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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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9 章
尚京城外的馬場, 正在進行一場如火如荼的馬球賽。
姜皇後到時，魏晏剛進了一球。神采飛揚的少年和身邊的人擊掌，許多世家子弟圍繞在他身邊, 眾星拱月一般。
姜皇後卻像是被太陽刺到眼睛一般, 微微瞇了瞇眼, 想到昨晚收到的線報。
她曾數次登門拜訪, 想請來教導太子的當代大儒, 居然隱姓埋名在寧城當魏晏的先生。
這是何人的手筆不做他想, 而其中更深的含義，更是讓姜皇後如鯁在喉。
線報已經燒了，灰燼像是落在了她心裏, 重新燃起熊熊大火。
再看了場中一眼，姜皇後放下馬車簾子, 淡聲開口, “走吧！”
不能讓魏晏再活著了。
馬車離開馬場，低調的青氈馬車讓人猜不到裏面居然是當朝的皇後殿下。
與之擦身而過的一隊禁軍也沒註意, 直直奔著馬場而去。在喧囂而起的塵土中, 當先之人大聲喊道：“陛下急召, 請魏小將軍速隨末將進宮。”
魏晏勒停駿馬，修眉皺起，心中隱隱泛起不好的預感。
當天，蠻族集結十萬兵力，攻打哲城的消息傳遍大街小巷。
寧城要支援哲城，魏晏需回去坐鎮。
姜哲哲站在最高的城墻上目送魏晏離開，旌旗獵獵, 少年熾熱的話語還響徹在耳邊，“哲哲, 等我大捷後，回來娶你！”
似有所感，騎在高大駿馬上的少年將軍沒有回頭，而是擡起手臂遙遙揮了揮。
姜哲哲回頭時，才發現不知何時，姜皇後站在她身後，也一同望向出城的隊伍。
註意到她的視線，姜皇後轉過頭來與她對視。那目光極其覆雜，似是想說些什麽，最後還是選擇了沈默。
自魏晏走後，姜哲哲一直關註著邊疆消息。這次除了魏晏，她的祖父，弟弟，都上了戰場。
這場仗關乎著國家，也關乎著她的親人。
好在捷報頻傳，大軍連破蠻族大軍。只是最新傳來的軍報，皇帝只看了一眼，就面色大變，猛地坐在了龍椅上。
姜皇後垂眸，掩下了眸中的冷意。
皇帝身邊的大太監還在大呼小叫傳太醫。姜皇後坐在原地，看著太醫忙忙碌碌，確定皇帝無礙後，她才慢吞吞起身。
繡著鳳凰圖案的錦靴踩在落在地上的軍報上，上面用紅色毛筆寫著，“魏晏小將軍帶兵追擊，落入敵人包圍圈，下落不明。”
姜皇後嘲諷的笑笑，可不是下落不明，而是死了呢！
畢竟是她安排的人手。
再望了內寢一眼，她緩緩往外走去，身邊的宮女連忙給她撐傘。
原來不知不覺，下起了初秋的第一場雨。
連天的雨幕中，姜哲哲沒有打傘，失魂落魄地站在殿外。渾身不知是被雨淋的，還是害怕的渾身發抖。
“是，是真的嗎？魏晏失蹤了？”
姜皇後擡了擡眼皮，打破她心中的最後一絲希望，“戰場上失蹤，就跟死了差不多。”
姜哲哲站立不穩般往後退了一步，垂著頭失魂落魄。半晌才反應過來般轉身，“我要去找他！我不信他死了！他說過要回來娶我的！”
說到最後，聲如泣血，仿佛瘋魔了一般。剛走了兩步，就一頭栽倒在地上。
……
等姜哲哲醒來，不知道昏睡了多久，滿屋子都是清苦的藥味。
姜皇後倚坐在不遠處，翻看著書。察覺到她醒來，連忙放下書走了過來，又吩咐宮女將溫著的藥送來。
姜哲哲一開口，嗓子就像被刀子割一般難受，但她還是急急地拉住姜皇後的衣袖，“魏晏，找到魏晏了嗎？”
姜皇後端著藥，示意她先喝藥。
姜哲哲一把接過，大口吞咽著湯藥。喝的太急，藥從下巴上流了下來，沾濕她雪白的寢衣。
姜皇後皺了皺眉，“慢點喝！”
然姜哲哲實在慢不下來，一喝完就眼巴巴望著姜皇後。
姜皇後嘆了口氣，“找到了他的，屍身……”
“砰，”姜哲哲手裏的空碗落地，她嘴唇張張合合半天，都發不出聲音。
姜皇後心疼地抱住她，“哲哲，魏晏，魏晏他非良配，你就忘了吧！啊？”
姜哲哲卻像沒聽到她的話一般，掙紮著要下床，“我不信，我要去寧城，我要去見他！”
姜皇後牢牢抱著她，“屍身不全，你去了也是傷心難過……”
魏晏的屍身被找到時，殘缺不全，像是被野獸啃食過。要不是他的盔甲和佩劍，恐怕沒人能認出來。
姜哲哲仿若聽不見，只喃喃著要去找他，已然是癡了。
可她到底沒能走出皇宮。
一場病反反覆覆，數次陷入險境，全憑著太醫高超的醫術，和宮中無數的珍稀藥材吊著命。
姜皇後在她床邊守著，親力親為地照顧，不假手他人，生生瘦了幾斤。
等姜哲哲再次醒來，已是半月後。
看著姜皇後憔悴的臉，她眼淚潸然而下，再也生不出死志。
只是第二天，她烏黑的發髻邊，悄然簪上了一朵白色的小花。
曾經喜愛的艷麗華服全都束之高閣，換上了白色的衣裙。
祭奠她心中的那個少年郎。
而這段時日，不光她病了，連皇帝也倒下了。
據說是受了風寒，纏綿病榻。
皇後去侍疾過幾次。有一天回來，忽然叮囑姜哲哲，晚上沒事不要出自己的宮殿。
甚至還專門派了一隊禁軍看護在她宮殿四周。
夜晚，火光染紅了皇宮的半邊天，喊殺聲四起，而她所在的宮殿像是洪水中飄搖的一葉輕舟。
身處波濤之中，最終卻安然無恙。
姜哲哲隱隱約約猜到了些什麽。
天將明時，宮殿門被打開，進來的是皇帝身邊的大太監。
“皇後和太子造反逼宮，皇後現已幽禁冷宮，太子出逃。念在縣主年幼，且未曾參與，遂保留封號，不做處置。”
猜測被證實，姜哲哲怎麽都想不通，姑姑和太子表哥為什麽會造反。
明明，太子距離皇位只有一步之遙了。
這個問題她問了姜皇後，可她又露出那種她看不懂的神情。
捂著嘴咳嗽了半天，終是沒有回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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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京城外的馬場, 正在進行一場如火如荼的馬球賽。
姜皇後到時，魏晏剛進了一球。神采飛揚的少年和身邊的人擊掌，許多世家子弟圍繞在他身邊, 眾星拱月一般。
姜皇後卻像是被太陽刺到眼睛一般, 微微瞇了瞇眼, 想到昨晚收到的線報。
她曾數次登門拜訪, 想請來教導太子的當代大儒, 居然隱姓埋名在寧城當魏晏的先生。
這是何人的手筆不做他想, 而其中更深的含義，更是讓姜皇後如鯁在喉。
線報已經燒了，灰燼像是落在了她心裏, 重新燃起熊熊大火。
再看了場中一眼，姜皇後放下馬車簾子, 淡聲開口, “走吧！”
不能讓魏晏再活著了。
馬車離開馬場，低調的青氈馬車讓人猜不到裏面居然是當朝的皇後殿下。
與之擦身而過的一隊禁軍也沒註意, 直直奔著馬場而去。在喧囂而起的塵土中, 當先之人大聲喊道：“陛下急召, 請魏小將軍速隨末將進宮。”
魏晏勒停駿馬，修眉皺起，心中隱隱泛起不好的預感。
當天，蠻族集結十萬兵力，攻打哲城的消息傳遍大街小巷。
寧城要支援哲城，魏晏需回去坐鎮。
姜哲哲站在最高的城墻上目送魏晏離開，旌旗獵獵, 少年熾熱的話語還響徹在耳邊，“哲哲, 等我大捷後，回來娶你！”
似有所感，騎在高大駿馬上的少年將軍沒有回頭，而是擡起手臂遙遙揮了揮。
姜哲哲回頭時，才發現不知何時，姜皇後站在她身後，也一同望向出城的隊伍。
註意到她的視線，姜皇後轉過頭來與她對視。那目光極其覆雜，似是想說些什麽，最後還是選擇了沈默。
自魏晏走後，姜哲哲一直關註著邊疆消息。這次除了魏晏，她的祖父，弟弟，都上了戰場。
這場仗關乎著國家，也關乎著她的親人。
好在捷報頻傳，大軍連破蠻族大軍。只是最新傳來的軍報，皇帝只看了一眼，就面色大變，猛地坐在了龍椅上。
姜皇後垂眸，掩下了眸中的冷意。
皇帝身邊的大太監還在大呼小叫傳太醫。姜皇後坐在原地，看著太醫忙忙碌碌，確定皇帝無礙後，她才慢吞吞起身。
繡著鳳凰圖案的錦靴踩在落在地上的軍報上，上面用紅色毛筆寫著，“魏晏小將軍帶兵追擊，落入敵人包圍圈，下落不明。”
姜皇後嘲諷的笑笑，可不是下落不明，而是死了呢！
畢竟是她安排的人手。
再望了內寢一眼，她緩緩往外走去，身邊的宮女連忙給她撐傘。
原來不知不覺，下起了初秋的第一場雨。
連天的雨幕中，姜哲哲沒有打傘，失魂落魄地站在殿外。渾身不知是被雨淋的，還是害怕的渾身發抖。
“是，是真的嗎？魏晏失蹤了？”
姜皇後擡了擡眼皮，打破她心中的最後一絲希望，“戰場上失蹤，就跟死了差不多。”
姜哲哲站立不穩般往後退了一步，垂著頭失魂落魄。半晌才反應過來般轉身，“我要去找他！我不信他死了！他說過要回來娶我的！”
說到最後，聲如泣血，仿佛瘋魔了一般。剛走了兩步，就一頭栽倒在地上。
……
等姜哲哲醒來，不知道昏睡了多久，滿屋子都是清苦的藥味。
姜皇後倚坐在不遠處，翻看著書。察覺到她醒來，連忙放下書走了過來，又吩咐宮女將溫著的藥送來。
姜哲哲一開口，嗓子就像被刀子割一般難受，但她還是急急地拉住姜皇後的衣袖，“魏晏，找到魏晏了嗎？”
姜皇後端著藥，示意她先喝藥。
姜哲哲一把接過，大口吞咽著湯藥。喝的太急，藥從下巴上流了下來，沾濕她雪白的寢衣。
姜皇後皺了皺眉，“慢點喝！”
然姜哲哲實在慢不下來，一喝完就眼巴巴望著姜皇後。
姜皇後嘆了口氣，“找到了他的，屍身……”
“砰，”姜哲哲手裏的空碗落地，她嘴唇張張合合半天，都發不出聲音。
姜皇後心疼地抱住她，“哲哲，魏晏，魏晏他非良配，你就忘了吧！啊？”
姜哲哲卻像沒聽到她的話一般，掙紮著要下床，“我不信，我要去寧城，我要去見他！”
姜皇後牢牢抱著她，“屍身不全，你去了也是傷心難過……”
魏晏的屍身被找到時，殘缺不全，像是被野獸啃食過。要不是他的盔甲和佩劍，恐怕沒人能認出來。
姜哲哲仿若聽不見，只喃喃著要去找他，已然是癡了。
可她到底沒能走出皇宮。
一場病反反覆覆，數次陷入險境，全憑著太醫高超的醫術，和宮中無數的珍稀藥材吊著命。
姜皇後在她床邊守著，親力親為地照顧，不假手他人，生生瘦了幾斤。
等姜哲哲再次醒來，已是半月後。
看著姜皇後憔悴的臉，她眼淚潸然而下，再也生不出死志。
只是第二天，她烏黑的發髻邊，悄然簪上了一朵白色的小花。
曾經喜愛的艷麗華服全都束之高閣，換上了白色的衣裙。
祭奠她心中的那個少年郎。
而這段時日，不光她病了，連皇帝也倒下了。
據說是受了風寒，纏綿病榻。
皇後去侍疾過幾次。有一天回來，忽然叮囑姜哲哲，晚上沒事不要出自己的宮殿。
甚至還專門派了一隊禁軍看護在她宮殿四周。
夜晚，火光染紅了皇宮的半邊天，喊殺聲四起，而她所在的宮殿像是洪水中飄搖的一葉輕舟。
身處波濤之中，最終卻安然無恙。
姜哲哲隱隱約約猜到了些什麽。
天將明時，宮殿門被打開，進來的是皇帝身邊的大太監。
“皇後和太子造反逼宮，皇後現已幽禁冷宮，太子出逃。念在縣主年幼，且未曾參與，遂保留封號，不做處置。”
猜測被證實，姜哲哲怎麽都想不通，姑姑和太子表哥為什麽會造反。
明明，太子距離皇位只有一步之遙了。
這個問題她問了姜皇後，可她又露出那種她看不懂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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