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8 章
關燈
小
中
大
第 88 章
疾風驟起, 卷著狂沙粗礪直往臉上撲，沈歲歲將面目掩藏在蕭韞庭的懷中，聽見有人破開粗糲的嗓子大喊：“將軍！先撤——”
聲音戛然而止, 被一把破空紮入膛腔的長矛截斷，男人嘴裏湧出一口鮮血。
沈歲歲嚇得全身發著抖, 簌簌流著淚。
“遁！”
蕭韞庭單臂更收緊將沈歲歲抱得更緊, 一聲令下, 緊接著飛上一匹汗血寶馬。
須臾, 數匹馬蹄急踏聲猶如暴雨轟隆聲，震得整個地面都在抖動。
絕望的廝殺聲和金戈鏘鳴聲越來越遠, 可沈歲歲都還是腦袋一片空白，緊攥蕭韞庭勁腰的手也一直在顫抖。
她仍沒反應過來，在一個看似風平浪靜的夜晚糟了敵軍襲擊, 而在這發生的前不久, 蕭韞庭還同她死死絞纏著, 又鬧著冗事。
馬兒不知在深夜的荒原之上跑了多久，遠處灰暗的蒼穹底下總算折出了絲許的光亮。
一絲一縷，越滲越多, 到最後晨曦的淡光突破厚重的雲層。
已不知到了哪裏, 可身後烏桓騎兵依舊窮追不舍, 揚起的塵土滾滾撲朔。
忽而蕭韞庭雙腿一夾馬腹, 急停了下來。
緊接著，震天的馬蹄急停的聲浪響徹雲霄。待一切靜止，饕碩沙礫在兩相對峙的人馬中來回進犯。
“蕭將軍，多年不見, 別來無恙啊！”
沈寂被一道男子的聲線打破。
只見圍堵的騎兵中間破開一條道路，一位肅然跨坐在雄偉駿馬上的年輕男人闖入視線, 周身的裝扮，乃烏桓之人。
蕭韞庭瞳眸微瞇，“嘖，烏桓小殿下，這麽多年過去，怎還是那麽沈不住氣？”
“蕭將軍這嘴說出來的話，還是如當年一般難聽。”
話說到此處，烏桓男人話鋒一轉，又笑道：“瞧瞧，我給忘了，而今當該稱一聲蕭九爺了。”
上挑的眉眼冷冷掃過一圈護在蕭韞庭面前的兵卒，面孔是掩飾不掉的譏諷。
“蕭九爺，再次相見威風不及當年啊。營帳都能被一鍋端了，被身邊人背叛的滋味不好受吧？而今還到了……”
男人定眼看著被蕭韞庭牢牢護在懷裏的玩意兒，須臾後，認出是一個女人。
嘲聲笑道：“而今還到了帶著女人倉皇逃竄的地步！哈哈哈——”
譏諷的哄笑聲刺耳，可縱使如此，端然坐於駿馬上的蕭韞庭仍是面色平靜，一雙烏黑深邃的瞳眸淡然含笑看著他。
烏桓男人感到憤然，“蕭韞庭！你輸了！我等今日足足等了十年，當年你砍下我兄長頭顱的時候可曾想過會有今日？”
“你兄長？”蕭韞庭沈吟了一瞬，轉而眼簾輕輕掀起。
“你兄長當年身為太子，卻德不配位，更數次領軍犯進我朝邊境，實乃該殺。”
“你——”
烏桓男人眸中燃燒著滾滾烈火，猙獰的面孔已然失控，忽然，似想到什麽，戲謔道：“這女人是你娶來的小婆娘？哈哈哈哈，能勾的當年的戰神且醉且歌，我倒要看看長什麽模樣。”
“去！動手！今日我要讓你親眼看看你這婆娘如何在我這些騎兵的胯/下承——”
話未說完，便陡然被一把破空紮來的暗器打斷，烏桓男人臉色驟變，迅速提起長槍一擋。
激出咯噔的一道鳴聲，暗器被擊落於地。
烏桓男人擡眼望去，撞進的是一雙淩厲寒氣濃濃滲出的幽眸，令人情難自禁的感到折服和害怕。
他無端想起，幾年前的蕭韞庭是這樣，幾年之後，竟更是如此。
“動手！”
烏桓男人回過神來，面色猙獰，渾濁的眸裏淬了腥色的火。
見此，蕭韞庭只漫不經心一勾唇，輕輕斂首朝沈歲歲說道：“歲歲乖乖等我。”
話音輕柔落下，他便飛身而下，接過身旁兵卒拋上來的長槍便直指烏桓男人刺去。
出手又快又狠，鋒銳的長槍在地上滑開，蹦濺出沙礫飛塵。
烏桓男人一驚，雖躲閃開來，卻隨著慣性被擊落下了馬。
踉踉蹌蹌著被身邊人攙扶著，堪堪穩住身形，竟看見折射出森寒冷光的槍又朝自己狠狠紮來。
蕭韞庭步履穩健，每一次出手都帶著電閃雷鳴般的力量和狠絕，手中的長槍更是如裹著冷冽的銀龍，攜帶者令人心膽俱寒的威壓。金戈相撞聲刺耳空鳴，烏桓男人抵擋不過幾招，也是有些力不從心。
步履一步一步後退，將堆積的沙礫都拉出一條長長的印痕。
“給我一起上。”
他慌措朝身邊的兵卒吩咐，須臾的功夫，便持槍執盾將蕭韞庭圍堵在了圓圈中央，又畏懼又小心翼翼的步步逼攏。
蕭韞庭漫不經心擡眼，淡淡掃過一圈後，冷笑道：“你這些兵能堅持多久？”
“你什麽意思？”
烏桓男人緊簇著眉，忽地聽見痛苦的嘶喊，瞳孔急縮朝四周望去，入目的是個個兵卒青筋暴起、曲下身體的畫面。
“小殿下，救命！”
話正說著，便從嘴裏猛然吐出一口鮮血。繼而，一個一個跟著栽倒在地。
“蕭韞庭！”烏桓男人怒不可竭，臉部肌肉都在抖動。
“你到底做了什麽？！是喝的那些慶功酒？”
烏桓男人自嘲冷笑一聲，“就算你殺了這些叛軍，你也逃不過我的手掌心！真正殺你的人就在後面！”
對男人歇斯底裏的咆哮，蕭韞庭仍噙著那副淡然的冷笑，眸中卻盡是肅殺和陰鷙。
“將死之人，何必多言。”
忽然，聞道道激得地動山搖的馬蹄聲直朝此地湧來。
“看，我的人馬到了！”
烏桓男人驚喜若狂，死死的緊盯著來勢洶洶的騎兵。
可在看到旌旗上繪制的圖樣時，瞬間呆滯絕望的怔在原地。
“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怎麽可能？！”
他失神的喃喃，轉而憎惡絕望的咬著牙：“他騙我！他竟敢騙我！”
蕭韞庭微簇了下眉，不願再聽男人在多言下去，手掌一收，挑起長槍便要朝烏桓男人身上刺去。
“等等！你就不想問問真正出賣你的人到底是——”
話並未讓他說完，烏桓男人已被長槍紮破肺腑，滾燙的鮮血頓時洶湧而出，濺在了地上。
此時太陽剛升起來，與地面齊平的視線升起，朦朧的白光灑亮了茫茫荒原。
沈歲歲將一切都收入了眼底，早就楞怔的、傻傻的看著，就連呼吸都不敢出一口大氣。
她眼睜睜瞧見不知從哪兒湧來的騎兵排山倒海似的撲上來。
可這些根本不是烏桓的兵卒，反倒是個個俯首稱臣，靜侯蕭韞庭的指令。
果然，蕭韞庭怎會被那樣的伎倆糊弄？軍營裏出了細作和叛軍，他怎可能不知情？
所以這一切都是他的計策，將計就計，假意自己被逼上了絕路，實則是為了將烏桓這位年輕的小將領引出來。
而方才在軍營裏被蕭韞庭斬殺的細作只是小嘍啰，依烏桓小殿下所言，還有一位真正的主使。
正此時，只見多日未現身的龐譯自馬上飛躍而下，恭恭敬敬朝蕭韞庭拱手道：“將軍，一切按您的計劃進行。烏桓最後幾座城關已被我們的人包圍，只等您一聲令下。”
說罷，又從袖間奉上了一張戰勢地圖。
蕭韞庭染著血的長指將其接過，幽眸聚在上面詳盡覽閱著，須臾，指腹一點某處，沈聲道：“在此地安營紮寨，今夜便動手。你帶著人先去。”
“是！”
龐譯領了命，旋即轉身一蹬便上了馬車。
如狂風驟雨般的馬蹄急踏聲緩緩漸沈，掀起的煙塵裹挾著大地的轟鳴愈是消彌。
世界安靜了下來，沈歲歲全身都是冷的，腦袋更是發嗡的空白。
她見識了一切，又見識到了蕭韞庭此副殺戮狠辣的模樣。
手起刀落，根本毫不留情和手軟，連給敵人多說一個字的機會也不會留下。
她深吸了口氣，想起自己曾經無數次對他下藥迷暈的壯舉，還有次次自以為是瞞天過海的、爬上的他的寢榻……
這些通通都是在自尋死路的深淵裏頭。可最後，蕭韞庭什麽都沒做，他留了她的命，甚至還任由自己胡鬧撒潑。
“在想什麽？”
思緒紛亂之刻，蕭韞庭已走到駿馬之前，沒曾想，男人峻拔威猛的身形在此刻體現的淋漓盡致。
這樣高闊，光是這麽一站，竟比她底下的這匹汗血寶駒還要高，衣擺上、手上沾染的鮮血更為俊美的男人增添幾分邪性的狂戾。
隨著男人隨意將手心裏的血擦拭的動作，沈歲歲更覺得有種膝蓋發軟的弱小之感。
明明，明明她此刻坐在馬上，比他高出些許，可她卻是覺得他微微仰頭的姿勢也在玩味的睥睨眾生。
在馬上……
倏爾，沈歲歲想到這，猛地受了驚，僵冷的身子七到八歪，即刻便要從馬上摔下來。
方才情況緊急，蕭韞庭離開後註意力一直被眼前的對峙所攫取，她竟忘了自己是在一匹桀驁的烈馬上，而她，從未學過禦馬之術。
“夫君！”
倉惶中，軟綿綿到發顫的小嗓音喚了一聲，隨之不過須臾的功夫，她已經被蹬上駿馬的蕭韞庭抱在了懷裏。
柔軟的後背緊貼著他的胸膛，沈歲歲還有些不放心，一雙浸了冷汗的柔軟手兒攥緊著蕭韞庭攬在她腰間的手臂。
沒曾想，這個動作無意識取悅了男人，她聽見他似洇喜悅而震動的胸腔。
沈歲歲疑竇，還沒從今日經歷的一切變故中緩過神，兀自又被蕭韞庭狠狠狁了下耳垂。
她全身跟著一哆嗦，酥麻得身子發軟。
“歲歲，今日夫君覺得，”蕭韞庭噙著與方才殺人時截然不同的柔笑，薄唇暧昧的蹭著少女軟嫩瑩潤的臉頰，繼續道：“歲歲並未同之前那般怕我了。”
短短的一行字說得極慢，更攜著莫名的沙啞磁性鉆入沈歲歲耳中。
沈歲歲朝旁側縮了縮脖子，小聲問：“真的嗎？”
她不敢看他，更不敢直視他。天亮之前兩人在鬧著別扭，可危機來臨了，她唯一能依靠的，也只有他。
沈歲歲更不知此刻該如何面對蕭韞庭，慢慢的思考著，可蕭韞庭分明又耐不住了。
長臂撈著她的腰肢一提，便換了個方向面對面抱著，小小身姿的自己被他輕而易舉便抱在了腿上。
“歲歲。”
沈沈撚出的一聲極具魅惑性，沈歲歲情難自禁的覺得心底有些發癢。
有什麽東西早就在遙遠的時刻變了。
她看見幾滴鮮紅的血跡沾染在蕭韞庭精致鋒銳的下頜處。
艷紅的色澤，更襯得男人詭譎難測，狠辣無情。
沈歲歲抿了抿唇，纖白的指竟自發的擡起探向那處，為蕭韞庭擦著血珠。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疾風驟起, 卷著狂沙粗礪直往臉上撲，沈歲歲將面目掩藏在蕭韞庭的懷中，聽見有人破開粗糲的嗓子大喊：“將軍！先撤——”
聲音戛然而止, 被一把破空紮入膛腔的長矛截斷，男人嘴裏湧出一口鮮血。
沈歲歲嚇得全身發著抖, 簌簌流著淚。
“遁！”
蕭韞庭單臂更收緊將沈歲歲抱得更緊, 一聲令下, 緊接著飛上一匹汗血寶馬。
須臾, 數匹馬蹄急踏聲猶如暴雨轟隆聲，震得整個地面都在抖動。
絕望的廝殺聲和金戈鏘鳴聲越來越遠, 可沈歲歲都還是腦袋一片空白，緊攥蕭韞庭勁腰的手也一直在顫抖。
她仍沒反應過來，在一個看似風平浪靜的夜晚糟了敵軍襲擊, 而在這發生的前不久, 蕭韞庭還同她死死絞纏著, 又鬧著冗事。
馬兒不知在深夜的荒原之上跑了多久，遠處灰暗的蒼穹底下總算折出了絲許的光亮。
一絲一縷，越滲越多, 到最後晨曦的淡光突破厚重的雲層。
已不知到了哪裏, 可身後烏桓騎兵依舊窮追不舍, 揚起的塵土滾滾撲朔。
忽而蕭韞庭雙腿一夾馬腹, 急停了下來。
緊接著，震天的馬蹄急停的聲浪響徹雲霄。待一切靜止，饕碩沙礫在兩相對峙的人馬中來回進犯。
“蕭將軍，多年不見, 別來無恙啊！”
沈寂被一道男子的聲線打破。
只見圍堵的騎兵中間破開一條道路，一位肅然跨坐在雄偉駿馬上的年輕男人闖入視線, 周身的裝扮，乃烏桓之人。
蕭韞庭瞳眸微瞇，“嘖，烏桓小殿下，這麽多年過去，怎還是那麽沈不住氣？”
“蕭將軍這嘴說出來的話，還是如當年一般難聽。”
話說到此處，烏桓男人話鋒一轉，又笑道：“瞧瞧，我給忘了，而今當該稱一聲蕭九爺了。”
上挑的眉眼冷冷掃過一圈護在蕭韞庭面前的兵卒，面孔是掩飾不掉的譏諷。
“蕭九爺，再次相見威風不及當年啊。營帳都能被一鍋端了，被身邊人背叛的滋味不好受吧？而今還到了……”
男人定眼看著被蕭韞庭牢牢護在懷裏的玩意兒，須臾後，認出是一個女人。
嘲聲笑道：“而今還到了帶著女人倉皇逃竄的地步！哈哈哈——”
譏諷的哄笑聲刺耳，可縱使如此，端然坐於駿馬上的蕭韞庭仍是面色平靜，一雙烏黑深邃的瞳眸淡然含笑看著他。
烏桓男人感到憤然，“蕭韞庭！你輸了！我等今日足足等了十年，當年你砍下我兄長頭顱的時候可曾想過會有今日？”
“你兄長？”蕭韞庭沈吟了一瞬，轉而眼簾輕輕掀起。
“你兄長當年身為太子，卻德不配位，更數次領軍犯進我朝邊境，實乃該殺。”
“你——”
烏桓男人眸中燃燒著滾滾烈火，猙獰的面孔已然失控，忽然，似想到什麽，戲謔道：“這女人是你娶來的小婆娘？哈哈哈哈，能勾的當年的戰神且醉且歌，我倒要看看長什麽模樣。”
“去！動手！今日我要讓你親眼看看你這婆娘如何在我這些騎兵的胯/下承——”
話未說完，便陡然被一把破空紮來的暗器打斷，烏桓男人臉色驟變，迅速提起長槍一擋。
激出咯噔的一道鳴聲，暗器被擊落於地。
烏桓男人擡眼望去，撞進的是一雙淩厲寒氣濃濃滲出的幽眸，令人情難自禁的感到折服和害怕。
他無端想起，幾年前的蕭韞庭是這樣，幾年之後，竟更是如此。
“動手！”
烏桓男人回過神來，面色猙獰，渾濁的眸裏淬了腥色的火。
見此，蕭韞庭只漫不經心一勾唇，輕輕斂首朝沈歲歲說道：“歲歲乖乖等我。”
話音輕柔落下，他便飛身而下，接過身旁兵卒拋上來的長槍便直指烏桓男人刺去。
出手又快又狠，鋒銳的長槍在地上滑開，蹦濺出沙礫飛塵。
烏桓男人一驚，雖躲閃開來，卻隨著慣性被擊落下了馬。
踉踉蹌蹌著被身邊人攙扶著，堪堪穩住身形，竟看見折射出森寒冷光的槍又朝自己狠狠紮來。
蕭韞庭步履穩健，每一次出手都帶著電閃雷鳴般的力量和狠絕，手中的長槍更是如裹著冷冽的銀龍，攜帶者令人心膽俱寒的威壓。金戈相撞聲刺耳空鳴，烏桓男人抵擋不過幾招，也是有些力不從心。
步履一步一步後退，將堆積的沙礫都拉出一條長長的印痕。
“給我一起上。”
他慌措朝身邊的兵卒吩咐，須臾的功夫，便持槍執盾將蕭韞庭圍堵在了圓圈中央，又畏懼又小心翼翼的步步逼攏。
蕭韞庭漫不經心擡眼，淡淡掃過一圈後，冷笑道：“你這些兵能堅持多久？”
“你什麽意思？”
烏桓男人緊簇著眉，忽地聽見痛苦的嘶喊，瞳孔急縮朝四周望去，入目的是個個兵卒青筋暴起、曲下身體的畫面。
“小殿下，救命！”
話正說著，便從嘴裏猛然吐出一口鮮血。繼而，一個一個跟著栽倒在地。
“蕭韞庭！”烏桓男人怒不可竭，臉部肌肉都在抖動。
“你到底做了什麽？！是喝的那些慶功酒？”
烏桓男人自嘲冷笑一聲，“就算你殺了這些叛軍，你也逃不過我的手掌心！真正殺你的人就在後面！”
對男人歇斯底裏的咆哮，蕭韞庭仍噙著那副淡然的冷笑，眸中卻盡是肅殺和陰鷙。
“將死之人，何必多言。”
忽然，聞道道激得地動山搖的馬蹄聲直朝此地湧來。
“看，我的人馬到了！”
烏桓男人驚喜若狂，死死的緊盯著來勢洶洶的騎兵。
可在看到旌旗上繪制的圖樣時，瞬間呆滯絕望的怔在原地。
“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怎麽可能？！”
他失神的喃喃，轉而憎惡絕望的咬著牙：“他騙我！他竟敢騙我！”
蕭韞庭微簇了下眉，不願再聽男人在多言下去，手掌一收，挑起長槍便要朝烏桓男人身上刺去。
“等等！你就不想問問真正出賣你的人到底是——”
話並未讓他說完，烏桓男人已被長槍紮破肺腑，滾燙的鮮血頓時洶湧而出，濺在了地上。
此時太陽剛升起來，與地面齊平的視線升起，朦朧的白光灑亮了茫茫荒原。
沈歲歲將一切都收入了眼底，早就楞怔的、傻傻的看著，就連呼吸都不敢出一口大氣。
她眼睜睜瞧見不知從哪兒湧來的騎兵排山倒海似的撲上來。
可這些根本不是烏桓的兵卒，反倒是個個俯首稱臣，靜侯蕭韞庭的指令。
果然，蕭韞庭怎會被那樣的伎倆糊弄？軍營裏出了細作和叛軍，他怎可能不知情？
所以這一切都是他的計策，將計就計，假意自己被逼上了絕路，實則是為了將烏桓這位年輕的小將領引出來。
而方才在軍營裏被蕭韞庭斬殺的細作只是小嘍啰，依烏桓小殿下所言，還有一位真正的主使。
正此時，只見多日未現身的龐譯自馬上飛躍而下，恭恭敬敬朝蕭韞庭拱手道：“將軍，一切按您的計劃進行。烏桓最後幾座城關已被我們的人包圍，只等您一聲令下。”
說罷，又從袖間奉上了一張戰勢地圖。
蕭韞庭染著血的長指將其接過，幽眸聚在上面詳盡覽閱著，須臾，指腹一點某處，沈聲道：“在此地安營紮寨，今夜便動手。你帶著人先去。”
“是！”
龐譯領了命，旋即轉身一蹬便上了馬車。
如狂風驟雨般的馬蹄急踏聲緩緩漸沈，掀起的煙塵裹挾著大地的轟鳴愈是消彌。
世界安靜了下來，沈歲歲全身都是冷的，腦袋更是發嗡的空白。
她見識了一切，又見識到了蕭韞庭此副殺戮狠辣的模樣。
手起刀落，根本毫不留情和手軟，連給敵人多說一個字的機會也不會留下。
她深吸了口氣，想起自己曾經無數次對他下藥迷暈的壯舉，還有次次自以為是瞞天過海的、爬上的他的寢榻……
這些通通都是在自尋死路的深淵裏頭。可最後，蕭韞庭什麽都沒做，他留了她的命，甚至還任由自己胡鬧撒潑。
“在想什麽？”
思緒紛亂之刻，蕭韞庭已走到駿馬之前，沒曾想，男人峻拔威猛的身形在此刻體現的淋漓盡致。
這樣高闊，光是這麽一站，竟比她底下的這匹汗血寶駒還要高，衣擺上、手上沾染的鮮血更為俊美的男人增添幾分邪性的狂戾。
隨著男人隨意將手心裏的血擦拭的動作，沈歲歲更覺得有種膝蓋發軟的弱小之感。
明明，明明她此刻坐在馬上，比他高出些許，可她卻是覺得他微微仰頭的姿勢也在玩味的睥睨眾生。
在馬上……
倏爾，沈歲歲想到這，猛地受了驚，僵冷的身子七到八歪，即刻便要從馬上摔下來。
方才情況緊急，蕭韞庭離開後註意力一直被眼前的對峙所攫取，她竟忘了自己是在一匹桀驁的烈馬上，而她，從未學過禦馬之術。
“夫君！”
倉惶中，軟綿綿到發顫的小嗓音喚了一聲，隨之不過須臾的功夫，她已經被蹬上駿馬的蕭韞庭抱在了懷裏。
柔軟的後背緊貼著他的胸膛，沈歲歲還有些不放心，一雙浸了冷汗的柔軟手兒攥緊著蕭韞庭攬在她腰間的手臂。
沒曾想，這個動作無意識取悅了男人，她聽見他似洇喜悅而震動的胸腔。
沈歲歲疑竇，還沒從今日經歷的一切變故中緩過神，兀自又被蕭韞庭狠狠狁了下耳垂。
她全身跟著一哆嗦，酥麻得身子發軟。
“歲歲，今日夫君覺得，”蕭韞庭噙著與方才殺人時截然不同的柔笑，薄唇暧昧的蹭著少女軟嫩瑩潤的臉頰，繼續道：“歲歲並未同之前那般怕我了。”
短短的一行字說得極慢，更攜著莫名的沙啞磁性鉆入沈歲歲耳中。
沈歲歲朝旁側縮了縮脖子，小聲問：“真的嗎？”
她不敢看他，更不敢直視他。天亮之前兩人在鬧著別扭，可危機來臨了，她唯一能依靠的，也只有他。
沈歲歲更不知此刻該如何面對蕭韞庭，慢慢的思考著，可蕭韞庭分明又耐不住了。
長臂撈著她的腰肢一提，便換了個方向面對面抱著，小小身姿的自己被他輕而易舉便抱在了腿上。
“歲歲。”
沈沈撚出的一聲極具魅惑性，沈歲歲情難自禁的覺得心底有些發癢。
有什麽東西早就在遙遠的時刻變了。
她看見幾滴鮮紅的血跡沾染在蕭韞庭精致鋒銳的下頜處。
艷紅的色澤，更襯得男人詭譎難測，狠辣無情。
沈歲歲抿了抿唇，纖白的指竟自發的擡起探向那處，為蕭韞庭擦著血珠。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