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螢火(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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螢火(二合一)

莫璃脖頸上斑斑點點的吻痕時刻提醒著江思謹她方才經歷了什麽。

謝無靡在前廳裏坐下, 他手執青花瓷茶杯,杯蓋蹭過杯沿,視線落在莫璃的身上, 他並沒有離開給予她和江思謹單獨相處機會的意思。

“兄長近來可好?”莫璃問。

江思謹輕輕點了點頭,“你不必再掛心於我阿璃,日後無論發生什麽, 或者聽到什麽,你只需記住保全自身。”

莫璃眉心輕蹙, “兄長……?”

“還記得我們當初在江南時,共同許下的誓言嗎?”

江南小院,搖曳花樹下, 兩個年輕尚輕的孩子, 以酒為祭,許下誓言,此後的生命只為逝去的親人而活, 報仇雪恨,萬死不辭。

“忘掉那些阿璃, 若你如今還願將我當作兄長。”江思謹語氣沈沈,深灰色的眸子裏洋溢著極為覆雜的情緒,“從今往後, 你只需好好活著。”

莫璃有些不解,望著江思謹怔然地眨了眨眼。

何意?

是有意說給謝無靡聽的麽?

可為什麽, 她看他的表情卻覺得他是在說真心話呢?

莫璃沒來得及再同他繼續說些什麽,江思謹已經沖謝無靡道了一句“告辭”,而後轉身步入夜幕之中。

莫璃其實有些慌亂, 卻並不敢表現出來,她沒有追上去, 眼看著他的身影消失視線。

她很想喊一聲“江思謹”讓他停下,理智讓她沒有那麽做。

謝無靡閑庭信步地行至她身側,“見了陳雪,怎麽不見你有多高興?”

“你心知肚明。”莫璃沒有看他,她的眼中是一片夜色,“我問你,你受傷那晚是去做什麽了?”

聽此,謝無靡歪了一下頭,眸色淡淡:“你我之間是什麽關系,我為何要告訴你?”

莫璃面色一冷,轉臉看向他,沒有說話。

謝無靡對上她的眼睛,“想聽你親口承認我們的關系,看起來很難啊。”

他忽而漾出一抹笑,眼底淌過一抹暗潮:“再過兩日,我會帶你離開京都。”

“什麽?!”

“那晚,我殺了卓勳。”謝無靡一字一句。

聽到此話,莫璃十分驚訝。

謝無靡繼續說道:“卓勳已死便是報了你父母之死的仇恨,莫璃,你可還有其他的心願?說出來,我會幫你。”

巨大的信息量令莫璃僵在原地,她半晌說不出一句話。當初她給謝無靡下蠱,想讓他為自己所用,目的便是希望能利用他殺了卓勳,甚至殺了賀啟……

“阿璃,京都就要變天了,我們離開這裏,待局勢安定再回來。”

“那我兄長呢?”

“他要尚公主了。”謝無靡道:“他說得不錯,如今你唯一需要做的是顧好你自己,不必過於憂心於他。”

謝無靡擡手將莫璃額間的碎發撥至一旁,“怎麽了,你看起來似乎並沒有因此而感到高興。”

莫璃調整了一下表情,“我只是……天晚了有點冷。”

謝無靡低頭,看到莫璃正站在冰冷地面上的赤足,明顯寬大的衣袍下,光潔的腳拇指往後縮了一下。

謝無靡將她抱起,“我們回屋。”

莫璃沈默著配合地摟住他的脖子。

江思謹要尚公主,他們過去共商的計劃本不該是這樣。

莫璃覆想到他今日說的話,對於江思謹新醞釀的計劃感到有些不安。

*

離開京都城時,是一個深夜。

謝無靡並沒有帶很多人,只是一輛馬車和少許侍從,遲榮在前方騎馬領路。

謝無靡沒有告訴莫璃他們的目的地在何處,她也沒有過問。

她靠在馬車裏,翻閱謝無靡專程買給她的幾本解悶用的書冊,有時候看得入迷了,她會短暫地忘卻了現實中正在經歷什麽。

行路兩天有餘,他們在一個明媚的清晨抵達一處樸素的小鎮。

此次出行低調,謝無靡衣裝簡單,就連馬車也只是普通的木頭所鑄,他們並沒有在這處陌生的小鎮引來過多的關註。

馬車在一處宅院門口停下。

莫璃下馬車時,看到隔壁宅院門口立著一位大娘,她正牽著一個看上去不過五六歲的小男孩,小男孩的腕上帶著一個銀鐲子,手裏握著一串糖葫蘆,咬掉了最上面的兩個,露出竹棍的一截尖尖,正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著他們這處。

呆楞的模樣像極了莫璃印象裏小時候的莫辭,她朝他走了過去,先是沖牽著他的大娘打了聲招呼,而後低頭看向他,“小孩,你叫什麽名字?”

小男孩舔了舔滿是糖漬的嘴唇,稚聲稚氣道:“阿娘叫我小牛。”

莫璃笑了笑,“小牛。”

“大姐姐你叫什麽?”小牛覺得眼前的大姐姐很和善,讓他忍不住想要親近,壯著膽子主動問道。

“我叫阿璃。”莫璃回答。

“你們從哪來的?”小牛看了看她後方的馬車。

莫璃頓了一下,回道:“外地。”

“外地……”小牛點著頭,似懂非懂。

“姐,你先帶小牛回屋裏去。”遲榮忽然從一側跑了過來。

那位大娘聽此,連忙道了一聲好,拉著小牛進了一側大門,小牛戀戀不舍一步三回頭地進了屋。

莫璃這才收起視線,回身之際正對上立於馬車旁的謝無靡,他雙臂抱於胸前,眉眼含笑,溫柔和煦,哪裏還像當初在京都城裏那個一身煞氣的監察司指揮使?

莫璃眉梢輕揚向他走了過去,還沒等她開口問,謝無靡便道:“這裏是遲榮的老家,瓦鎮。”

說著,他牽住她的手,帶著她向宅院裏走去。

院中,侍從正在整理從京都帶來的行李,行至前廳,桌子木椅皆不染一絲塵土,是早就有人提前收拾清掃過的。

行至後院,假山水石盤踞幾處,青石板路相間其中,池中有鯉魚嬉戲,池邊有一方水榭,樹木蔭蔽,是夏日避暑極好的地方。

沿著長廊向內,臥室幽靜通風,紗帳阻隔蚊蟲,樺木所制的木板柔軟而溫和,房中有一扇很大的木窗,敞開著正對著水榭池塘,一旁放有一方小木桌。

這地方很像當初莫璃在京都所住的那處西郊別院,卻還要比那處更加舒適宜人。

“喜歡這裏嗎?”謝無靡問。

“嗯。”莫璃彎唇淺笑:“這裏很好。”

晚些時候,謝無靡領著莫璃去了瓦鎮的長街上,這裏的一切別具一種獨特的風味。

莫璃在街上看到了很多戴著銀飾的人,銀飾上雕刻著各式各樣覆雜的花紋,或許是這個地方的某種習俗。路旁有人在賣一種乳白色的酒,謝無靡說那叫米酒。

逛了一路,長街的盡頭便是外出小鎮的路口,道路一側有人在販賣一些牛和馬。

莫璃沒再繼續往那處走,謝無靡看著她,聽到她說:“夫君,我們回去吧。”

“好。”

*

遲榮的姐姐名叫遲美賢,她的丈夫是鎮上殺豬的,他們育有一子,就住在莫璃與謝無靡這處院子的隔壁。

遲美賢知道自己的弟弟在監察司當差,自然也知道謝無靡的身份,但她還是難掩熱情,總是往莫璃這處送些腌制好的肉脯和自家釀制的米酒。

但莫璃並非僅僅因此而記住了她,她記住她,還因為她每回來時耳朵上都帶著不同樣式的銀質耳環。

小牛也總是跟來,一來二去,莫璃倒是同這個小孩最先熟絡了起來。

小牛說,爹爹和娘親總不舍得打他,他若是做了錯事最多就是被罵上幾句,可是他的小舅遲榮一定會打他的屁股。

不知為何,莫璃很喜歡聽他講這些沒頭沒尾的小事,她覺得小牛現在很幸福,她以前也這樣幸福過。

瓦鎮後方有一座小山,每當雨後,鎮上的人都會一起上山去采菌子,菌子可以入藥,可以用來賣錢,是鎮上人的一筆額外的收入。

尤其現在盛夏,是菌子正茂盛生長的時候,錯過了這個季節就要再等到立秋,只是那時大家基t本上都要忙於自家地裏的收成,很少再有精力去采菌子了。

莫璃不需要采菌子賣錢,但是她也想一起去,謝無靡沒有拒絕她。

當晚下了一場雨,第二日清晨便是最好的上山時間。

莫璃沒能起來,她想謝無靡是故意的。

直到日上三竿,謝無靡終於放過了她,等她沐浴更衣全部拾掇好了,下午已經過去了大半。

這個時間,上山去只怕也采不到什麽菌子了。

莫璃感到有些沈悶,便不搭理謝無靡,後者知道是自己惹她生氣了,為了哄好她便提出現在陪她一同上山,非要采到菌子送給她才好。

莫璃本就是無聊想要上山采菌子,看謝無靡自己會來事,也樂於做一個監督者。

傍晚上山時,晚霞火紅,就好像在天邊點燃了一把火。

謝無靡騎馬帶著阿璃走山路,他沒有停下去林中尋找什麽勞什子菌子,而是一路奔向了山頂。

待到最後一縷光芒消失天邊,四周陷入暗色,一輪明月和幾顆碎星子便成了視野裏唯一的光亮。

莫璃依舊不悅:“你不是說定要采到菌子送給我嗎?”

謝無靡將馬拴在樹旁,行至她身側,溫暖的手掌牽住她,“今日送你更好的東西。”

“是什麽?”

謝無靡的眸子在夜色中熠熠生輝,“等一會就知道了。”

夜色漸濃,月色卻越發明亮起來,不過片刻,夜空中已經布滿了璀璨星光,山下是燈火闌珊的瓦鎮。

莫璃的眸子裏盈滿了星辰,在寂靜的山頂,在這片廣袤的天空之下,她忽而覺得自己是那麽的渺小。

謝無靡說的更好的東西就是這番美景麽?

挺好的,但似乎也就這樣。

“夏季的瓦鎮,是星空最美的時候。”謝無靡忽然出聲。

莫璃沒有接話,她仰起的腦袋慢慢下移,視線落到了山腳下的瓦鎮,那條長街就如一條金色的河道,貫穿一眾房屋。

橫向的視野盲區,被腳下山巔遮住的地方,是另一個鎮子,燈火人煙如圈圈的光華散出,莫璃並沒有看見鎮子,但她可以肯定,這座山山腳下是瓦鎮,但另一側銜接著另一個城鎮。

莫璃眸光一閃,想到了長街盡頭處那個販賣馬匹的商販。

“阿璃,你看。”

謝無靡的聲音拉回了她的思緒。

莫璃聞聲望向他,就見四周草叢樹林中星星點點飛起來許多金燦燦的光點。

是螢火蟲。

晚風拂過林中草葉,發出簌簌聲響,螢火雖小,此刻卻比漫天星辰還要耀眼。

莫璃怔然地望著面前的男人,他硬朗的面容被螢火鍍上金邊,漆黑的眼眸流光溢彩,卻只裝下了她一人。

螢火漫天飛舞,他的發尾在風中搖曳,月輝明明是冰冷的,為何她卻感受到了溫暖?

好似清晨時分灑入房中的第一縷暖陽,空氣中飄舞著晶瑩的飛塵,她趴在枕上,透過敞開的窗戶看外頭的鳥語花香,卻疲於晨起去念書,微風正好,於是她迷迷糊糊又睡了過去,直到母親來房中將她拽起,莫辭拎著書箱的小小身影出現在門口。

就好似,他們一同去書院的路上,道路兩邊高矗的銀杏,翠綠的葉子在金陽下沙沙地響著,他們的身影一前一後,時而在陰影中時而在陽光裏,莫辭在她身後板著一張臉,警告她不許再說“大雞腿”的事,而她根本就沒放在心上。

就好似,在相別的前一晚,莫辭當著她的面哭了,那時的她還不懂為什麽,還在嘲笑他不夠堅強。

她想,那晚的風要比現在冷些,不然,她又為何會感覺溫暖?

謝無靡的眼中閃過一絲錯愕,他拉過莫璃,擡手拂去她眼角的淚珠。

“哭什麽?”他問。

莫璃的臉上卻突然擠出了一抹笑。

“我只是……”她哽咽著,卻依舊吐字清晰:“謝無靡,我們成親吧。”

“你說什麽?”謝無靡眼中有驚訝之意,卻很快被翻湧而出的狂喜而取代。

“我們成親吧。”莫璃道:“你既然想做我的夫君,怎能不娶我?”

莫璃被謝無靡擁入懷中,她聽到他狂亂的心跳,感受到他在輕輕顫抖的身體,她也抱住了他,唇邊的笑意短暫地收攏後,又再度揚起。

“阿璃,我們成親。”

謝無靡感到欣喜萬分,卻也察覺到了自己內心深處依舊留有的一絲空洞,他在樹下親吻莫璃肩上的因為他擋下一箭而留下的傷疤,他要求她扶住樹幹,再擡高一些。

莫璃的衣衫疊在腰上,有些支撐不住他的攻勢,脆弱的布料滑至腿彎,隨著他的動作落至腳腕。

粗糲的樹幹磨著她粉紅的手指,這樣的感觸卻不及謝無靡帶給她的萬分之一。在她終於腿軟幾乎要跪在地面時,謝無靡抱住了她,但他沒有因此放過她,他從後方貼近,濕熱氣息噴灑耳後:“阿璃,不要騙我。”

他一遍一遍地說:“不要再騙我。”

林中有風穿過,莫璃終於感受了些許涼意,卻澆不滅此刻她與謝無靡之間的火熱。

螢火四散飛起,與天上繁星相接,靜謐的夜色中巫山雲雨,旖旎情謎。

直到深夜,謝無靡才帶著她下了山。

莫璃睡了許久,醒來後,住在隔壁的遲美賢領著小牛已經到了正廳,謝無靡也在。

遲美賢一見到莫璃便迎上前去,她的耳朵上帶著一對小鳥形狀的銀質耳環,雕刻精細,正面光滑背面粗糙,“璃姑娘,聽謝大人說,你們要成親了?”

莫璃看向謝無靡,後者神色如常,她沖遲美賢點了點頭:“嗯。”

“太好了!真是一對般配的良人。”遲美賢是那種逢見喜事便要說上幾句好話的人,她十分熱心地說:“在我們瓦鎮,這成親可是有講究的,帶我回去幫你們相看一個良辰好日去。”

“姐!”一側的遲榮開口喚了一聲,很明顯,他覺得自家姐姐熟絡得有些過頭了。

“無妨。”謝無靡開了口,“我也正愁不懂這婚姻禮數,若有人願意幫忙操辦也是極好的。”

遲美賢聞言,咧嘴笑了起來,“承蒙謝大人信任。”

“阿娘,什麽是成親啊……”一直站在一旁的小牛好奇地拽了拽遲美賢的衣角。

“小孩子,管這些做什麽?”

“……哦。”

遲美賢便坐下說起了在瓦鎮婚禮的傳統流程,莫璃也在一旁謙虛地聆聽著。

“需要用錢的地方,你便直接同遲榮講,記在我賬上便是。”謝無靡說道。

遲榮連忙應聲:“是,大人。”

“夫君。”莫璃看向謝無靡,“婚服我想要同美賢姐姐一起去選。”

謝無靡不假思索:“你想如何都可以。”

籌辦大婚的事可忙壞了遲美賢,遲榮叮囑她,謝大人來瓦鎮並不想太過惹人註目,婚禮之事既要從簡,又不能過於樸素。遲美賢先行離開了,她要去鎮上操辦這些事情,小牛就被留在了莫璃那處。

小牛依然好奇婚姻的事,於是他又問了莫璃:“璃姐姐,成親到底是什麽呀?”

莫璃耐心解釋:“就像你的阿爹阿娘,他們成親之前沒有你,成親後便有了你。”

小牛聞言皺起眉頭陷入了沈思,他好像明白了,又好像沒有明白。

“這事我好像聽我阿娘講過,”小牛眼神清澈:“有時候阿娘和阿爹不讓我同他們一起睡,非要我睡小房間,後來我問阿娘,她說我就是這麽來的,阿娘和阿爹睡在一張床上就有了我,所以成親就是睡在一張床上對不對,阿璃姐姐?”

對,但是不完全對。

莫璃覺得這件事很難跟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孩解釋清楚,便想要跳過這個話題,“小牛,我們不聊這個了好不好?”

“……好吧。”

小牛玩著手指,忽然想到了什麽,眼睛亮起:“阿璃姐姐,昨晚後山上有好多螢火蟲你知道嗎?”

莫璃還沒來得及接話,小牛似乎因為想起了昨夜的美景,快樂地開始描述,根本停不下來,“那麽多,我小舅幫我抓了幾只,但是第二天它們都不會發光了……”

他說著,有些失落地低下了頭。

莫璃摸了摸他的腦袋,忽然想起了什麽,從房中拿出來一個琉璃瓶。

“好漂亮。”小牛望著她手裏的瓶子。

“下次叫你小舅把螢火蟲裝到這個裏面,可以亮好幾天。”

“真的嗎?”小牛一臉期待地接過莫璃手裏的琉璃瓶。

“這是阿璃姐姐的父親在小時候告訴阿璃姐姐的。”莫璃捏了捏小牛肉乎乎的臉蛋:“拿著吧,阿璃姐姐不會騙你。”

“謝謝阿璃姐姐!”

遲美賢托人看了日子,莫璃與謝無靡的大婚之日選定在了十日之後。

遲美賢t陪同莫璃一起去了鎮上唯一的布坊看料子。

布坊中,迎上來一名年輕的學徒,他脖子上帶著銀飾,看起來是這瓦鎮的本地居民。

大紅色的布料其實沒什麽可挑的,這布坊中也就只有那一種材質罷了,學徒取出一本畫冊,服飾的款式全部收納在裏面。

莫璃簡單翻看了幾頁,說道:“可否請你家老板來同我親自商談?”

那名學徒有些猶豫:“這……”

遲美賢道:“就叫你家老板來呀,生意還要不要做了?”

“……好。”那名學徒這才上了二樓,片刻後下樓請莫璃和遲美賢上去。

莫璃讓遲美賢先去隔壁的首飾鋪子幫忙先選一些首飾,單獨和那名學徒上了樓。

布行老板是一名中年男子,他脖子上掛著皮尺,腰上佩戴著一塊小巧的銀質佩環,他正在裁剪布料,見莫璃進入房中,擺手叫學徒下樓去看店,單獨與莫璃在房中商談。

那名學徒猶豫著退出了房間。

莫璃向布行老板說明了自己想要的布料。

“姑娘說的是桑蠶絲吧,這東西我布坊之中暫時沒有,這鎮上的人很少需要這種中看不中用的東西。”

“這麽說,老板曾經也是賣過此物的?”

“那當然。”老板似乎因為莫璃的話打開了話匣子:“想當年我走南闖北,什麽布料沒有見過,我不僅知道桑蠶絲,還知道咱們大越最好的桑蠶絲便是江……”

“老板可能在我大婚之前將布料買來?”在江字完全出口之前,莫璃打斷了他。

“這個嘛……”

“價錢都好商量,我夫君只會在乎我是否高興。”莫璃說著將事先放於袖中的那枚刻著“璃”字白玉墜放在了前方的桌面上,“我就要最好的桑蠶絲。”

布行老板看了眼那枚質地不菲的白玉,又望向莫璃,有些不解。

莫璃壓低聲音:“你帶著此物,還可再賺一筆差價。”

門外,那名學徒正靠在樓梯邊,正因沒有完全聽清莫璃說的話皺起眉頭,但至少他好像聽到了“差價”二字,應當沒什麽要緊的事需要回去向大人稟報。

莫璃從二樓下來時,那名學徒正面色如常地等候在一樓。

她並不是莫璃發現的第一名屬於羽衛軍的人,謝無靡沒有從京都帶許多人來瓦鎮,是因為他早已部署足夠的人馬提前安頓在了此處。

他們的人混跡在瓦鎮的居民之中,那日謝無靡領著莫璃逛長街時,她就已經察覺到了異常之處。

瓦鎮當地人多會佩戴銀飾,無論男女老少,無論是脖子、耳朵,或者手上,這或許是當地的某種習俗。

外來人或許以為自己也像他們一樣戴上銀飾便可毫無破綻地偽裝其中。

可是,銀飾上均雕刻了繁覆的花紋,稍不註意便可能因戴反,而將粗糙的一面露在正面。

而當地人可不會犯這樣的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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