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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日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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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日葵

當灰發金瞳的開拓者找到被尋寶者和銀鬃鐵衛搜索的那位“寒腿叔叔”時,桑博科斯基正待在搏擊俱樂部和盧卡交談,臉上仍舊是屬於一個商人真誠又稍顯得討好的笑。星擡起手臂,從人群中撥開一條路,在這裏湊熱鬧的觀眾見到她手中標志性的棒球棍,明白這人就是結束了貝洛伯格大寒潮的無名客。他們自覺地讓開一條路,同時又下意識地噤聲,看著來自星穹列車的年輕姑娘走進場館深處。

她朝壯著膽子湊過來問什麽時候才能再一次購買冷面小青龍私房照的粉絲擺擺手,示意這件可以變成長期業務並對丹恒進行可持續性竭澤而漁的事情稍後再談。已經註意到星的紅發少年朝頗合自己胃口的對手看去,揮動手臂向她示意。旁邊原先還在說些什麽的桑博順著盧卡的目光,看見久違的大客戶時,本就時常掛在臉上的笑容徹底凝固。

他語速飛快地和盧卡告別。然而話音未落,就聽見新生的彗星驟然拔高卻依舊能夠覺察到些許淡漠的聲音:盧卡!別讓桑博溜了!

蟬聯數屆冠軍的拳手下意識地伸手,機械臂按著來去無影的行商肩膀,禁錮了對方即將逃脫的動作。

“謝了。”在拳擊俱樂部裏足以被稱為另一棵搖錢樹的少女和盧卡擊掌,棒球棍與視線倒是半點沒有離開這個狡猾的男人。星從大衣的口袋裏掏出傑帕德給她的手銬,清脆的機括聲響起,貝洛伯格不論上層區還是下層區都臭名昭著的桑博又一次被逮捕了。她的手指勾著手銬之間連接的鐵鏈,領著對方走到磐巖鎮的某個小巷,問他,你又幹了什麽事情?

桑博聞言,原先繃起來的一張臉再一次露出與平日無異的神情:哎呦,原來您這是什麽都不知道就把老桑博逮捕了。“既然如此,您大人有大量,把我放了吧?”

彎下腰來同她平視的男人有一雙綠眼睛。星很少在貝洛伯格見到綠色,這個被茫茫大雪覆蓋了的國度或許只有名為“長夏”的那家花店裏才能尋找到些許生機。她從三月七的相機裏看見過無名客曾經停駐過的一個星球,生機盎然,滿目蒼翠,森林的子嗣為遠道而來的客人奉上一顆寶石。粉色短發的姑娘說,他們最後沒把寶石帶回來,只是拍了幾張照片。“你看你看。”她湊到星的身側,翻找出那張照片,告訴新加入的夥伴,“就是這個,它的名字叫做帕拉伊巴。”

她定定地看著桑博下垂的眼角,恍然之中覺得對方的眼睛與帕拉伊巴似乎是一個色彩。就在桑博覺得這位開拓者老朋友會看在以往並肩冒險的份上給他打開手銬的時候,他聽見星開口:傑帕德在行政區等你。

銀鬃鐵衛的戍衛官初聽聞星主動接下了“深藍騙局”受害者的委托時產生了極短暫的擔憂,這憂慮並不完全是對灰發及肩的年輕姑娘,更多是擔心一根棒球棍掃平貝洛伯格上下所有裂界造物的開拓者如果真的遇上那個坑蒙拐騙的手段令所有人防不勝防的騙子,會不會直接把人揍進娜塔莎的診所。傑帕德楞楞地看著星伸出手,笑著拍拍他身上的盔甲,發出一陣沈悶的響聲。“我有一種預感,那個人會是我們的老朋友。”她揮揮手,離去的姿態看起來倒不像是要去天降正義,反而像討債索命。

大概是他的錯覺。傑帕德想了想,又望著星在城郊雪原裏逐漸縮小的身影,最終沒出聲讓她記得留犯人一命。星穹列車的無名客應當不會下狠手……吧?

年輕的戍衛官的姓名從少女的口中出現實在算不上什麽奇怪的事情,桑博科斯基對此沒有任何多餘的看法。他對自己的結局並不意外,就算今天這麽折在開拓者的手裏也僅僅能夠說一句命中註定,不過他覺得自己還是要稍微掙紮一下的。假面愚者能夠從比這更加危險的境地逃脫,沒道理不能說服一個人幫他開鎖。他順從地跟在星的身側,巧舌如簧地試圖用語言像是哄騙其他人那樣去蒙蔽新生的彗星,然而她像是真正的長了記性,對於那些圍繞在耳邊的話術沈默不語。燦金的眼瞳安靜地註視著行走在雪國裏的商人。

有人說金色的眼睛是太陽,可桑博覺得星的眼睛比起太陽更像是地髓礦。照耀貝洛伯格,或者說雅利洛的太陽是蒼白的,傾灑下的光輝也泛著一陣霜寒。他念個不停的話語在地髓似的暖金之中融化,融進覆蓋了腳下國度的雪裏,融成一滴水,輕飄飄又冷冰冰地落在心上。能言善辯的行商陷入到他自己鋪設下的陷阱,他看了眼扣在手腕上的銀色鐵環,暗自嘲笑那個無趣的戍衛官小哥怎麽過了這麽多年還是用這種輕輕一撬就能打開的鎖。戴著黑色手套的手指勾起連接鐵環的鏈子,造訪過歡愉令使聚集之處的桑博覺得她這樣像是在遛狗。面上仍是混不吝的輕浮笑容,甚至游刃有餘地朝路過的希兒和奧列格打招呼,他淺綠的眼睛不著痕跡地瞥過比自己矮上些許的少女的頭頂。

磐巖鎮昏暗的燈光之下,桑博有些驚訝地發現開拓者的身形其實是有點嬌小的,不過這點在身材上微不足道的缺點被她驚人的武力值填補。他看著自己的影子從頭頂到腳尖將星一整個籠在其中,這一路上懸掛著的燈盞使灰發金瞳的姑娘在他的影子裏無知覺地溺亡又上浮。

聯通上層區與下層區的通道就在不遠處。他還沒這麽快就打算伏法,這個世界上還有更多的樂子沒被他瞧見,監獄裏的趣味比外界總是少了更多。手銬被桑博擺弄了幾下,發出極輕微的開鎖聲,緊隨其後的便是一陣破空呼嘯的風。他堪堪躲過迎面而來的球棍,同時翻找著口袋裏能夠助他逃出生天的道具。被納努克傾註過目光的開拓者冷眼望著面前逃跑的男人,又是一棍揮下,足以揍翻自動機兵的力度將旁邊礦車裏的地髓礦砸得粉碎。

桑博的眼皮狠狠地跳了一下,他不太敢想象這一棍落在人身上是什麽感覺,尤其當它落到自己身上的時候。他唯一可以確定的是自己的身體未必有地髓那樣堅硬。

白煙隨著機關的落地噴湧而出,遮擋了星的視線。她提著球棍,試圖從難以看清任何事物的濃煙之中尋找又一次逃脫的桑博。她感覺到有誰靠近,下意識一棍揮過去卻被握住手腕,淺綠的漂亮眼睛在白煙中若隱若現,但嘴唇貼在手腕內部的觸感總歸是造不了假的。

星從束縛中掙脫時,煙塵已經散去了大半,與之一同消失的是桑博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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