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一更 相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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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香裊裊。
江北峰端到鼻尖輕嗅了幾下，露出陶醉的表情，“果然不愧是陸家的茶啊，除了那兩顆野生老茶樹，這是陸家最頂級的茶葉了吧？”
秦燁笑道，“什麽都瞞不過江爺爺，我媳婦兒從陸家一共帶了三罐這樣的一級茶，一罐給了郁爺爺，一罐就在您跟前兒。”
“那另一罐呢？”江北峰隨意的問。
秦燁也不遮掩，“等下給李叔送去。”
江北峰點了下頭，“嗯，李自達是個明白人，生的兒子女兒也都不錯，李鈺在部隊上還爭氣吧？”
秦燁道，“很好。”
江北峰不再繼續這個話題，淺淺的品了一口，享受般的瞇上眼。
秦燁也不打擾。
半響後，等他悠然的品完兩杯茶，秦燁才道，“最好的茶，我給我家老爺子了，您要是想喝，就過去跟他要，他總不會小氣的不給您喝。”
江北峰哼笑了聲，“我怕你奶奶把我罵出來。”
秦燁聞言，也笑了，“那您就先喝著這罐，等春茶下來，我送您一些就是。”
“好，那我就不客氣等著了。”說完這句，他擺手攆人，“行了，茶我也喝過了，你去忙你的吧。”
“謝了，江爺爺。”
“得啦，甭說那些客套話，咱爺倆不是外人，去吧！”
“那我走了。”
秦燁離開後不久，江小七就風風火火的跑回來了，結果沒看見人影，只見他家老爺子一個人在喝茶，忍不住湊過去問，“爺爺，四哥呢？”
江北峰看都不看他，“走了。”
“走了？”江小七大失所望，“那我不是白回來了？還想著跟四哥一起吃個飯呢。”
聞言，江北峰沒好氣的抽了他腦袋一巴掌，“什麽叫白回來？老子難道不是個人？不能陪你吃頓飯？再說一句這種混賬話試試！”
江小七立馬慫了，嬉皮笑臉的道，“嘿嘿，我錯了，我陪您吃飯還不成嗎？您今晚想吃什麽？我讓人從外面給您定一桌好的怎麽樣？”
江北峰拿腔作調的哼道，“再好吃的飯菜我吃著也沒味兒。”
江小七嚴眼珠子轉了轉，“為什麽？”
江北峰掀開眼皮掃了他一下，“因為不是孫媳婦兒送的。”
江小七，“……”
江北峰指了指桌面上的茶葉，“看到沒？這是阿燁的媳婦兒送的。”
江小七小心翼翼的接話，“然後呢？”
江北峰無限惆悵的嘆道，“人家是老秦的孫媳婦兒，所以送給老秦的就是陸家最頂級的好茶，而我只是個後爺爺，便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江小七嘴角抽了下，“您這是羨慕嫉妒恨？您就不怕四哥知道了連這罐次茶也給收走了？”
江北峰睨著他，“這裏就咱爺倆，你難不成還敢去告狀？”
“嘿嘿，哪能呢？咱們可是親爺倆！四哥是後的。”
“滾犢子，少給老子裝傻，趕緊給我帶個孫媳婦兒進門，也讓我擺擺老公公的譜。”
江小七笑嘻嘻的道，“爺爺，這事您不用操心，我可不是六哥，看著風流多情，其實什麽女人都不碰，整個一重度潔癖患者，我想要媳婦兒，多得是！”
江北峰嫌棄的道，“你褲腰帶忪你還有臉了？”
“噗……”江小七內傷了，“爺爺，那是博愛！”
“放屁！老子警告你，你外面那些亂七八糟的女人想都不想要進咱家的門！尤其是那個圈子裏的，老子只要活著還有一口氣，她們就沒戲！”
換做以前，若是聽到這話，江小七少不得還要辯駁兩句，不為別人，只為雲裳，可自從聽了羅雲清的話，又跟秦燁喝酒聊過後，他心裏好不容易燃起的那點認真念頭就熄滅了。
不管雲裳裝處子欺騙他是為了什麽，只是欺騙這一條，他就無法容忍。
也許，是他喜歡的還不夠深吧，她一點的瑕疵就讓他接受不了，但難受還是有一點的，畢是頭一回走了心的女人。
他沈默著，臉色郁郁。
江北峰見狀，恨鐵不成鋼的踹了他一腳，“瞧你那點出息！”
江小七咕噥，“我是沒什麽出息。”
“你還有理了？不就是個女人嗎？你被騙也是活該，就你那眼神吧，也就做點生意還靠譜，其他方面，你就跟個二傻子沒兩樣。”
“爺爺，有您這麽說自己孫子的嗎？”江小七哭喪著臉，一副備受打擊的樣兒。
江北峰眼睛一瞪，板起臉來，“別在老子面前擺這死樣子，我先跟你說正事，你四嫂接下來要跟儷城陸家那邊聯手做生意，有她在，陸家重振輝煌指日可待，她現在已經跟趙子敏合作了，你也去幫個忙，不求分一杯羹，只要摻和進去就行。”
江小七不解，“為什麽？”
江北峰忍著又想踹他的沖動，解釋道，“儷城陸家一飛沖天之時，肯定會讓世人震撼驚艷，這是一件創舉，能參與這樣的盛事，難道你還不樂意？”
江小七恍然，“我懂了，就跟我去幫著四嫂給蝶變造勢一樣，看著沒撈什麽好處，但咱江家名下的產業都跟著水漲船高的火了一把。”
江北峰點點頭，“做生意，不光是看利益，更重要的是名聲、口碑、底蘊、文化、內涵、長久，而這些標簽，放眼天下，也就只有儷城陸家有，跟他們在一起，你總不會吃虧的，爺爺老了，江家遲早是你的，你爸不死心，還不肯離開那個管場，好在你還懂事，但你秉性過於善良，玩鬧心又重，爺爺怕撐不到看你長大的那天啊。”
江小七趕忙勸道，“爺爺，您放心，我懂您的良苦用心，我以後就跟緊四嫂了，這樣成麽？四嫂有謀慮有膽識，也有眼光和手腕，而且，陸家就是她娘家，四哥是她爺們，我跟著她，一定錯不了。”
江北峰欣慰的道，“你總算想明白了，記住，別想著賺錢，咱江家不差錢，差的是什麽，你知道吧？”
江小七似懂非懂。
江北峰嘆了聲，“自古商家想要壯大長久，就得在朝裏有依靠，陸家是怎麽沒落的？之前能往宮裏送茶，那就是體面和倚仗，皇帝就是陸家最大的保護神，但後來皇帝倒臺了，所以，陸家也就衰敗了，如今，他們又打算重走這條路，只要漢水院的人捧場，那陸家茶必將再次被捧起來。”
江小七下意識的道，“我懂啊，憑我和四哥的關系，四哥以後肯定會照顧我的。”
江北峰點頭，又搖頭，“阿燁確實會看顧你幾分，但最重要的還是得自己爭氣，你看陸家，你四嫂是陸家的女兒吧？有她在，陸家何愁不起？你當阿燁喜歡上那丫頭只是個巧合或是緣分？對，確實沒有人為操縱，但是背後，卻有陸宗信的心血，陸家培養女兒比培養兒子都嚴格，擱在古代，那就是送進宮裏為妃的標準，你可以看不起陸家的功利心，但不得不說，這眼光是夠長久的了，陸家女培養了好幾代都沒能成功，可只要不放棄，總會等到翻身的那天，你看現在，不就等到了？”
江小七崇拜的看著自家爺爺，豎起大拇指，“爺爺，這您都看出來了啊？高，實在是高！”
江北峰瞥他一眼，“行了，甭給我戴高帽子，陸家那點心思，漢水院裏的人誰不知道？但知道歸知道，這也是人家的本事，阿燁可不是什麽女人都能收服的，除非他自己心甘情願，不然陸宗信就是培養出個顛倒眾生的妖精，也入不了阿燁的眼。”
江小七讚同的點頭，“您說得太對了，四哥不比誰看的清楚？陸家真要敢算計他，他早出手了，反正四嫂對陸宗信也沒多少感情。”
江北峰不願再繼續這個話題，擺擺手道，“不說這些了，阿燁有了歸宿，你是不是也該收收心了？”
江小七開始裝傻，“我最近難道還不老實？”
江北峰哼了聲，“你懂老子的意思，老子也不跟你拐彎抹角了，整理好外面的那些花花草草，準備相親吧。”
“啊？相親？”江小七淩亂了，“不是吧，爺爺，我又不是沒行情，還至於去相親？那都是剩男剩女的戲碼，您不知道我有多搶手……”
☆、二更 娶個母老虎
江小七誇張的表達著對相親的不滿和不屑，“那麽掉價的事，我是不會去的，我要真去相親，我還不得被別人笑話死啊？”
江北峰倒也沒惱，慢悠悠的道，“相親有什麽好丟臉的？現在很多人都走這條路。”
江小七猛烈搖頭，“別人走我管不著，但我堅決不去，開玩笑嘛，咱漢水院的公子哥哪個去相親過？邱震和寧落丹從小就認識，魏浩然和白淑儀也認識很多年，魏三哥追求四嫂的小姨，那也不是相親碰上的，四哥跟四嫂更是一見鐘情，五哥和小腦殘也是青梅竹馬，六哥更對相親避如蛇蠍，所以，您也不能逼我去當第一個吃螃蟹的人，肯定會成為漢水院的奇恥大辱。”
江北峰涼涼的道，“不想去相親是吧？也行，那就直接談戀愛。”
江小七笑了，“這倒是可行，不過跟誰談啊？”
江北峰漫不經心的道，“倩倩。”
聞言，江小七瞬間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的問，“哪個倩倩？您別跟我說是李叔家的那個！”
江北峰淡淡的道，“就是她，她不管哪一方面，配你都綽綽有餘。”
江小七氣笑，“您幹脆就說我高攀了唄？”
江北峰點頭，“依照你目前這幅樣子，確實高攀人家了。”
江小七，“……”
“所以，你好好的跟人家談，別擺什麽譜，你還沒那資格，追女人要低頭、討好女人更得學會放下身段，總之，怎麽哄的倩倩開心怎麽來。”
江小七再次氣笑，“那我當男人的尊嚴和驕傲呢？”
江北峰斜他一眼，“你有過那玩意兒嗎？”
“噗……”江小七趴桌上裝死。
江北峰端起杯子來，無比淡定的喝茶，“你就是真死了，老子埋你的時候，墓碑上也得刻上倩倩前夫幾個字。”
聞言，江小七豁然擡頭，不敢置信的道，“為什麽啊？您怎麽就瞧上李倩了？那不是個好相處的主，脾氣不好，還特別有霸道有心計，您是不是看她平時話不多顯得特別乖巧啊？那都是她裝的，你是不知道啊，她也不知道跟誰練的，我去，功夫好的簡直跟天樞都有一拼，我親眼見他們兩人切磋過，您說，那還是女人嗎，那就是母老虎好麽……”
江北峰聽他吐槽完，很淡定的道，“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我還就最看中她身手好這一點，換做別的嬌氣小姐，我還瞧不上她們給我當孫媳婦兒。”
江小七哀嚎，“為什麽啊？”
“因為這樣才能管住你！”
“……”
“你若是敢再在外面亂來，就讓你媳婦兒打的你下不了床，看你還怎麽蹦跶。”
“……”
“行了，該說的我也都說了，你甭給老子擺出這副生無可戀的樣，我今天就把話撂給你，對李倩，你是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咱江家的孫媳，非她莫屬。”江北峰說的鏗鏘有力，不容置疑。
江小七苦笑起來，“爺爺，您是不是忘了一件事啊，這娶不娶的也不是我一個說了算，就算我要娶，李倩就願意嫁了？”
不是他滅自己威風，李倩還真沒拿正眼瞧過他。
所以這事，八成就是老爺子剃頭挑子一頭熱。
這麽一想，想死的心就又活過來了。
誰知……
“那就是你的事了。”
“……什麽意思？”李倩不願嫁跟他有毛關系啊？
江北峰鄙視道，“你特麽的連個女人都追不到，難道不是你的事？”
“……”
“總歸，不管你用什麽辦法，都給老子追到李倩，讓人家心甘情願的點頭，記住，別琢磨歪點子，別說你不是倩倩的對手、霸王硬上弓什麽的會被打殘，就算你真得手了，事後，你李叔和李鈺也非把你大卸八塊不可，到時候，老子都救不了你。”
“……”
“還有，也別跟老子玩心眼，老子用腳趾頭都能碾爆你智商，也別想著拖延，老子且死不了，非要等著你娶媳婦兒不可，這麽著吧，瞧著你那慫樣兒，三五天的肯定追不上，老子給你三個月，三個月後，倩倩要是對你還沒心思，呵呵，你那玩意兒留著也就沒用了，老子讓人割了當化肥。”
“……”
江小七簡直欲哭無淚，他為什麽要巴巴的跑回來找四哥啊？結果四哥沒碰上，還飛來一橫禍！三個月追李倩？這不是在鬧嗎？三年他都沒信心，啊呸，不對，是他對李倩根本就沒那意思，他喜歡千嬌百媚的、溫柔如水的，冷艷高貴的也行，可唯獨不喜歡李倩那種母老虎！
娶個母老虎回家，那是跟自己有仇！
不行，他得想個法子跑路，才是上策。
這念頭一起，江北峰就道，“你要是敢玩失蹤，老子就立刻讓人凍結了你所有的賬戶，且發出通告，誰要救濟你，就是跟我老頭子作對，你等著去要飯吧。”
“……”
要不要這麽狠？
江北峰見他一副霜打了茄子的沮喪樣，無聲的勾起唇角，心裏卻嘆道，他能為孫子做的也就這麽多了，江家雖不再涉及那個圈子，但也不能完全跳出啊，娶李倩，是再合適不過了。
而且，江家需要一個厲害的主母撐著，才能走得更長遠。
……
此刻，李倩還不知道自己被一只老狐貍給惦記上了，她一家人正在客廳裏接待忽然造訪的秦燁，多少都有些意外，知道人家拿出那罐茶，才算恍然，原來是幫自己的媳婦兒來鋪路了。
李自達毫不客氣的笑納了，但不提幫不幫這個忙。
見狀，李倩都有點臊的慌。
李鈺卻很是淡定，微微有些黝黑的俊臉，陽剛十足，犀利的寸頭，如獵豹般的眼，渾身上下充斥著一種難言的力量和蓄積待發的氣勢，哪怕現在穿著家居服坐在沙發裏，也讓人不敢小覷。
秦燁沒多看李鈺，而是似笑非笑的盯著只收好處不辦事的李自達，“您在我這兒可還記著一筆賬沒算呢，什麽時候，咱們也清一清？”
李自達裝傻，“咱倆之間有什麽賬？”
秦燁哼笑，“當初我是怎麽從部隊回來的？明明是我贏了比賽，您卻還是讓魏昊天領了那個任務，往小處說，您這是公報私仇，往大了說，您這就是目無法紀。”
李自達也不是嚇大的，“這可不是我的意思，你回家問老首長，我是他的兵，只能執行他的命令。”
秦燁嗤道，“命令？什麽命令？回家娶媳婦兒？”
李自達很是‘無恥’的道，“難道你不想娶嗎？”
這話一下子把秦燁問住了，換做以前，他肯定能斬釘截鐵的說不想娶，但現在有了意中人，他做夢都想娶了好麽？草，被套坑裏了。
李自達笑得跟得逞的狐貍一樣，“說起來，我應該還算的上是你跟陸家那丫頭的媒人了，沒我把你攆回雍城，你怎麽有機會遇上人家？”
這話，實在沒毛病。
於是，秦燁難道堵的啞口無言。
李倩暗暗使眼色給自己親爹，別得意忘形啊，秦燁是誰？您這會兒看他吃癟看的爽，過後就不怕被打擊報覆？
可李自達太興奮，什麽都顧不上，能擠兌秦燁的機會多難得啊，好不容於碰上了，他傻了才會放過，於是，做死的又得瑟了幾句。
秦燁的目光忽然落在了李倩身上。
李倩莫名打了個顫，像是被什麽盯住了一樣，心裏想罵人，媽蛋，不會她老爹作的死讓她背黑鍋吧？父債子還啊餵，不是有她哥嗎？
李鈺臉上，一點波動都沒有，不過心裏，嘆了一聲，該來的還是會來，不過想想，倒也不是不能接受，畢竟知根知底的，又在一個大院裏住著，嫁人跟沒嫁差不多。
李倩還不知道，短短幾個小時，她的婚姻就在她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這麽決定了。
李自達還沒回過味來，猶自在沾沾自喜著。
秦燁已經站起來，準備走了，“有空，咱倆切磋一下。”
這話，自然是對著李鈺說的。
李鈺也站起來，神色淡淡，“好。”
說完這話，秦燁就走了。
李自達，“……”
等到不見了人影，李自達才喃喃問，“這小子難道變脆弱了？這麽不經逗嗎？我這才說了幾句啊，咋還傷心的走了呢？我還交代你媽做了他愛吃的菜……”
李倩無語的道，“爸，您想多了。”
“真的？”
李倩肯定的點頭，“這世上，誰都會被脆弱，可四哥不會，誰都會傷心的一走了之，但四哥還是不會，因為他要是被誰惹了，早就滅了他了，哪還由著那人蹦跶？”
李自達，“……”
養大的小棉襖開始不暖和了，這是要嫁人的節奏嗎？
－－－－－－題外話－－－－－－
這兩天，都在寫秦燁送禮，不是不想趕緊去替拂桑討公道，而是這些情節需要交代下，需要他們出場了，後面都有用得著哈。
☆、三更 上門討公道
秦燁最後站在了白家的院門前。
白家有個很大的院子，裏面種植著四季常青的松柏，給人以威嚴感。
門口有人把守，看到秦燁來，神色微變，“四爺！”
秦燁只冷冷的吐出倆字，“開門。”
那人遲疑著，“我得稟報後才能……”
秦燁打斷，“爺是頭一回來白家嗎？怎麽不知道白家現在還有這規矩了？這是幹了什麽虧心事防備著爺上門？”
那人臉色一下子就白了，“四爺，這玩笑可開不得。”
秦燁冷笑，“是不是玩笑爺說了算！”
“四爺……”
“開門，再廢話，爺就讓你輩子都開不了口。”
聞言，那人身子抖了下，他可不會懷疑秦燁是嚇唬他，別說拔他的舌頭，就是要了他的命，他相信秦燁也絕對毫不猶豫。
他僵硬的拖著腿，打開了門。
秦燁走了進去。
這一刻，他渾身的冷氣都往外迸發，臉上沒有一絲溫度，像是從地獄裏走出來索命的撒旦，讓人望之生畏。
開陽跟在後面，神色同樣冰冷。
白家的傭人見了，都嚇得噤若寒蟬，躲得遠遠的，硬是沒一個敢上前招呼。
聽到動靜第一個跑出來的人是白衣翩翩，她穿著一身白色的裙子，這個顏色十幾年如一日的喜愛，遠遠跑來，裙擺飛揚，像一只翩躚的蝴蝶，正奔赴芬芳的花蕾。
她臉上仰著笑意，像是絲毫沒察覺眼下的氣氛有什麽不對，她只知道秦燁來了，這麽多年，頭一回主動上門來找她，不管是為了什麽，都讓她激動不已。
“四哥……”她永遠知道自己的聲音如何演繹才最動聽，帶著少女的嬌俏、小女人的柔媚，還有因為奔跑而微微的喘息。
銷魂勾人。
可惜，秦燁無動於衷，看著她，像是看一具死物。
白衣翩翩也不知道是太興奮還是太大條，都沒註意到他的異樣，跑到他跟前後，揚起笑臉，眼底是毫不掩飾的歡喜和柔情，“你來啦？是找我嗎？”
秦燁開口，聲音不帶分毫情緒，“我舅媽醒了。”
不相幹的一句話，是卻是在提醒白衣翩翩，但她此刻沒懂，還兀自激動道，“我知道了啊，我已經去醫院看過姨媽了，還陪她說了一會兒話，不過醫生說姨媽剛醒來，身體還很虛弱，不宜打擾太久，我才走了的，你放心，我以後會天天去看望姨媽的……”
秦燁打斷，跟她的話完全不在一個頻道上，他似乎也不在意她聽不聽得懂，跟不跟得上，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舅媽醒了，我媽的心病就除了。”
所以，不再欠衣家什麽了，不必再對誰感到愧疚和抱歉，而他，更無需再顧忌什麽恩情道義。
白衣翩翩怔了下，總算後之後覺的意識到哪裏不對了，小心翼翼的問，“四哥，你怎麽了？為什麽突然這麽說話？是我做錯什麽了嗎？”
秦燁此刻的冷，不是平素的高冷，而是從骨子裏發出來的冷酷，讓人不寒而栗。
她也是傻，直到現在才覺得被凍的打顫，心頭劇烈的不安起來，四下看了眼，一個人也不見，她更加慌亂，“四哥，你到底怎麽了？出了什麽事？”
秦燁居高臨下的看著她，“我問你，拂桑被襲擊的事，你有沒有參與？”
聞言，白衣翩翩楞了下，“什麽襲擊？”
秦燁從她的眼睛裏看到了茫然，便知道她不知道這事了，於是，收回視線，冷然道，“我也不會濫殺無辜，但事情總歸跟你有關，你站到一邊去看著吧，能長個記性也好。”
“四哥，你這話是什麽意思？”白衣翩翩無措的想要走近些，卻被他一個陰冷的眼刀子凍的僵住了，她眼底抑制不住的湧上淚意，似乎不敢置信他會這麽對她。
秦燁懶得再看她，直接沖著前面喊話，“出來吧，躲著是沒用的。”
白衣翩翩忽然心慌的意識到了什麽，雙腿發軟，搖搖欲墜。
半響後，大廳的門被緩緩打開，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走了出來，他手裏拿著根拐杖，一下下戳在青石板的路上，發出噠噠的聲響。
寂靜中，這聲響尤為清晰，令人呼吸發緊。
他腿腳有些不便，但每一步都沈穩有力，他穿著一身暗紫色的覆古唐裝，臉上不茍言笑，哪怕離開那個位子很多年，屬於上位者的威嚴卻並未消褪。
他身邊跟著一個人，是白家的管家，擔憂的攙著他的另一側。
這條路，仿佛走了一個世紀，又似乎只是半分鐘而已。
離著五米的距離，白振南停下了，看著秦燁，目光平靜，“你來了，我以為你會等吃完飯後，可惜了，今晚廚房還燒了一條好魚。”
秦燁冷笑，“等辦完事，我才有心情吃飯。”
白振南面色不變，“你一定要這麽幹？”
秦燁道，“是！”
“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嗎？”
“你對她下手時可有跟我商量？”
白振南閉了下眼，再睜開時，眼底依舊平靜如水，“我若說是為了你好，你肯定不信吧？我承認，我是有自己的私心，但那又何嘗不是為了你好？她在你身邊，只會連累你、毀了你，所謂女色惑人，即便意志力強大如你，不是也動搖了？所以，她不能留下！”
“這個你說了不算！”秦燁瞇起眸子，危險的氣勢一觸即發，“你以為我還會給你第二次機會去傷害她？”
白振南無懼他的氣勢，嘆了聲，“阿燁，我知道你會恨我，但我並不後悔，你可以娶這世上任何一個女人，唯獨她不行，因為你對她動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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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北峰端到鼻尖輕嗅了幾下，露出陶醉的表情，“果然不愧是陸家的茶啊，除了那兩顆野生老茶樹，這是陸家最頂級的茶葉了吧？”
秦燁笑道，“什麽都瞞不過江爺爺，我媳婦兒從陸家一共帶了三罐這樣的一級茶，一罐給了郁爺爺，一罐就在您跟前兒。”
“那另一罐呢？”江北峰隨意的問。
秦燁也不遮掩，“等下給李叔送去。”
江北峰點了下頭，“嗯，李自達是個明白人，生的兒子女兒也都不錯，李鈺在部隊上還爭氣吧？”
秦燁道，“很好。”
江北峰不再繼續這個話題，淺淺的品了一口，享受般的瞇上眼。
秦燁也不打擾。
半響後，等他悠然的品完兩杯茶，秦燁才道，“最好的茶，我給我家老爺子了，您要是想喝，就過去跟他要，他總不會小氣的不給您喝。”
江北峰哼笑了聲，“我怕你奶奶把我罵出來。”
秦燁聞言，也笑了，“那您就先喝著這罐，等春茶下來，我送您一些就是。”
“好，那我就不客氣等著了。”說完這句，他擺手攆人，“行了，茶我也喝過了，你去忙你的吧。”
“謝了，江爺爺。”
“得啦，甭說那些客套話，咱爺倆不是外人，去吧！”
“那我走了。”
秦燁離開後不久，江小七就風風火火的跑回來了，結果沒看見人影，只見他家老爺子一個人在喝茶，忍不住湊過去問，“爺爺，四哥呢？”
江北峰看都不看他，“走了。”
“走了？”江小七大失所望，“那我不是白回來了？還想著跟四哥一起吃個飯呢。”
聞言，江北峰沒好氣的抽了他腦袋一巴掌，“什麽叫白回來？老子難道不是個人？不能陪你吃頓飯？再說一句這種混賬話試試！”
江小七立馬慫了，嬉皮笑臉的道，“嘿嘿，我錯了，我陪您吃飯還不成嗎？您今晚想吃什麽？我讓人從外面給您定一桌好的怎麽樣？”
江北峰拿腔作調的哼道，“再好吃的飯菜我吃著也沒味兒。”
江小七嚴眼珠子轉了轉，“為什麽？”
江北峰掀開眼皮掃了他一下，“因為不是孫媳婦兒送的。”
江小七，“……”
江北峰指了指桌面上的茶葉，“看到沒？這是阿燁的媳婦兒送的。”
江小七小心翼翼的接話，“然後呢？”
江北峰無限惆悵的嘆道，“人家是老秦的孫媳婦兒，所以送給老秦的就是陸家最頂級的好茶，而我只是個後爺爺，便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江小七嘴角抽了下，“您這是羨慕嫉妒恨？您就不怕四哥知道了連這罐次茶也給收走了？”
江北峰睨著他，“這裏就咱爺倆，你難不成還敢去告狀？”
“嘿嘿，哪能呢？咱們可是親爺倆！四哥是後的。”
“滾犢子，少給老子裝傻，趕緊給我帶個孫媳婦兒進門，也讓我擺擺老公公的譜。”
江小七笑嘻嘻的道，“爺爺，這事您不用操心，我可不是六哥，看著風流多情，其實什麽女人都不碰，整個一重度潔癖患者，我想要媳婦兒，多得是！”
江北峰嫌棄的道，“你褲腰帶忪你還有臉了？”
“噗……”江小七內傷了，“爺爺，那是博愛！”
“放屁！老子警告你，你外面那些亂七八糟的女人想都不想要進咱家的門！尤其是那個圈子裏的，老子只要活著還有一口氣，她們就沒戲！”
換做以前，若是聽到這話，江小七少不得還要辯駁兩句，不為別人，只為雲裳，可自從聽了羅雲清的話，又跟秦燁喝酒聊過後，他心裏好不容易燃起的那點認真念頭就熄滅了。
不管雲裳裝處子欺騙他是為了什麽，只是欺騙這一條，他就無法容忍。
也許，是他喜歡的還不夠深吧，她一點的瑕疵就讓他接受不了，但難受還是有一點的，畢是頭一回走了心的女人。
他沈默著，臉色郁郁。
江北峰見狀，恨鐵不成鋼的踹了他一腳，“瞧你那點出息！”
江小七咕噥，“我是沒什麽出息。”
“你還有理了？不就是個女人嗎？你被騙也是活該，就你那眼神吧，也就做點生意還靠譜，其他方面，你就跟個二傻子沒兩樣。”
“爺爺，有您這麽說自己孫子的嗎？”江小七哭喪著臉，一副備受打擊的樣兒。
江北峰眼睛一瞪，板起臉來，“別在老子面前擺這死樣子，我先跟你說正事，你四嫂接下來要跟儷城陸家那邊聯手做生意，有她在，陸家重振輝煌指日可待，她現在已經跟趙子敏合作了，你也去幫個忙，不求分一杯羹，只要摻和進去就行。”
江小七不解，“為什麽？”
江北峰忍著又想踹他的沖動，解釋道，“儷城陸家一飛沖天之時，肯定會讓世人震撼驚艷，這是一件創舉，能參與這樣的盛事，難道你還不樂意？”
江小七恍然，“我懂了，就跟我去幫著四嫂給蝶變造勢一樣，看著沒撈什麽好處，但咱江家名下的產業都跟著水漲船高的火了一把。”
江北峰點點頭，“做生意，不光是看利益，更重要的是名聲、口碑、底蘊、文化、內涵、長久，而這些標簽，放眼天下，也就只有儷城陸家有，跟他們在一起，你總不會吃虧的，爺爺老了，江家遲早是你的，你爸不死心，還不肯離開那個管場，好在你還懂事，但你秉性過於善良，玩鬧心又重，爺爺怕撐不到看你長大的那天啊。”
江小七趕忙勸道，“爺爺，您放心，我懂您的良苦用心，我以後就跟緊四嫂了，這樣成麽？四嫂有謀慮有膽識，也有眼光和手腕，而且，陸家就是她娘家，四哥是她爺們，我跟著她，一定錯不了。”
江北峰欣慰的道，“你總算想明白了，記住，別想著賺錢，咱江家不差錢，差的是什麽，你知道吧？”
江小七似懂非懂。
江北峰嘆了聲，“自古商家想要壯大長久，就得在朝裏有依靠，陸家是怎麽沒落的？之前能往宮裏送茶，那就是體面和倚仗，皇帝就是陸家最大的保護神，但後來皇帝倒臺了，所以，陸家也就衰敗了，如今，他們又打算重走這條路，只要漢水院的人捧場，那陸家茶必將再次被捧起來。”
江小七下意識的道，“我懂啊，憑我和四哥的關系，四哥以後肯定會照顧我的。”
江北峰點頭，又搖頭，“阿燁確實會看顧你幾分，但最重要的還是得自己爭氣，你看陸家，你四嫂是陸家的女兒吧？有她在，陸家何愁不起？你當阿燁喜歡上那丫頭只是個巧合或是緣分？對，確實沒有人為操縱，但是背後，卻有陸宗信的心血，陸家培養女兒比培養兒子都嚴格，擱在古代，那就是送進宮裏為妃的標準，你可以看不起陸家的功利心，但不得不說，這眼光是夠長久的了，陸家女培養了好幾代都沒能成功，可只要不放棄，總會等到翻身的那天，你看現在，不就等到了？”
江小七崇拜的看著自家爺爺，豎起大拇指，“爺爺，這您都看出來了啊？高，實在是高！”
江北峰瞥他一眼，“行了，甭給我戴高帽子，陸家那點心思，漢水院裏的人誰不知道？但知道歸知道，這也是人家的本事，阿燁可不是什麽女人都能收服的，除非他自己心甘情願，不然陸宗信就是培養出個顛倒眾生的妖精，也入不了阿燁的眼。”
江小七讚同的點頭，“您說得太對了，四哥不比誰看的清楚？陸家真要敢算計他，他早出手了，反正四嫂對陸宗信也沒多少感情。”
江北峰不願再繼續這個話題，擺擺手道，“不說這些了，阿燁有了歸宿，你是不是也該收收心了？”
江小七開始裝傻，“我最近難道還不老實？”
江北峰哼了聲，“你懂老子的意思，老子也不跟你拐彎抹角了，整理好外面的那些花花草草，準備相親吧。”
“啊？相親？”江小七淩亂了，“不是吧，爺爺，我又不是沒行情，還至於去相親？那都是剩男剩女的戲碼，您不知道我有多搶手……”
☆、二更 娶個母老虎
江小七誇張的表達著對相親的不滿和不屑，“那麽掉價的事，我是不會去的，我要真去相親，我還不得被別人笑話死啊？”
江北峰倒也沒惱，慢悠悠的道，“相親有什麽好丟臉的？現在很多人都走這條路。”
江小七猛烈搖頭，“別人走我管不著，但我堅決不去，開玩笑嘛，咱漢水院的公子哥哪個去相親過？邱震和寧落丹從小就認識，魏浩然和白淑儀也認識很多年，魏三哥追求四嫂的小姨，那也不是相親碰上的，四哥跟四嫂更是一見鐘情，五哥和小腦殘也是青梅竹馬，六哥更對相親避如蛇蠍，所以，您也不能逼我去當第一個吃螃蟹的人，肯定會成為漢水院的奇恥大辱。”
江北峰涼涼的道，“不想去相親是吧？也行，那就直接談戀愛。”
江小七笑了，“這倒是可行，不過跟誰談啊？”
江北峰漫不經心的道，“倩倩。”
聞言，江小七瞬間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的問，“哪個倩倩？您別跟我說是李叔家的那個！”
江北峰淡淡的道，“就是她，她不管哪一方面，配你都綽綽有餘。”
江小七氣笑，“您幹脆就說我高攀了唄？”
江北峰點頭，“依照你目前這幅樣子，確實高攀人家了。”
江小七，“……”
“所以，你好好的跟人家談，別擺什麽譜，你還沒那資格，追女人要低頭、討好女人更得學會放下身段，總之，怎麽哄的倩倩開心怎麽來。”
江小七再次氣笑，“那我當男人的尊嚴和驕傲呢？”
江北峰斜他一眼，“你有過那玩意兒嗎？”
“噗……”江小七趴桌上裝死。
江北峰端起杯子來，無比淡定的喝茶，“你就是真死了，老子埋你的時候，墓碑上也得刻上倩倩前夫幾個字。”
聞言，江小七豁然擡頭，不敢置信的道，“為什麽啊？您怎麽就瞧上李倩了？那不是個好相處的主，脾氣不好，還特別有霸道有心計，您是不是看她平時話不多顯得特別乖巧啊？那都是她裝的，你是不知道啊，她也不知道跟誰練的，我去，功夫好的簡直跟天樞都有一拼，我親眼見他們兩人切磋過，您說，那還是女人嗎，那就是母老虎好麽……”
江北峰聽他吐槽完，很淡定的道，“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我還就最看中她身手好這一點，換做別的嬌氣小姐，我還瞧不上她們給我當孫媳婦兒。”
江小七哀嚎，“為什麽啊？”
“因為這樣才能管住你！”
“……”
“你若是敢再在外面亂來，就讓你媳婦兒打的你下不了床，看你還怎麽蹦跶。”
“……”
“行了，該說的我也都說了，你甭給老子擺出這副生無可戀的樣，我今天就把話撂給你，對李倩，你是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咱江家的孫媳，非她莫屬。”江北峰說的鏗鏘有力，不容置疑。
江小七苦笑起來，“爺爺，您是不是忘了一件事啊，這娶不娶的也不是我一個說了算，就算我要娶，李倩就願意嫁了？”
不是他滅自己威風，李倩還真沒拿正眼瞧過他。
所以這事，八成就是老爺子剃頭挑子一頭熱。
這麽一想，想死的心就又活過來了。
誰知……
“那就是你的事了。”
“……什麽意思？”李倩不願嫁跟他有毛關系啊？
江北峰鄙視道，“你特麽的連個女人都追不到，難道不是你的事？”
“……”
“總歸，不管你用什麽辦法，都給老子追到李倩，讓人家心甘情願的點頭，記住，別琢磨歪點子，別說你不是倩倩的對手、霸王硬上弓什麽的會被打殘，就算你真得手了，事後，你李叔和李鈺也非把你大卸八塊不可，到時候，老子都救不了你。”
“……”
“還有，也別跟老子玩心眼，老子用腳趾頭都能碾爆你智商，也別想著拖延，老子且死不了，非要等著你娶媳婦兒不可，這麽著吧，瞧著你那慫樣兒，三五天的肯定追不上，老子給你三個月，三個月後，倩倩要是對你還沒心思，呵呵，你那玩意兒留著也就沒用了，老子讓人割了當化肥。”
“……”
江小七簡直欲哭無淚，他為什麽要巴巴的跑回來找四哥啊？結果四哥沒碰上，還飛來一橫禍！三個月追李倩？這不是在鬧嗎？三年他都沒信心，啊呸，不對，是他對李倩根本就沒那意思，他喜歡千嬌百媚的、溫柔如水的，冷艷高貴的也行，可唯獨不喜歡李倩那種母老虎！
娶個母老虎回家，那是跟自己有仇！
不行，他得想個法子跑路，才是上策。
這念頭一起，江北峰就道，“你要是敢玩失蹤，老子就立刻讓人凍結了你所有的賬戶，且發出通告，誰要救濟你，就是跟我老頭子作對，你等著去要飯吧。”
“……”
要不要這麽狠？
江北峰見他一副霜打了茄子的沮喪樣，無聲的勾起唇角，心裏卻嘆道，他能為孫子做的也就這麽多了，江家雖不再涉及那個圈子，但也不能完全跳出啊，娶李倩，是再合適不過了。
而且，江家需要一個厲害的主母撐著，才能走得更長遠。
……
此刻，李倩還不知道自己被一只老狐貍給惦記上了，她一家人正在客廳裏接待忽然造訪的秦燁，多少都有些意外，知道人家拿出那罐茶，才算恍然，原來是幫自己的媳婦兒來鋪路了。
李自達毫不客氣的笑納了，但不提幫不幫這個忙。
見狀，李倩都有點臊的慌。
李鈺卻很是淡定，微微有些黝黑的俊臉，陽剛十足，犀利的寸頭，如獵豹般的眼，渾身上下充斥著一種難言的力量和蓄積待發的氣勢，哪怕現在穿著家居服坐在沙發裏，也讓人不敢小覷。
秦燁沒多看李鈺，而是似笑非笑的盯著只收好處不辦事的李自達，“您在我這兒可還記著一筆賬沒算呢，什麽時候，咱們也清一清？”
李自達裝傻，“咱倆之間有什麽賬？”
秦燁哼笑，“當初我是怎麽從部隊回來的？明明是我贏了比賽，您卻還是讓魏昊天領了那個任務，往小處說，您這是公報私仇，往大了說，您這就是目無法紀。”
李自達也不是嚇大的，“這可不是我的意思，你回家問老首長，我是他的兵，只能執行他的命令。”
秦燁嗤道，“命令？什麽命令？回家娶媳婦兒？”
李自達很是‘無恥’的道，“難道你不想娶嗎？”
這話一下子把秦燁問住了，換做以前，他肯定能斬釘截鐵的說不想娶，但現在有了意中人，他做夢都想娶了好麽？草，被套坑裏了。
李自達笑得跟得逞的狐貍一樣，“說起來，我應該還算的上是你跟陸家那丫頭的媒人了，沒我把你攆回雍城，你怎麽有機會遇上人家？”
這話，實在沒毛病。
於是，秦燁難道堵的啞口無言。
李倩暗暗使眼色給自己親爹，別得意忘形啊，秦燁是誰？您這會兒看他吃癟看的爽，過後就不怕被打擊報覆？
可李自達太興奮，什麽都顧不上，能擠兌秦燁的機會多難得啊，好不容於碰上了，他傻了才會放過，於是，做死的又得瑟了幾句。
秦燁的目光忽然落在了李倩身上。
李倩莫名打了個顫，像是被什麽盯住了一樣，心裏想罵人，媽蛋，不會她老爹作的死讓她背黑鍋吧？父債子還啊餵，不是有她哥嗎？
李鈺臉上，一點波動都沒有，不過心裏，嘆了一聲，該來的還是會來，不過想想，倒也不是不能接受，畢竟知根知底的，又在一個大院裏住著，嫁人跟沒嫁差不多。
李倩還不知道，短短幾個小時，她的婚姻就在她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這麽決定了。
李自達還沒回過味來，猶自在沾沾自喜著。
秦燁已經站起來，準備走了，“有空，咱倆切磋一下。”
這話，自然是對著李鈺說的。
李鈺也站起來，神色淡淡，“好。”
說完這話，秦燁就走了。
李自達，“……”
等到不見了人影，李自達才喃喃問，“這小子難道變脆弱了？這麽不經逗嗎？我這才說了幾句啊，咋還傷心的走了呢？我還交代你媽做了他愛吃的菜……”
李倩無語的道，“爸，您想多了。”
“真的？”
李倩肯定的點頭，“這世上，誰都會被脆弱，可四哥不會，誰都會傷心的一走了之，但四哥還是不會，因為他要是被誰惹了，早就滅了他了，哪還由著那人蹦跶？”
李自達，“……”
養大的小棉襖開始不暖和了，這是要嫁人的節奏嗎？
－－－－－－題外話－－－－－－
這兩天，都在寫秦燁送禮，不是不想趕緊去替拂桑討公道，而是這些情節需要交代下，需要他們出場了，後面都有用得著哈。
☆、三更 上門討公道
秦燁最後站在了白家的院門前。
白家有個很大的院子，裏面種植著四季常青的松柏，給人以威嚴感。
門口有人把守，看到秦燁來，神色微變，“四爺！”
秦燁只冷冷的吐出倆字，“開門。”
那人遲疑著，“我得稟報後才能……”
秦燁打斷，“爺是頭一回來白家嗎？怎麽不知道白家現在還有這規矩了？這是幹了什麽虧心事防備著爺上門？”
那人臉色一下子就白了，“四爺，這玩笑可開不得。”
秦燁冷笑，“是不是玩笑爺說了算！”
“四爺……”
“開門，再廢話，爺就讓你輩子都開不了口。”
聞言，那人身子抖了下，他可不會懷疑秦燁是嚇唬他，別說拔他的舌頭，就是要了他的命，他相信秦燁也絕對毫不猶豫。
他僵硬的拖著腿，打開了門。
秦燁走了進去。
這一刻，他渾身的冷氣都往外迸發，臉上沒有一絲溫度，像是從地獄裏走出來索命的撒旦，讓人望之生畏。
開陽跟在後面，神色同樣冰冷。
白家的傭人見了，都嚇得噤若寒蟬，躲得遠遠的，硬是沒一個敢上前招呼。
聽到動靜第一個跑出來的人是白衣翩翩，她穿著一身白色的裙子，這個顏色十幾年如一日的喜愛，遠遠跑來，裙擺飛揚，像一只翩躚的蝴蝶，正奔赴芬芳的花蕾。
她臉上仰著笑意，像是絲毫沒察覺眼下的氣氛有什麽不對，她只知道秦燁來了，這麽多年，頭一回主動上門來找她，不管是為了什麽，都讓她激動不已。
“四哥……”她永遠知道自己的聲音如何演繹才最動聽，帶著少女的嬌俏、小女人的柔媚，還有因為奔跑而微微的喘息。
銷魂勾人。
可惜，秦燁無動於衷，看著她，像是看一具死物。
白衣翩翩也不知道是太興奮還是太大條，都沒註意到他的異樣，跑到他跟前後，揚起笑臉，眼底是毫不掩飾的歡喜和柔情，“你來啦？是找我嗎？”
秦燁開口，聲音不帶分毫情緒，“我舅媽醒了。”
不相幹的一句話，是卻是在提醒白衣翩翩，但她此刻沒懂，還兀自激動道，“我知道了啊，我已經去醫院看過姨媽了，還陪她說了一會兒話，不過醫生說姨媽剛醒來，身體還很虛弱，不宜打擾太久，我才走了的，你放心，我以後會天天去看望姨媽的……”
秦燁打斷，跟她的話完全不在一個頻道上，他似乎也不在意她聽不聽得懂，跟不跟得上，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舅媽醒了，我媽的心病就除了。”
所以，不再欠衣家什麽了，不必再對誰感到愧疚和抱歉，而他，更無需再顧忌什麽恩情道義。
白衣翩翩怔了下，總算後之後覺的意識到哪裏不對了，小心翼翼的問，“四哥，你怎麽了？為什麽突然這麽說話？是我做錯什麽了嗎？”
秦燁此刻的冷，不是平素的高冷，而是從骨子裏發出來的冷酷，讓人不寒而栗。
她也是傻，直到現在才覺得被凍的打顫，心頭劇烈的不安起來，四下看了眼，一個人也不見，她更加慌亂，“四哥，你到底怎麽了？出了什麽事？”
秦燁居高臨下的看著她，“我問你，拂桑被襲擊的事，你有沒有參與？”
聞言，白衣翩翩楞了下，“什麽襲擊？”
秦燁從她的眼睛裏看到了茫然，便知道她不知道這事了，於是，收回視線，冷然道，“我也不會濫殺無辜，但事情總歸跟你有關，你站到一邊去看著吧，能長個記性也好。”
“四哥，你這話是什麽意思？”白衣翩翩無措的想要走近些，卻被他一個陰冷的眼刀子凍的僵住了，她眼底抑制不住的湧上淚意，似乎不敢置信他會這麽對她。
秦燁懶得再看她，直接沖著前面喊話，“出來吧，躲著是沒用的。”
白衣翩翩忽然心慌的意識到了什麽，雙腿發軟，搖搖欲墜。
半響後，大廳的門被緩緩打開，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走了出來，他手裏拿著根拐杖，一下下戳在青石板的路上，發出噠噠的聲響。
寂靜中，這聲響尤為清晰，令人呼吸發緊。
他腿腳有些不便，但每一步都沈穩有力，他穿著一身暗紫色的覆古唐裝，臉上不茍言笑，哪怕離開那個位子很多年，屬於上位者的威嚴卻並未消褪。
他身邊跟著一個人，是白家的管家，擔憂的攙著他的另一側。
這條路，仿佛走了一個世紀，又似乎只是半分鐘而已。
離著五米的距離，白振南停下了，看著秦燁，目光平靜，“你來了，我以為你會等吃完飯後，可惜了，今晚廚房還燒了一條好魚。”
秦燁冷笑，“等辦完事，我才有心情吃飯。”
白振南面色不變，“你一定要這麽幹？”
秦燁道，“是！”
“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嗎？”
“你對她下手時可有跟我商量？”
白振南閉了下眼，再睜開時，眼底依舊平靜如水，“我若說是為了你好，你肯定不信吧？我承認，我是有自己的私心，但那又何嘗不是為了你好？她在你身邊，只會連累你、毀了你，所謂女色惑人，即便意志力強大如你，不是也動搖了？所以，她不能留下！”
“這個你說了不算！”秦燁瞇起眸子，危險的氣勢一觸即發，“你以為我還會給你第二次機會去傷害她？”
白振南無懼他的氣勢，嘆了聲，“阿燁，我知道你會恨我，但我並不後悔，你可以娶這世上任何一個女人，唯獨她不行，因為你對她動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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