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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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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娘子, 您怎麽樣?”月桃一驚,擔憂地扶住明薇,“娘子您別聽, 大姑娘定是唬您的。”

明璃目光在明薇小腹處掃過, 高傲地一擡下頜, 翻了個白眼, “愛信不信,反正那老太婆又不喜歡我, 落得個屍骨無存更好。”

明薇怒瞪著明璃,痛得面色發白, 額頭冒出一層細細密密的汗珠。

“大姑娘!娘子若有什麽, 奴婢定去告知侯爺。”

“你這死丫頭, 你說什麽?!這與我何幹?我只是好心來告知,不領情就算了。”明璃一面罵罵咧咧,一面快步往門口退去, 很快就出了院子, 走遠了。

月桃急得眼圈都紅了:“娘子,大姑娘是故意來刺激您的, 您不要信她。娘子,奴婢去尋府醫來。”就要往門外沖。

“月桃。”明薇虛弱地攥住月桃的手,“我沒事,只是剛才有些痛, 現在好多了。”

月桃擦幹臉上的眼淚:“那奴婢扶娘子去榻上躺一會。”

“我想去青林山看看。”

月桃急得直跺腳:“娘子,您不要相信大姑娘, 她就是唬您的。”

明薇搖頭:“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二公子已經去了, 而且娘子,青林山路途遙遠, 您不能再勞累奔波了。”

明薇拍拍月桃的手:“不要擔心,我自己的身子,我有數的。我不去青林山,我想去一趟明府。”

月桃一拍腦門:“對對,奴婢怎麽忘了?青林山的事可以讓老爺出面解決。娘子,您稍等會,奴婢這就去備馬車。”

**

明掣正了正頭頂的帽子,急急地從大門走出來,見到站在馬車前面色蒼白的明薇,輕擰了一下眉,恭敬地對著馬車,一拜。

“下官拜見侯爺。”

“父親,侯爺沒來。”

明掣臉上的恭敬卑謙褪去,換上一家之主的嚴肅,挺直背脊,喝斥:“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戲弄起你父親了?”

“我不這樣說,父親你會出來嗎?”洛氏已給門房下了命令,不準她進府,她只能用這個辦法將明掣叫出來。

明掣沈著臉,大步往府內走。

明薇在月桃的攙扶下,快走兩步追上去,“父親,青林山的事您知道吧?”

明掣停住步子,轉頭看了明薇一會,“青林山之事,你不要管了。”

“我怎麽能不管?那可是祖母的……”

“明日我會將你祖母遷回雍州。”明掣的聲音帶了幾分沈重。

“便是要遷也不該這般草率。”至少也要有一些準備時間。

“那股勢力,明家得罪不起。活著的人更重要。我想你的祖母若還在世,定會同意為父的決定。”

天邊一道驚雷,“嘩”地一聲,天像是漏了一個洞,豆大的雨點連在一起,一串串像是掛滿的珠簾,鋪天蓋地傾瀉而下。

磅礴大雨打在車頂,整個天地間,似乎只剩下雨聲了。

明薇坐在馬車內,靛藍色的車窗簾子隨著馬車前行,微微蕩漾著,偶爾被風吹起,幾滴雨水從縫隙中漏進來。

落在靛藍色錦布上,宛若一朵朵盛開的深色小花。

月桃紅著眼圈,醒了醒鼻子,從小櫃子裏拿出一杯溫著的酸橘水,倒進小杯裏,遞給明薇。

“娘子,我們回侯府吧。”

明薇接過杯盞,輕抿了一口。突,聽得外面傳來一陣喧鬧,掀開車簾,只見大雨中一群人浩浩蕩蕩走來。

他們都是粗壯力大的山野漢子,有的扛著鋤頭,有的拿著砍柴刀……走得零零散散七扭八歪,路過馬車時。

隱約間一個聲音飄過來。

“不是說明日再去青林山麽?怎今兒突然就要推了?下這麽大的雨……”

“噓,小聲點。我們拿錢辦事就好,別的不要管。”

明薇捏著杯盞的手一緊,顫著聲音問:“月桃,你聽到了嗎?他們這是要去……青林山。父親明日才會將祖母遷回雍州。不行,我得去看看。”

“娘子,可您的身子不能再奔波了。”

“沒事的,我會小心的。”

馬車轉頭朝著那群山野漢子的方向去了。

**

蕭暨白坐在馬車內,身體微微前傾,手肘撐在膝蓋上,疲憊地揉捏著眉心。

胡建在一旁,道:“侯爺一夜未眠,早些回府歇息。”

蕭暨白捏著眉心的手頓了一瞬,問,“府中如何了?”

胡建先是一楞,隨即明了,侯爺是在問夫人呢。正要答話,突然,一聲長籲,馬車停下來了。

車外傳來趕車小廝的聲音:“稟侯爺,是二公子。”

胡建一楞:“二公子?”掀開車窗簾,雨還在下著,淅淅瀝瀝。

蕭暨墨一襲黑色錦服,站在雨裏,沒有撐傘。一臉慌張焦急地快步走到馬車邊。

“兄長,請你幫幫嫂嫂吧。”

胡建聞言眉心一跳,偷瞥過去,光線透過掀開的車窗簾落在蕭暨白下半張臉上,映得他俊顏半明半暗影影綽綽。

“何事?”

蕭暨墨沒有覺察到蕭暨白聲音裏的寒意,三言兩語將青林山的事說了。

他去過青林山了,才發現,對方來頭極大,一道官府紙印壓得他動彈不得。他沒有辦法,只能來宮門口等蕭暨白。

蕭暨白修長的指尖輕輕摩挲著大拇指上的銀色扳指。

“兄長,現今只有你能幫嫂嫂了……”

蕭暨白輕淡地擡眸:“薇兒是本侯的妻子,本侯自會幫她,只是二弟是以何身份來求本侯。”

蕭暨墨啞然,知自己是一時情急犯了忌諱,“兄長,我……”

蕭暨白擺手,制止了蕭暨墨的辨解,“上車吧。”又對駕車的小廝吩咐,“去青林山。”

馬車內,蕭暨墨規矩地端坐在角落裏,不時透過飄起的車簾,看一眼外面。車輪碾壓在青石路面上,轆轆前行。

終於是沒有忍住心裏的好奇,問:“兄長,那背後之人是……”

蕭暨白薄唇微勾,指節漫不經心地叩了下。

顧徇!

**

夏日的雨,來得快去得也快。

烏雲散去,雨過天晴,被大雨浸潤過的山林,彌漫著清新的泥土氣息。

遍野的蔥綠間,三三兩兩的人揮著鋤頭在挖掘著。

明薇眼前一黑,單薄的身子晃了幾晃。

她,還是來遲了麽?

下了馬車,在月桃的攙扶下,明薇踩著泥濘路面,深一腳淺一腳往著熟悉的地兒走去。

在見到那片土地,還是舊模樣。

月桃興奮地叫起來:“娘子,老夫人還在。”

“嗯。祖母沒事。”看著熟悉的墓碑,明薇心中一酸,一行熱淚滾落下來。

“娘子,那邊有一個人。”月桃扯了扯明薇的袖子,指著遠處。

只見那墓碑前站蹲著一個人,似是在祭祀,覺察到有人註視,那人回過頭緩緩站起來。

是一個年輕男子。

待得近了,才發現那人生得極漂亮,是那種分不出男女的漂亮。眉目如畫,皮膚比羊脂玉還要細膩柔滑,適中的唇艷得像是染了胭脂。

男子一雙單鳳眼落在明薇身上,溫和問道:“姑娘便是明家二娘子吧。”聲音輕柔如春風拂過楊柳。

月桃警惕地護在明薇身前:“你是誰?你怎知我家娘子?”

男子笑了,淺淺柔柔的笑在他精致的眉宇間綻開,那一種雄雌莫辨的美,讓月桃也不由失了神。

“我姓顧,家中祖母與明老夫人乃手帕之交。我曾在少時見過明老夫人,這次也是奉了家中祖母之命,去雍州拜訪。後得知明家搬來了漠城。”

男子臉上神色微微黯然:“哪知,她老人家已……”

“明二娘子若還是不信,可看看這個。”說著,男子從袖兜裏掏出一塊碧綠的玉佩。

明薇神色一動,這玉佩她認識,是祖母的。與被明璃打碎的那個玉手鐲是一對。她曾在小時候,有見祖母戴過。

只是後來,沒見到了。原來是送予了友人。

月桃扯了扯明薇的袖子,眼睛時不時偷偷地瞧一眼那男子,在明薇耳邊小聲嘀咕。

“娘子,我想起來了,這個玉佩老夫人有說過。她當作定婚信物給了對方。娘子,您說,他會不會就是那個……”老夫人給娘子相看的未婚夫?

這人看著脾氣好,笑起來就像一輪溫暖的太陽。哪像侯爺俊則俊,整天板著一張臉,冷冰冰的。

明薇捏了捏月桃的手臂,制止了她再說下去。

不管這人不是,都已經不重要了。很多事情過去了,就永遠過去。

明薇淺淺笑著,福身行禮:“多謝顧公子記掛祖母。”

顧徇聽出了明薇話語中的疏離,他微挑了一下眉,舌尖輕抵著右腮,笑了。眼下的一顆細小的紅痣,更為魅惑勾人。

“娘子客氣了,明老夫人也是我的長者。只是終來遲了一步,若是我能早些來……”

明薇最是不善於這些客氣寒暄,正不知要如何接話,顧徇已轉了話題。

“你們可是遇到了麻煩?”似意識到自己話有些不妥,又補充解釋,“娘子不要誤會,是剛才我來時,遇到一群人要掘這地……”

明薇與月桃均是臉色大變:“什麽?!他們已經來過了?”

“娘子不用擔心,他們已走了。不過……”顧徇遲疑了一下,“他們背後的人來頭可不小,娘子怎會得罪了他們?”

明薇一怔:“我也不知。”她甚至都不知道,這是怎麽一回事。

顧徇皺眉,似是想不通:“那就奇怪了,安平侯的人,怎會與你一個小娘子過不去?”

“侯爺?!”月桃不敢置信。

話音剛落下,一個清冷的聲音喝響:“明氏!過來!”

蕭暨白一襲紫色官袍,撐著一把深棕色的油紙傘站在一棵松柏下,身姿挺拔,白玉帶一絲不茍地束勒出蜂腰猿背,綴掛著的玉佩是那塊被雕刻成蒼鷹的鵝黃瑪瑙暖玉。

風吹來,隨著衣袂飄動,那蒼鷹暖玉也像是扇騰著翅膀,展露出利爪,就要撲殺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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