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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來的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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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來的救兵

茍縣令眼珠子差點掉下來, 張大嘴巴道:“你...你上次不是認罪了麽!”

子駿大聲說:“上次我是被大人屈打成招。請知縣相公明鑒,我沒有殺人!我是冤枉的!”

茍縣令氣得差點原地升天。雖然他確實一直在孜孜不倦地執行著馬子駿說的“屈打成招”一事,但沒有人敢當著眾人的面向他指出,這等於和當場抽他一個耳光差不多。

他對子駿暴跳如雷道:“既然你說你是清白的, 那你解釋一下為何你會暈倒在裴聰的房間, 又為何那間屋子是反鎖的?難道那兇手把你和裴聰關在一間屋子裏, 然後自己從門縫裏鉆出去了嗎?”

子駿一時說不出話。其實他對這一點也搞不清楚, 因為他記得進屋時確實也沒看見第三個人。

沈默片刻後他只能說:“這個我也不知。”

“荒唐!”茍知縣氣得破口大罵:“我看你就是存心抵賴,擾亂公堂!來人啊,替我把這個大膽狂徒按在地上, 狠狠打一百仗, 打到他說真話為止!”

小吏們一聽, 又跑過來把子駿按在地上,準備打他的板子。子駿一面掙紮一面對堂上罵道:“你除了屈打成招還會什麽!我沒有殺人!我是冤枉的!”

茍縣令氣得吹胡子瞪眼,一疊聲命令道:“給我打!給我打!給我打!”

隨著命令, 板子啪啪落在子駿身上。子駿剛開始還能叫兩聲,後來只能咬著牙硬捱,一面在牙齒裏喃喃念道:“咬定青山...青山...青...”

他聲音越來越低, 越來越低, 最後頭也垂下去了。

霖鈴見子駿快不行了, 整個人急得像瘋了一樣。王燮和朱勉也急了,拼命朝路口張望, 想看看有沒有馬車的身影。

大概打了五十幾下後,子駿癱在地上已經軟成一團,聲音完全沒了, 大腿根部到膝蓋間一片鮮血淋漓。

霖鈴看得眼淚啪啪直掉,恨不得立刻沖過去把這個狗縣令千刀萬剮!!!

幾個小吏怕出人命, 停下來問茍知縣:“還要打嗎?”

“打!繼續打!他不認罪就一直打!”茍知縣瘋狂大叫。他現在已經完全失去理智,除非子駿認罪,否則什麽都阻止不了他。

小吏一聽,繼續掄起板子。就在板子要落下來的那一刻,堂外人群中忽然傳來一個高亢的聲音:“慢著!”

茍知縣擡頭一看,只見一個相貌俊秀的年輕人大喊道:“茍知縣,我有證據證明馬子駿不是兇手!”

茍知縣一楞,沈吟片刻道:“讓他上來。”

這個喊叫的人自然就是霖鈴。她見子駿被折磨到這個程度實在看不下去,沖動之下就叫了出來。

吏員們遵循茍縣令指示放霖鈴上堂。霖鈴立刻奔到子駿身邊扶他,急切地叫子駿的名字。

子駿的意識已經漸趨模糊,迷迷糊糊中聽到霖鈴的聲音,他用盡全身力氣睜開眼睛,果然眼前是她。

“先...生...”他聲音細若蚊蠅:“我聽..聽你的...咬...咬定...”

“是,是,”霖鈴看著子駿的臉龐淚如雨下:“咬定青山不放松,你做得對,子駿,你是好樣的。”

子駿聽到霖鈴的肯定,開心地笑了一下。但他實在太虛弱,一笑便疼得萬箭鉆心。

這時堂上的茍縣令有點忍不住了。他一拍驚堂木喝道:“捱!你是什麽人?有證據快點呈上來,休要磨磨蹭蹭!”

霖鈴替子駿稍稍整理亂發,然後站起來面對茍縣令道:“我是子駿的教習,我姓李。”

茍縣令才不在乎霖鈴是誰,他不耐煩道:“你剛說有證據,什麽證據?”

其實霖鈴根本就沒什麽證據,但她也顧不得了,撐得一時是一時。

她挺起腰桿,大聲說道:“我的證據就是我對子駿的了解。我與他朝夕相處半年多,作為他的教習,我對這個學生的人品非常了解!他絕對不可能做出沖動殺人的事情!絕對不可能!”

她一說完,堂下王燮等人也紛紛振臂高呼:“對,子駿不可能殺人!”

茍縣令冷冷一笑道:“我還以為是什麽證據,說了半天就是這個?就算你教了他半年又如何?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怎知道馬子俊一定不會殺人?”

霖鈴當場反駁:“那茍知縣又怎知子駿一定會殺人?難道茍知縣就在現場親眼看到子駿殺裴聰了嗎?”

茍知縣被她噎得說不出話。霖鈴又大聲說道:“雖然子駿現在和死者在一間屋子,那也不能證明一定是子駿殺了他。殺人罪是非常嚴重的罪名,一定要十分切實的證據才可以推斷。請問茍知縣拿到證據了嗎?僅憑空間就斷定子駿殺人,那我和你站在一間公堂上,如果你死了,難道就是我殺了你?”

茍知縣當場石化了。他雖然下意識知道霖鈴是在強詞奪理,但一時竟然想不出反駁的言辭。

就在這時,一旁坐著的駱敬忽然冷冷出聲道:“李先生此言差矣,我們這麽多人站在公堂上,若茍縣令出了意外,大家這麽多雙眼睛自然看得到是非曲直。但是馬遜和裴聰是待在一個密閉空間裏,而且門是反鎖的,沒有第三個人在旁!裴聰死了,那馬遜自然脫不了幹系!”

茍知縣聽了連連說是,心說幸好有人替我說了出來。

駱敬又說道:“何況馬遜與我和裴聰向來不和,他兩人互相看不順眼,一怒之下失手殺人又有什麽不可能!你是馬子駿先生,他在你面前自然恭順,對別人可就不一定了!”

霖鈴現在看這個駱敬簡直恨得牙癢癢,虧自己還曾想退一步海闊天空,退他個鳥卵蛋!

她大聲回懟道:“你也說子駿與你不和,那我能不能懷疑你是故意誣陷子駿,要置他於死地呢!”

駱敬緊抿嘴唇,神色陰沈地看著霖鈴。

霖鈴這時也氣昏了頭了,對著駱敬破口大罵道:“駱敬!不要以為你爹是知州有多麽了不起。實話告訴你吧,我舅舅也是通判,子駿他爹還是...”

還沒說完,茍縣令突然用驚堂木狠狠拍一下桌子,對霖鈴大聲呵斥道:“哪裏來的村廝跑到這裏來撒癡賣癲。讓你交證據你又交不出,只會一味大吼大叫藐視公堂...來啊,把這個村廝和他同伴給我轟出去!”

幾個小吏面面相覷。他們平時上班很輕松的,只要像工具人一樣站在兩邊就行了。但這個案件卻累得要死,還要打人趕人,他們也累得夠嗆。

但是知縣有令,他們也不能不從,很快都一個個提著棍棒來驅趕霖鈴。霖鈴一邊躲一邊罵,但免不了還是挨了幾下。

有一下打到了她的右手臂,疼得她鉆心刺骨。她一怒之下跳起來對著茍縣令大罵道:“姓茍的,我看你根本不配姓狗,因為你連狗也比不上,你就是豬狗不如!除了草菅人命禍害老百姓啥都幹不了!我告訴你,你要是敢判子駿有罪,我就是留一口氣我也饒不了你!我就是爬我也要爬到汴京去到開封府告狀!開封府要是不理我我就到皇帝面前告你的帳!告到你倒臺為止!我這輩子就跟你幹上了!你給我等著!!”

這番話觸到了茍縣令的逆鱗。尤其是他聽到霖鈴說要去京城告他的狀,嚇得他心驚肉跳,虛汗直冒。

他腦子裏突然蹦出一個念頭:這小子不能留!

他一咬牙槽,聲音無比陰險地命令道:“給你機會你卻偏要作死,好,本縣成全你。來人,把這個瘋瘋癲癲的村廝按在地上,扒了褲子杖刑兩百下,即刻執行!雷楓,你親自執刑!”

他知道雷捕頭下手重,想趁機搞死霖鈴。雷捕頭卻驚呆了,他剛剛前幾天還和霖鈴推杯換盞過,現在讓他下死手,將來在顧燭山這裏如何交待?

但不打也不行。他眼珠一轉,對茍縣令躬身作揖道:“秉知縣,小人近日犯了關節炎t無法行刑,請大人另尋他人。”

“廢物!”茍知縣喝罵一句,對幾個吏員道:“你們去行刑,立刻就打!給我往死裏狠狠地打!”

幾個小吏立刻七手八腳地跑過來抓霖鈴。霖鈴沒法和幾個大老爺們比力氣,立刻被他們按在地上。她只能緊緊抓著自己褲子,一面繼續對茍知縣痛罵。

子駿見霖鈴受辱,掙紮著想要爬起來阻止。但他自己也被按著,而且稍微一動就疼得撕心裂肺,只能趴在地上流眼淚,眼睜睜看著霖鈴受罪。

霖鈴用指甲死死扒住褲邊,咬牙切齒地罵茍縣令:“你這個大變態!大畜生!老子跟你耗上了!你給我等著...啊!”

她的手被一個廳子強行扒開。霖鈴只感覺一只粗糙的大手重重抓住了她的褲腰。

那一刻她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媽的,老娘的身份要暴露了。

這穿越的活整不下去了。

Bye Bye爛宋!Bye Bye子駿!

她絕望地閉上眼,準備好迎接被扒褲子的驚險一幕。

**

就在這時,門口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就像一串密集的鼓點一點。

“得得得得得...籲~”

到大堂門口,幾匹馬同時長嘯,聲音此起彼伏。

幾乎與此同時,一個嘹亮的聲音在門口報道:

“門下侍郎兼吏部尚書,召文館大學士石棠,兩浙轉運使兼兵部侍郎馬羌———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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