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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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突而其來的變故, 讓眾人都楞住了。
薛氏見蕭暨墨竟不顧叔嫂禁忌男女之別，將明薇抱在懷裏，當即就變了臉。
這等裝暈扮柔弱的把戲, 在後院她見得多了, 也就她那傻兒子會上當。
薛氏黑沈著臉, 追過去, 手中拐杖重重敲擊著青磚地面，“墨……”才開口突然就頓住了, 目光落在明薇褲腿上的一線血跡上。
瞳孔猛地一縮。
她是過來人，自然是知曉這是意味著什麽。捏著拐杖的手, 不由自主地收緊。
花白胡子的府醫, 手提著箱子, 被侍衛拉著急急地跑來，一陣風似的旋進了院內。
“府醫來了，看她還怎麽裝, 定又會像上回在侯爺膳食裏下藥那般, 被揭穿。成為整個侯府的笑柄。”紅玉興奮地道。
“掌嘴！”薛氏寒著臉，冷叱。
紅玉臉上的笑僵住了。
一個長相粗壯的嬤嬤走出來, 紅玉害怕地後退了一步。求助地看向明璃。然而，明璃卻絲毫沒有註意到她，只討好地攙扶著薛氏。
一副姐妹情深又後怕地拍拍胸口：“剛才看到妹妹流血了，真是可怕。老夫人, 我們進去看看吧？”
薛氏欣慰地輕拍了拍明璃的手，讚了一句, “真是個好孩子。”擡步往院子裏走去。
院外, 嬤嬤獰笑著高高揚起手臂，狠狠揮下。
啪！一巴掌扇在紅玉臉上, 紅玉被打得跌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沫，還有一顆被打落了的牙齒。
屋內，陽光透過窗子射進來，微塵在光線中漂浮，朦朧如一層薄薄的金紗。
明薇閉目靜靜地躺在床榻上，絕美的小臉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烏發散落在枕邊，像一縷縷黑絲，顯得皮膚更加透白。仿佛下一刻，她就會像泡沫一般消散了。
矮櫃上擺放的水漏嘀嗒嘀嗒地響著，屋內，一片寂靜，一雙雙眼死死地盯著正在為明薇把脈的府醫。
他收回手。
“如何？”蕭暨墨急忙問。
府醫沒有答話，而是從隨身的箱子裏拿出金針，灸在明薇腕脈處。幾息後，收回了針。輕撫了一把胡須。
“夫人有喜了，因過於勞累憂思，有流產的征兆，不過現下孩子已保住，暫時無事了。”
月桃先是一呆，隨後心臟猛地一下揪緊，聽說無事了，才終於雙手捂著嘴，哭了。
她知道，娘子盼了這個孩子，盼了很多年了。
蕭暨墨身子晃了一下，她有了兄長的孩子！那一瞬間，他甚至不知道是羨慕，還是妒忌，還是別的什麽。
“夫人身子本弱，不久前又落了水，體內積有寒氣，又加上近來思慮過重，這又是夫人第一個孩子需得格外當心。萬不可再憂心郁結，更不可奔波勞累。”
憂心郁結！
蕭暨墨心臟一緊，像是被一只手給揪住了。
兄長娶了她，為何不能好好待她？為何總是讓她受傷？看著躺在床榻上，脆弱得像是隨時會破碎的女子。
第一次，在心裏埋怨起了，他自小就崇拜敬重如天人的兄長。
剛巧進門的薛氏，聽到這句，腳下一頓，面上露出隱隱的激動，捏著拐杖的手，在顫抖。
嫡長孫！她心心念念盼著的嫡長孫，終於來了。
甩開明璃快步往裏走，“快！著人去給侯爺報喜！還有，去把庫房裏的人參拿來，給我的嫡長孫好好補補。”
被留在門口的明璃，指甲狠狠掐進手心裏，惡毒地想，老天也太不開眼了，怎麽不讓這孩子流掉，最好能一屍兩命。
轉身往外走，在院子裏，與一個急奔而來的侍衛撞在了一起。
“怎麽走路的？沒長眼睛嗎？！”
那侍衛慌忙退後，兩張白色紙卡飄落在地上，急急地想去撿。明璃瞥了一眼，是兩張戶卡。
等等！在那戶卡不遠的一棵小矮樹根下，也有一張白紙，定睛一看。
和離書？！
果真是天無絕人之路之路啊！
明璃搶先一步將那侍衛擋住了，輕柔和善地道，“你去跟侯爺報喜吧。這戶卡，我送進去就是。”
侍衛遲疑了一下，對明璃行了一禮，大步離去了。
明璃長籲出一口氣，彎腰去撿戶卡，在移到那小矮樹旁時，警惕地擡頭左右看了看，發現沒人註意到自己。
飛快地拾起那張白紙，攛進懷裏，一顆心砰砰直跳，快步朝著院外走去。
**
明薇緩緩睜開眼，一直守在床榻邊的月桃欣喜地喚道，“娘子，您醒啦？”
明薇在月桃的攙扶下坐起來，她伸手揉了揉脹疼的太陽穴，虛弱地問。
“我怎麽了？”
她記得她是在與薛氏對峙，她要出門被侍衛……
糟了！青林山！
明薇臉色一變，急急地掀了被褥就要下榻，卻被月桃按住了。
“娘子，府醫說了，您得臥床修養。”
“不行，我得去青林山看看。”
月桃急得跺腳：“娘子，您便是不為自己想，也得為腹中的孩子想想啊。”
明薇呆住了。
孩子？！
手撫上平坦的小腹，腦袋還是懵懵的
她，有孩子了？！上回太醫不是說，她沒有懷孕麽？怎麽突然就有了？！
月桃在興奮地說著：“娘子，您有身孕了，已一月有餘，最是需要當心的時候。剛才就差點……”後怕地拍拍胸口，雙手合一朝著上天虔誠一拜，“謝天謝地，還好，府醫來得及時。”
侍女打簾進來，手上端著藥碗。
月桃起身接過藥碗，重新坐回榻邊的如意圓凳上，舀了一勺，吹了吹，送到明薇唇邊。
“來，娘子，喝藥了。”
明薇微皺了下眉，伸手接過藥碗，咕嚕咕嚕幾口喝完了。月桃呆了呆，接過空碗，轉身從衣兜裏掏出一個蜜餞遞過去。
明薇擺了擺手，掀開被褥下榻，月桃一驚，忙道：“娘子，你要做什麽？吩咐奴婢，奴婢去做。”
“我不能讓祖母……我得去一趟青林山。”
站起身，腳下一軟，一個踉蹌險些摔倒，月桃大驚，慌忙將明薇扶住。
“娘子，便是老夫人在世，也定不願您拿腹中的小世子冒險的。”
明薇身子一僵。
月桃繼續道：“娘子，青林山的事，您去了也無用的。不如等侯爺回來，您與侯爺說說，有侯爺出面，定能解決的。”
明薇手指微微攏緊，知道月桃的話有道理，也是最好的解決法子，只是，她才打了他，他會幫她嗎？
“娘子，侯爺心裏是有您的。”
有她？明薇在心裏自嘲一笑，她已不會再存有這個奢望了。手緩緩撫上小腹，為了孩子，她就再賭一回。
“好。”
夜色深沈，仿佛無邊的濃墨重重地塗抹在天際，連星星的微光也沒有。
院子裏那株海棠，已只餘下一坨暗影，黑沈沈的。像是從深淵裏爬出來的，張牙舞爪的怪獸。
明薇提著燈籠站在院子門口，焦急地看著東院的方向，已不知是第多少遍問了。
“侯爺還沒有回府嗎？”
月桃垮下雙肩，落寂地搖頭。
“奴婢剛去東院看過了，說是宮中有宮宴，侯爺應會回得晚些。夜深了，有些涼，娘子您現在是雙身子，得多當心些。”將手上得織錦披風展開，為明薇披上。
掛在廊櫞下的燈籠，在夜風中搖曳，發出的微弱光芒，不時映照在檐壁上，留下一道若明若暗的光影。
月桃再一次從東院回來，再一次搖頭。
明薇突然有些想笑，她是不是懷孕了，所以腦子就也傻了。竟像以前那般，傻乎乎地在夜風裏等他。
她以前沒有等到過，如今就是有了他的孩子，便就能等到麽？
“回去吧。”
月桃一呆：“啊？娘子不等侯爺了麽？”
“不等了。”以後，再也不等了。
明薇轉身頭也不回地進了屋子。
月桃心驚膽戰，以為娘子又會像以前那般，傷心苦愁得一夜難眠，正想著要怎麽勸。就見得明薇洗漱後，安靜地躺回到床榻上。
直到平穩的呼吸傳來，月桃才意識到明薇已睡著了。
**
翌日，天灰蒙蒙的。厚重的黑雲低低地垂著，沈沈的像是下一刻就要墜落下來。
今日的孕吐被昨日更為嚴重，早膳時，便是聞著清淡的白粥，明薇也是吐得昏天暗地。即便是這樣，她仍強迫著自己吃。
“娘子，嗚嗚……”月桃心疼不已，卻又幫不上忙，只眼淚汪汪地想勸明薇不要這麽拼。
“不行，我得再吃些。這樣才能不會傷到孩子。”明薇手撫上平坦的小腹，臉上綻露出母性的光輝。
“娘子，我們再等等好不好？說不定一會侯爺就回來了。”月桃紅著眼睛哭道。
明薇堅定地搖頭，深吸了一口氣，端起粥碗幾口將粥喝了，幾息後，臉色一變，捂著嘴，奔到角落的痰盂前，嘔了起來。
月桃慌忙上前，為明薇撫著後背。
門簾被挑開，蕭暨墨手上捧著一個木盒子踏步進來，見狀，一驚，問道。
“嫂嫂，怎麽了？可是身體不適？我去喚府醫。”說著就要往外跑。
明薇虛弱地道：“小叔，我無事。”
“可是……”蕭暨墨很擔心。
明薇用帕子擦了擦唇角，撫著胸口微微喘息，“府醫說過了，這是正常的反應。”
蕭暨墨有些驚疑，但他相信明薇不說，自是有她的道理。便轉了話題。
“嫂嫂，你怎下榻了？府醫說了，你現在需要靜養。”
明薇還未說話，月桃已嘰裏呱啦說起來了。
“二公子，您來得正好，你快勸勸娘子，娘子要去青林山。娘子現在可是雙身子，怎能去那麽遠的地方？”
蕭暨墨詫異，沈吟一瞬，柔聲問道：“嫂嫂可是有重要的事要去青林山？”
他相信明薇不是胡來的人，這時候要去青林山，定是有極為重要的事要做。
明薇點頭。
蕭暨墨慎重道：“嫂嫂若信得過我，不如將事情告知，我代嫂嫂去。”
“……好。”
那一刻，蕭暨墨眼睛裏仿佛撒滿了星辰。在聽說了青林山的事後，承諾道。
“嫂嫂放心，墨定不會辜負嫂嫂所托。”說完，大步出了門。
矮櫃上的水漏嘀嗒嘀嗒地滴著，明薇坐在椅子裏，放在腿上的雙手緊了緊，轉頭再一次瞄向水漏。
“娘子，該喝藥了。”月桃端著藥碗進來。
明薇接過一口飲盡。
月桃眼眶一酸，從袖兜裏掏出一塊蜜餞塞到明薇手上，明薇接過，下意識地往嘴裏送。舌尖濃濃的甜香蔓開。
明薇一楞，似才回過神來。
“二公子可有消息傳來？”
月桃正待要答話，院子裏傳來一陣喧鬧聲，明薇皺了皺眉，明璃已挑開門簾進來了。她的身後跟著幾個企圖攔她的侍女。
“明薇，你現在威風了啊。”
明薇現在沒心情跟明璃扯，沒好氣地道：“你來做什麽？我的西院不歡迎你。”說著，對那幾個侍女使了個眼色。
侍女拉拽著明璃，就要將她拉走。
明璃臉色大變，但也知現在不是與明薇硬碰硬的時候，她快速地道，“明薇，你別不知好歹！我是好心來提醒你，那些人提前了，他們今日就要把青林山給推了。”
“你說什麽？！”
明薇臉色大變，猛地一下站起來，腹中傳來一陣隱隱的絞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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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突而其來的變故, 讓眾人都楞住了。
薛氏見蕭暨墨竟不顧叔嫂禁忌男女之別，將明薇抱在懷裏，當即就變了臉。
這等裝暈扮柔弱的把戲, 在後院她見得多了, 也就她那傻兒子會上當。
薛氏黑沈著臉, 追過去, 手中拐杖重重敲擊著青磚地面，“墨……”才開口突然就頓住了, 目光落在明薇褲腿上的一線血跡上。
瞳孔猛地一縮。
她是過來人，自然是知曉這是意味著什麽。捏著拐杖的手, 不由自主地收緊。
花白胡子的府醫, 手提著箱子, 被侍衛拉著急急地跑來，一陣風似的旋進了院內。
“府醫來了，看她還怎麽裝, 定又會像上回在侯爺膳食裏下藥那般, 被揭穿。成為整個侯府的笑柄。”紅玉興奮地道。
“掌嘴！”薛氏寒著臉，冷叱。
紅玉臉上的笑僵住了。
一個長相粗壯的嬤嬤走出來, 紅玉害怕地後退了一步。求助地看向明璃。然而，明璃卻絲毫沒有註意到她，只討好地攙扶著薛氏。
一副姐妹情深又後怕地拍拍胸口：“剛才看到妹妹流血了，真是可怕。老夫人, 我們進去看看吧？”
薛氏欣慰地輕拍了拍明璃的手，讚了一句, “真是個好孩子。”擡步往院子裏走去。
院外, 嬤嬤獰笑著高高揚起手臂，狠狠揮下。
啪！一巴掌扇在紅玉臉上, 紅玉被打得跌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沫，還有一顆被打落了的牙齒。
屋內，陽光透過窗子射進來，微塵在光線中漂浮，朦朧如一層薄薄的金紗。
明薇閉目靜靜地躺在床榻上，絕美的小臉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烏發散落在枕邊，像一縷縷黑絲，顯得皮膚更加透白。仿佛下一刻，她就會像泡沫一般消散了。
矮櫃上擺放的水漏嘀嗒嘀嗒地響著，屋內，一片寂靜，一雙雙眼死死地盯著正在為明薇把脈的府醫。
他收回手。
“如何？”蕭暨墨急忙問。
府醫沒有答話，而是從隨身的箱子裏拿出金針，灸在明薇腕脈處。幾息後，收回了針。輕撫了一把胡須。
“夫人有喜了，因過於勞累憂思，有流產的征兆，不過現下孩子已保住，暫時無事了。”
月桃先是一呆，隨後心臟猛地一下揪緊，聽說無事了，才終於雙手捂著嘴，哭了。
她知道，娘子盼了這個孩子，盼了很多年了。
蕭暨墨身子晃了一下，她有了兄長的孩子！那一瞬間，他甚至不知道是羨慕，還是妒忌，還是別的什麽。
“夫人身子本弱，不久前又落了水，體內積有寒氣，又加上近來思慮過重，這又是夫人第一個孩子需得格外當心。萬不可再憂心郁結，更不可奔波勞累。”
憂心郁結！
蕭暨墨心臟一緊，像是被一只手給揪住了。
兄長娶了她，為何不能好好待她？為何總是讓她受傷？看著躺在床榻上，脆弱得像是隨時會破碎的女子。
第一次，在心裏埋怨起了，他自小就崇拜敬重如天人的兄長。
剛巧進門的薛氏，聽到這句，腳下一頓，面上露出隱隱的激動，捏著拐杖的手，在顫抖。
嫡長孫！她心心念念盼著的嫡長孫，終於來了。
甩開明璃快步往裏走，“快！著人去給侯爺報喜！還有，去把庫房裏的人參拿來，給我的嫡長孫好好補補。”
被留在門口的明璃，指甲狠狠掐進手心裏，惡毒地想，老天也太不開眼了，怎麽不讓這孩子流掉，最好能一屍兩命。
轉身往外走，在院子裏，與一個急奔而來的侍衛撞在了一起。
“怎麽走路的？沒長眼睛嗎？！”
那侍衛慌忙退後，兩張白色紙卡飄落在地上，急急地想去撿。明璃瞥了一眼，是兩張戶卡。
等等！在那戶卡不遠的一棵小矮樹根下，也有一張白紙，定睛一看。
和離書？！
果真是天無絕人之路之路啊！
明璃搶先一步將那侍衛擋住了，輕柔和善地道，“你去跟侯爺報喜吧。這戶卡，我送進去就是。”
侍衛遲疑了一下，對明璃行了一禮，大步離去了。
明璃長籲出一口氣，彎腰去撿戶卡，在移到那小矮樹旁時，警惕地擡頭左右看了看，發現沒人註意到自己。
飛快地拾起那張白紙，攛進懷裏，一顆心砰砰直跳，快步朝著院外走去。
**
明薇緩緩睜開眼，一直守在床榻邊的月桃欣喜地喚道，“娘子，您醒啦？”
明薇在月桃的攙扶下坐起來，她伸手揉了揉脹疼的太陽穴，虛弱地問。
“我怎麽了？”
她記得她是在與薛氏對峙，她要出門被侍衛……
糟了！青林山！
明薇臉色一變，急急地掀了被褥就要下榻，卻被月桃按住了。
“娘子，府醫說了，您得臥床修養。”
“不行，我得去青林山看看。”
月桃急得跺腳：“娘子，您便是不為自己想，也得為腹中的孩子想想啊。”
明薇呆住了。
孩子？！
手撫上平坦的小腹，腦袋還是懵懵的
她，有孩子了？！上回太醫不是說，她沒有懷孕麽？怎麽突然就有了？！
月桃在興奮地說著：“娘子，您有身孕了，已一月有餘，最是需要當心的時候。剛才就差點……”後怕地拍拍胸口，雙手合一朝著上天虔誠一拜，“謝天謝地，還好，府醫來得及時。”
侍女打簾進來，手上端著藥碗。
月桃起身接過藥碗，重新坐回榻邊的如意圓凳上，舀了一勺，吹了吹，送到明薇唇邊。
“來，娘子，喝藥了。”
明薇微皺了下眉，伸手接過藥碗，咕嚕咕嚕幾口喝完了。月桃呆了呆，接過空碗，轉身從衣兜裏掏出一個蜜餞遞過去。
明薇擺了擺手，掀開被褥下榻，月桃一驚，忙道：“娘子，你要做什麽？吩咐奴婢，奴婢去做。”
“我不能讓祖母……我得去一趟青林山。”
站起身，腳下一軟，一個踉蹌險些摔倒，月桃大驚，慌忙將明薇扶住。
“娘子，便是老夫人在世，也定不願您拿腹中的小世子冒險的。”
明薇身子一僵。
月桃繼續道：“娘子，青林山的事，您去了也無用的。不如等侯爺回來，您與侯爺說說，有侯爺出面，定能解決的。”
明薇手指微微攏緊，知道月桃的話有道理，也是最好的解決法子，只是，她才打了他，他會幫她嗎？
“娘子，侯爺心裏是有您的。”
有她？明薇在心裏自嘲一笑，她已不會再存有這個奢望了。手緩緩撫上小腹，為了孩子，她就再賭一回。
“好。”
夜色深沈，仿佛無邊的濃墨重重地塗抹在天際，連星星的微光也沒有。
院子裏那株海棠，已只餘下一坨暗影，黑沈沈的。像是從深淵裏爬出來的，張牙舞爪的怪獸。
明薇提著燈籠站在院子門口，焦急地看著東院的方向，已不知是第多少遍問了。
“侯爺還沒有回府嗎？”
月桃垮下雙肩，落寂地搖頭。
“奴婢剛去東院看過了，說是宮中有宮宴，侯爺應會回得晚些。夜深了，有些涼，娘子您現在是雙身子，得多當心些。”將手上得織錦披風展開，為明薇披上。
掛在廊櫞下的燈籠，在夜風中搖曳，發出的微弱光芒，不時映照在檐壁上，留下一道若明若暗的光影。
月桃再一次從東院回來，再一次搖頭。
明薇突然有些想笑，她是不是懷孕了，所以腦子就也傻了。竟像以前那般，傻乎乎地在夜風裏等他。
她以前沒有等到過，如今就是有了他的孩子，便就能等到麽？
“回去吧。”
月桃一呆：“啊？娘子不等侯爺了麽？”
“不等了。”以後，再也不等了。
明薇轉身頭也不回地進了屋子。
月桃心驚膽戰，以為娘子又會像以前那般，傷心苦愁得一夜難眠，正想著要怎麽勸。就見得明薇洗漱後，安靜地躺回到床榻上。
直到平穩的呼吸傳來，月桃才意識到明薇已睡著了。
**
翌日，天灰蒙蒙的。厚重的黑雲低低地垂著，沈沈的像是下一刻就要墜落下來。
今日的孕吐被昨日更為嚴重，早膳時，便是聞著清淡的白粥，明薇也是吐得昏天暗地。即便是這樣，她仍強迫著自己吃。
“娘子，嗚嗚……”月桃心疼不已，卻又幫不上忙，只眼淚汪汪地想勸明薇不要這麽拼。
“不行，我得再吃些。這樣才能不會傷到孩子。”明薇手撫上平坦的小腹，臉上綻露出母性的光輝。
“娘子，我們再等等好不好？說不定一會侯爺就回來了。”月桃紅著眼睛哭道。
明薇堅定地搖頭，深吸了一口氣，端起粥碗幾口將粥喝了，幾息後，臉色一變，捂著嘴，奔到角落的痰盂前，嘔了起來。
月桃慌忙上前，為明薇撫著後背。
門簾被挑開，蕭暨墨手上捧著一個木盒子踏步進來，見狀，一驚，問道。
“嫂嫂，怎麽了？可是身體不適？我去喚府醫。”說著就要往外跑。
明薇虛弱地道：“小叔，我無事。”
“可是……”蕭暨墨很擔心。
明薇用帕子擦了擦唇角，撫著胸口微微喘息，“府醫說過了，這是正常的反應。”
蕭暨墨有些驚疑，但他相信明薇不說，自是有她的道理。便轉了話題。
“嫂嫂，你怎下榻了？府醫說了，你現在需要靜養。”
明薇還未說話，月桃已嘰裏呱啦說起來了。
“二公子，您來得正好，你快勸勸娘子，娘子要去青林山。娘子現在可是雙身子，怎能去那麽遠的地方？”
蕭暨墨詫異，沈吟一瞬，柔聲問道：“嫂嫂可是有重要的事要去青林山？”
他相信明薇不是胡來的人，這時候要去青林山，定是有極為重要的事要做。
明薇點頭。
蕭暨墨慎重道：“嫂嫂若信得過我，不如將事情告知，我代嫂嫂去。”
“……好。”
那一刻，蕭暨墨眼睛裏仿佛撒滿了星辰。在聽說了青林山的事後，承諾道。
“嫂嫂放心，墨定不會辜負嫂嫂所托。”說完，大步出了門。
矮櫃上的水漏嘀嗒嘀嗒地滴著，明薇坐在椅子裏，放在腿上的雙手緊了緊，轉頭再一次瞄向水漏。
“娘子，該喝藥了。”月桃端著藥碗進來。
明薇接過一口飲盡。
月桃眼眶一酸，從袖兜裏掏出一塊蜜餞塞到明薇手上，明薇接過，下意識地往嘴裏送。舌尖濃濃的甜香蔓開。
明薇一楞，似才回過神來。
“二公子可有消息傳來？”
月桃正待要答話，院子裏傳來一陣喧鬧聲，明薇皺了皺眉，明璃已挑開門簾進來了。她的身後跟著幾個企圖攔她的侍女。
“明薇，你現在威風了啊。”
明薇現在沒心情跟明璃扯，沒好氣地道：“你來做什麽？我的西院不歡迎你。”說著，對那幾個侍女使了個眼色。
侍女拉拽著明璃，就要將她拉走。
明璃臉色大變，但也知現在不是與明薇硬碰硬的時候，她快速地道，“明薇，你別不知好歹！我是好心來提醒你，那些人提前了，他們今日就要把青林山給推了。”
“你說什麽？！”
明薇臉色大變，猛地一下站起來，腹中傳來一陣隱隱的絞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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