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路

繼續往北行, 還需走半日水路。

莫璃和哥哥打算將這水上路程放在夜裏，這樣他們既可以不耽誤行程，又可以休息, 第二日再行一日陸路，第三日清晨時分便可抵達京都城。

他們變賣馬匹，花錢坐上了一艘客船, 船上客人並不多，莫璃的房間被安排在了二樓, 莫辭在她的對面。

日落時，兩人用了晚飯，各自回房休息。

莫璃困意缺缺, 她靠在窗邊, 水面月光粼粼，晚風微涼，溫度卻正好。

此去京都, 前路難測，只望一切順利, 大仇得報。

四周很安靜，船只順流而下，偶有船槳打水的聲音。

莫璃吹滅燈盞, 準備睡去，卻在此時聽聞船艙下方一陣整齊有序的腳步聲, 異樣的，混著船身發出吱呀吱呀的動靜，若不細察恐怕就此錯過。

莫璃從床榻上起身, 這種客船遇到水賊也並非從未發生過的事，她行至門口, 細聽門外走廊中的動靜。

她需要去對面與莫辭匯合。

門外並無聲響，莫璃推開了一扇門，探著身子行出，走廊中照明的燈盞俱滅，黑暗中鼻尖滿是木板的潮意。

就在莫璃扶著門框完全步入走廊的後一瞬，她的腰上被人抵上一個尖銳的物件，許是尖刀之類的東西，她身體僵住，對方沒有說話，示意她進屋。

莫璃撇了一眼對面莫辭所在的屋子，房門緊閉，漆黑無光。

“哥哥！”她大喊了一聲，接著就被人推入房中，房門緊接著被人合上，莫辭那邊卻並無動靜。

莫璃堪堪回過身，緊逼上來的男人身形高大。

“哥哥？”他低低地笑著，“阿璃的哥哥可真多。”

京都城裏有陳雪做她的兄長，江南又有淩子微做她的半個哥哥，如今又來了一個……

男人緩步靠近，借著月色莫璃終於看清了他的模樣，深邃的黑眸，淩冽的視線。

是謝無靡。

“你……怎麽會……”她的聲音裏帶著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到的顫抖。

謝無靡笑著擡起來手，修長的手指上纏繞著一根鮮艷的紅繩，尾端墜著一塊潔白的玉墜。

莫璃瞳仁一縮，沒有說話，她因此而暴露了行蹤，當真是無處說理。

“祁元隱不會過來的，阿璃t，別想著他了。”

謝無靡的人只怕已經先對莫辭動手了，莫璃擰著眉頭：“你對他做了什麽？”

“一點迷藥而已，你不要緊張。”謝無靡的視線落在她的臉上，他輕咬了一下嘴唇：“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卻還在關心他，你覺得我會怎麽想？”

“你現在想要什麽？”莫璃不答反問。

聞言，謝無靡怒極反笑：“把我騙得團團轉很有趣麽，莫璃？你忘了在瓦鎮，你答應了我什麽？”

“我們成婚，明明是你說的……”謝無靡將莫璃逼向角落，在她想要掙紮時捉住了她的手腕。

“你住手。”莫璃冷冷地呵斥，卻並無任何力度。

莫璃看到謝無靡煩躁地扯了一下自己的衣領，接著她被抱起壓在了帶著涼意的木板墻壁上，耳邊響起他滿是情.欲的聲音：“一會兒也叫我一聲哥哥來聽聽，嗯？”

事到如今，他依然將她喚祁元隱哥哥當作他們倆人之間的某種情.趣。

那麽，他也想要。

就在這裏，就在現在。

大手覆在莫璃的後腰，她的脊背無法完全接觸後方的木板墻璧，身體唯一的依靠就是抱著自己的高大身軀。

莫璃只能努力地環上謝無靡的脖子，仰著臉，討好地去蹭他的下巴，央求他停下，或者慢點。

以往，她的示弱對於謝無靡一向管用，但今天似乎不行。

衣衫松垮地掛在莫璃的肘彎處，她咬著下唇，盡量小地發出聲音，等待著謝無靡滿足後放過自己。

但她盡力壓抑的樣子，只會更加激發謝無靡的熱情，莫璃的雙腳落不到地面，聽到他帶著粗喘的聲音：“阿璃，叫哥哥。”

她抱緊了他的後背，如小舟被河水帶動著晃動。

蠢貨謝無靡。

莫璃在心裏想。

她撐著他的肩膀，托起他的臉，月光灑落在男人潔白的臉上，泛著健康而瑩潤的光澤，那雙黑眸越發深情動人。

“比起這個，你難道不想知道，為何我不惜欺騙你，也要同祁元隱走？”

這個問題顯然刺激到了謝無靡的敏感之處，他的手掌在腰處收緊，力道加重，咬牙切齒：“說。”

莫璃彎唇笑著，擡手輕撥自己綢緞般的長發，如同沐浴在月光下的仙子。

“祁元隱才是莫辭，他是我真正的兄長。”她說。

她話音落下，謝無靡目光一顫：“那陳雪……”

而就在謝無靡這片刻的遲疑之際，莫璃手中銀簪已經抵上了他的命穴，她紅唇揚起：“謝指揮現在有兩個選擇，要麽今後為我所用，要麽現在就成為我手底下的亡魂。”

好似被細針紮了一下心臟，說不上疼，卻比疼痛更為刺激。

謝無靡望著眼前的女人，只覺得她如一團難以捉摸的迷霧，而頸上已經因為尖利的銀簪滾出的血珠，並沒有再給他留有更多的思考餘地。

莫璃歪了歪頭，將胸前衣衫裹好：“謝指揮要怎麽選？”

“我選你。”他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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