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耀冷著臉朝言辭看的店裏看了過去，待看清楚眼前這家店玻璃櫃上所陳列的東西之後，齊耀真的恨不得立馬對著老天爺翻幾個白眼。

“你還要看多久。”齊耀擡起腳不輕不重地踢了一下言辭的腿彎。

他真是沒想到，言辭這個沒出息的能在一個玩具店門口站著發呆。看這個架勢，應該是在門口看了有一陣子了。難怪他買個菜能消失一個多小時，感情是站大馬路上的發呆呢。

言辭沒有防備地被這麽踢上一腳，剛想變臉，回頭一看是齊耀耷拉下去的嘴角又硬生生地揚了上去。

“齊先生，你怎麽來了。”言辭抱著一大堆吃的艱難地轉了個身，“我剛打算回去。”言辭大概也能猜到齊耀找過來的原因，說到後面他的聲音也越來越小聲。

齊耀嗤笑了一聲，“我要不來你還打算在這裏站多久？”

“對不起……”言辭低下頭，摟著大包小包的手不自覺地收緊了。他有點後悔，要是早點回去就不會被齊耀發現了。畢竟，一個二十歲的大男人喜歡玩偶這種事，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

“別成天對不起對不起，你不欠我的。”看他這樣齊耀沒來由的升起一股無名火。他伸手指了指那家店，“你說，看上哪個了，我現在就去給你買了。”

說完齊耀特地強調，“不準說不。”

不就是個布娃娃，他又不是沒有錢。

言辭眼睛一亮，他趕緊伸手給齊耀指了指櫥窗裏的擺的黑熊，“想要那個。”

“你在外面先等著，我一個人進去。讓我等你那麽久，現在輪到你等我了。”齊耀一把攔住想跟他一起往店裏沖的言辭，自己一個人進了店。這小菜鳥也不想想，兩個大男人逛玩具店這像什麽樣。

買歸買，齊耀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又變老了，又開始跟不上言辭的腦回路了。公司裏也有不少年輕的男同事，他自己也不過是二十五歲，像言辭這樣的他還是頭一回見。

齊耀下意識伸手摸了一把肚子，小東西以後跟了言辭，會被言辭帶成什麽樣？

“歡迎光臨，先生想買點什麽呢？”售貨員迎了上來，笑容甜美地看著齊耀。

“我自己先看看。”

齊耀進店之後不急著拿熊結賬，他在店裏四處逛了逛。這家玩具店打的原創的招牌，不少玩偶都做的十分精致特別，有些甚至連他都覺得做的不錯。他在店裏轉了一圈，最後停在一只白色的柴犬布偶面前。

這只柴犬做工很簡單，脖子上圍了個棕色的圍兜，臉上的表情呆呆的，腦袋上戴著一個荷葉帽，帽子上伸出一根黑色掛繩。他伸手比了比，柴犬的長度和他的手掌差不多，握在手裏剛剛好。

像，真的太像了。

齊耀有點想買，但是他又找不到買它的理由。

“餵大叔，你還買不買，不買就給我吧。”就在他猶豫不決時，一個嘶啞的聲音響了起來。

他回頭一看，一個反戴著鴨舌帽，染著一頭紅毛的小屁孩正站在他身後。他目不轉睛地盯著齊耀手裏的那個柴犬，眼睛裏有股子勢在必得。齊耀對小屁孩的容忍度為零，這小屁孩出現的剛剛好，正好給了他一個非買不可的理由。

齊耀懶得搭理這個還處在變聲期的小紅毛，他抓著柴犬，又去櫥窗把言辭的熊拿了，直奔收銀臺。和小紅毛擦肩而過的時候，齊耀還不小心看見他背包上栓的一排兔子啊狗的。

難道他真老了？現在年輕人都喜歡這個？齊耀伸手揉了揉自己發脹的太陽穴，他最近總感覺小東西還沒出生，他似乎就提前開始當爹了。

“麻煩結賬。”

“哎……你！”

小紅毛沒想到齊耀真的會把柴犬拿去結賬，他剛想找人理論，結果齊耀完完全全當他不存在。

“下次想買來早點。”

齊耀丟下一句話便摟著熊，捏著狗走了出去，留著小紅毛癟著嘴巴原地剁跺腳。

“齊先生！”齊耀剛從店門口走出來，言辭摟著大包小包迎了上來。

言辭眼睛裏閃著光，他圍著齊耀手裏的那頭熊轉了一圈，然後眼尖地發現齊耀除了給他買了那頭熊之外，手裏還多攥著只狗。

“齊先生你也喜歡玩偶嗎？”言辭興奮地彎下腰想看清楚齊耀手裏抓的那只狗。

“別看了，贈品，給你的。”齊耀把手裏的狗直接拍言辭臉上，“還磨蹭什麽，又想等到半夜吃晚飯嗎？”

齊耀說完摟著熊徑直往前走。大庭廣眾之下，他一個大男人摟著一人高的黑熊，人來人往之中有不少人往他這邊看過來。這種蠢事，這輩子只幹一次就夠了。要不是這熊體積過大，他真有點忍不住想把熊一起拍言辭臉上。

“齊先生等等我。”

言辭還沈浸在齊耀給他送禮的喜悅中，回過神來齊耀已經走了老遠。他小心翼翼地把熊塞口袋裏，忙不疊地追了上去。

“別齊先生齊先生的，叫我齊耀，我又不是沒名字。”齊耀停下腳步，他回頭強調道。

言辭楞了楞，反應過來之後他嘴角咧的老開，在這個時間段，他的眼睛裏好像只容得下齊耀這個人。

“那……齊耀。”

“嗯。”

得到回應的言辭心裏又甜又酸，他加快步伐和齊耀並肩走在一起。“小時候我爸媽忙著上班，家裏就只有姐姐陪著我。姐姐她比我大很多，她也要去上學上班。每次姐姐去上學的時候，她就會給我一個玩偶來當她的替身陪我玩。久而久之，我就對這些玩偶有感情了。”

言辭說著用臉蹭了蹭齊耀手裏抱著的熊，毛茸茸的，一如既往的讓人高興。

齊耀本來在認真聽言辭說話，突然手背上傳來溫熱的觸感，接著某位臉大的開始用臉蹭他的手背。

“你心裏的小九九能再表現的明顯點，生怕我看不出嗎？”

他停下腳步，伸手捏了捏言辭的臉。手感不錯，不愧是年輕人，滿臉的膠原蛋白。齊耀內心感慨了一番，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扯著言辭的臉。言辭也不反抗，他老老實實地偏著臉，任由齊耀一時興起地把他臉捏來捏去。

齊耀把言辭的臉搓的通紅之後，才松了手。這算是他私心的小報覆，也算是這段時間對言辭不滿地洩憤。還有順帶的子債父償。

“走了，回家了。”

把言辭收拾了一通，齊耀心裏舒坦了不少，回去的路上神采奕奕。連這幾天被折騰憔悴的臉上，都開始沾了點光彩。

因為言辭磨蹭了點時間，等他們回去時間已經不早，趕上吃夜宵的點了。

言辭先去停車，齊耀提著個熊走的大門。

“喲，齊老板生著病還上哪兒逍遙到這麽晚？”

齊耀剛準備開門，葉契的聲音冷不丁地在他身後響起。他回頭一看，葉契正蹲在言辭經常蹲的地方，手裏還捏著一個粉紅色的紙袋。路燈光線昏暗，葉契整張臉幾乎隱藏在黑暗裏，看不出表情。

“葉契？”

齊耀把熊橫放在鐵門上，他蹲下身，和葉契平視。葉契那張每天都樂的跟朵太陽菊一樣的臉，這會兒黑的跟個鍋底似的。

“大晚上的你不回去好好睡覺，來我這裏酸什麽。”齊耀覺得好笑，自己一個禮拜不去公司，葉契有意見也是應該的。不過這才第一天，這家夥就跑他門前來酸是不是早了點。

葉契抿著嘴，眼神覆雜地看著齊耀。他伸手把被自己捏變形的紙袋丟給齊耀。齊耀拿過來打開一看，裏面居然塞著幾件小嬰兒穿的衣服。齊耀呼吸一滯，再看葉契的眼神已經少了剛剛的淡定。知道這件事的人不多，就王暉清和言辭。王暉清雖然大嘴巴，可他只要他事先囑咐過，王暉清那邊不會再說出去。

而言辭他根本就不認識葉契，他那邊就更加不可能了。

一通排除下來，齊耀皺起了眉。既然沒人說出去，那葉契是從哪兒知道的？

“恭喜你了。”

葉契酸溜溜地說道：“我是說你去了醫院之後就開始跟變了個人似的，藏著掖著，感情是喜添新丁了啊。”

“瞞著你是我的錯。”齊耀抓著嬰兒服一臉嚴肅，他看著葉契問：“葉契，這消息你從哪兒知道的？”

不爽歸不爽，葉契的屁股始終還是跟齊耀坐一塊的。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二十多年的交情葉契看不得齊耀吃虧。他把齊耀手裏的衣服拿過來，團吧團吧塞進一旁的垃圾桶。

“齊衡剛剛過來了，幸好你不在。”

“他來做什麽？”

葉契聳了聳肩，“他除了過來奚落你還能做什麽？無非是想讓你屈服，重新回去齊家。還說什麽你老子老娘想你了，說你最近長出息了，想見見你。”

“也是，那就隨他們去。”齊耀站起身，“你來了很久了吧，等下進去吃頓飯，算是我給你賠罪了。”

他起身急了點，話還沒說完，兩眼發黑，身體不由自主地往後倒了去。

“齊耀！”葉契趕緊站起身想去扶，結果有個人比他動作更快。他起身一看，一個陌生的男人正一臉關切地扶著齊耀問東問西。看齊耀那反應，這兩人顯然不是剛入認識的陌生人。

“他又是誰？”

葉契忍不住又開始酸了，齊耀到底瞞著他這個從小到大一起的哥們多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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