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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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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指揮要怎麽選?”莫璃挑眉, 語氣戲謔。

“我選你。”他回答。

莫璃聞言微微一滯,而後點了點頭,銀簪卻仍抵在他的頸上, 她瞇起眼:“謝指揮一諾千金,可不許反悔。”

謝無靡表情如常,他忽然握住她持簪的手, 在她疑惑的視線下將簪子移向前方,舌尖舔舐簪尖的血珠。

“你很清楚, 我從一開始選擇的就是你。”

莫璃呼吸微亂,銀簪已經脫手,她被拉向前與他離得更近, 低磁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無論你想做什麽, 我都會幫你。”

莫璃的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月光顫動著,從桌邊抵達床側, 她怔然地望著帳頂。

謝無靡比她想象中還要卑劣和失控,他沒有忠誠, 沒有信仰,沒有世俗上所定義的一切高位者或是低位者該有的品質或性格。

他只有他自己,他為自己的欲望和追求而活。

幸於, 此時她尚且還在他的目標裏。

莫璃難以自持地仰起頭,唇邊溢出足以令男人情緒愈發高漲的聲音, 謝無靡卻捏住她的下巴逼她看向自己。

粉紅的手指攀上他的脖子,清冷的月光不足以掩蓋滿室的旖旎。

謝無靡就是一個瘋子,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貧瘠幹涸的土地上開不出花朵, 卻能長滿尖利的荊棘,荊棘沒有溫度, 他只是隨心所欲地瘋長、侵占、蔓延,毫不猶豫地除去所有擋在前方的路障。

*

清晨時分,船只如預計般抵達碼頭。

莫辭被人從外押入室內時,謝無靡只隨意地著了一件輕薄的裏衫,莫璃臥於榻上,絲質被褥罩在她的身上,露出兩只光潔的足,足腕上布有青紫的痕跡。

莫辭見狀即刻赤紅了眼:“謝無靡你個畜生!”

他掙紮著想要上前,卻被羽衛軍限制住了行動,謝無靡揚起手示意手下將人放開。

失去束縛的瞬間,莫辭大步上前,精準地給了謝無靡一拳。

那一拳打在他的臉上,力道極大,他偏過了頭,唇邊有鮮血的滋味。

謝無靡抵著牙槽,擡手隨意地蹭了蹭嘴角,回正臉繼續同莫辭對視。

見他這副模樣,莫辭譏諷地笑了一聲,再度揚起拳頭,卻被遲榮攔下。

“放開他。”謝無靡冷冷道。

遲榮皺起了眉頭,猶豫再三依舊照做。

莫辭感覺自己仿佛在對著一團棉花出氣,面色愈沈,脖子上青筋暴起,下一瞬,忽而“噌”地一聲抽出了遲榮腰間的佩刀。

遲榮尚未來得及反應,冰冷的寒光已經架在了謝無靡的脖子上。

莫辭目光冷澀,緊緊地握住刀柄。

“哥哥。”莫璃披著被褥從床側行來,光潔的皮膚踏上冰冷的木板發出“咯吱”的聲響,她擡手撫上刀刃,制止了莫辭,“不要沖動。”

“阿璃……”莫辭有些難以置信。

“他答應了不計代價地幫我們。”莫璃側眼向謝無靡:“對吧謝指揮?”

謝無靡點頭,他眉眼染笑,想要去抱莫璃,卻被她避開,並稍拉遠了些距離,他神情一滯,卻並未說什麽。

莫辭松了手,將刀還給了遲榮。

莫璃換好了衣服,幾人一同下了船,岸邊,是謝無靡一早就命人準備好的馬匹。

莫辭自下船後並未與謝無靡說過一句話,私下與莫璃獨處時,他質問道:“阿璃你在想什麽,同謝無靡這種沒有良心和立場的人合作,當心被他賣個一幹二凈。”

“我們已經別無選擇了,哥哥。”莫璃翻身上馬,“往好處想,多他一人,我們或許就會多一分勝算。”

聞此,莫辭嘆出一口氣,緩聲道:“你記住,無論發生什麽,哥哥才是永遠站在你這邊的那個人。”

莫璃彎唇笑了笑,眼中溫情:“嗯。”

在抵達京都城的前一天,謝無靡的人探得消息,陳雪與賀渺大婚在即,他們到京都的那天,便是兩人在皇城中舉辦儀式的日子。

莫璃放出的信鴿沒有一只帶來回信,他們與江思謹失去了聯絡,倘若他當真是要在舉辦儀式當天動手,那麽,他們在抵達京都的那天就必須進入皇城增援。

只是此舉先前並無任何商議,他們連江思謹真正的計劃都不知曉,如此貿然,是一步極為驚險的招數。

可是別無他法,若放任不管,江思謹失了勝算,那才是真正的輸局。

“當日我們便要進入皇城,可有辦法?”莫璃看向謝無靡。

後者面容平靜,淡道:“於我而言,這很簡單。”

“我不同意。”莫辭忽然出聲:“不如先在皇城外觀察,再做行動,直接闖入只怕會壞了事。”

“誰說要靠闖?”謝無靡話鋒向莫辭,視線卻落在莫璃臉上:“我們可以光明正大的進去。”

“可是……”

莫辭還想再繼續說些什麽,卻遭到謝無靡打斷:“莫辭兄若是不放心,大可在外等著接應我與阿璃。”

莫辭動了動嘴唇,看向了莫璃,最終什麽也沒說,冷冷地哼了一聲後離謝無靡遠了些。

“阿璃不用擔心,一切有我。”謝無靡目光炯炯,語氣懇切,的確讓人難以質疑。

莫璃點了點頭,認可了他的計劃。

*

賀渺一夜未眠,她萬分期待著第二日的降臨。

日光喚醒了睡眼朦朧的清晨,一早便有宮女替她梳洗裝扮。

賀渺坐於鏡前,碧荷替她挽發,“奴婢真替殿下高興,終於得償所願尋得良人。”

賀渺笑著,在另外一名宮女的幫助下抹好了胭脂。

最後一支金t釵簪入烏發之中,宮女們有條不紊地替她換上了精美的彩霞華服,賀渺看著鏡中的自己,滿意地彎起了唇角。

碧荷替她罩上了頭簾,她靜坐於房中等待。

按照大越律法,公主出嫁,須在皇宮中舉辦出嫁儀式,其實相當於駙馬入贅,在宮中舉辦婚禮。

禮成之前,男女不得相見。

而此時,陳雪卻到了賀渺的房門前,碧荷見到來人嚇了一大跳,“駙馬爺你怎麽……”

陳雪命她噤聲,隨即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賀渺帶著蓋頭,還以為是碧荷有事折返,問道:“怎麽了?”

陳雪直徑行至她身側喚了一句:“殿下。”

賀渺當即認出了他的聲音,面色不由一變,她知道這不合規矩,連忙掀去了蓋頭,“陳雪你怎麽來此處了?”

陳雪神色坦然,安撫般地摸了摸她肩膀,“來看看你。”

“我知道這不合規矩。”他在賀渺再度開口前率先說道:“今日你我大婚,殿下只需在房中等人來接你,在此之前,無論聽到了什麽動靜,都莫要出來,好嗎?”

賀渺疑惑地皺了下眉,她忽然覺得自己此時有些看不懂面前的這個男人,可很快她自己打消了心中的猜疑,陳雪對她一向坦誠,是不會欺瞞她什麽的。

賀渺點頭道好。

陳雪將紅蓋頭整理了一下,替她戴好,隔著蓋頭在她額間落下一吻這才離去。

門口等候的碧荷受他命令:“你在此處守著二殿下。”

“是。”

*

皇城,大殿外。

賀行之正焦灼地在殿門外來回踱步,層層下落的石階下方朝臣們正各自就位等候著公主大婚儀式正式開始。

見到姍姍而來的陳雪,賀行之這才稍稍寬了心,他行上前:“你的計策當真可行?”

陳雪點頭,示意他安心。

賀行之其實心中清楚萬分,開弓便沒了回頭箭,已經到了這一步,那計策不可行也得可行,他從陳雪那處其實並不能得到安心。

大殿之上,賀啟一人坐於高處的金樽椅上,殿中有宮人尚在忙碌著做最後的準備。

賀行之一步一步走上前,他在殿中跪下:“兒臣參見父王,父王萬福金安。”

賀啟並未免了他的禮,而是瞇著眼看向跟隨在他身後跪下的,不該在此時出現在此處的陳雪。

半晌沒有等來賀啟的聲音,賀行之的額間流下一滴汗水,他強撐著意志擡起頭,又道了一聲:“兒臣參見父王,父王萬福金安。”

大殿上的氣氛忽然僵硬了起來,一向會察言觀色的那些宮人們,都識相的停下了手底下的事,從側門依次退了出去。

良久,賀啟才冷著臉說了一句:“平身。”

他居高臨下地睨著賀行之,等待著他的下文。

卻是陳雪開了口:“是微臣聽聞,監察司最近向陛下呈送的木匣中,將禁書與鐵礦一案的幕後主使指向了太子殿下。”

“父王,兒臣是清白的啊,是賀矜舟要害兒臣!”賀行之忙上前解釋。

賀啟早已變了臉色:“陳雪,你可知你在說什麽?監察司皆是朕的人,你又如何知曉其中之事,這可是死罪!”

賀行之接過了話:“父王,那也是賀矜舟先越了界,兒臣的舅舅死得蹊蹺,也是監察司斷的案,是賀矜舟在從中作祟啊父王!”

陳雪當即跪下:“懇請陛下徹查此事,還太子殿下一個清白!”

見陳雪這般,賀行之便越發覺得委屈,見賀啟半晌沒有表態,又道:“父王定要相信兒臣吶,兒臣絕不做背叛父王之事,望父王下令徹查,還兒臣清白,還舅舅之死一個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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