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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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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4 章

漠北邊陲入夜的極慢, 蕭蕭的黃沙枯漠一眼望不見頭。沈歲歲在夥房裏施展力氣,卻也做不了什麽體力活,再加上今日剛來, 林嫂只要她做些添柴加水的差事。

幾個婦人你一言我一語談笑著,而沈歲歲蹲在大鍋爐前, 往臨時搭起的竈裏一邊加木頭, 一邊聽著婦人們的言笑。

“誒, 你男人上次打完仗來找你, 我聽著那響動,可真真是……”

說到此處, 身型偏瘦些的女人笑得羞怯又大膽,刻意掃了屏神聽熱鬧的眾人一眼,揚聲道。

“一頭牛似的勁兒呢!”

話音剛剛落下, 便是石擊平靜湖面, 撩起陣陣漣漪。

婦人們皆捂著嘴嬉笑著, 還有的應和道:“可不是哩,打完仗都還有那麽多力氣!”

“用不完的牛勁!”

又是道道嬉笑玩鬧聲,沈歲歲縱使初來乍到, 也聽明白了。

腦海不可控想到了些別的什麽, 沈歲歲垂下頭笑得小心。

卻不想, 這花枝掩柳的動作也被人看見了。

方才話題中心的年輕女人逮住了她, 將話題往她身上引。

“小妹子,可別一個人偷著笑。同姐姐們說說,你男人是個什麽樣的?”

邊說著,身旁還有人附和:“說說唄, 最好是說些……”

女人話沒說完,被林嫂擊了下手肘。

“人小姑娘年紀還小, 別把人家給教壞了。”

“此言差矣啊,林家媳婦兒,若我們不多教些什麽,豈不被男人欺負了去。”

沈歲歲一言一語的聽得真切,眸光流轉間,也聽進了心底裏去,她想起自己往日在榻上,被蕭韞庭翻來覆去欺負來欺負去的模樣,就如面團似的,尤且是面前那……

視線匆匆掃了一眼,褐色的粗布衣裳包裹著,看不太出來什麽,可她知道,裏頭是愈來愈不受控制的大了些。

若說以前是精致玲瓏的小酥餅,那麽現在該就是蜜桃。

將這比作吃食,是不妥當的,可在蕭韞庭看來,可不就是生涎垂涎的吃食?

次次都恍若餓了幾百日的雄獅惡狼,冒著血色的幽光,鋒利的爪子幾下便將遮掩撕扯開,之後便毫無阻攔的、放肆妄為的蹙擁著塞進嘴裏。

咬著,吞咽著。

他滿意了,可受苦的是她。

光是這樣想,沈歲歲忽而都覺得臉有些燙,好在自己就在火邊上,旁人倒是分不清到底是由何。

“小姑娘,別傻著了,快跟姐姐們說說,你家男人是個什麽樣的?可配得上你這副嬌滴滴的容貌?”

沈歲歲咬著唇,再次被“你家男人”這四個羞得脊背發軟。

天底下竟有這樣毫無遮掩的稱法。

蕭韞庭是她的男人……

紅潤幹凈的臉兒更是如沾了水的櫻桃,沈歲歲捏緊了手心,道:“我……我家夫君長得高。”

“模樣呢?”

幾人忍不住好奇心,更經不住對乖巧純澀小姑娘的喜好。

“模樣也好。”沈歲歲腦海中憶起蕭韞庭那張驚為天人的臉。已經二十幾日沒見,可依舊清晰的刻在她的記憶中。

冷肅的,威嚴的,殺氣騰然的……

無論什麽神情,可都是在那張俊美得有些虛幻的臉上呈現。

“聽起來皮相倒是不錯,他對你咋樣?”

“好,”沈歲歲情不自禁的又補充,“好極了。”

細細想來,他是真的待她好,嫁給他之前,雖會冷著一張暴戾的臉逼她,嚇她,可做的事件件在為她考慮。

而在成親之後,除了床榻之上,也是對她好的。

想到此處,沈歲歲抿了抿唇,憶起蕭韞庭在知曉自己怪病的當日,陰測如斯的逼問她,是因為藥還是一顆真心。

到後面,是將她每日每夜的折騰。這些種種,看似他在狂亂的懲罰她,可真正的,似乎只有心底不安了才會如此。

蕭韞庭這樣的人,他會不安什麽?

“既都聊到了此處,可否也說說,你家男人是軍隊裏做什麽的?”

一旁久久沒說話只跟著附和的女人聽到這兒,總算來了些精神,以柔和的嗓子鼓勵道:“是啊,我瞧著姑娘你如此花容月貌,能娶你之人,定也非常類。”

沈歲歲思緒還在游離,沒聽出兩人口中的試探,只下意識道:“是蕭將軍。”

幾個字剛剛出口,沈歲歲心間猛得一顫,整個人如被雷擊了般怔楞在原地。

她竟毫不掩飾的說出來了?!

果然,方才還同她自然熟絡的女子們神情在瞬息之間變得僵硬起來,甚至都停下了手中的事,睜著一雙震驚疑竇的眼睛看著她。

沈歲歲無地自容,更覺悔恨難耐。她咬了咬唇,方想再補充什麽,聞林嫂道。

“你是想說,你家男人是蕭將軍底下的近臣?”

一聽有了找補,精神緊繃的女子們總算松下了一口氣,“我說呢,小姑娘這樣乖巧惹人憐愛,怎嫁給了蕭將軍那樣的活閻王。”

“可不就是呢,蕭將軍而今二十有五才娶妻,據說娶的還是自己府上的小侄女哩!”

話說到這裏,眾人皆是來了興致,可便是有一百個腦袋也不敢再繼續議論下去,迅即移開了話題,嘮起了家常。

沈歲歲心有澀意,同他成親這樣久了,到底是會因曾經那層關系而感到難言。

沒想到,兩人的婚事,竟還傳得這樣開。

忽然,聞號角聲四起,似同荒漠夜色下的孤雁一同悶出低沈的震響。

沈歲歲都覺得整個大地都在晃動。

不安的她被林嫂穩住了陣腳,“別怕,是蕭將軍回來了。”

話音落下,便聞沈寂了許久的營帳歡呼吶喊起來,“又贏了!又贏了!”

“你家男人該回來了!”

有的女子朝林嫂道喜,沈歲歲跟著莞爾,卻是有些心神不寧。

蕭韞庭回來了如此多的日夜,她總算便要看見他。

可臨到這個關頭,她竟是心底不安和惶恐。

過去這麽多天,若他無意發現了自己,他會如何?是會無情威嚴的斥責她不懂事,亂跑了出來,還是會憐情柔語的關切她。

沈歲歲不敢肯定,心一直跳著,心底深處的焦躁和渴意在生出,很快沿著經絡四處蔓延,到最後渾身軟了力氣。

她捏著自己的大腿,在此刻,她有些覺得自己白白喝了二十幾日的解藥。

怎來到了這裏,還沒看見他人,甚至只是聽見他將要回來的消息,便成了這副模樣?

“我們得加快些了,將溫好的酒給將士們奉上去!”

林嫂扯著嗓子說話,不經被驟然撲來的寒風刺得打了個噴嚏。

“還有上次換下來的被褥可洗好了?若沒幹透,今夜可得把著度些。”

“誒呦,知道啦!林姐。”有女人笑得招展,繼而羞澀的遮住了面。

沈歲歲有些不接,將目光尋向林嫂的方向,聽見林嫂給她解釋。

“將士們在前線拼命殺敵,血腥和殺戮染得多了,便得需一個口子來釋放筋骨。如是這也就有了軍/女支。

而我們這一行人等,都是成了親拜了堂的,有的人怕自個兒夫君采花去,也有的是夫妻情深二人離不開,也就跟著隨了軍入了夥房。”

沈歲歲認真聽著,她從前是從未聽過軍女支的事的。依林嫂說來,蕭韞庭在前二十幾個日子裏頭,也會打完仗回來,在急需平緩殺戮罪孽的時候,去尋軍女支嗎?

正這時,轟鳴有秩的馬蹄聲從遠處山頭傳來。

很快,攜著漫卷的朔風狂沙,便凝於在了眼前。

“恭迎蕭將軍!”

駐守營帳的士兵們齊聲高喊,義薄雲天,足可以穿透荒漠漆黑的寒夜。

時間緩緩流淌,沈歲歲總算看見從遙遙遠處走近營帳的一眾人馬,凜凜逼壓,鋪天蓋地。

距離太遠,又是在黑夜,沈歲歲看不見什麽,卻總覺得自己看清了為首處健碩駿馬上的年輕將領。

盎然端坐,玄甲明光,俊美的無可挑剔的深邃容顏與背後的幽沈夜色渾然一體,周身縈繞的淩厲肅殺更如地獄裏爬出來的修羅般,睥睨天下。

在這一刻,沈歲歲才當真理解蕭韞庭年少負有盛名的恣睢和輕狂。

戰神在世,享盡萬人的敬仰傾慕,更受盡萬民的擁戴。

如此之人,怎不會引起朝中人的忌憚,又怎不會擔不起權貴高門的一聲尊稱。

呼呼的饕風直刮,沈歲歲早就忘了呼吸,只呆楞楞的望著遠方,望著被簇擁著俯首稱臣的年輕將軍翻身下馬。

又將手中的長矛拋給了身後之人。

他沒看到她,徑直朝她視線看不見的深處走,只留給她了一個獵獵恐懼的背影。

沈歲歲說不出來什麽情愫,覺得甚是酸澀之際,卻陡然見四周驟然靜止下來。

氣氛霎冷如冰窖,逼得所有人聞風喪膽。

而這一切,都是因本該消失在視線的男人,忽然停住了腳步。

沈歲歲顫了幾下蝶翼,擡眸望過去,恰恰看見蕭韞庭轉過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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