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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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76
其實沈洛不那麽說，靳海城也打算那麽做，只是如今得到了主治醫生的鼓勵，他也信心倍增。
靳海城和沈洛對步尋的治療已經達成了默契，他已經完全不期待更好的結果，只要能讓步尋能進入穩定的植物人狀態，那麽這場“戰爭”便算是勝利了。
而對於沈洛也好，對於整個醫療團隊和醫院也好，讓患者家屬先做好最差的心理準備是他們必須要做的工作，而像靳海城這樣主動把最高期望也定得不算高的情況，更是在最大程度上為他們減輕了壓力，如此一來，大家的狀態也好轉了些，反而能更積極地應對接下來依然沒完沒了的一次又一次的搶救。
可沈洛很清楚，即便想要達到“植物人”這個目標，對他們來說也並不輕松。
步尋也只“消停”了一個晚上而已，第二天一早，便又開始了“搶救循環”。在醫生們又一次集體沖進病房時，靳海城卻被羅薇拉住：“海城，你的電話。”
“餵。”
“餵，海城？”
“對，是我。”
“天哪！海城，可算是找到你了！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嗎……”
電話另一頭的人，竟然是彭安迪，而他來電話的目的，則是替國王陛下催促任務。按照正常情況來說，這個任務的確早就應該完成並返回捷安都覆命了，可如今已經超出預定時間好幾天，靳海城和步尋這邊卻依然沒有消息，還聯系不上，所以，柳郕廩便只好找監察局，而監察局也聯系不上靳海城，只好嘗試著聯系所有跟靳海城有關的人。好在彭安迪忽然想到了羅薇，又幾經周折才拿到了羅薇的聯系方式，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將電話打到了她這兒來。
其實聯系不上靳海城的原因也非常簡單，他的手機早就沒電了，可他的心思完全在步尋的身上，根本就沒註意到。
靳海城的目光落在玻璃對面被醫護人員團團包圍、仍緊緊閉著眼的步尋，一股無名的怒火油然而生，讓他一瞬間憤怒到險些將手中的手機給砸了，但好在他還記得這手機並不是他的，而是羅薇的。
“海城？海城？你還在嗎？你聽到我的話了嗎？”
一陣漫長的沈默後，在電話裏彭安迪的反覆呼喚下，靳海城才死死咬著壓根地說道：“……知道了。”然後便掛了電話。
手機還給了羅薇，他的手卻禁不住牢牢攥成了拳。
就為了這麽個幫國王裝點門面的任務，步尋成了這副模樣，從一個活生生的人，便成了個每天都掙紮在死亡邊緣的活死人，可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任何一個人真正關心她的死活，也不會有人來問候她，仿佛她的死活全然無關緊要……
這就是擺在眼前的殘酷現實，靳海城自認自己如果落得這幅局面境況恐怕不會比步尋更好，而身為軍人，為了任務而付出犧牲也實屬正常，至於任務的內容究竟是什麽，根本不必在意，“只要是為了完成任務而死，那麽對於一位軍人而言，便是光榮的”，一直以來，軍人便被如此規訓著，可盡管靳海城也接受這樣的規訓，卻仍對眼前的現狀感到無比憤怒，卻又極其無力。
眼看著醫護人員們又一次完成了搶救，陸續離開了病房，步尋又重新回覆平靜，靳海城的心情卻沒能恢覆平靜。他忽然轉身向外跑去，羅薇和隋嫣嫣來不及思考，只好也馬上跟了過去。兩個人跟在靳海城身後跑出了醫院，眼看著靳海城上了步尋的那輛行軍車，兩個人也一前一後地跟了上去。隋嫣嫣的速度更快一些，她上車後，正看到靳海城手中拿著那個裝著礦石的盒子，身體正因憤怒而顫抖著。眼看著靳海城舉起了那個盒子，隋嫣嫣來不及多想，趕緊沖了上去。
“海城哥哥，你別沖動啊！”隋嫣嫣知道靳海城這一次出來執行任務的事，盡管她並不是什麽專家，對礦石的了解也很淺薄，但她好歹也跟礦石販子進行過很多次的交易，能大概看出這個礦石很不一般。
這會兒羅薇也氣喘籲籲地跑了上來，她也趕忙沖上去和隋嫣嫣一起握住了靳海城的手：“海城，不、不可以，你的心情……我、能明白，我知道你、很生氣，可是如果……如果你真的毀了他，那麽你和步尋的付出，不就、不就白費了嗎？而且事後，國王一定會追責，你和步尋，還會被懲罰……不值得啊！”
“是啊，海城哥哥，可千萬別沖動！”
靳海城怎麽會不明白這道理，可他實在是怒不可遏，但好在兩個女孩的幫助，讓他算是冷靜了下來，克服了一時的怒火，還是決定將這個算是步尋用生命換回來的礦石留下，完成這個令他憎惡不易的任務。
好在這裏並不是普通的醫院，而是和軍方關系密切的急救中心，再加上地理位置非常特殊，因此這裏就附有特別的郵寄業務，對軍方更是有優先服務。可當靳海城拿出他要郵寄的東西時，對方卻頓時暴汗，並表示為難——他要郵寄的這東西實在是貴重過頭了，而且還是國王要求的任務物品，這種東西，一旦出了意外，誰能擔得責任？
盡管靳海城很生氣，卻也沒法為難服務人員，只好給彭安迪打去了電話。
“……什麽？你有事回不來了？那……現在是什麽情況？”
“對，總之就是回不去了，拜托你跟那位國王陛下說一聲，派個人過來將任務物品取走。”
“哈？這……”
“拜托了。”
“……好吧，我知道了。那個，海城，你……要是遇到了什麽困難，可要跟兄弟們開口啊，大家都會盡力幫你的。”
“嗯，知道了，謝謝。”
盡管可能只是彭安迪隨口說出的兩句客套話，卻還是讓靳海城的心中有所動容。他的確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難，只可惜，別人都幫不上忙，這個難關，只有他和她攜手共度了。
靳海城很快返回病房，坐在了病床前，握住了她依舊冰冷的手，深吸一口氣後，低聲對她開口：“沈醫生說，讓我多喝你說說話，說不定能喚起你的求生意志，可是……你也知道，我這個人不善言辭，也不擅長甜言蜜語，讓我和你說話，我也不知道該和你說什麽。只是……”他深深嘆息著，“我求你，別死，別扔下我，好嗎？”
一陣良久的沈默後，又是一聲嘆息作為開口，他又說道：“我的人生，到目前為止，經歷了很多讓我後悔不已的事，可每一次，我都按照老師所說的告訴自己不能後悔，想辦法找補也好，就那麽放著也好，反正後悔也沒用，不去看才是最好的解決方式。一直以來，我都是這麽過的，可是這一次……我真的很後悔，至少……至少讓我把憋在心裏沒說出來的話對你說一遍，至少讓你知道，我其實……我那個時候並沒有恨你，至少……至少不能讓你帶著遺憾和誤會離開……”
說到這兒，他忽然有些哽咽，便再也說不下去了。他嘆息著離開病房，心情卻愈發消沈失落，他將頭頂在墻上，甚至不願意再面對病房裏的她。
兩個女孩很快又湊上來一左一右地安撫他，隋嫣嫣拍著他的背勸說道：“海城哥哥，看你現在這麽痛苦的樣子，我們兩個也跟著難受，說真的，如果你後悔了的話，隨時都可以放棄、隨時都可以變卦，沒有人會責怪你。”
羅薇撫著他的肩勸道：“是啊，海城，你早就已經仁至義盡了，如果真的堅持不下去了，放棄也不失為一個明知的選擇。不如，放過彼此吧……”
“呵呵……”靳海城忽然笑了出來，可那卻是崩潰絕望的笑，“我知道，我當然知道，甚至連她自己也知道。她甚至在這一次出發之前就已經料到了會有今天……”
羅薇和隋嫣嫣卻二臉困惑地面面相覷。
靳海城深吸了口氣，才勉強哽咽著說下去：“我只是忽然想起來了，這一路上她對我說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話，其實都是……都是在對我告別……她早就已經料到了！”他禁不住擡手重重地捶了下墻，“白癡，傻瓜……在和我說什麽‘遺言’……我不會讓你得逞的，絕對不會……”
他看起來像是瘋了，一邊捶墻，一邊用沙啞的聲音自言自語著，兩個女孩想要拉他卻根本拉不住，直到他忽然身體一軟，栽倒在墻邊，兩個女孩依然沒能拉住他，只能心急火燎地叫來了醫生。
“都已經將近一周未曾合眼，能撐到現在，也是奇跡。”一位醫生不禁感慨道。
沈醫生站在一旁，盡管他並不會擔任靳海城的主治醫生，可聽說他忽然暈倒的時候，他也禁不住立即放下了手頭的工作也趕了過來。還好，他的身體很強壯，只是因為沒有好好休息再加上精神高度緊張、壓力過大而已，只需要好好休息再稍微加上點調養手段，就可以很快恢覆過來。
靳海城睜開眼時，卻不小心讓一滴淚水順著眼眶滑落。
“海城，感覺還好嗎？”沈醫生問了句。
靳海城在看清沈醫生的瞬間，卻再度近乎崩潰：“沈醫生……呵……”
他臉上的表情糾結而混亂，說不清究竟是在哭還是在笑。
原本懸著的心才剛落下沒一會兒的羅薇和隋嫣嫣，一見他這副模樣，頓時又慌了神。
“海城哥哥，你怎麽了？啊？你究竟怎麽了？”
“海城，你是覺得難受嗎？還是……還是怎麽了？嗯？你說話啊……”
他卻只是艱難地搖搖頭，用沙啞的聲音說著自己沒事，讓其大家離開。盡管隋嫣嫣和羅薇依然放不下心，也還是很配合地離開了病房，而且，時間也不早了，她們也該去吃晚餐了。
沈醫生卻沒有離開，他在靳海城的病床前坐了下來，低聲道：“海城，其他人都走了，現在可以說了嗎？”
“……我剛剛，夢見了她。”靳海城艱難地開口，聲音甚至比剛才更沙啞了一些，“她竟然回應了我之前對她說的話，她說……”剛要說出，他就禁不住開始劇烈的哽咽起來，他只有艱難無比地勉強忍住淚水，又繼續說下去“她說……她都知道，所以……所以讓我不必再後悔，也不必再牽掛……”
他又一次說不下去了，沈醫生也不禁皺起眉頭，無奈而同情地望著他。
“……她分明是來我的夢裏找我告別的！沈醫生，她聽到了我的聲音，甚至和其他人一樣，親自來勸我放棄，勸我不要再挽留她……”說到這兒，靳海城便再也說不下去，只是痛苦的哽咽著、抽泣著，可他又強忍著不讓眼淚流出來，看起來則是一副更加痛苦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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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海城和沈洛對步尋的治療已經達成了默契，他已經完全不期待更好的結果，只要能讓步尋能進入穩定的植物人狀態，那麽這場“戰爭”便算是勝利了。
而對於沈洛也好，對於整個醫療團隊和醫院也好，讓患者家屬先做好最差的心理準備是他們必須要做的工作，而像靳海城這樣主動把最高期望也定得不算高的情況，更是在最大程度上為他們減輕了壓力，如此一來，大家的狀態也好轉了些，反而能更積極地應對接下來依然沒完沒了的一次又一次的搶救。
可沈洛很清楚，即便想要達到“植物人”這個目標，對他們來說也並不輕松。
步尋也只“消停”了一個晚上而已，第二天一早，便又開始了“搶救循環”。在醫生們又一次集體沖進病房時，靳海城卻被羅薇拉住：“海城，你的電話。”
“餵。”
“餵，海城？”
“對，是我。”
“天哪！海城，可算是找到你了！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嗎……”
電話另一頭的人，竟然是彭安迪，而他來電話的目的，則是替國王陛下催促任務。按照正常情況來說，這個任務的確早就應該完成並返回捷安都覆命了，可如今已經超出預定時間好幾天，靳海城和步尋這邊卻依然沒有消息，還聯系不上，所以，柳郕廩便只好找監察局，而監察局也聯系不上靳海城，只好嘗試著聯系所有跟靳海城有關的人。好在彭安迪忽然想到了羅薇，又幾經周折才拿到了羅薇的聯系方式，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將電話打到了她這兒來。
其實聯系不上靳海城的原因也非常簡單，他的手機早就沒電了，可他的心思完全在步尋的身上，根本就沒註意到。
靳海城的目光落在玻璃對面被醫護人員團團包圍、仍緊緊閉著眼的步尋，一股無名的怒火油然而生，讓他一瞬間憤怒到險些將手中的手機給砸了，但好在他還記得這手機並不是他的，而是羅薇的。
“海城？海城？你還在嗎？你聽到我的話了嗎？”
一陣漫長的沈默後，在電話裏彭安迪的反覆呼喚下，靳海城才死死咬著壓根地說道：“……知道了。”然後便掛了電話。
手機還給了羅薇，他的手卻禁不住牢牢攥成了拳。
就為了這麽個幫國王裝點門面的任務，步尋成了這副模樣，從一個活生生的人，便成了個每天都掙紮在死亡邊緣的活死人，可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任何一個人真正關心她的死活，也不會有人來問候她，仿佛她的死活全然無關緊要……
這就是擺在眼前的殘酷現實，靳海城自認自己如果落得這幅局面境況恐怕不會比步尋更好，而身為軍人，為了任務而付出犧牲也實屬正常，至於任務的內容究竟是什麽，根本不必在意，“只要是為了完成任務而死，那麽對於一位軍人而言，便是光榮的”，一直以來，軍人便被如此規訓著，可盡管靳海城也接受這樣的規訓，卻仍對眼前的現狀感到無比憤怒，卻又極其無力。
眼看著醫護人員們又一次完成了搶救，陸續離開了病房，步尋又重新回覆平靜，靳海城的心情卻沒能恢覆平靜。他忽然轉身向外跑去，羅薇和隋嫣嫣來不及思考，只好也馬上跟了過去。兩個人跟在靳海城身後跑出了醫院，眼看著靳海城上了步尋的那輛行軍車，兩個人也一前一後地跟了上去。隋嫣嫣的速度更快一些，她上車後，正看到靳海城手中拿著那個裝著礦石的盒子，身體正因憤怒而顫抖著。眼看著靳海城舉起了那個盒子，隋嫣嫣來不及多想，趕緊沖了上去。
“海城哥哥，你別沖動啊！”隋嫣嫣知道靳海城這一次出來執行任務的事，盡管她並不是什麽專家，對礦石的了解也很淺薄，但她好歹也跟礦石販子進行過很多次的交易，能大概看出這個礦石很不一般。
這會兒羅薇也氣喘籲籲地跑了上來，她也趕忙沖上去和隋嫣嫣一起握住了靳海城的手：“海城，不、不可以，你的心情……我、能明白，我知道你、很生氣，可是如果……如果你真的毀了他，那麽你和步尋的付出，不就、不就白費了嗎？而且事後，國王一定會追責，你和步尋，還會被懲罰……不值得啊！”
“是啊，海城哥哥，可千萬別沖動！”
靳海城怎麽會不明白這道理，可他實在是怒不可遏，但好在兩個女孩的幫助，讓他算是冷靜了下來，克服了一時的怒火，還是決定將這個算是步尋用生命換回來的礦石留下，完成這個令他憎惡不易的任務。
好在這裏並不是普通的醫院，而是和軍方關系密切的急救中心，再加上地理位置非常特殊，因此這裏就附有特別的郵寄業務，對軍方更是有優先服務。可當靳海城拿出他要郵寄的東西時，對方卻頓時暴汗，並表示為難——他要郵寄的這東西實在是貴重過頭了，而且還是國王要求的任務物品，這種東西，一旦出了意外，誰能擔得責任？
盡管靳海城很生氣，卻也沒法為難服務人員，只好給彭安迪打去了電話。
“……什麽？你有事回不來了？那……現在是什麽情況？”
“對，總之就是回不去了，拜托你跟那位國王陛下說一聲，派個人過來將任務物品取走。”
“哈？這……”
“拜托了。”
“……好吧，我知道了。那個，海城，你……要是遇到了什麽困難，可要跟兄弟們開口啊，大家都會盡力幫你的。”
“嗯，知道了，謝謝。”
盡管可能只是彭安迪隨口說出的兩句客套話，卻還是讓靳海城的心中有所動容。他的確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難，只可惜，別人都幫不上忙，這個難關，只有他和她攜手共度了。
靳海城很快返回病房，坐在了病床前，握住了她依舊冰冷的手，深吸一口氣後，低聲對她開口：“沈醫生說，讓我多喝你說說話，說不定能喚起你的求生意志，可是……你也知道，我這個人不善言辭，也不擅長甜言蜜語，讓我和你說話，我也不知道該和你說什麽。只是……”他深深嘆息著，“我求你，別死，別扔下我，好嗎？”
一陣良久的沈默後，又是一聲嘆息作為開口，他又說道：“我的人生，到目前為止，經歷了很多讓我後悔不已的事，可每一次，我都按照老師所說的告訴自己不能後悔，想辦法找補也好，就那麽放著也好，反正後悔也沒用，不去看才是最好的解決方式。一直以來，我都是這麽過的，可是這一次……我真的很後悔，至少……至少讓我把憋在心裏沒說出來的話對你說一遍，至少讓你知道，我其實……我那個時候並沒有恨你，至少……至少不能讓你帶著遺憾和誤會離開……”
說到這兒，他忽然有些哽咽，便再也說不下去了。他嘆息著離開病房，心情卻愈發消沈失落，他將頭頂在墻上，甚至不願意再面對病房裏的她。
兩個女孩很快又湊上來一左一右地安撫他，隋嫣嫣拍著他的背勸說道：“海城哥哥，看你現在這麽痛苦的樣子，我們兩個也跟著難受，說真的，如果你後悔了的話，隨時都可以放棄、隨時都可以變卦，沒有人會責怪你。”
羅薇撫著他的肩勸道：“是啊，海城，你早就已經仁至義盡了，如果真的堅持不下去了，放棄也不失為一個明知的選擇。不如，放過彼此吧……”
“呵呵……”靳海城忽然笑了出來，可那卻是崩潰絕望的笑，“我知道，我當然知道，甚至連她自己也知道。她甚至在這一次出發之前就已經料到了會有今天……”
羅薇和隋嫣嫣卻二臉困惑地面面相覷。
靳海城深吸了口氣，才勉強哽咽著說下去：“我只是忽然想起來了，這一路上她對我說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話，其實都是……都是在對我告別……她早就已經料到了！”他禁不住擡手重重地捶了下墻，“白癡，傻瓜……在和我說什麽‘遺言’……我不會讓你得逞的，絕對不會……”
他看起來像是瘋了，一邊捶墻，一邊用沙啞的聲音自言自語著，兩個女孩想要拉他卻根本拉不住，直到他忽然身體一軟，栽倒在墻邊，兩個女孩依然沒能拉住他，只能心急火燎地叫來了醫生。
“都已經將近一周未曾合眼，能撐到現在，也是奇跡。”一位醫生不禁感慨道。
沈醫生站在一旁，盡管他並不會擔任靳海城的主治醫生，可聽說他忽然暈倒的時候，他也禁不住立即放下了手頭的工作也趕了過來。還好，他的身體很強壯，只是因為沒有好好休息再加上精神高度緊張、壓力過大而已，只需要好好休息再稍微加上點調養手段，就可以很快恢覆過來。
靳海城睜開眼時，卻不小心讓一滴淚水順著眼眶滑落。
“海城，感覺還好嗎？”沈醫生問了句。
靳海城在看清沈醫生的瞬間，卻再度近乎崩潰：“沈醫生……呵……”
他臉上的表情糾結而混亂，說不清究竟是在哭還是在笑。
原本懸著的心才剛落下沒一會兒的羅薇和隋嫣嫣，一見他這副模樣，頓時又慌了神。
“海城哥哥，你怎麽了？啊？你究竟怎麽了？”
“海城，你是覺得難受嗎？還是……還是怎麽了？嗯？你說話啊……”
他卻只是艱難地搖搖頭，用沙啞的聲音說著自己沒事，讓其大家離開。盡管隋嫣嫣和羅薇依然放不下心，也還是很配合地離開了病房，而且，時間也不早了，她們也該去吃晚餐了。
沈醫生卻沒有離開，他在靳海城的病床前坐了下來，低聲道：“海城，其他人都走了，現在可以說了嗎？”
“……我剛剛，夢見了她。”靳海城艱難地開口，聲音甚至比剛才更沙啞了一些，“她竟然回應了我之前對她說的話，她說……”剛要說出，他就禁不住開始劇烈的哽咽起來，他只有艱難無比地勉強忍住淚水，又繼續說下去“她說……她都知道，所以……所以讓我不必再後悔，也不必再牽掛……”
他又一次說不下去了，沈醫生也不禁皺起眉頭，無奈而同情地望著他。
“……她分明是來我的夢裏找我告別的！沈醫生，她聽到了我的聲音，甚至和其他人一樣，親自來勸我放棄，勸我不要再挽留她……”說到這兒，靳海城便再也說不下去，只是痛苦的哽咽著、抽泣著，可他又強忍著不讓眼淚流出來，看起來則是一副更加痛苦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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