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濃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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濃墨

阿璃覺得謝無靡瘋了。

否則他不會吻她。

更不會忘情得閉上眼睛。

阿璃並沒有選擇立刻推開他, 她需要考慮怎樣拒絕才能不顯得過於突兀,不會讓他對她起疑心。

謝無靡沒有要停止的意思,對方濕熱的吻令阿璃有些呼吸不暢, 她向後撤了半步,卻又立刻被擁得更緊。

“躲什麽?”謝無靡問,“不是一早就想試試我能不能讓你滿意嗎?”

阿璃:?

阿璃:!!!

拋出去的石頭終有落地的那一天, 就是不知是誰被砸了腳。

他若真的是她的夫君,她自然會想要求證, 可現如今她知道他並不是啊。

“夫君。”阿璃故作嬌羞地推了推他的胸膛,“不是說好等我恢覆記憶……”

“就算你失憶又如何,這並不妨礙你我相愛。”謝無靡打斷了她。

阿璃:“……”

怎麽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這似乎是她對他說過的話。

場景再現, 他又開始使用她的言語來撩撥她。

阿璃有些羞怒,正欲說些什麽,謝無靡卻突然松開了她。

方才的心緒還未完全平覆, 阿璃的胸膛微微起伏著,就聽他輕飄飄來了一句:“早點休息。”

話音落下, 只給她留下一個離去的暗色背影。

阿璃皺眉,她擡起手背蹭了蹭餘味殘留的嘴唇。

莫名其妙的男人。

謝無靡行至院門之外頓住了腳步,他低頭輕動拇指上的青玉戒指, 深淵般的黑眸幽暗難測。

*

七日之期已過,君子府卻並未傳來任何異動。

陳雪還照樣活得好好的。

“看來謝指揮的推斷也會有失誤的時候。”莊長淮在房間中擺弄著自己的藥劑, 並不看謝無靡。

“莊先生就如此肯定,不是自己的解藥有問題?”謝無靡面無表情,他的猜想被推翻, 一切又回到了原點。

莊長淮聽到他的話,眸中閃過一抹暗色, 擺弄藥劑的動作頓了一下:“解雙生蠱,絕對不會有問題。”

謝無靡並不想在此事上過多糾纏,沒有再說什麽離開了。

*

十五那日,謝無靡如他所承諾,親自帶著阿璃去了湖中樓。

湖中樓建於翡月湖中心,位於京都城長街盡頭的一側。

能有資格進入樓中參與水墨展會的都是些在京都城有頭臉的人。

其中不乏世家公子與宮廷中人。

賀渺平日裏其實對這些紙上畫作並沒有多感興趣,但她今日也在。

阿璃跟隨謝無靡才步入一樓廳室,便看見了正立於一處百無聊賴打量著四周展臺的賀渺。

她身邊立著一個陌生侍女,不是那日去西郊別院尋阿璃時領著的那幫人中的任何一個。

那名侍女自阿璃進門後便總是不動聲色地看她,阿璃心神微動,便也開始註意她。

陌生侍女的視線偶爾會落向不遠處角落裏的書案。

阿璃當著謝無靡的面坦然自若地往那邊靠近。

書案上摞疊著幾張並不出彩的字畫,右上角懸放著一只墨跡未幹的狼毫筆,視線下移,果然見到紙頁疊放下方遮掩著一只盛滿墨汁的硯臺。

阿璃隱約意識到了什麽,她略側目看向那名陌生侍女t,得到了對方一個肯定的眼神。

在謝無靡的視野中,就見阿璃擡頭四處觀賞著畫作,然後緩緩行至角落裏的書案旁,由於想要仔細看看書案的字畫,在伸手取畫時不慎打翻了硯臺,濃黑的墨汁撒了一桌子,濺上了她身前的衣襟。

“怎麽這麽不小心?”

謝無靡快步行至阿璃身側,話語間有責備之意,他皺著眉頭,眼神意味不明。

阿璃似乎被他稍重的語氣嚇到了,她捏著衣角,結結巴巴的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夫……夫君……我……”

賀渺正有些不耐煩地盯著一張畫作,她聽到身側的侍女提醒般的聲音:“殿下,您看那邊。”

賀渺偏頭看向她所言的方向。

其實,自打謝無靡帶著阿璃進門時,她就已經註意到了他們。

只是冤家路窄,她與他們二人可不是那種見了面便要上前寒暄的關系,她就像躲著自己之前招惹那些男子一般,對他們兩人視而不見罷了。

可是現在,賀渺一瞧便猜測到發生了什麽。

她看著正一臉嚴峻的謝無靡,還有那個被墨汁臟了衣裙正低著頭手足無措的女孩。

“不就是打翻了墨汁嗎,有什麽大不了的。”賀渺說著朝阿璃和謝無靡那邊走了過去。

謝無靡註意到她直徑過來的身影,向她道了一聲:“二殿下。”

阿璃也轉頭看向了她。

賀渺在兩人跟前停下,她向身側的侍女吩咐道:“你帶這位姑娘去換身衣裙。”

“是。”

謝無靡眉心一跳:“且慢。”

正欲領阿璃離開的侍女停下。

賀渺側目向她,安撫道:“帶她去便是。”

那名侍女便不再停留,領著阿璃上了二樓。

謝無靡眼睜睜看著阿璃的身影消失在轉角處,他面朝賀渺:“公主這是何意?”

“本宮沒什麽意思,”賀渺語氣淡淡,“不過是救暫時救一個姑娘於水火罷了。”

謝無靡瞇了瞇眼,面上似有不悅。

“謝指揮在本宮面前又何必假裝?”賀渺道:“本宮只是好奇,你究竟給那姑娘灌了什麽迷魂湯,叫她無名無份的卻依然願認你為夫君?”

“你知道什麽,與你有何幹系?”

謝無靡厭惡旁人的妄加猜測,開口用詞多有不敬。

賀渺卻並不惱,只當他被自己說中惱羞成怒了,便彎起唇角繼續道:“她終有一天會知曉實情,屆時,謝指揮又當如何呢?”

謝無靡望著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漸漸收起眉眼間的戾氣,“殿下有時間管這些閑事,倒不如先考慮考慮自己,倘若被欺騙的人是你,你當如何?”

聞此,賀渺滯了一下,她跟著翻了一個巨大的白眼:“瘋了吧,本宮能被你騙?”

停頓了一下後,她看向謝無靡的眼神裏多了一絲防備之意:“本宮當初可是同你把話都說清楚了,謝指揮如今可莫要生出那些不切實際的肖想。”

謝無靡:“……”

他半晌沒有說話。

就見側面樓梯口從樓上下來一道翠綠色的身影。

碧荷手中拿著一面紙扇,快樂地行至賀渺身側,又在見到謝無靡的瞬間面色一僵。

“殿下……”

賀渺示意她無視謝無靡,直接取過了她手裏的紙扇。

紙扇上是黑墨勾勒出的一個女子的側面影像,與賀渺十分相似。

“陳雪畫的?”

碧荷點了點頭。

賀渺溫柔一笑,“他怎知我喜歡這種玩意兒?”

聽到這話,碧荷被逗得一樂:“雅公子送什麽殿下都說喜歡。”

賀渺正擺弄著手裏的紙扇,就聽一側被她有意忽視的謝無靡問:“陳雪在樓上?”

她隨口答道:“是啊,他正和太子哥哥在一處。”

謝無靡心口微沈,升起一種不詳的預感,他又問:“方才那個侍女,是殿下最近提攜的?我瞧著眼生。”

賀渺終於擡眼看向他:“那是這湖中樓的侍從,並非本宮宮中之人。”

聽到此處,謝無靡頓時變了臉色。

糟了!

他連忙越過眼前的人,疾步朝二樓走去。

碧荷差點被他急匆匆的身影撞到,皺眉罵了一句:“莽夫。雅公子可比他溫和多了。”

賀渺還在觀賞手裏的紙扇,聽到碧荷的話也只是道:“別管他了,快幫本宮看看,這畫和本宮像嗎?”

*

阿璃隨侍女一路上了二樓,侍女將她引至一處廂房。

她推開門,便見到正立於房中一身白衣的陳雪。

他的容顏與她夢境中所見的男孩緩緩重合,阿璃試探般地喚了一聲:“……兄長?”

陳雪冷靜的容顏中閃過一抹異色:“過去你很少這麽叫我,阿璃。”

阿璃上前一步走向他:“抱歉,目前我只想起了一部分記憶,過去我是如何稱呼你的?”

陳雪笑了笑,話音聽不出情緒:“兄長就很好。”

時間緊迫,謝無靡隨時可能找上來,阿璃連忙問出了自己心裏最大的疑惑,便是她與謝無靡之間的那份共性。

“君臣蠱,這便是他寧可欺騙你也暫且不敢傷你的原因。”陳雪解釋道。

“那他必然想要解蠱。”阿璃說著忽然想到了什麽,“難怪,難怪他每月要盯著我服用藥劑,還說喝完三副便可想起一切。”

聽到此處,陳雪眸色一沈,眼底情緒不明。

阿璃問:“兄長可知此蠱的解法?”

“弒君。”陳雪語氣冷澀:“弒君解蠱,謝無靡要殺你。”

聞言,阿璃並沒有十分驚訝,心中的某個猜想落到了實處,難怪她會聽到他那樣的心聲。

“再過幾日,他便會要我服下最後一副藥劑。”阿璃不自覺地握緊了手,“兄長,我該怎麽辦?”

陳雪低頭,他從袖中取出一支紅瑪瑙珠釵遞給阿璃。

阿璃認得這只珠釵,同那日燈元節,謝無靡拿給她的那一支幾乎一模一樣。

銀質的釵身,嵌一塊漂亮的紅色瑪瑙。

那日之後,她總會把簪子戴在頭上,後來她又去過長街和宮宴,有心之人若想制作出一支相似的並不算困難。

阿璃看向陳雪,聽他說道:“瑪瑙中藏了劇毒,將銀釵刺入血肉時輕按瑪瑙,毒液流出,被刺之人必死無疑。”

“阿璃,在謝無靡殺你之前,殺了他。”

陳雪目光幽深,深灰色的眸子裏浸滿嗜血的狠辣之色,同他溫頓的外表形成了極大的反差。

阿璃緩緩將那支珠釵握於手心,銀質釵身冰冷異常,卻不及她心中寒意一絲一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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