖子,“誰知道你有沒有報警!我告訴你,在我逃出去之前,我不會放人!”他狠狠啐道:“滾開!”

陳看了一眼於菀,她剛才還慘白的臉現在已經漲得通紅,脖子被刀子割開了一道傷口,正在汩汩往外淌血。他不敢激怒對方,只能繼續談判:“你放了她,我跟你走,你也知道我很有錢,比她有價值得多,我跟她換一換。”

吳志龍大罵:“換你媽個屁!你趕緊給我退後!”說著手上用力,砍刀更深地嵌進了於菀的皮膚裏,她用力咬住嘴唇不讓自己出聲,只有蹙起的眉頭暴露了她此刻正在忍受著什麽。

陳趕緊說:“好我退後!”他盯著於菀不敢放松,慢慢往後退去。

吳志龍繼續命令:“再退再退!不夠!”

他剛才的註意力全放在了陳身上,突然感覺餘光有什麽東西閃動,他瞥了一眼,才發現遠處的房子墻角似乎有一個人頭,他再看向二樓,陽臺的欄桿中間明晃晃有兩把槍對準了這裏。

吳志龍臉色大變:“我操!你還敢說你沒報警!”

他一邊痛罵,一邊拖著於菀往裏逃去,陳見狀急忙跟了進去,一直跟到了屋裏的大廳。

吳志龍面朝門口,手中的砍刀往上一提,於菀的臉上就被劃開了一道口子,他警告著陳:“你他媽再敢往前試試,我把她的臉先劃爛!”

陳站在進門處不敢再動,他盯著吳志龍說:“我說了我比她更有價值,你放她走,我保證你今天能安全離開!”

“我憑什麽相信你?!你們這群有錢人嘴巴裏從來沒一句準話!”

於菀聲音奄奄,沖陳說:“你快走吧……”

吳志龍一把拽起她的頭發罵道:“我讓你說話了嗎?!”

頭皮傳來刺痛,於菀閉上雙眼不敢再有任何動作。

陳急道:“聽著,今天這個陣仗你強沖是沖不出去的,你得和警察談判。”

吳志龍眼睛往下撇著,也沒說話,是有所松動的樣子。

陳趕緊說:“我跟外面的警察認識,你手上的人質換成我,他們才不敢輕舉妄動,所以,我留下來,你讓她出去給警察帶話。”

吳志龍腦門上全是汗,他思索片刻,瞪著陳說:“那桌上有繩子,你把你的腳綁起來。”

陳看了一眼他指示的桌子,毅然走過去拿起桌上的繩索,在腳上纏了幾圈。

吳志龍說:“綁緊點!來回穿幾次!”

陳沒吭聲,手上動作不停,遵照吳志龍的指示再綁了幾圈,打了個死結,他全程沒看於菀一眼,問道:“可以了吧?”

吳志龍說:“你轉過身去。”

陳照做。

吳志龍又命令道:“跪下,雙手舉起。”

陳毫不猶豫地跪在了地上,雙手向上舉起。

於菀看著陳就這樣跪了下去,眼淚瞬間大顆大顆往下掉,可是她不敢哭出聲來,脖子上的劇痛提醒著她身後的歹徒還在虎視眈眈。

吳志龍的刀牢牢橫在於菀脖子上,他帶著她慢慢走到陳背後,然後猛的一腳踹在了陳背上。

陳悶哼一聲,向前撲倒在地,全靠手掌用力支撐在滿是泥土的水泥地上。可是緊接著,一只腳踩了上來,踩在了他的手上,用力碾磨著他。

吳志龍冷笑:“還想著硬撐?你他媽給老子趴下!”

於菀終於忍受不住,對吳志龍說:“求求你放過他吧!你這樣沒有好處的,你現在應該想辦法早點逃出去,不要再折磨他了……求求你……”

吳志龍充耳不聞,他現在津津有味地體會著將所謂上層人踩在腳下的滋味。

陳吃痛,卻依舊一聲不吭,手掌傳來的劇痛讓他放棄了掙紮,他被迫徹底趴伏在了地上。

吳志龍那只踩在陳手上的腳松了松,卻不是放過了他,而是慢慢移動到了他的臉上。陳痛苦地閉上了眼睛,那張英俊的臉被踩到扭曲變形。

於菀眼睜睜看著這一切卻什麽都做不了,只覺心痛如絞。

陳是那麽驕傲、那麽自負的一個人,他不應該這樣狼狽地伏在骯臟的地面,不應該被這樣一個人威脅折磨,他不應該為了她犧牲到這種程度。

吳志龍將於菀用力往前一推,把刀架在了陳脖子後頭,沖於菀說:“讓外面的警察統統撤退,否則你就別想再見到你男人!”

陳終於朝於菀看過來,他已說不出話,只能做著“快走”的嘴形。

於菀原本哭紅的雙眼又濕潤了,連眼睛都開始刺痛,她艱難地站起身來,對吳志龍說:“我會給警察帶話的,請你不要再傷害他……”

吳志龍不耐煩地把刀往下抵去,於菀趕緊往外走了幾步,她看到陳的眼眶濕潤,朝她扯起一個虛弱的微笑。

她再不敢看,用盡力氣向外跑去。

吳志龍不急不慢從一旁拖來一把椅子,架在陳身體上方,自己則悠然坐在了椅子上。他俯下身去,一把拽起陳的腦袋,冷冷道:“你知道我最討厭什麽嗎?……我他媽最煩你們這幫有錢人!我恨不得一個個弄死你們!”

他見陳雙眼緊閉,始終一言不發,心中更怒,他像扔垃圾一樣把陳的腦袋往地上一扔,狠狠踹了幾腳,罵道:“我告訴你,你們這種人我見多了,就是一幫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雜種!一個個吃人不吐骨頭,躺在我們老百姓身上吸血,一幫狗娘養的玩意兒!”

他越罵越激動,索性拿開椅子朝著他的身體猛踹,這樣的暴行持續了很久,可是他依舊覺得不夠解氣。

吳志龍看了看四周,望見角落裏放著一個臉盆,裏面的汙水黢黑。他幾步過去拿起臉盆放在陳旁邊,他抓起陳的腦袋就往汙水裏摁去,剛才已經陷入半昏迷的陳終於有了意識,拼命掙紮起來。

這樣的反應才是吳志龍想要的,他大笑著,手中更加用力:“知道怕了吧!老子讓你囂張!老子讓你嘗嘗瀕死的滋味……”

“砰”的一聲,吳志龍的話被硬生生截斷,他的腦袋被刀從後面劃開,鮮血噴湧,頓時,他整個人像水一樣癱軟在地。

喬海洋渾身是血站在身後,拿刀的手還在顫抖,那把砍刀牢牢指向倒在地上的吳志龍,依然不敢放松。

陳仰躺在地上,拼命咳嗽,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渾身的疼痛本已讓他徹底麻木,可是眼睛鼻子傳來的劇烈刺激讓他難以忍受。

他無法睜眼,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直到耳邊響起了許許多多腳步聲,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他才終於敢放心昏了過去……

於菀醒來時正躺在醫院,爸爸媽媽著急地圍在她床邊。

“菀菀你總算醒了!”

“怎麽樣啊?頭疼不疼?”

於菀搖著頭,開口時才發現嗓子沙啞:“陳……”

林素娟說:“你先別說話,你脖子上的傷口傷到嗓子了。”

於菀輕輕摸了摸脖子的紗布,堅持開口:“陳呢?”

於建慶夫婦對望一眼,安慰道:“他沒事,只是他家裏人不放心,轉去了海市其他醫院,他有很多人陪著,你安心把自己的身體養好。”

於菀說:“我還好,就一點皮外傷……我想去看看他。”

於建慶夫婦其實已經和陳父母見過面了。

在了解了事情經過之後,於建慶夫婦向陳父母表示了感激,如果沒有陳,於菀不知道會怎麽樣。陳父母態度冷淡,對他倆愛搭不理,話也沒說一句。

王靜一想到陳傷勢嚴重,還在昏迷之中沒有醒來,就忍不住把這份擔心轉化成了對於菀的怨氣。陳文欽同樣如此,理智上,他知道這件事不能怪於菀,但是他也無法做到心無芥蒂。

於建慶夫婦在陳父母那碰了一鼻子灰,只能默默離開,對女兒暫時也不敢說出陳的傷情。

於建慶說:“等你好了再去看,現在安安眈眈待著養身體。”

一家人正說著話,門口出現了一個熟悉的人影,竟是喬禾禾,於菀和她才對視一眼,兩個人瞬間都哭了出來。

於菀朝她招手:“你進來吧。”

自家的孩子自家心疼,於建慶夫婦對喬禾禾的情緒覆雜,只是他們還是忍住了心中不快,邀請喬禾禾進屋。

喬禾禾怯怯地走到於菀的病床邊,哭著說:“對不起菀菀,我真的不知道我爸會變成這樣……我不知道說什麽好了,好像說一萬次對不起也沒用了……”

於菀也不知道要說什麽,問了一句:“你爸怎麽樣了?”

喬禾禾說:“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但還得觀察幾天……大概等出了院就要被抓進去了吧……”她雙眼通紅地看著於菀,“我真的很抱歉,我知道說什麽都沒用了。”

於菀說:“不關你的事……”

喬禾禾滿懷歉意,負罪感橫亙在心中,她除了道歉無話可說。兩人終究不覆往日的親密,好像有一種無形的隔閡擋在了她倆中間,空氣裏彌漫著微妙的尷尬。

對此,她們都感到無能為力。

喬禾禾很快就離開了。

林素娟擔心地看著於菀,委婉地說:“菀菀,以後交朋友還是要當心點。”

勸告的話點到為止,於菀聽明白了。

她剛剛醒來,精神其實並不好,她答應了一句,不再多言,躺回床上繼續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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