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黑琥珀與姜百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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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黑琥珀與姜百合
小孩子話音剛落, 還真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小手緊緊地貼著褲縫，眼神非常堅定。
申斯蕊站在一旁, 忍不住小聲說道：“晴姐, 你家的寶寶好可愛。”
董晴聽了連忙揮手否認：“我還沒結婚呢，這是……這是朋友家的孩子啦。”
“他長大之後一定是個帥哥。”申斯蕊用肩膀輕輕碰了碰董晴的胳膊, 沖她擠了擠眼睛，“近水樓臺，有機會把他拐圈裏來。”
董晴只是笑了笑，沒有說話。
原野將孩子保護了這麽些年, 她是知輕重的, 就算沒有男友的千叮萬囑, 她也不會將兜兜的身份說出來。
孩子都做到這個份上了, 如果拒絕實在有些殘忍，那些演員一旦入了戲, 便可以將周邊的環境視若無物，如果他能不吵不鬧，確實影響不了。
再說了，就算那些人要緊張，也是怵導演組和選角組的人。
穆瑤點頭, 說道：“我答應你, 但如果你影響到了那些哥哥姐姐們，就會被請出去哦。”
“謝謝姐姐！”
下一秒, 穆瑤就被一個奶呼呼的小團子抱住了。
孩子還撅著嘴巴在她的臉上親了一口。
穆瑤的心瞬間變得好軟，她沒忍住, 托住了他的的臉蛋，在他的嬰兒肥上“蹂躪”了一番。
《春華引》是一部古裝劇, 穆瑤看見劇本的第一眼就被這個故事極致的BE美學吸引了。
養在深閨的嬌縱公主在兄長篡位之後被送去和親，逃脫後在民間和原本與其有婚約的少年將軍重逢。
為了反抗新帝的暴戾統治，公主聯合先皇舊部步步為營，她終究成長為了一代女帝，但卻在最後和年少的愛人分道揚鑣。
她坐擁江山，卻終究失去了他。
龔奇正的順序排在第一場的最後一個，穆瑤在文件上記錄完對上一位試戲的評價時，房間門被人推開了。
穆瑤擡眸打量龔奇正。
他沒有敲門，推門而入之後，雙手插兜地晃悠到了中間。
也不知道是不耐煩還是自我感覺過於良好，龔奇正沒有按照流程做自我介紹，而是直接說道：“開始吧。”
他臉上一點緊張地神色都沒有，似乎拿下這個角色對他而言就如同探囊取物一般簡單。
穆瑤沒有叫停，示意助理引導他抽簽。
他抽到的是少年將軍凱旋的戲份，他向幾個月未見的公主匯報戰況，他們這時候還處於暧昧的階段，將軍意氣風發中帶著點傲嬌。
他試完這場戲之後，團隊裏沒有一人說話。
臺詞功底淺薄，動作僵硬，面部表情誇張，眼睛裏沒有戲，對角色也沒有自己的理解。
“再抽一次。”穆瑤淡淡開口，是提醒也是警告，“這次試戲會直接和最終的結果掛鉤。”
龔奇正皺了皺沒有，正想說些什麽，但掃到她面前的席卡後，忍著沒有發作。
這場戲比上一場更簡單，但他的表現和上一場沒有區別。
龔奇正的試鏡結束之後就是中場休息，制片人陳雯雯今天沒有來，但也通過房間內的攝像頭看到了這邊的情況，給她發了好幾個流淚貓貓頭的表情。
不知道要怎麽回覆她，穆瑤閉目養神，非常頭疼地用指骨抵著眉心，態度和演技一個都沒有，合作要怎麽進行下去。
她剛想找申斯蕊確認一下之後的工作，一擡頭就看見了坐在他邊的兜兜，她身側的工作人員正好出去了，小朋友就跑到她這邊來了。
他們的椅子比較高，兜兜坐直身體才能露出一個小腦袋，他確實非常安靜，穆瑤都差點忘記了他也在。
小孩子看著她，眼神很澄澈地問道：“姐姐你剛才是不是生氣了呀？”
“為什麽這麽說？”
穆瑤自覺不是情緒外露的人，龔奇正試戲的時候，她也只開了那麽一次口，之後的評價部分都是選角組的人進行點評的。
兜兜晃了晃腿，童言無忌道：“因為剛才那個哥哥表演得難看。”
穆瑤真想把星航的人叫來聽聽，這是連三歲小孩都能看出來的，他們既然要捧人，就不能給他請一個好一點的表演老師嗎？
穆瑤笑了笑，沒有說什麽，只是傾身摸了摸他的頭。
兜兜眨著一雙大眼睛看著她，語氣很真誠：“姐姐你累不累呀？我可以幫你按摩，還可以幫你捏肩膀。”
中場休息孩子估計也無聊，穆瑤說道：“好呀。”
兜兜朝她伸出手：“抱。”
穆瑤抱過他放在自己的腿上，小崽子挺結實的，有些重量。
她稍稍低頭，就可以看見他又黑又翹的睫毛。
兜兜伸手在她的太陽穴上揉著，小孩子力氣不大，但也像模像樣的，一看就是經驗豐富的人。
他軟乎乎地問：“姐姐，你感受怎麽樣呀？”
穆瑤非常捧場地說道：“很棒。”
“我爸爸也這麽說。”兜兜得意地晃了晃垂在穆瑤身側的小短腿，“爸爸每次上班回來都會讓我給他按摩，他說我按的可舒服了。”
看來是一位很會捧場的老父親，想到自己的那個爹，穆瑤下意識說道：“你爸爸很愛你。”
兜兜語氣很雀躍：“我也最愛爸爸啦。”
穆瑤發現這孩子雖然才三歲半，但語言表達能力屬實要甩同齡人好幾條街，便存了逗他的心思。
她笑道：“你說最愛爸爸，不怕媽媽吃醋嗎？”
聽她這麽說，兜兜的按摩服務也停止了，嘴巴張成O型，好一會兒才問道：“媽咪會吃醋嗎？”
穆瑤繼續逗他道：“會呀。”
兜兜一臉糾結，小眉毛都擰在一塊兒。
這個選擇題對於孩子來說，果真是宇宙難題，穆瑤剛想跳過這個話題，就聽見兜兜說道：“雖然我也很喜歡我的媽媽，但是爸爸每天都陪在我身邊，媽媽已經很久沒來看我了。”
他隨後又下了結論：“所以我現在還是最愛爸爸一些吧，等以後媽媽回來了，我再最愛她一點。”
聽他這麽說，穆瑤楞了一下，原來他是單親家庭的孩子嗎？她後悔剛才那樣和他說那樣的話。
小小年紀就會端水，懂事得讓人心疼。
心情一下子就變得有些沈重，穆瑤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她也不清楚這孩子的家庭情況，只能斟酌著開口：“你好乖，雖然你媽媽不能經常陪在你的身邊，但她一定是愛你的。”
兜兜摟著她的脖子，在她耳邊小聲說道：“謝謝姐姐，還好你告訴我了，下次我見到她的時候就不會惹她不開心了。”
聽他這麽說，穆瑤的腦海中自動閃過這孩子拘謹小心的神態，她覺得心臟一陣陣發悶。
她還沒再來得及同他多說上兩句，董晴就走了過來：“兜兜，你小鐘哥哥忙完了，已經在樓下接你回家，姐姐帶你下去。”
兜兜的嘴角一下子耷下去，好不情願地說道：“怎麽早嗎？那我爸爸呢？我爸爸過來了嗎？”
董晴聳了聳肩膀，表示她也不知道。
“唉，應該是沒有吧。”兜兜撇撇嘴，“如果他忙完了，就不會讓你小鐘哥哥過來了。”
盡管兜兜有點不樂意，但他還是乖巧地從穆瑤的腿上爬下來，同她說了聲：“姐姐再見。”
穆瑤摸了摸他的頭，同他道別：“兜兜再見。”
盡管她覺得，再見的概率很渺茫。
小孩子走後，穆瑤周圍的世界一下子安靜了下來，沒人轉移她的註意力之後，工作上的煩心事又開始冒頭。
穆瑤起了身，走到窗戶旁，由於她所在的房間樓層比較低，再加上她的視力好，能看到馬路上的車牌。
看到上次原野送她去醫院的時候開的那輛邁巴赫，穆瑤有些楞神，他怎麽會在這裏，是因為邢茗？
邢茗確實是在下一場。
邢茗都當了多少次女主了，其實她原本是不用試戲的，但鑒於她最近的負面輿論比較多，選角組的人慎之又慎，還是決定請她過來一下。
她的演技和龔奇正相比，簡直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非常有感染力，甚至都讓大家為她鼓掌了。
雖然邢茗今天只化了淡妝，但整個人都非常明艷漂亮。
這張臉擺在這裏，能為誰做配啊？這也是讓大家頭痛的另一件事。
其實她更適合女一的，穆瑤有些遺憾地想，她可以有小女孩的嬌縱，也能有女將軍的英氣，和君臨天下的氣場。
說實話，選角組正在考察的那五位女一號的候選人，都不如她。
穆瑤抓住了這個一閃而過的想法，在她的名字前面打了一個五角星。
今天的工作從上午進行到了傍晚，所有的試戲都已經結束了，接下來就是導演組和選角組共同商討，敲定角色。
穆瑤打開家門，就聞到了食物的香味，童昕在廚房煲雞湯。
她們住在一個小區，不同單元，這房子當時也是童昕介紹給她的，也都互相有對方家門的鑰匙。
童昕養了一只貓，她進組的時候穆瑤就會幫她去餵貓搞衛生。
“你怎麽回來了？”穆瑤一臉驚喜地走過去，“你不是上周就進組了嗎？”
童昕舉著鍋鏟，擡了擡肩膀說道：“突如其來的短暫的假期，知道你今天肯定要受打擊，特意趕來慰問你。”
“哇，這就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嗎？”穆瑤走過去摟住她的腰，“謝謝你，我的田螺姑娘。”
童昕還在炒菜，用胯頂了頂她：“快去洗手換衣服，馬上開飯了。”
見她回來，初十很開心地在她的腳邊打轉，穆瑤彎腰摸了摸它的小腦袋。
等穆瑤收拾好之後，童昕已經把菜擺上桌了。
她換了一身灰色的家居服，頭發用鯊魚夾夾在腦後，有幾縷碎發散落在臉頰旁。
見她從酒櫃裏拿出一瓶酒，童昕嘖嘖道：“還打算喝上？看來今天的打擊還挺嚴重的。”
“這是酒嗎？”穆瑤晃了晃玻璃酒杯，裏面透明的液體蕩了蕩，“這是勇氣。”
穆瑤把半杯酒一口幹了，刺激的酒液入喉，灼著食道，她下意識抖了一下。
見她這個樣子，童昕也齜牙咧嘴地說道：“你慢點喝！”
緩了一會兒，穆瑤才說道：“我還沒想好要怎麽和制片溝通，投資不好拉，她的苦衷我理解，但我真的沒辦法接受龔奇正。”
童昕開玩笑地挑眉：“馴化不了？”
穆瑤擺了擺手，雖然演員和導演是相互成就的，但龔奇正本身沒有前面那個“1”，她再怎麽往後面添“0”都沒有用。
“少年將軍……”童昕托著下巴看向她，語氣裏突然帶上些傷感，“以前有段時間我非常希望原野能演個類似的角色，就是那種意氣風發，戰無不勝的將軍。”
“瑤瑤。”童昕突然抓住了穆瑤的手，“你們能把原野找來演嗎？”
還不等原野回答，她自己便覺得不可能，但還是在想：“也不知道他現在有沒有幸福肥，有沒有被家庭瑣事折磨憔悴，他到底什麽之後休完產假啊？我之後還有能和他合作的幾乎嗎？”
穆瑤忍不住問道：“產假？”
“對啊，我們私底下都是這樣調侃他的，帶孩子不工作，可不就是休產假嗎？”
行，還挺有道理的。
為了避免她的思維繼續發散，穆瑤及時轉移了話題：“我之前從來沒有對投資人給的壓力有這麽深的感觸。”
俗話說的好，誰給錢誰是爹，資方對選角和劇本指手畫腳，壓力有導演制片和編劇去扛。
她之前作為助理，雖然對這些事情有所耳聞，但壓力畢竟沒給到她的身上。
另一方面，她之前跟的大部分導演都是有名氣的，除了他們本身有資源有人脈以外，很多人都希望可以和他們合作，畢竟導演的口碑和實績就是票房和收視率的保證。
童昕安慰她：“新人導演就是這樣子啦，誰還能一步登天啊？你之前在國外拍的是電影，這是你在視圈的第一部作品，肯定會稍微難一點。”
穆瑤很頭疼，她確實可以一意孤行把人換掉，但一旦星航撤資，這麽大的窟窿誰來填？
“事情總是會有解決的辦法的，現在先不想這麽多。”童昕和穆瑤碰了一下杯，“今天，我們聚在這裏，就是為了慶祝三年的時間，我們都向未來狠狠邁進了一大步。”
童昕將杯中的酒一口悶：“總有一天，我們也能笑著說人生易如反掌。”
－
穆瑤知道陳雯雯也是頭疼的，她說她約了星航的黃總明天晚上一起吃飯，讓穆瑤和她一起去。
第二天，穆瑤的車子限行，他們下午和團隊開完會之後陳雯雯就開車帶著穆瑤出發了。
“喏。”趁著紅綠燈的間隙，陳雯雯朝著儲物格擡了擡下巴，“一個酒前，一個酒後。”
牛奶或者護肝片。
這是要喝的意思。
“這麽誇張嗎？”穆瑤雖然這麽說，但還是將吸管插了進去，抿了一小口牛奶，“我們兩個人還喝不過黃總一個？”
穆瑤對自己的酒量有自知之明，但陳雯雯是真的能喝，在團隊的破冰儀式上她就見識過了。
“可不是黃總一個人。”陳雯雯解釋道，“我們有單獨約她，今天圈裏有一個大佬舉辦了一個聚會，約了行業裏的一些老板，我就托朋友搞了兩張邀請函。”
穆瑤好像明白她的意思了，果不其然，陳雯雯繼續說道：“星航的黃總正好在是一方面，萬一黃了呢，說不定順便還能拉到其他的投資。”
“況且。”陳雯雯頓了頓，“我可不想單獨約他。”
她語焉不詳，穆瑤也沒有多問，只當兩人是之前有什麽過節。
她不由誇讚道：“雯雯姐，你考慮得真周全。”
“你先別高興得太早了。”陳雯雯一盆冷水潑下來，“星航都是我好不容易才找來的，你和編輯老師雖然優秀，但年輕，在視圈缺少代表作，你剛回國，很多投資方都在觀望中。”
又想到穆瑤是她好不容易才挖來的，便安慰道：“你也別喪氣，這第一步邁了出去，以後的路都好走了。”
這些道理穆瑤都懂，也正是因為這是她第一部電視劇，她更希望能盡自己的努力做到最好。
宴會的地點在一家私莊，衣香鬢影，西裝革履，侍者端著托盤在人群中穿梭。
她們到的不算早，大家已經是三五成群地圍在一起交流。
陳雯雯拿了兩杯酒，一杯遞給了穆瑤，她在人群中找到黃總的位置，帶著穆瑤款款走去。
黃總的樣貌和身材都是很典型的中年老板，大腹便便，有些禿頭。
陳雯雯笑著向黃總介紹道：“黃總，這位就是我們的導演，穆瑤老師。”
“黃總好。”穆瑤朝他擡了擡酒杯，“我敬您一杯。”
“穆導好酒量。”黃總笑起來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我們龔總也是聽說了穆導能力過人，才想著把奇正送到穆導組裏歷練一下的。”
在來的路上，陳雯雯和她說了一下星航影視內部的一些情況。
龔奇正隨母姓，他口中的龔總就是星航的大老板。
龔總和自己的妻子沒有孩子，一直是把這個外甥當親兒子一樣看待的，難怪會這麽捧他。
得，黃總像是身經百戰的樣子，這一下子就把她們想說的話堵死了。
即便知道這是他的客套話，穆瑤心中還是不爽。
劇組全體人員的心血，在他們的口中只是所謂的歷練。
周圍人多，陳雯雯湊到他耳邊，和他耳語了一陣。
黃總微微搖了搖頭，臉上的肥肉都跟著抖了抖：“市面上能掙錢的項目不止你們一個，龔總既做出了投資的決定，就是因為奇正看中了這個角色，你的話我可以和他說，但希望渺茫。”
陳雯雯同他道了聲謝，接著聊了兩句別的，就拉著穆瑤走了。
其實穆瑤知道大概率會是這個結果，但心裏還是有些沈重。
這兩年行業不太景氣，投資回報率遠不及前幾年鼎盛時期這就導致了投資人作決策時慎之又慎。
陳雯雯帶著穆瑤見了幾位資方，大家說話的時候雖然客客氣氣的，但話題一談到投資上，總是顧左右而言其他。
穆瑤覺得自己胃裏全是酒液，找了個借口就想走到角落裏透透氣。
二樓有一個露臺，她打算那裏吹吹風，但看到靠在欄桿上的那個身影時，她本想掉頭就走。
奈何原野已經聽到腳步聲，回了頭。
他像是剛在這裏通完電話，手機屏幕還亮著。
穆瑤不由想到之前在殺青宴上的那次相遇。
四年了，他們兩個人每當這個時候總要躲清閑的習慣都沒有變。
這個時候萬萬沒有掉頭就走的道理，況且……上次兩人不歡而散，她也想知道一些那個孩子的消息。
穆瑤提起步子走到他的身邊，先行開了口：“前幾天……謝謝你送我去醫院。”
穆瑤說得客氣，但他卻沒有接過這個比較輕松的話題，而是直截了當地點出了她此行的目的：“和星航談不下去了？親自來拉投資？”
穆瑤走進才發現，站在這裏可以將一樓的大草坪一覽無餘。
想到剛才自己勉強陪笑的樣子落在他的眼裏，穆瑤心中倏地有些煩悶：“怎麽？我一定要接受資方的無理要求嗎？”
“是不是和想象中的很不一樣？”
原野的聲音雖然很平靜，但卻像是一把利劍一樣，刺透了穆瑤心裏一直刻意忽略的、隔在她和現實中間的一層薄紗。
“當年拋下一切離開，覺得這是對自己理想追求的壯舉。”
“回國的時候滿腔熱血，認為自己有能力可以一鳴驚人。”
他字字句句都在往她的心尖軟肉上戳：“結果呢？你的一往無前終究敗給了資本，你也知道如果你堅持你所謂的底線，整個團隊都很可能會遭受毀滅性的打擊。”
原野朝她走進一步，兩人之間的距離驟然拉近。
即使是燈光昏暗，但穆瑤依舊能看清原野眼底翻滾的情緒。
“我說過我從不原諒欺騙背叛我的人，但一次次給你退路，給你臺階。”
周身壓迫感強烈，穆瑤下意識向後挪了挪。
原野伸手握住她的腰，沒有再給她退路。
隔著一層薄薄的衣料，穆瑤似乎依舊能感受到他的掌心的滾燙。
“明明只要你當年留下來，現在你渴求的資源和地位我都能夠給你。”原野語氣冰冷，“後悔嗎？”
他像是一個高高在上的審判者，看著她在泥潭裏掙紮。
面對他的質問，穆瑤剛才受過的委屈和這幾天的煩悶都化作了燒向他的怒火。
她擡眸看他，紅唇輕啟道：“不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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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話音剛落, 還真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小手緊緊地貼著褲縫，眼神非常堅定。
申斯蕊站在一旁, 忍不住小聲說道：“晴姐, 你家的寶寶好可愛。”
董晴聽了連忙揮手否認：“我還沒結婚呢，這是……這是朋友家的孩子啦。”
“他長大之後一定是個帥哥。”申斯蕊用肩膀輕輕碰了碰董晴的胳膊, 沖她擠了擠眼睛，“近水樓臺，有機會把他拐圈裏來。”
董晴只是笑了笑，沒有說話。
原野將孩子保護了這麽些年, 她是知輕重的, 就算沒有男友的千叮萬囑, 她也不會將兜兜的身份說出來。
孩子都做到這個份上了, 如果拒絕實在有些殘忍，那些演員一旦入了戲, 便可以將周邊的環境視若無物，如果他能不吵不鬧，確實影響不了。
再說了，就算那些人要緊張，也是怵導演組和選角組的人。
穆瑤點頭, 說道：“我答應你, 但如果你影響到了那些哥哥姐姐們，就會被請出去哦。”
“謝謝姐姐！”
下一秒, 穆瑤就被一個奶呼呼的小團子抱住了。
孩子還撅著嘴巴在她的臉上親了一口。
穆瑤的心瞬間變得好軟，她沒忍住, 托住了他的的臉蛋，在他的嬰兒肥上“蹂躪”了一番。
《春華引》是一部古裝劇, 穆瑤看見劇本的第一眼就被這個故事極致的BE美學吸引了。
養在深閨的嬌縱公主在兄長篡位之後被送去和親，逃脫後在民間和原本與其有婚約的少年將軍重逢。
為了反抗新帝的暴戾統治，公主聯合先皇舊部步步為營，她終究成長為了一代女帝，但卻在最後和年少的愛人分道揚鑣。
她坐擁江山，卻終究失去了他。
龔奇正的順序排在第一場的最後一個，穆瑤在文件上記錄完對上一位試戲的評價時，房間門被人推開了。
穆瑤擡眸打量龔奇正。
他沒有敲門，推門而入之後，雙手插兜地晃悠到了中間。
也不知道是不耐煩還是自我感覺過於良好，龔奇正沒有按照流程做自我介紹，而是直接說道：“開始吧。”
他臉上一點緊張地神色都沒有，似乎拿下這個角色對他而言就如同探囊取物一般簡單。
穆瑤沒有叫停，示意助理引導他抽簽。
他抽到的是少年將軍凱旋的戲份，他向幾個月未見的公主匯報戰況，他們這時候還處於暧昧的階段，將軍意氣風發中帶著點傲嬌。
他試完這場戲之後，團隊裏沒有一人說話。
臺詞功底淺薄，動作僵硬，面部表情誇張，眼睛裏沒有戲，對角色也沒有自己的理解。
“再抽一次。”穆瑤淡淡開口，是提醒也是警告，“這次試戲會直接和最終的結果掛鉤。”
龔奇正皺了皺沒有，正想說些什麽，但掃到她面前的席卡後，忍著沒有發作。
這場戲比上一場更簡單，但他的表現和上一場沒有區別。
龔奇正的試鏡結束之後就是中場休息，制片人陳雯雯今天沒有來，但也通過房間內的攝像頭看到了這邊的情況，給她發了好幾個流淚貓貓頭的表情。
不知道要怎麽回覆她，穆瑤閉目養神，非常頭疼地用指骨抵著眉心，態度和演技一個都沒有，合作要怎麽進行下去。
她剛想找申斯蕊確認一下之後的工作，一擡頭就看見了坐在他邊的兜兜，她身側的工作人員正好出去了，小朋友就跑到她這邊來了。
他們的椅子比較高，兜兜坐直身體才能露出一個小腦袋，他確實非常安靜，穆瑤都差點忘記了他也在。
小孩子看著她，眼神很澄澈地問道：“姐姐你剛才是不是生氣了呀？”
“為什麽這麽說？”
穆瑤自覺不是情緒外露的人，龔奇正試戲的時候，她也只開了那麽一次口，之後的評價部分都是選角組的人進行點評的。
兜兜晃了晃腿，童言無忌道：“因為剛才那個哥哥表演得難看。”
穆瑤真想把星航的人叫來聽聽，這是連三歲小孩都能看出來的，他們既然要捧人，就不能給他請一個好一點的表演老師嗎？
穆瑤笑了笑，沒有說什麽，只是傾身摸了摸他的頭。
兜兜眨著一雙大眼睛看著她，語氣很真誠：“姐姐你累不累呀？我可以幫你按摩，還可以幫你捏肩膀。”
中場休息孩子估計也無聊，穆瑤說道：“好呀。”
兜兜朝她伸出手：“抱。”
穆瑤抱過他放在自己的腿上，小崽子挺結實的，有些重量。
她稍稍低頭，就可以看見他又黑又翹的睫毛。
兜兜伸手在她的太陽穴上揉著，小孩子力氣不大，但也像模像樣的，一看就是經驗豐富的人。
他軟乎乎地問：“姐姐，你感受怎麽樣呀？”
穆瑤非常捧場地說道：“很棒。”
“我爸爸也這麽說。”兜兜得意地晃了晃垂在穆瑤身側的小短腿，“爸爸每次上班回來都會讓我給他按摩，他說我按的可舒服了。”
看來是一位很會捧場的老父親，想到自己的那個爹，穆瑤下意識說道：“你爸爸很愛你。”
兜兜語氣很雀躍：“我也最愛爸爸啦。”
穆瑤發現這孩子雖然才三歲半，但語言表達能力屬實要甩同齡人好幾條街，便存了逗他的心思。
她笑道：“你說最愛爸爸，不怕媽媽吃醋嗎？”
聽她這麽說，兜兜的按摩服務也停止了，嘴巴張成O型，好一會兒才問道：“媽咪會吃醋嗎？”
穆瑤繼續逗他道：“會呀。”
兜兜一臉糾結，小眉毛都擰在一塊兒。
這個選擇題對於孩子來說，果真是宇宙難題，穆瑤剛想跳過這個話題，就聽見兜兜說道：“雖然我也很喜歡我的媽媽，但是爸爸每天都陪在我身邊，媽媽已經很久沒來看我了。”
他隨後又下了結論：“所以我現在還是最愛爸爸一些吧，等以後媽媽回來了，我再最愛她一點。”
聽他這麽說，穆瑤楞了一下，原來他是單親家庭的孩子嗎？她後悔剛才那樣和他說那樣的話。
小小年紀就會端水，懂事得讓人心疼。
心情一下子就變得有些沈重，穆瑤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她也不清楚這孩子的家庭情況，只能斟酌著開口：“你好乖，雖然你媽媽不能經常陪在你的身邊，但她一定是愛你的。”
兜兜摟著她的脖子，在她耳邊小聲說道：“謝謝姐姐，還好你告訴我了，下次我見到她的時候就不會惹她不開心了。”
聽他這麽說，穆瑤的腦海中自動閃過這孩子拘謹小心的神態，她覺得心臟一陣陣發悶。
她還沒再來得及同他多說上兩句，董晴就走了過來：“兜兜，你小鐘哥哥忙完了，已經在樓下接你回家，姐姐帶你下去。”
兜兜的嘴角一下子耷下去，好不情願地說道：“怎麽早嗎？那我爸爸呢？我爸爸過來了嗎？”
董晴聳了聳肩膀，表示她也不知道。
“唉，應該是沒有吧。”兜兜撇撇嘴，“如果他忙完了，就不會讓你小鐘哥哥過來了。”
盡管兜兜有點不樂意，但他還是乖巧地從穆瑤的腿上爬下來，同她說了聲：“姐姐再見。”
穆瑤摸了摸他的頭，同他道別：“兜兜再見。”
盡管她覺得，再見的概率很渺茫。
小孩子走後，穆瑤周圍的世界一下子安靜了下來，沒人轉移她的註意力之後，工作上的煩心事又開始冒頭。
穆瑤起了身，走到窗戶旁，由於她所在的房間樓層比較低，再加上她的視力好，能看到馬路上的車牌。
看到上次原野送她去醫院的時候開的那輛邁巴赫，穆瑤有些楞神，他怎麽會在這裏，是因為邢茗？
邢茗確實是在下一場。
邢茗都當了多少次女主了，其實她原本是不用試戲的，但鑒於她最近的負面輿論比較多，選角組的人慎之又慎，還是決定請她過來一下。
她的演技和龔奇正相比，簡直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非常有感染力，甚至都讓大家為她鼓掌了。
雖然邢茗今天只化了淡妝，但整個人都非常明艷漂亮。
這張臉擺在這裏，能為誰做配啊？這也是讓大家頭痛的另一件事。
其實她更適合女一的，穆瑤有些遺憾地想，她可以有小女孩的嬌縱，也能有女將軍的英氣，和君臨天下的氣場。
說實話，選角組正在考察的那五位女一號的候選人，都不如她。
穆瑤抓住了這個一閃而過的想法，在她的名字前面打了一個五角星。
今天的工作從上午進行到了傍晚，所有的試戲都已經結束了，接下來就是導演組和選角組共同商討，敲定角色。
穆瑤打開家門，就聞到了食物的香味，童昕在廚房煲雞湯。
她們住在一個小區，不同單元，這房子當時也是童昕介紹給她的，也都互相有對方家門的鑰匙。
童昕養了一只貓，她進組的時候穆瑤就會幫她去餵貓搞衛生。
“你怎麽回來了？”穆瑤一臉驚喜地走過去，“你不是上周就進組了嗎？”
童昕舉著鍋鏟，擡了擡肩膀說道：“突如其來的短暫的假期，知道你今天肯定要受打擊，特意趕來慰問你。”
“哇，這就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嗎？”穆瑤走過去摟住她的腰，“謝謝你，我的田螺姑娘。”
童昕還在炒菜，用胯頂了頂她：“快去洗手換衣服，馬上開飯了。”
見她回來，初十很開心地在她的腳邊打轉，穆瑤彎腰摸了摸它的小腦袋。
等穆瑤收拾好之後，童昕已經把菜擺上桌了。
她換了一身灰色的家居服，頭發用鯊魚夾夾在腦後，有幾縷碎發散落在臉頰旁。
見她從酒櫃裏拿出一瓶酒，童昕嘖嘖道：“還打算喝上？看來今天的打擊還挺嚴重的。”
“這是酒嗎？”穆瑤晃了晃玻璃酒杯，裏面透明的液體蕩了蕩，“這是勇氣。”
穆瑤把半杯酒一口幹了，刺激的酒液入喉，灼著食道，她下意識抖了一下。
見她這個樣子，童昕也齜牙咧嘴地說道：“你慢點喝！”
緩了一會兒，穆瑤才說道：“我還沒想好要怎麽和制片溝通，投資不好拉，她的苦衷我理解，但我真的沒辦法接受龔奇正。”
童昕開玩笑地挑眉：“馴化不了？”
穆瑤擺了擺手，雖然演員和導演是相互成就的，但龔奇正本身沒有前面那個“1”，她再怎麽往後面添“0”都沒有用。
“少年將軍……”童昕托著下巴看向她，語氣裏突然帶上些傷感，“以前有段時間我非常希望原野能演個類似的角色，就是那種意氣風發，戰無不勝的將軍。”
“瑤瑤。”童昕突然抓住了穆瑤的手，“你們能把原野找來演嗎？”
還不等原野回答，她自己便覺得不可能，但還是在想：“也不知道他現在有沒有幸福肥，有沒有被家庭瑣事折磨憔悴，他到底什麽之後休完產假啊？我之後還有能和他合作的幾乎嗎？”
穆瑤忍不住問道：“產假？”
“對啊，我們私底下都是這樣調侃他的，帶孩子不工作，可不就是休產假嗎？”
行，還挺有道理的。
為了避免她的思維繼續發散，穆瑤及時轉移了話題：“我之前從來沒有對投資人給的壓力有這麽深的感觸。”
俗話說的好，誰給錢誰是爹，資方對選角和劇本指手畫腳，壓力有導演制片和編劇去扛。
她之前作為助理，雖然對這些事情有所耳聞，但壓力畢竟沒給到她的身上。
另一方面，她之前跟的大部分導演都是有名氣的，除了他們本身有資源有人脈以外，很多人都希望可以和他們合作，畢竟導演的口碑和實績就是票房和收視率的保證。
童昕安慰她：“新人導演就是這樣子啦，誰還能一步登天啊？你之前在國外拍的是電影，這是你在視圈的第一部作品，肯定會稍微難一點。”
穆瑤很頭疼，她確實可以一意孤行把人換掉，但一旦星航撤資，這麽大的窟窿誰來填？
“事情總是會有解決的辦法的，現在先不想這麽多。”童昕和穆瑤碰了一下杯，“今天，我們聚在這裏，就是為了慶祝三年的時間，我們都向未來狠狠邁進了一大步。”
童昕將杯中的酒一口悶：“總有一天，我們也能笑著說人生易如反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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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瑤知道陳雯雯也是頭疼的，她說她約了星航的黃總明天晚上一起吃飯，讓穆瑤和她一起去。
第二天，穆瑤的車子限行，他們下午和團隊開完會之後陳雯雯就開車帶著穆瑤出發了。
“喏。”趁著紅綠燈的間隙，陳雯雯朝著儲物格擡了擡下巴，“一個酒前，一個酒後。”
牛奶或者護肝片。
這是要喝的意思。
“這麽誇張嗎？”穆瑤雖然這麽說，但還是將吸管插了進去，抿了一小口牛奶，“我們兩個人還喝不過黃總一個？”
穆瑤對自己的酒量有自知之明，但陳雯雯是真的能喝，在團隊的破冰儀式上她就見識過了。
“可不是黃總一個人。”陳雯雯解釋道，“我們有單獨約她，今天圈裏有一個大佬舉辦了一個聚會，約了行業裏的一些老板，我就托朋友搞了兩張邀請函。”
穆瑤好像明白她的意思了，果不其然，陳雯雯繼續說道：“星航的黃總正好在是一方面，萬一黃了呢，說不定順便還能拉到其他的投資。”
“況且。”陳雯雯頓了頓，“我可不想單獨約他。”
她語焉不詳，穆瑤也沒有多問，只當兩人是之前有什麽過節。
她不由誇讚道：“雯雯姐，你考慮得真周全。”
“你先別高興得太早了。”陳雯雯一盆冷水潑下來，“星航都是我好不容易才找來的，你和編輯老師雖然優秀，但年輕，在視圈缺少代表作，你剛回國，很多投資方都在觀望中。”
又想到穆瑤是她好不容易才挖來的，便安慰道：“你也別喪氣，這第一步邁了出去，以後的路都好走了。”
這些道理穆瑤都懂，也正是因為這是她第一部電視劇，她更希望能盡自己的努力做到最好。
宴會的地點在一家私莊，衣香鬢影，西裝革履，侍者端著托盤在人群中穿梭。
她們到的不算早，大家已經是三五成群地圍在一起交流。
陳雯雯拿了兩杯酒，一杯遞給了穆瑤，她在人群中找到黃總的位置，帶著穆瑤款款走去。
黃總的樣貌和身材都是很典型的中年老板，大腹便便，有些禿頭。
陳雯雯笑著向黃總介紹道：“黃總，這位就是我們的導演，穆瑤老師。”
“黃總好。”穆瑤朝他擡了擡酒杯，“我敬您一杯。”
“穆導好酒量。”黃總笑起來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我們龔總也是聽說了穆導能力過人，才想著把奇正送到穆導組裏歷練一下的。”
在來的路上，陳雯雯和她說了一下星航影視內部的一些情況。
龔奇正隨母姓，他口中的龔總就是星航的大老板。
龔總和自己的妻子沒有孩子，一直是把這個外甥當親兒子一樣看待的，難怪會這麽捧他。
得，黃總像是身經百戰的樣子，這一下子就把她們想說的話堵死了。
即便知道這是他的客套話，穆瑤心中還是不爽。
劇組全體人員的心血，在他們的口中只是所謂的歷練。
周圍人多，陳雯雯湊到他耳邊，和他耳語了一陣。
黃總微微搖了搖頭，臉上的肥肉都跟著抖了抖：“市面上能掙錢的項目不止你們一個，龔總既做出了投資的決定，就是因為奇正看中了這個角色，你的話我可以和他說，但希望渺茫。”
陳雯雯同他道了聲謝，接著聊了兩句別的，就拉著穆瑤走了。
其實穆瑤知道大概率會是這個結果，但心裏還是有些沈重。
這兩年行業不太景氣，投資回報率遠不及前幾年鼎盛時期這就導致了投資人作決策時慎之又慎。
陳雯雯帶著穆瑤見了幾位資方，大家說話的時候雖然客客氣氣的，但話題一談到投資上，總是顧左右而言其他。
穆瑤覺得自己胃裏全是酒液，找了個借口就想走到角落裏透透氣。
二樓有一個露臺，她打算那裏吹吹風，但看到靠在欄桿上的那個身影時，她本想掉頭就走。
奈何原野已經聽到腳步聲，回了頭。
他像是剛在這裏通完電話，手機屏幕還亮著。
穆瑤不由想到之前在殺青宴上的那次相遇。
四年了，他們兩個人每當這個時候總要躲清閑的習慣都沒有變。
這個時候萬萬沒有掉頭就走的道理，況且……上次兩人不歡而散，她也想知道一些那個孩子的消息。
穆瑤提起步子走到他的身邊，先行開了口：“前幾天……謝謝你送我去醫院。”
穆瑤說得客氣，但他卻沒有接過這個比較輕松的話題，而是直截了當地點出了她此行的目的：“和星航談不下去了？親自來拉投資？”
穆瑤走進才發現，站在這裏可以將一樓的大草坪一覽無餘。
想到剛才自己勉強陪笑的樣子落在他的眼裏，穆瑤心中倏地有些煩悶：“怎麽？我一定要接受資方的無理要求嗎？”
“是不是和想象中的很不一樣？”
原野的聲音雖然很平靜，但卻像是一把利劍一樣，刺透了穆瑤心裏一直刻意忽略的、隔在她和現實中間的一層薄紗。
“當年拋下一切離開，覺得這是對自己理想追求的壯舉。”
“回國的時候滿腔熱血，認為自己有能力可以一鳴驚人。”
他字字句句都在往她的心尖軟肉上戳：“結果呢？你的一往無前終究敗給了資本，你也知道如果你堅持你所謂的底線，整個團隊都很可能會遭受毀滅性的打擊。”
原野朝她走進一步，兩人之間的距離驟然拉近。
即使是燈光昏暗，但穆瑤依舊能看清原野眼底翻滾的情緒。
“我說過我從不原諒欺騙背叛我的人，但一次次給你退路，給你臺階。”
周身壓迫感強烈，穆瑤下意識向後挪了挪。
原野伸手握住她的腰，沒有再給她退路。
隔著一層薄薄的衣料，穆瑤似乎依舊能感受到他的掌心的滾燙。
“明明只要你當年留下來，現在你渴求的資源和地位我都能夠給你。”原野語氣冰冷，“後悔嗎？”
他像是一個高高在上的審判者，看著她在泥潭裏掙紮。
面對他的質問，穆瑤剛才受過的委屈和這幾天的煩悶都化作了燒向他的怒火。
她擡眸看他，紅唇輕啟道：“不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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