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黑琥珀與姜百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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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黑琥珀與姜百合
原野走進了別墅, 今天來的客人不少，見他回來，很多人都過來同他打招呼, 他微微頷首示意, 抱著孩子徑直上了樓。
今天兜兜這樣問，說明他已經思考這個問題有一段時間了, 他這細膩敏感的情緒也不知道隨了誰，總是讓原野懷疑是不是自己沒有給他足夠的安全感。
房間門一關，樓下的嘈雜便隔絕在外，原野本想把孩子放下來, 奈何兜兜就像一只小樹袋熊一樣, 摟著他的脖子不撒手。
原野便就著這個姿勢抱著他坐在了沙發上, 拍了拍他肉乎乎的小脊背, 問道：“為什麽會有這種想法呢？是不是有人和你說什麽了？”
家裏人都寵他，他之前沒有覺得自己的家庭結構有什麽問題, 但上了幼兒園之後，接觸到了更大的世界，心中的想法自然也就多了。
小孩子的語氣中帶了點自責：“昨天老師讓我們畫爸爸媽媽，我都忘記她長什麽樣了。”
在沈清月的三令五申下，老宅上下對穆瑤當年的離去三緘其口, 小孩子也沒有什麽時間概念, 他以為只是自己忘記了，而不是從來就不知道。
“爸爸, 我有點想她了。”兜兜有些不好意思地小聲補充，“一點點。”
還不等原野回答他, 他又搶著說道：“而且而且……”
兜兜說話早，但之前不太愛開口, 過了三歲的生日之後，他的表達欲突然變得很旺盛，原野每次都會耐心聽他把想要表達的事情說完。
他想了想，繼續說道：“上次我們出去旅游的時候忘記帶巧克力和棉花糖了，我都很想他們，還讓爸爸早點帶我回家，如果媽媽喜歡我的話，為什麽不回來看我呢？”
巧克力和棉花糖是他對兩個玩具的愛稱，一個是巴塞羅熊，一個是邦尼兔手搖鈴。
他的玩具很多，唯獨對這兩個情有獨鐘。
原野心裏很不是滋味，他想起自己曾經信誓旦旦地和穆瑤說，會讓他們的孩子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但是當了單親爸爸才知道，這比之前任何一份工作都要難。
雖然兜兜聰敏，但他終究只是一個不到四歲的小孩，有很多道理都不能用直白的語言去告訴他。
原野像小時候那樣兜著他的脖子，問道：“奶奶是不是告訴你，事情要一件一件地做？”
兜兜點了點頭。
“那你和姑姑出門的時候，既想吃麥當勞，又去游樂園的時候，你要先做哪件事呢？”
兜兜的眼睛瞪得圓圓，下意識問道：“爸爸怎麽知道？”
說完他才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連忙用肉乎乎的小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鐘樂怡每次接了他回來，身上的味道要不然是麻辣燙，要不然是燒烤。
原野自然是知道的，只不過他知道鐘樂怡有分寸，便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原野捏了捏他的鼻子，問道：“你說說吧，要先做什麽，後做什麽呀？”
兜兜的語言組織能力很強，邏輯也很清晰：“我們一般先去游樂園，再去吃東西，因為吃飽走太快會肚肚痛痛，玩累之後吃東西也會更香香。”
“兩件不能同時做的事情一定是會有先後之分的，”原野耐心地引入話題，“你選擇了先去游樂園玩，並不代表你不想去麥當勞，對不對？”
兜兜想了想，點了點頭。
“兜兜沒有做錯任何事情，你媽咪之前在國外工作，並不代表她不喜歡你，或者她不想見你。”
“等她把該做的事情做完了，她就會回來的。”
“真的嗎？”兜兜的情緒明顯高漲了不少。
“怎麽？”原野捏了捏他的臉，“你不相信我嗎？”
“相信爸爸。”兜兜很開心地說，“爸爸是超人。”
總算是給人哄好了，原野松了一口氣，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問他道：“餓不餓？沒問題就出去吃飯吧。”
兜兜看了一眼原野的眼色，說道：“我剛才聽他們說，爸爸會給我找新媽媽，可是我不想要新媽媽，我只想要我自己的媽媽。”
小孩子眉毛皺著，看上去憋屈又糾結。
自從原野接管原氏之後，他的婚姻狀況更是備受大家的關註，只是原野沒想到這些人議論的時候也不避著點孩子。
憋了這麽久終於說了，原野看他這幅樣子，也想逗逗他：“你不是連她的樣子都不記得了嗎？就這麽喜歡她？”
兜兜不好意思起來，撲到原野的身上，摟著他的脖子：“我就是喜歡我自己的媽媽嘛。”
原野循循善誘道：“等你下次見到她的時候，你要把自己的想告訴她，你很想她，很愛她，不想讓她再離開了。”
兜兜點了點頭，保證道：“好！”
見他爸爸今天似乎很好說話的樣子，兜兜趁機說道：“我這周六想去找小晴姐姐玩，爸爸，可以嗎？”
他聲音又軟又萌，帶著懇求的大眼睛濕漉漉的，讓人不忍心拒絕。
原野說道：“但你小鐘哥哥這周六要和我加班，而且不知道董晴周末有沒有空。”
董晴是原野特助的女朋友，之前特助和她幫著原野帶了半天娃，兜兜很喜歡這個姐姐。
他靠在原野的懷裏撒嬌道：“你讓他送我去小晴姐姐那裏就好，我一定乖乖的，爸爸爸爸，你讓我去吧。”
原野薅了一把他的頭發，見他好不容易從剛才蔫兒吧唧的樣子活潑起來，他也不能直接拒絕，說道：“行，我幫你問一下他們。”
兜兜很開心地拍了拍手。
小晴姐姐說她的工作是專門挑在電視上表演的人的，還說如果她感興趣的話，可以帶他“見識見識”。
他可一直都記著呢。
安撫好孩子之後，原野讓兒子下去一樓玩，自己去和原啟鳴打了聲招呼，老爺子照例問了他一些公司的事情。
原野提議道：“我打算讓小馳回總公司，他今年在分公司的表現不錯。”
自從原岱三年前出事之後，他就被調到外地的分公司了，和他一起去的還有妻子和兒子。
“再說吧，他那個性子還需要歷練。”
老爺子坐在太師椅上，雙眼微闔，手裏盤玩著一塊翡翠。
近幾年爺孫倆的關系改善了不少，畢竟原野兜兜轉轉，終究是走上了他最開始為他安排的路，只是剛才得到的消息，讓他的心裏又不得不多了份考量。
“聽說你和穆瑤遇到了。”
原野倒茶的手一頓，倏地有些煩悶，下午的司機確實是集團的，這種言行都在人眼皮子底下的感覺，並不好受。
而且他說的是“遇見”，而不是“回來”，說明他早就知道了。
原野擡眸看他，道：“怎麽？你怕她來搶你曾孫的撫養權嗎？”
“哼，她也配。”原啟鳴的語氣明顯不滿，“原氏集團養了那麽多律師也不是吃幹飯的。”
“你孫子剛才還說想媽媽呢，還非得是他自己的媽媽。”
原野狀似無意，實則提醒，他也知道原啟鳴想在他的婚姻上動心思，不過他現在早已過了和老爺子硬碰硬的年紀。
曾孫就是原啟鳴的軟肋，這麽好的擋箭牌，自然得用上。
聽原野這麽說，老爺子果然不說話了。
手機鈴恰逢其時地響了起來，原野正好借機結束了這場讓他煩悶的對話。
他靠著樓梯站著，可以看到兜兜在一樓和旁支的哥哥姐姐們一起拼樂高。
“老大，剛才在開會呢，現在才看見你的消息。”餘聲在電話那頭解釋道，“這不，立馬就把電話給您打來了。”
見原野不說話，他有些心虛地解釋道：“我確實上個月就知道穆老師回來了，因為邢茗姐想試鏡本子裏的一個角色。”
餘聲還在原野的公司，只不過現在跟其它藝人。
他知道是知道啊，但他哪裏敢說，三年前他就摸不準這兩人的關系，要是踩到了老虎尾巴，他這工作還要不要？
“說說吧。”
由於邢茗的緣故，餘聲對這個項目也還挺了解的，他也知道原野想聽什麽，直截了當地說：“本子確實是好本子，但大資方是星航影視，以星航以往的操作來看，最少一個男主吧。”
原野皺了皺眉，問道：“誰呀？”
“龔奇正，之前和您搭過戲，不知道您還記不記得。”
聽到這個名字，原野有些頭疼的捏了捏鼻梁。
平臺和出品方在很多時候會指定演員，雖然大多數時候都是為了雙贏，但也有強捧的情況，這部劇的情況就是後者。
龔奇正是星航老總的外甥。
他一直不缺資源但演技糟糕，四年前他就在原野的一部電影裏演過一個小角色，電影是大制作，即使是一個小角色，當年也有很多人爭得頭破血流。
他和原野的對手戲只有一場，NG了不下三十次。
這些年他的演技雖有進步，但還是匹配不上他的資源，一直是被群嘲的。
而且星航是很強勢的，之前有過劇組不接受他們指定的演員便撤資的情況。
“邢茗呢？她要試鏡哪個角色？”
“女二。”餘聲頓了頓，補充道，“雖說拿到了試鏡的資格，但以茗姐現在的情況，可能有點難。”
他說得委婉，但原野明白他話裏的意思，問道：“試鏡什麽時候？你陪她去？”
餘聲連忙說道：“這周六，我不去，我要跟另一位去拍攝現場，小楠陪她去。”
確實有其他工作安排是一方面，但他也不想遇到穆瑤，多尷尬呀。
原野久未說話，就在餘聲以為他準備結束通話的時候，他突然問道：“四年了，我是不是也到了該覆出的時候了？”
之前老汪嘴皮子都要磨破了，也不見他有這個想法，現在這就想覆出了？
聯系前因後果，他自然是知道原野心裏想什麽，老板的決定自是不容置喙，但他和原野認識十多年了，早已經不是普通的上下級關系。
“野哥，要不然你再好好想想？”他忍不住多嘴道，“誰掏錢誰是爹，穆老師也不見得不會接受星航的人吧？”
被資本裹挾是圈裏的常態，一部劇不是導演一個人的心血，穆瑤混到這個地位，也不是為了夢想不管不顧的人了，這個道理他們都明白。
－
穆瑤回家之後，用保鮮膜包好傷口，有些艱難地舉著胳膊洗了個澡。
蹭破皮的面積雖然大了些，但好在都是皮外傷，她不是疤痕體質，只要註意飲食，記得用藥，之後估計連疤都留不下。
頭皮被吹風機熱到，穆瑤才意識到自己又走神了，她關了吹風機擱在桌子上，頂著濕漉漉的頭發拿起了手機。
點開和秦夢桐的聊天界面，她的手擱在鍵盤上，消息卻遲遲發不出去。
不知道那個孩子現在怎麽樣，是不是已經上幼兒園了，原家既然之前能和穆家聯姻，現在會不會還有這種想法，那孩子會接受嗎。
在奧川的時候，她讓自己忙得不可開交，生活被學業和工作填滿，繁雜的思緒就會少一點。
但回到京西之後，尤其是今天遇到了原野，腦子就有點不聽使喚了。
秦夢桐現在也是一位小有名氣的服裝設計師，她這半個月都在國外忙時裝周的事情，她給穆瑤發的消息，大都是在工作之餘吃喝玩樂的圖片。
即使是面對最好的朋友，穆瑤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知道了那孩子的近況之後他該怎麽做的？
就算原家答應讓她見一面孩子，如果那孩子問她之前問什麽沒有來看他，她又要怎麽回答呢？
穆瑤有些煩躁地往床上一躺，把趴在她床上打瞌睡的初十嚇一跳。
穆瑤轉了個身趴在床上，在各個社媒上搜索關鍵詞——原野、孩子
除了一些營銷號時不時發布一些評論區全是機器人評論的博人眼球假消息，唯一幾條能搜出來的就是三年前在醫院偶遇的新聞。
不過倒是有條新聞吸引了她的註意，原野旗下的影視公司在半年前簽了邢茗。
邢茗本來是一線，但後來因為一次事件跌落神壇，和之前的公司也解約了，沒過多久就被原野的公司簽了去。
這本來就是公司的決策，但也有人八卦原野和邢茗之間的關系。
這條新聞穆瑤之前也看過，再次吸引她註意的原因是，邢茗也會參加這周末的試鏡。
－
周末看到穆瑤的時候，助理被她手上的傷口嚇了一跳，問她道：“瑤姐，你這是怎麽了？”
“沒事。”穆瑤扭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傷口，快步朝著電梯走去，“騎車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下，皮外傷不打緊。”
“天熱穿短袖，摔成這樣很痛吧？”等電梯的時候，申斯蕊輕輕拉過穆瑤的手腕，倒吸一口涼氣，“瑤姐你怎麽沒告訴我呢？”
“我告訴你做什麽？”穆瑤好笑道，“你是我的工作助理，又不是生活助理，下班後我還為這點事找你？”
她也是從底層幹起的，也是淋過雨的，不是助理工作範圍內的事情她也不會去找她。
“瑤姐。”申斯蕊很誇張地抹了抹眼角，“我愛你。”
她跟穆瑤沒多久，一開始也是有些怵這個要求嚴格，性子冰冷的冰美人的。
但後來她才發現，這種工作時有事說事，要求明確，下班後不找她的老板才是真的好。
“姐，”申斯蕊打量著穆瑤的臉色，問道，“星航的那個人怎麽辦呀？”
男一的角色的備選名單上雖然有三至五個人，但是團隊裏的人都心知肚明，這個角色基本上已經被資方內定了。
穆瑤的臉色果然冷了下：“看看他待會兒的表現再說吧。”
龔奇正走得一直是黑紅路線，雖然演技被嘲，但資源多，話題多。。
穆瑤看過他之前的作品，演技確實很難評，但如果這次他對這個角色理解透徹，演技有進步的話，他們也不是不可以跟投資方實現雙贏。
同樣，如果要把毫無能力的人往她的組裏塞，她也是不會同意的。
這是編劇打磨了三年才寫出來的本子，制片人找到她，提出的條件豐厚，但她第一眼還是被劇本吸引的。
一部好的作品需要天時地利人和，相對於前兩個不可控因素來說，她也想在自己的話語權範圍內，打造一個好的團隊。
一般而言，對於沒有什麽代表作品的意向演員，選角團隊才會邀請演員交流和片段試戲，龔奇正對試戲比較抗拒，讓他今天一定要過來也是穆瑤和團隊溝通的結果。
這部戲的角色不少，需要的演員也多，穆瑤和申斯蕊到樓上的時候，已經來了很多人了。
對於大部分人來說，每一次機會都是珍貴的，到場的大多數人都在緊張地做著準備。
只有龔奇正一個人癱坐在角落裏唯一的單人沙發上，眼底烏青，他似乎是心情不太好，臉色極其不耐煩地和助理說這話，小助理也低著頭，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
看見他這個態度，穆瑤皺了皺眉頭。
申斯蕊的情緒比她外露很多，搖著頭嘆了口氣。
試鏡還沒開始，穆瑤朝著想和選角團隊再溝通一下待會兒的工作。
她一邊扭頭和申斯蕊說話，一邊朝著小會議室走去。
一個不留神，就被迎面跑來的一個小孩子撞到了。
穆瑤低下頭，看到了一個身高不到她腰的小男孩，他嘴裏含著根棒棒糖，他也在打量她，大眼睛忽閃忽閃的。
他嗦了一口棒棒糖，臉上粉嫩的嬰兒肥也跟著抖了一下，還挺可愛。
大概是因為自己也有孩子，穆瑤對這個年齡的小朋友總是有一種天然的親近感，她彎下腰來，柔聲問道：“你也是來試鏡的嗎？”
這是穆瑤的第一反應，也不全是她職業病作祟。
這個年紀的孩子雖然不能用帥氣來形容，但這個孩子確實五官精致，長大之後也是一塊進圈的好料子。
申斯蕊也好奇地彎下腰，說道：“不對呀，劇裏最小的演員是六歲，這身高……太矮了些吧。”
“兜兜不矮。”聽見她這麽說，小男孩有些不樂意了，撅著嘴小聲反駁道，“爸爸說兜兜長高高。”
穆瑤被他的反應逗笑了，問他道：“原來你也叫兜兜呀，你今年幾歲呀？帶你來的家長在哪裏？”
即使過去兩年半了，穆瑤還是對當年那個撲到她腿上喊媽媽的小寶寶印象深刻。
小男孩先是舉了四根手指，又收回去了一根，而後才說道：“三歲半了。”
聽到他的年齡，穆瑤恍惚了一瞬。
“家長在……在……”兜兜扭過頭去，手指頭往四處指了指，才說道，“找不到了。”
這也不怪他，這些哥哥姐姐都太高了，他站在這裏，只能看見一雙雙大長腿。
聽他這麽說，申斯蕊嚇了一跳：“瑤姐，要不要我喊一嗓子。”
孩子不見了，家長肯定著急，穆瑤點了點頭：“你喊吧。”
“這裏有一個三歲小孩，家長在哪裏啊？”
申斯蕊中氣十足，嗓門不小，兜兜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家長應該就在附近，既不能把這孩子隨便帶走，又不能讓他一個人在這裏，站著和孩子說話又感覺又點高高在上。穆瑤幹脆就蹲在他身邊陪他。
誰知那孩子也像模像樣地蹲在她身邊。
申斯蕊一回頭就見這兩個人排排蹲，樂了：“瑤姐，剛才不覺得，現在一看，感覺這孩子長得和你還挺像的。”
還不等穆瑤多想，她就感覺自己的手臂被人很輕很輕地碰了一下。
兜兜摸了摸她的傷口邊緣，說道：“姐姐，你受傷了，是不是痛痛？我幫你吹吹吧。”
“不用了。”穆瑤笑了笑，“我不痛。”
“那姐姐吃糖。”兜兜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塊奶糖，“這個好吃，爸爸一周只允許我吃兩顆。”
兜兜雖然把糖遞給了她，但眼神還黏在上面，穆瑤霎時間有點不忍心。
但她實在不知道要怎麽跟小孩相處，如果連著拒絕了他兩回，小孩子會不會難過？
這麽想著，穆瑤就把他的糖收下了。
兜兜笑了笑，露出了白白的小米牙。
剛才沒人應聲，申斯蕊又吼了一句。
過了會兒，一個年輕女人急匆匆跑來過來，連忙說道：“我的我的，我帶來的小孩。”
兜兜也走到她的身邊，喊她“小晴姐姐。”
穆瑤認出來，她是選角組的組長董晴，她笑著問道：“帶著孩子來工作嗎？”
“保姆去洗手間了，我一個不註意他就跑走了。”董晴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孩子感興趣，我就帶他來看看，等會兒讓他在外面等。”
穆瑤還未回答，她的手就被一雙柔軟的小手拉住了。
“兜兜待會兒可不可以進到那個小房子裏呀？”他指了指試戲的房間。
“兜兜很乖，不打擾姐姐工作。”他軟著嗓子說道，“我可以當小小木頭人，不說話也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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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野走進了別墅, 今天來的客人不少，見他回來，很多人都過來同他打招呼, 他微微頷首示意, 抱著孩子徑直上了樓。
今天兜兜這樣問，說明他已經思考這個問題有一段時間了, 他這細膩敏感的情緒也不知道隨了誰，總是讓原野懷疑是不是自己沒有給他足夠的安全感。
房間門一關，樓下的嘈雜便隔絕在外，原野本想把孩子放下來, 奈何兜兜就像一只小樹袋熊一樣, 摟著他的脖子不撒手。
原野便就著這個姿勢抱著他坐在了沙發上, 拍了拍他肉乎乎的小脊背, 問道：“為什麽會有這種想法呢？是不是有人和你說什麽了？”
家裏人都寵他，他之前沒有覺得自己的家庭結構有什麽問題, 但上了幼兒園之後，接觸到了更大的世界，心中的想法自然也就多了。
小孩子的語氣中帶了點自責：“昨天老師讓我們畫爸爸媽媽，我都忘記她長什麽樣了。”
在沈清月的三令五申下，老宅上下對穆瑤當年的離去三緘其口, 小孩子也沒有什麽時間概念, 他以為只是自己忘記了，而不是從來就不知道。
“爸爸, 我有點想她了。”兜兜有些不好意思地小聲補充，“一點點。”
還不等原野回答他, 他又搶著說道：“而且而且……”
兜兜說話早，但之前不太愛開口, 過了三歲的生日之後，他的表達欲突然變得很旺盛，原野每次都會耐心聽他把想要表達的事情說完。
他想了想，繼續說道：“上次我們出去旅游的時候忘記帶巧克力和棉花糖了，我都很想他們，還讓爸爸早點帶我回家，如果媽媽喜歡我的話，為什麽不回來看我呢？”
巧克力和棉花糖是他對兩個玩具的愛稱，一個是巴塞羅熊，一個是邦尼兔手搖鈴。
他的玩具很多，唯獨對這兩個情有獨鐘。
原野心裏很不是滋味，他想起自己曾經信誓旦旦地和穆瑤說，會讓他們的孩子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但是當了單親爸爸才知道，這比之前任何一份工作都要難。
雖然兜兜聰敏，但他終究只是一個不到四歲的小孩，有很多道理都不能用直白的語言去告訴他。
原野像小時候那樣兜著他的脖子，問道：“奶奶是不是告訴你，事情要一件一件地做？”
兜兜點了點頭。
“那你和姑姑出門的時候，既想吃麥當勞，又去游樂園的時候，你要先做哪件事呢？”
兜兜的眼睛瞪得圓圓，下意識問道：“爸爸怎麽知道？”
說完他才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連忙用肉乎乎的小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鐘樂怡每次接了他回來，身上的味道要不然是麻辣燙，要不然是燒烤。
原野自然是知道的，只不過他知道鐘樂怡有分寸，便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原野捏了捏他的鼻子，問道：“你說說吧，要先做什麽，後做什麽呀？”
兜兜的語言組織能力很強，邏輯也很清晰：“我們一般先去游樂園，再去吃東西，因為吃飽走太快會肚肚痛痛，玩累之後吃東西也會更香香。”
“兩件不能同時做的事情一定是會有先後之分的，”原野耐心地引入話題，“你選擇了先去游樂園玩，並不代表你不想去麥當勞，對不對？”
兜兜想了想，點了點頭。
“兜兜沒有做錯任何事情，你媽咪之前在國外工作，並不代表她不喜歡你，或者她不想見你。”
“等她把該做的事情做完了，她就會回來的。”
“真的嗎？”兜兜的情緒明顯高漲了不少。
“怎麽？”原野捏了捏他的臉，“你不相信我嗎？”
“相信爸爸。”兜兜很開心地說，“爸爸是超人。”
總算是給人哄好了，原野松了一口氣，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問他道：“餓不餓？沒問題就出去吃飯吧。”
兜兜看了一眼原野的眼色，說道：“我剛才聽他們說，爸爸會給我找新媽媽，可是我不想要新媽媽，我只想要我自己的媽媽。”
小孩子眉毛皺著，看上去憋屈又糾結。
自從原野接管原氏之後，他的婚姻狀況更是備受大家的關註，只是原野沒想到這些人議論的時候也不避著點孩子。
憋了這麽久終於說了，原野看他這幅樣子，也想逗逗他：“你不是連她的樣子都不記得了嗎？就這麽喜歡她？”
兜兜不好意思起來，撲到原野的身上，摟著他的脖子：“我就是喜歡我自己的媽媽嘛。”
原野循循善誘道：“等你下次見到她的時候，你要把自己的想告訴她，你很想她，很愛她，不想讓她再離開了。”
兜兜點了點頭，保證道：“好！”
見他爸爸今天似乎很好說話的樣子，兜兜趁機說道：“我這周六想去找小晴姐姐玩，爸爸，可以嗎？”
他聲音又軟又萌，帶著懇求的大眼睛濕漉漉的，讓人不忍心拒絕。
原野說道：“但你小鐘哥哥這周六要和我加班，而且不知道董晴周末有沒有空。”
董晴是原野特助的女朋友，之前特助和她幫著原野帶了半天娃，兜兜很喜歡這個姐姐。
他靠在原野的懷裏撒嬌道：“你讓他送我去小晴姐姐那裏就好，我一定乖乖的，爸爸爸爸，你讓我去吧。”
原野薅了一把他的頭發，見他好不容易從剛才蔫兒吧唧的樣子活潑起來，他也不能直接拒絕，說道：“行，我幫你問一下他們。”
兜兜很開心地拍了拍手。
小晴姐姐說她的工作是專門挑在電視上表演的人的，還說如果她感興趣的話，可以帶他“見識見識”。
他可一直都記著呢。
安撫好孩子之後，原野讓兒子下去一樓玩，自己去和原啟鳴打了聲招呼，老爺子照例問了他一些公司的事情。
原野提議道：“我打算讓小馳回總公司，他今年在分公司的表現不錯。”
自從原岱三年前出事之後，他就被調到外地的分公司了，和他一起去的還有妻子和兒子。
“再說吧，他那個性子還需要歷練。”
老爺子坐在太師椅上，雙眼微闔，手裏盤玩著一塊翡翠。
近幾年爺孫倆的關系改善了不少，畢竟原野兜兜轉轉，終究是走上了他最開始為他安排的路，只是剛才得到的消息，讓他的心裏又不得不多了份考量。
“聽說你和穆瑤遇到了。”
原野倒茶的手一頓，倏地有些煩悶，下午的司機確實是集團的，這種言行都在人眼皮子底下的感覺，並不好受。
而且他說的是“遇見”，而不是“回來”，說明他早就知道了。
原野擡眸看他，道：“怎麽？你怕她來搶你曾孫的撫養權嗎？”
“哼，她也配。”原啟鳴的語氣明顯不滿，“原氏集團養了那麽多律師也不是吃幹飯的。”
“你孫子剛才還說想媽媽呢，還非得是他自己的媽媽。”
原野狀似無意，實則提醒，他也知道原啟鳴想在他的婚姻上動心思，不過他現在早已過了和老爺子硬碰硬的年紀。
曾孫就是原啟鳴的軟肋，這麽好的擋箭牌，自然得用上。
聽原野這麽說，老爺子果然不說話了。
手機鈴恰逢其時地響了起來，原野正好借機結束了這場讓他煩悶的對話。
他靠著樓梯站著，可以看到兜兜在一樓和旁支的哥哥姐姐們一起拼樂高。
“老大，剛才在開會呢，現在才看見你的消息。”餘聲在電話那頭解釋道，“這不，立馬就把電話給您打來了。”
見原野不說話，他有些心虛地解釋道：“我確實上個月就知道穆老師回來了，因為邢茗姐想試鏡本子裏的一個角色。”
餘聲還在原野的公司，只不過現在跟其它藝人。
他知道是知道啊，但他哪裏敢說，三年前他就摸不準這兩人的關系，要是踩到了老虎尾巴，他這工作還要不要？
“說說吧。”
由於邢茗的緣故，餘聲對這個項目也還挺了解的，他也知道原野想聽什麽，直截了當地說：“本子確實是好本子，但大資方是星航影視，以星航以往的操作來看，最少一個男主吧。”
原野皺了皺眉，問道：“誰呀？”
“龔奇正，之前和您搭過戲，不知道您還記不記得。”
聽到這個名字，原野有些頭疼的捏了捏鼻梁。
平臺和出品方在很多時候會指定演員，雖然大多數時候都是為了雙贏，但也有強捧的情況，這部劇的情況就是後者。
龔奇正是星航老總的外甥。
他一直不缺資源但演技糟糕，四年前他就在原野的一部電影裏演過一個小角色，電影是大制作，即使是一個小角色，當年也有很多人爭得頭破血流。
他和原野的對手戲只有一場，NG了不下三十次。
這些年他的演技雖有進步，但還是匹配不上他的資源，一直是被群嘲的。
而且星航是很強勢的，之前有過劇組不接受他們指定的演員便撤資的情況。
“邢茗呢？她要試鏡哪個角色？”
“女二。”餘聲頓了頓，補充道，“雖說拿到了試鏡的資格，但以茗姐現在的情況，可能有點難。”
他說得委婉，但原野明白他話裏的意思，問道：“試鏡什麽時候？你陪她去？”
餘聲連忙說道：“這周六，我不去，我要跟另一位去拍攝現場，小楠陪她去。”
確實有其他工作安排是一方面，但他也不想遇到穆瑤，多尷尬呀。
原野久未說話，就在餘聲以為他準備結束通話的時候，他突然問道：“四年了，我是不是也到了該覆出的時候了？”
之前老汪嘴皮子都要磨破了，也不見他有這個想法，現在這就想覆出了？
聯系前因後果，他自然是知道原野心裏想什麽，老板的決定自是不容置喙，但他和原野認識十多年了，早已經不是普通的上下級關系。
“野哥，要不然你再好好想想？”他忍不住多嘴道，“誰掏錢誰是爹，穆老師也不見得不會接受星航的人吧？”
被資本裹挾是圈裏的常態，一部劇不是導演一個人的心血，穆瑤混到這個地位，也不是為了夢想不管不顧的人了，這個道理他們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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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瑤回家之後，用保鮮膜包好傷口，有些艱難地舉著胳膊洗了個澡。
蹭破皮的面積雖然大了些，但好在都是皮外傷，她不是疤痕體質，只要註意飲食，記得用藥，之後估計連疤都留不下。
頭皮被吹風機熱到，穆瑤才意識到自己又走神了，她關了吹風機擱在桌子上，頂著濕漉漉的頭發拿起了手機。
點開和秦夢桐的聊天界面，她的手擱在鍵盤上，消息卻遲遲發不出去。
不知道那個孩子現在怎麽樣，是不是已經上幼兒園了，原家既然之前能和穆家聯姻，現在會不會還有這種想法，那孩子會接受嗎。
在奧川的時候，她讓自己忙得不可開交，生活被學業和工作填滿，繁雜的思緒就會少一點。
但回到京西之後，尤其是今天遇到了原野，腦子就有點不聽使喚了。
秦夢桐現在也是一位小有名氣的服裝設計師，她這半個月都在國外忙時裝周的事情，她給穆瑤發的消息，大都是在工作之餘吃喝玩樂的圖片。
即使是面對最好的朋友，穆瑤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知道了那孩子的近況之後他該怎麽做的？
就算原家答應讓她見一面孩子，如果那孩子問她之前問什麽沒有來看他，她又要怎麽回答呢？
穆瑤有些煩躁地往床上一躺，把趴在她床上打瞌睡的初十嚇一跳。
穆瑤轉了個身趴在床上，在各個社媒上搜索關鍵詞——原野、孩子
除了一些營銷號時不時發布一些評論區全是機器人評論的博人眼球假消息，唯一幾條能搜出來的就是三年前在醫院偶遇的新聞。
不過倒是有條新聞吸引了她的註意，原野旗下的影視公司在半年前簽了邢茗。
邢茗本來是一線，但後來因為一次事件跌落神壇，和之前的公司也解約了，沒過多久就被原野的公司簽了去。
這本來就是公司的決策，但也有人八卦原野和邢茗之間的關系。
這條新聞穆瑤之前也看過，再次吸引她註意的原因是，邢茗也會參加這周末的試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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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看到穆瑤的時候，助理被她手上的傷口嚇了一跳，問她道：“瑤姐，你這是怎麽了？”
“沒事。”穆瑤扭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傷口，快步朝著電梯走去，“騎車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下，皮外傷不打緊。”
“天熱穿短袖，摔成這樣很痛吧？”等電梯的時候，申斯蕊輕輕拉過穆瑤的手腕，倒吸一口涼氣，“瑤姐你怎麽沒告訴我呢？”
“我告訴你做什麽？”穆瑤好笑道，“你是我的工作助理，又不是生活助理，下班後我還為這點事找你？”
她也是從底層幹起的，也是淋過雨的，不是助理工作範圍內的事情她也不會去找她。
“瑤姐。”申斯蕊很誇張地抹了抹眼角，“我愛你。”
她跟穆瑤沒多久，一開始也是有些怵這個要求嚴格，性子冰冷的冰美人的。
但後來她才發現，這種工作時有事說事，要求明確，下班後不找她的老板才是真的好。
“姐，”申斯蕊打量著穆瑤的臉色，問道，“星航的那個人怎麽辦呀？”
男一的角色的備選名單上雖然有三至五個人，但是團隊裏的人都心知肚明，這個角色基本上已經被資方內定了。
穆瑤的臉色果然冷了下：“看看他待會兒的表現再說吧。”
龔奇正走得一直是黑紅路線，雖然演技被嘲，但資源多，話題多。。
穆瑤看過他之前的作品，演技確實很難評，但如果這次他對這個角色理解透徹，演技有進步的話，他們也不是不可以跟投資方實現雙贏。
同樣，如果要把毫無能力的人往她的組裏塞，她也是不會同意的。
這是編劇打磨了三年才寫出來的本子，制片人找到她，提出的條件豐厚，但她第一眼還是被劇本吸引的。
一部好的作品需要天時地利人和，相對於前兩個不可控因素來說，她也想在自己的話語權範圍內，打造一個好的團隊。
一般而言，對於沒有什麽代表作品的意向演員，選角團隊才會邀請演員交流和片段試戲，龔奇正對試戲比較抗拒，讓他今天一定要過來也是穆瑤和團隊溝通的結果。
這部戲的角色不少，需要的演員也多，穆瑤和申斯蕊到樓上的時候，已經來了很多人了。
對於大部分人來說，每一次機會都是珍貴的，到場的大多數人都在緊張地做著準備。
只有龔奇正一個人癱坐在角落裏唯一的單人沙發上，眼底烏青，他似乎是心情不太好，臉色極其不耐煩地和助理說這話，小助理也低著頭，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
看見他這個態度，穆瑤皺了皺眉頭。
申斯蕊的情緒比她外露很多，搖著頭嘆了口氣。
試鏡還沒開始，穆瑤朝著想和選角團隊再溝通一下待會兒的工作。
她一邊扭頭和申斯蕊說話，一邊朝著小會議室走去。
一個不留神，就被迎面跑來的一個小孩子撞到了。
穆瑤低下頭，看到了一個身高不到她腰的小男孩，他嘴裏含著根棒棒糖，他也在打量她，大眼睛忽閃忽閃的。
他嗦了一口棒棒糖，臉上粉嫩的嬰兒肥也跟著抖了一下，還挺可愛。
大概是因為自己也有孩子，穆瑤對這個年齡的小朋友總是有一種天然的親近感，她彎下腰來，柔聲問道：“你也是來試鏡的嗎？”
這是穆瑤的第一反應，也不全是她職業病作祟。
這個年紀的孩子雖然不能用帥氣來形容，但這個孩子確實五官精致，長大之後也是一塊進圈的好料子。
申斯蕊也好奇地彎下腰，說道：“不對呀，劇裏最小的演員是六歲，這身高……太矮了些吧。”
“兜兜不矮。”聽見她這麽說，小男孩有些不樂意了，撅著嘴小聲反駁道，“爸爸說兜兜長高高。”
穆瑤被他的反應逗笑了，問他道：“原來你也叫兜兜呀，你今年幾歲呀？帶你來的家長在哪裏？”
即使過去兩年半了，穆瑤還是對當年那個撲到她腿上喊媽媽的小寶寶印象深刻。
小男孩先是舉了四根手指，又收回去了一根，而後才說道：“三歲半了。”
聽到他的年齡，穆瑤恍惚了一瞬。
“家長在……在……”兜兜扭過頭去，手指頭往四處指了指，才說道，“找不到了。”
這也不怪他，這些哥哥姐姐都太高了，他站在這裏，只能看見一雙雙大長腿。
聽他這麽說，申斯蕊嚇了一跳：“瑤姐，要不要我喊一嗓子。”
孩子不見了，家長肯定著急，穆瑤點了點頭：“你喊吧。”
“這裏有一個三歲小孩，家長在哪裏啊？”
申斯蕊中氣十足，嗓門不小，兜兜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家長應該就在附近，既不能把這孩子隨便帶走，又不能讓他一個人在這裏，站著和孩子說話又感覺又點高高在上。穆瑤幹脆就蹲在他身邊陪他。
誰知那孩子也像模像樣地蹲在她身邊。
申斯蕊一回頭就見這兩個人排排蹲，樂了：“瑤姐，剛才不覺得，現在一看，感覺這孩子長得和你還挺像的。”
還不等穆瑤多想，她就感覺自己的手臂被人很輕很輕地碰了一下。
兜兜摸了摸她的傷口邊緣，說道：“姐姐，你受傷了，是不是痛痛？我幫你吹吹吧。”
“不用了。”穆瑤笑了笑，“我不痛。”
“那姐姐吃糖。”兜兜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塊奶糖，“這個好吃，爸爸一周只允許我吃兩顆。”
兜兜雖然把糖遞給了她，但眼神還黏在上面，穆瑤霎時間有點不忍心。
但她實在不知道要怎麽跟小孩相處，如果連著拒絕了他兩回，小孩子會不會難過？
這麽想著，穆瑤就把他的糖收下了。
兜兜笑了笑，露出了白白的小米牙。
剛才沒人應聲，申斯蕊又吼了一句。
過了會兒，一個年輕女人急匆匆跑來過來，連忙說道：“我的我的，我帶來的小孩。”
兜兜也走到她的身邊，喊她“小晴姐姐。”
穆瑤認出來，她是選角組的組長董晴，她笑著問道：“帶著孩子來工作嗎？”
“保姆去洗手間了，我一個不註意他就跑走了。”董晴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孩子感興趣，我就帶他來看看，等會兒讓他在外面等。”
穆瑤還未回答，她的手就被一雙柔軟的小手拉住了。
“兜兜待會兒可不可以進到那個小房子裏呀？”他指了指試戲的房間。
“兜兜很乖，不打擾姐姐工作。”他軟著嗓子說道，“我可以當小小木頭人，不說話也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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