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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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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痛

謝無靡匆忙趕回指揮使府。

小院中, 阿璃正靠在躺椅中悠閑地搖著手中的團扇,見到他晨時歸來,她看起來似乎有些驚訝, 但很快那份驚訝被洋溢出的喜悅而取代。

“夫君!”

謝無靡已跨入院內,見她這般模樣,提起的心緩緩下落, 他裝作無事走向阿璃,“昨夜可睡得好?”

“嗯。”阿璃點頭, 又問:“夫君這是處理完公務了,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

她看上去,好像完全沒有將昨日晚宴上發生的事放在心上。

謝無靡眉心輕擰, 他註意到阿璃左手上已經包紮好的紗布, 正欲開口,阿璃卻快他一步:“夫君,你的手受傷了?”

她語氣驚訝, 似乎他的傷口全然在她的意料之外,話音間她甚至站了起來, 一張小臉上滿是擔憂。

謝無靡已經抵達唇邊的話語被他收了回去,他的目光從阿璃受傷的那只手移向她的臉,他想從她的表情中讀出破綻, 但可惜,他什麽也沒讀出來。

阿璃見他不說話, 帶著遲疑的目光又落回了她的左手,她撇了撇嘴,擡起自己受傷的手道:“瞧我, 今早起來喝水不慎摔壞了瓷杯,被碎片割傷了。”

謝無靡似疑非疑, “疼嗎?”

“一開始還挺疼的,”阿璃自顧自道:“現在……怎麽好像沒什麽感覺了。”

她說著便要動手去扯那紗布查看。

謝無靡連忙拽住她的手腕制止了她,“你自己包紮的傷口?”

“不是,是院子裏的侍女。”

謝無靡松開了她,面不改色道:“定是她為你用了監察司的秘藥,所以你才感受不到疼痛。”

“原是如此。”阿璃恍然大悟:“我都差點忘記了,當初我背後那箭傷可是很快就好了。”

“你的手也很快就會好的。”謝無靡緩緩出聲。

阿璃瞧他一眼,又看向他受傷的手:“夫君,那你的傷……”

“不慎被刑具劃傷,不礙事。”

謝無靡來時匆忙,只是用綢布隨便裹住了手,此刻雖然血跡已經幹涸,但一打眼便能看出並未處理完善。

“夫君再忙,也該照顧好自己才是,這傷口怎可如此胡亂處理?”阿璃說著喚來了侍女,“秘藥呢?快把秘藥取來,我要親自為夫君包紮。”

“秘……秘藥……”那侍女頓時就有些手足無措,她看了看阿璃又看了看謝無靡,走也不是站著也不是。

她該去哪取那根本就不存在的秘藥啊……

謝無靡只得穩住局面,他擺手揮走了侍女,安撫阿璃道:“你的手也受傷了,怎好勞煩你?我還有事在身,我自己回監察司處理便好。”

“……也好。”

阿璃乖巧點頭,她看上去並未起任何疑心。

謝無靡離開時,還聽到她滿是關懷的聲音:“夫君可要早去早回。”

謝無靡腳下步子稍頓,輕蔑一笑,而後快步離開了。

待他走後,阿璃才收起了自己那副充滿愛意的嘴臉。

什麽狗屁秘藥。

自己當初居然能信了他的鬼話。

她獨自一人回到房間中,今早打碎茶杯時,杯中的茶水浸濕了她的衣袖,袖中的那張字條也染了點水漬,而沾染水漬的部分居然顯出了部分字跡。

阿璃將字條在桌面展平,她將壺中的水倒了上去。

就見那張原本空白的字條上慢慢的浮現出了完整的字跡。

【十五,湖中樓。】

*

遲榮從臨安查案歸來。

他帶回消息,有人快他一步遣散了林中村,監察司只追得些許鐵礦材,冶鐵所得兵器也已經被一並轉移了。

但這一趟並非完全沒有任何收獲。

遲榮帶回了與當初發現的金色飛鳥標志相關的線索。

是一塊木質的令牌,上面雕刻著一個金色飛鳥的標志,與早前調查禁書一事取獲的圖案一致。

到此,已經可以肯定,禁書與鐵礦案背後的主使是同一人。

“根據在臨安抓捕的人犯供詞,金鳥標志與商賈祁氏密切相關。”遲榮道:“祁氏一族盤踞臨安,涉及貿易遍布舉國上下,在掌握確切證據之前不好查封,屬下只派人查封了祁府。”

“但祁家老爺正與家眷出門在外游山玩水,此番並未捉到有用之人。”

“出門在外?”謝無靡冷笑:“這未免也太巧了些。”

遲榮繼續道:“如今只知祁家少當家祁元隱偶爾會從外返回老宅,而其他人已經三年未曾再去過臨安。”

聽到此處,謝無靡勾唇:“我命人畫的畫像可有找人看過?”

謝無靡見過那個手持水墨折扇的男子,知曉他的樣貌,一早便命人根據他的描述畫了畫像,燈元節那日過後京都城內早已在通緝。

遲榮:“據辨認之人供述,那名男子正是祁元隱。屬下已將通緝令布滿臨安大街小巷,只要此人再度出現臨安城內便會立刻被抓捕。”

“做的不錯。”

*

這段時間謝無靡去阿璃小院的次數變得頻繁了許多。

七日之期未到,謝無靡不僅需要盯著陳雪那邊,還需時刻關註阿璃是否有異常。

於是,他幾乎每日都會到她小院中同她說上幾句話。

不知是否是因為他這樣的行為看起來有些殷勤,那個女人最近也變得有些活躍,她總是在做一些往常她並不會做的事情。

譬如,親自下廚。

這本無可厚非,可她笨手笨腳,不是被鍋鏟砸了頭就是被案板砸了腳,到最後也沒做成哪怕一道菜。

那天下午,謝無靡在監察司全程黑臉,就連平時總喜歡在他面前跳腳的王文賢,那天見著他的模樣楞是連個屁都沒放出來。

結果當天傍晚謝無靡回去時,阿璃在他面前表現得一副歲月靜好的樣子,完全不提她自己下午在廚房裏忙亂的事情。

被他點破後,她居然還一臉t委屈,說什麽,夫君可是嫌棄我不會下廚了?

謝無靡不好發作,只好強忍著身體四處的悶痛將此事作罷。

起碼,她還沒有不小心切了自己的手指。

後來,那個女人又誤食了□□椒。

謝無靡並不常吃辣,當天,他遮掩著唇周一圈紅腫離開審訊室,就連被他提審的那名刑犯都楞了一下:今天就這就完了?

當晚回到小院時,他的嘴唇尚未完全消腫,卻還是要聽阿璃一邊講述自己今日不小心吃了幾個辣椒被辣慘了,一邊疑惑他的嘴巴怎麽好像腫腫的。

“夫君可是也同我一樣誤食了辣椒?”

謝無靡捏緊拳頭,悶聲道:“嗯,監察司今日的飯菜裏放了許多辣椒。”

起碼,她只是誤食了辣椒,而不是毒藥。

謝無靡覺得自己的忍耐力因為阿璃,又被提升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偶有那麽幾個瞬間,他不由地覺得那個女人是否已經想起了什麽是在故意折磨他。

可每逢傍晚回到小院時,他對上她那雙盛滿愛意的眼眸,便打消了腦子裏這樣的念頭。

她若想起,又怎會再喚他夫君,只怕出手殺了他都來不及吧。

今日,謝無靡像往常一樣在清晨時分前往監察司。

那個女人的身影也如常出現在小院中,她註視著他離開。

這兩天謝無靡都沒有再去秘獄裏了,審訊被打斷是一件非常不利於犯人招供的事。

過了午時,他便基本只待在案牘房中。

這些天他有些心緒不寧,畢竟每時每刻都要準備著身體的任何地方傳來各種各樣的痛意。

今天,不知道那個女人又會出什麽“意外”。

可直至太陽西沈,謝無靡都未曾感受到有任何不適之處。

甚至連幾乎每天都會發生的,什麽起身時手肘不小心磕到桌角、喝水時不小心燙到舌頭之類的事情,今天都沒有發生。

騎馬歸家時,謝無靡居然開始有些擔心起那個女人。

可他很快抑制住了自己想法。

畢竟,他可沒有受虐傾向。

抵達小院時,謝無靡見到阿璃正躺在院中的躺椅中,一邊晃著腳丫一邊搖著團扇。

夜色漸濃,往常這個時候她應該待在房間才對。

他記得,她只有在下午才會躺在小院裏曬曬太陽。

謝無靡步入院中,阿璃註意到了他,連忙從椅子裏坐起:“夫君!”

“今天在院子裏躺了一天?”謝無靡問。

“嗯。”

“心情不好?”

阿璃半垂下眼:“是也不是。”

“此話怎講?”

阿璃放下團扇,她站起,行至謝無靡跟前,“夫君今晚可否多陪我一會?”

“要做什麽?”

阿璃去拉謝無靡的手:“再過一會兒,就能看見天上的星星了。”

謝無靡聞言不禁擡頭看去。

尚未完全暗下來的天際已經亮起了幾顆格外顯眼的星子。

“夫君,你知道你和星星之間的區別是什麽嗎?”阿璃問。

“是什麽?”

“星星在天上,而你在我心裏。”

少女清甜的聲音如涓涓泉水淌過心頭,浸滿了蜜糖的甜美滋味。

謝無靡心頭微震,被她拉住的那只手手心滲出些許細汗,他不由得收攏手指,壓抑住在某一刻慌亂的心跳。

他垂眸看向身側的少女,她正仰著臉,彎起一雙亮晶晶的眼睛。

阿璃擡頭望著謝無靡,再久一些她的臉就要笑僵了,可是他看起來似乎並沒有因為她方才的話有什麽反應。

氣氛僵持了一會兒,阿璃從拉住謝無靡的手變為摟住對方的脖子。

這個看起來冰冷如石頭一樣的男人並沒有立刻推開她,阿璃大膽地點起腳尖湊近:“夫君知道上回同我一起在這小院中喝的那酒是什麽酒嗎?”

“青梅酒。”謝無靡回答。

阿璃的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她勾起唇角,“錯。”

聞言,謝無靡目光微動,有瞬間的遲疑。

阿璃忽然擡起一只手,指尖輕輕點住他的唇:“是你和我天長地久。”

“……”

空氣再度沈默了下來。

謝無靡半瞇著眸子,除此之外他的表情幾乎沒有任何變化。

阿璃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倒是她失策了,竟然妄圖用這些花言巧語打動這個男人。

腳底逐漸接觸地面,阿璃放下了手,卻在下一秒被一只炙熱的手掌握住了腰肢。

男人聽不出情緒的聲音響在她的頭頂:“你又想要什麽?”

謝無靡聽她的甜言蜜語到此處,終是回了理智,他捏起她的下巴,“想要什麽便說,我可以滿足你。”

阿璃:“這月十五的水墨畫展,我也想去。”

阿璃從院中的侍女口中套了話,水墨畫展就是在湖中樓舉辦。

謝無靡手指微動,輕撫過她的嘴唇,“只是去畫展?”

“夫君公務繁忙,又不許我長街上,可我這回不會再四處亂逛,只去那一處,夫君只需讓葉淩陪我便可。”

謝無靡的黑眸裏盛滿了暗潮,腰腹相貼,他低下頭,緩緩地湊近阿璃。

阿璃沒有躲閃,她明白謝無靡必然對她這個女刺客沒有任何興趣。

“可以去。”

聞言,阿璃心下一喜,她彎唇笑著,絲毫不在意眼前愈漸逼近的俊臉。

“我陪你去。”謝無靡道。

阿璃:!

驚詫之際,她腰上的力道突然加劇,她的腳尖被迫點起,緊接著就被謝無靡含住了唇。

阿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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