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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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6 章
青玉總算得以見現出身形的裊娜身影, 立馬迎了上去，一時之間情緒太多沖擊著她的頭腦，更有些語無倫次。
“小姐, 你去哪兒了？可快急死我了！”
“你今兒個不在，我擔心一整日, 又聽說了九爺回觀鶴樓的消息, 遲遲不見小姐回, 生怕你被九爺扣下來了！”
青玉幾乎有些慌不擇路, 整整一日的驚憂讓她一顆心一直緊緊提著。
她知道自家小姐是去了九爺那兒，可畢竟夜晚沈息香之事有些不光彩, 更何況是對著九爺那般心狠手辣的天之驕子。
見小姐遲遲不回來，她都快以為是因為被九爺當場抓了包。
“而今……好在小姐是回來了……”
話音有些抽噎，後半段話卻忽地被遏在了喉間, 反應過來, “不, 不對。”
話急促說著，青玉臉色也白了一分，“小姐, 你現在是不該回來的！”
“小姐, 要不你先出去躲躲吧！”
話音剛落下, 便作勢要上前來扶著讓沈歲歲從小門離開。
此時天色接近昏暮, 泠冽寒風順著濃郁暗色層層鋪染。
可走近幾步，青玉卻驀然一滯，頓在了沈歲歲面前，她方才忽略了太多。
眼前的小姐雖仍是以前那個小姐, 可有什麽總歸是不一樣了。
肌膚仍舊凝白雪潤，可卻瀲灩開了不合時宜的吻痕緋跡。
神情變了, 纖秾身段的氣質也變了。
從前是楚楚動人的，可一日之隔，就像一夜之間開出的春花，仍是花容月貌，卻已顯然淬了些經過什麽滋潤嬌艷欲滴之感。
我見猶憐，又更添媚意。
青玉有一瞬的恍惚，她經歷過，自然明白這變化是為何。
這消失的一天一夜，會發生很多事情，而有些事更是真的變了……
她快速掩去面上異色，若無其事繼續道：“小姐，我們這就快些走。”
沈歲歲噤聲看出了一切，可神思還有些飄忽，還未從成功逃離這一事實中緩過神來。
聽到青玉這麽說，她眸色微轉，拉住青玉帶著她要離開的手，道：“青玉，到底怎麽了？”
“我為何不該回來？府上可是發生了何事？”
她心尖一顫，有種極不秒的預感，卻聞青玉道：“我就是覺得六娘她……她知道了。”
沈歲歲楞了一瞬，極艱難咽了口氣，心口似有什麽轟然斷掉了。
果然，如蕭韞庭所說，阿娘那麽聰明，這麽些時日她不可能毫無察覺的。
“小姐，今晨六娘來閣樓看你，我千方百計的阻攔，可明明那樣漏洞百出的，到最後六娘她竟什麽也沒做，什麽也沒問便離開了。”
“我越瞧越不對勁，六娘平靜得實在是太詭異了……”
沈歲歲覺得有些不上來氣，疲累酸楚的身子更有些發軟發寒。
這符合阿娘的性子的，看穿了一切，卻慣會給人體面。
在這大宅子裏，阿娘能將所有的黑暗和晦澀辛秘看在眼底，卻又以溫婉嫻靜的一面包容接納一切。
“小姐，你現在見了夫人，怕是……”
青玉提心吊膽，她根本不敢想會是什麽局面。
這種暗事出現在這森嚴莊重的蕭國府裏，在他們看來定是上不了臺面，再加上小姐又並非六爺六娘的親生女兒，她根本不敢賭，他們會如何處置小姐。
“小姐，我們走吧……待這風頭過去了，我們再回來。”
清麗的容顏快哭出來了，沈歲歲眸光凝著，卻是莞爾安慰笑了。
“青玉，這種時候，多謝你還為我考慮著。可我該去見阿娘的，她在等我。”
阿娘往日有了猜忌，今日是鐵板釘釘的確認了，可阿娘什麽都沒說也什麽都沒做，便定是在屋子裏等她。
等她回來，等她一個交代。
若她當真不去，這才更會寒了阿娘的心。
青玉見攔不住，淒苦擦去臉上淚痕，扶著沈歲歲沿著廊廡而去。
一路上，沈歲歲想了許多，一顆心砰砰跳著，從萬籟俱寂中破碎掉，又緩緩的拼湊起來。
直到立定在高高的一扇門扉之前。門虛虛掩著，裏頭疊疊燈影順著游曳出來。
沈歲歲回首看了眼青玉，而後邁開腿步入其中。
她走得緩慢，在此刻卻不知道是因為那傷口實在是疼，還是對辜負善待自己之人的愧疚難言。
屋內很靜，唯有她移動步履的窸窣聲。
“阿娘。”
她喚了聲，細潤沙啞的聲線在寂靜的房內清晰縈繞。
“過來。”
隔斷之後傳來一聲。語氣裏聽不出喜怒，可能聽出是和以往不一樣的冷硬了。
沈歲歲捏緊了柔軟手心，又迎著涼薄的熏香白霧，行了過去。
“阿娘。”
越過隔斷，沈歲歲看見蕭六娘端坐在羅漢床上的人影，自發跪了下去。
“是女兒錯了。”她道，說吧，又沈而凝重的俯首叩跪。
“你起來。”
“阿娘，女兒還是跪著吧。”沈歲歲頭貼著自己交疊呈在地板上的手，緩緩道：“阿娘，女兒知錯了。”
話音落下，便是長久的沈默，寂如死灰的冷讓沈歲歲脊背發軟。
“阿娘……”
“是老九嗎？”
蕭六娘打斷她開口，沈歲歲一楞，不只從何答起，只道：“女兒真的知錯了。”
“我問你，是老九嗎？”
溫度更是驟降於霜雪寒天，沈歲歲眸裏漸蓄出了水霧，迷蒙著視線。
“是。”
蕭六娘驟然停了手中捏轉的佛珠，“這些時日，一直是他。”
言語並非是疑問，反而是一種肯定。
“……是。”
這次，蕭六娘睜開了眼，目光聚在面前跪伏的少女身上。
如綢緞的墨發順著姿勢傾瀉，將白嫩頸子上的痕跡現了出來。
新的蓋上舊的，一層鋪著一層。
蕭六娘覺得刺眼，又閉上了眼，問道：“已經行過……敦倫之禮了？”
各字從唇畔擠出來，往日最是慈祥和藹的嗓音此刻化作了淬了霜的柳條往心尖上割刺。
沈歲歲顫著眼睫，聲線顫栗著應道：“……是。”
在這死一般的冷寂中，她聽見蕭六娘酸楚隱忍的深吸了一口氣。
“你可知他是誰？”
終是再難隱忍下去所有的情緒，蕭六娘幾乎有些失控，“他是蕭韞庭！大了你整整十歲。”
話說出來，沈歲歲也覺得更是羞愧難當，“阿娘，我……”
“我知道，我都知道……”
蘊蓄在眼眶的淚總算淌了下來，在粉潤臉頰上印下一道清透痕跡。
蕭六娘看著也甚是心痛，索性別開了臉，“既知道，你還同他……
歲歲，你告訴阿娘，是否是他強迫於你？逼你做那些事的？”
“阿娘不是的，他沒有強/迫我。”
沈歲歲回憶起來，昨夜發生了太多，可蕭韞庭是根本沒有用強硬的手段的。
到了開始的時候，是她沒有推開他，之後，便是稀裏糊塗的做了，將身子真正的給了他。
“你！你！”
蕭六娘看著人，說不出話來，愈發有些恨鐵不成鋼，“你最是乖巧省心，怎在感情之事上範了這樣大的糊塗？！”
“你夜夜往藏舒閣跑，這若是被府裏人瞧見了再傳出去，今後你可怎麽辦？那些個叔嫂可都不是省油的燈，六爺和我都是護不住你的！”
一字一句如刀，剮在四肢百骸上，沈歲歲心也疼，有些無法呼吸，哭著道：“阿娘，我知道，歲歲都知道……”
“既是知道，那你還為何？為何如此鋌而走險……你喜歡他？”想到了這兒，蕭六娘更是無法再鎮定下去，不可置信又問了一遍：“歲歲喜歡他？”
廊外忽然起了風，刮得未闔嚴實的門扉哐哐作響。
沈歲歲在這瞬間有空白似得鏘鳴，心跳得快，又更在這樣的空白混沌中由破碎到拼合。
可這次，拼合完成了，卻拼合成了蕭韞庭的模樣。
冷肅的，陰狠的，狂暴的……
到最後都只剩下軟成一灘春水似的繾綣柔情。
她喜歡他嗎？
這就是喜歡嗎？
沈歲歲是回答不上來的，更是無法肯定自己對蕭韞庭到底是何情愫。
甚至是分不清她對他的情愫是由自己怪癥下意識的依賴迷念，還是別的什麽……
今而這種情況，無論是什麽，她都該應下。
應下了，才有理由自己為何夜夜都跑去藏舒閣。無論如何，她都絕不能讓任何人知道那荒謬至極的怪病。
那樣的不恥難堪之癥，何人接受得了？
沈歲歲縷清了思緒，沈沈應道：“是，阿娘，歲歲喜歡他。”
蕭六娘看著人的反應，倒退幾步，神情更是悲痛，“你！你！”
“你們不僅差了十歲，更差了截然不同的閱歷。他年少便上了戰場，殺得人多了，殺孽也就重了，而今執掌萬軍，更是心機深沈，這樣的人，你同他如何談感情？”
蕭六娘說了很多，最後擠出一聲，“歲歲，他不適合你。”
一個柔順乖巧的小女孩，一個殺人如麻的權佞之臣，如何也不相配。
“忘了他吧。”
蕭六娘淡聲道，平靜下來的冷態似抽光了全身的力氣。
沈歲歲斂下眸，在那一瞬間，晶透的淚似斷了線的珍珠順著頜線啪嗒濺在了手臂上。
“阿娘，我……我不能。”
她是真的不能，到了這個時候，她的病早就無法掌控了，這些天發作得蹊蹺，就連在蕭韞庭懷裏都會發作。
這樣的情況，她如何能忘得了他？
“你！”蕭六娘赫然蹲下身來，雙手控在少女的雙臂上，“歲歲看著阿娘的眼睛，告訴我，你能忘了他。”
“我們重新開始，阿娘帶你回老家去，尋個良人，將這一切都忘了。”
眼神凝而關切的戚憐，沈歲歲哭得心碎，卻哽咽著道：“阿娘，歲歲真的不能……真的不能……
我如何也忘不了他。”
話音剛剛落下，便聞門外傳來冷冷的一聲，“忘不了誰啊？”
兩人聞之一驚，頓時朝門口望去，只見門“砰”的一聲被人從外面推開，家丁烏泱泱著湧了進來，圍得水洩不通。
蕭六娘連抱住沈歲歲，將人護在身後。
只見家丁在中央讓開了一條道，隨後，一雍華婦人便走了進來。
年過半百的年紀，卻保養得極好，深綠色的金銀芙蓉繡紋長裙曳地，淬了紅脂的素手戴了翡翠金鐲，氣度更添沈靜昂然。
——老夫人。
沈歲歲臉色肉眼可見的變白，她未曾想過，老夫人竟會來此。
不僅如此，在她身後，更是跟了一大家子人。
蕭大娘、蕭四娘、蕭七娘……
除了幾位爺和嫁出去的姑姑長輩，所有的都來了。
完了。
一瞬間，血氣直沖靈臺，幾度讓沈歲歲頭腦眩暈要暈睡窒息過去。
她想，今日便是她的死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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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兒個不在，我擔心一整日, 又聽說了九爺回觀鶴樓的消息, 遲遲不見小姐回, 生怕你被九爺扣下來了！”
青玉幾乎有些慌不擇路, 整整一日的驚憂讓她一顆心一直緊緊提著。
她知道自家小姐是去了九爺那兒，可畢竟夜晚沈息香之事有些不光彩, 更何況是對著九爺那般心狠手辣的天之驕子。
見小姐遲遲不回來，她都快以為是因為被九爺當場抓了包。
“而今……好在小姐是回來了……”
話音有些抽噎，後半段話卻忽地被遏在了喉間, 反應過來, “不, 不對。”
話急促說著，青玉臉色也白了一分，“小姐, 你現在是不該回來的！”
“小姐, 要不你先出去躲躲吧！”
話音剛落下, 便作勢要上前來扶著讓沈歲歲從小門離開。
此時天色接近昏暮, 泠冽寒風順著濃郁暗色層層鋪染。
可走近幾步，青玉卻驀然一滯，頓在了沈歲歲面前，她方才忽略了太多。
眼前的小姐雖仍是以前那個小姐, 可有什麽總歸是不一樣了。
肌膚仍舊凝白雪潤，可卻瀲灩開了不合時宜的吻痕緋跡。
神情變了, 纖秾身段的氣質也變了。
從前是楚楚動人的，可一日之隔，就像一夜之間開出的春花，仍是花容月貌，卻已顯然淬了些經過什麽滋潤嬌艷欲滴之感。
我見猶憐，又更添媚意。
青玉有一瞬的恍惚，她經歷過，自然明白這變化是為何。
這消失的一天一夜，會發生很多事情，而有些事更是真的變了……
她快速掩去面上異色，若無其事繼續道：“小姐，我們這就快些走。”
沈歲歲噤聲看出了一切，可神思還有些飄忽，還未從成功逃離這一事實中緩過神來。
聽到青玉這麽說，她眸色微轉，拉住青玉帶著她要離開的手，道：“青玉，到底怎麽了？”
“我為何不該回來？府上可是發生了何事？”
她心尖一顫，有種極不秒的預感，卻聞青玉道：“我就是覺得六娘她……她知道了。”
沈歲歲楞了一瞬，極艱難咽了口氣，心口似有什麽轟然斷掉了。
果然，如蕭韞庭所說，阿娘那麽聰明，這麽些時日她不可能毫無察覺的。
“小姐，今晨六娘來閣樓看你，我千方百計的阻攔，可明明那樣漏洞百出的，到最後六娘她竟什麽也沒做，什麽也沒問便離開了。”
“我越瞧越不對勁，六娘平靜得實在是太詭異了……”
沈歲歲覺得有些不上來氣，疲累酸楚的身子更有些發軟發寒。
這符合阿娘的性子的，看穿了一切，卻慣會給人體面。
在這大宅子裏，阿娘能將所有的黑暗和晦澀辛秘看在眼底，卻又以溫婉嫻靜的一面包容接納一切。
“小姐，你現在見了夫人，怕是……”
青玉提心吊膽，她根本不敢想會是什麽局面。
這種暗事出現在這森嚴莊重的蕭國府裏，在他們看來定是上不了臺面，再加上小姐又並非六爺六娘的親生女兒，她根本不敢賭，他們會如何處置小姐。
“小姐，我們走吧……待這風頭過去了，我們再回來。”
清麗的容顏快哭出來了，沈歲歲眸光凝著，卻是莞爾安慰笑了。
“青玉，這種時候，多謝你還為我考慮著。可我該去見阿娘的，她在等我。”
阿娘往日有了猜忌，今日是鐵板釘釘的確認了，可阿娘什麽都沒說也什麽都沒做，便定是在屋子裏等她。
等她回來，等她一個交代。
若她當真不去，這才更會寒了阿娘的心。
青玉見攔不住，淒苦擦去臉上淚痕，扶著沈歲歲沿著廊廡而去。
一路上，沈歲歲想了許多，一顆心砰砰跳著，從萬籟俱寂中破碎掉，又緩緩的拼湊起來。
直到立定在高高的一扇門扉之前。門虛虛掩著，裏頭疊疊燈影順著游曳出來。
沈歲歲回首看了眼青玉，而後邁開腿步入其中。
她走得緩慢，在此刻卻不知道是因為那傷口實在是疼，還是對辜負善待自己之人的愧疚難言。
屋內很靜，唯有她移動步履的窸窣聲。
“阿娘。”
她喚了聲，細潤沙啞的聲線在寂靜的房內清晰縈繞。
“過來。”
隔斷之後傳來一聲。語氣裏聽不出喜怒，可能聽出是和以往不一樣的冷硬了。
沈歲歲捏緊了柔軟手心，又迎著涼薄的熏香白霧，行了過去。
“阿娘。”
越過隔斷，沈歲歲看見蕭六娘端坐在羅漢床上的人影，自發跪了下去。
“是女兒錯了。”她道，說吧，又沈而凝重的俯首叩跪。
“你起來。”
“阿娘，女兒還是跪著吧。”沈歲歲頭貼著自己交疊呈在地板上的手，緩緩道：“阿娘，女兒知錯了。”
話音落下，便是長久的沈默，寂如死灰的冷讓沈歲歲脊背發軟。
“阿娘……”
“是老九嗎？”
蕭六娘打斷她開口，沈歲歲一楞，不只從何答起，只道：“女兒真的知錯了。”
“我問你，是老九嗎？”
溫度更是驟降於霜雪寒天，沈歲歲眸裏漸蓄出了水霧，迷蒙著視線。
“是。”
蕭六娘驟然停了手中捏轉的佛珠，“這些時日，一直是他。”
言語並非是疑問，反而是一種肯定。
“……是。”
這次，蕭六娘睜開了眼，目光聚在面前跪伏的少女身上。
如綢緞的墨發順著姿勢傾瀉，將白嫩頸子上的痕跡現了出來。
新的蓋上舊的，一層鋪著一層。
蕭六娘覺得刺眼，又閉上了眼，問道：“已經行過……敦倫之禮了？”
各字從唇畔擠出來，往日最是慈祥和藹的嗓音此刻化作了淬了霜的柳條往心尖上割刺。
沈歲歲顫著眼睫，聲線顫栗著應道：“……是。”
在這死一般的冷寂中，她聽見蕭六娘酸楚隱忍的深吸了一口氣。
“你可知他是誰？”
終是再難隱忍下去所有的情緒，蕭六娘幾乎有些失控，“他是蕭韞庭！大了你整整十歲。”
話說出來，沈歲歲也覺得更是羞愧難當，“阿娘，我……”
“我知道，我都知道……”
蘊蓄在眼眶的淚總算淌了下來，在粉潤臉頰上印下一道清透痕跡。
蕭六娘看著也甚是心痛，索性別開了臉，“既知道，你還同他……
歲歲，你告訴阿娘，是否是他強迫於你？逼你做那些事的？”
“阿娘不是的，他沒有強/迫我。”
沈歲歲回憶起來，昨夜發生了太多，可蕭韞庭是根本沒有用強硬的手段的。
到了開始的時候，是她沒有推開他，之後，便是稀裏糊塗的做了，將身子真正的給了他。
“你！你！”
蕭六娘看著人，說不出話來，愈發有些恨鐵不成鋼，“你最是乖巧省心，怎在感情之事上範了這樣大的糊塗？！”
“你夜夜往藏舒閣跑，這若是被府裏人瞧見了再傳出去，今後你可怎麽辦？那些個叔嫂可都不是省油的燈，六爺和我都是護不住你的！”
一字一句如刀，剮在四肢百骸上，沈歲歲心也疼，有些無法呼吸，哭著道：“阿娘，我知道，歲歲都知道……”
“既是知道，那你還為何？為何如此鋌而走險……你喜歡他？”想到了這兒，蕭六娘更是無法再鎮定下去，不可置信又問了一遍：“歲歲喜歡他？”
廊外忽然起了風，刮得未闔嚴實的門扉哐哐作響。
沈歲歲在這瞬間有空白似得鏘鳴，心跳得快，又更在這樣的空白混沌中由破碎到拼合。
可這次，拼合完成了，卻拼合成了蕭韞庭的模樣。
冷肅的，陰狠的，狂暴的……
到最後都只剩下軟成一灘春水似的繾綣柔情。
她喜歡他嗎？
這就是喜歡嗎？
沈歲歲是回答不上來的，更是無法肯定自己對蕭韞庭到底是何情愫。
甚至是分不清她對他的情愫是由自己怪癥下意識的依賴迷念，還是別的什麽……
今而這種情況，無論是什麽，她都該應下。
應下了，才有理由自己為何夜夜都跑去藏舒閣。無論如何，她都絕不能讓任何人知道那荒謬至極的怪病。
那樣的不恥難堪之癥，何人接受得了？
沈歲歲縷清了思緒，沈沈應道：“是，阿娘，歲歲喜歡他。”
蕭六娘看著人的反應，倒退幾步，神情更是悲痛，“你！你！”
“你們不僅差了十歲，更差了截然不同的閱歷。他年少便上了戰場，殺得人多了，殺孽也就重了，而今執掌萬軍，更是心機深沈，這樣的人，你同他如何談感情？”
蕭六娘說了很多，最後擠出一聲，“歲歲，他不適合你。”
一個柔順乖巧的小女孩，一個殺人如麻的權佞之臣，如何也不相配。
“忘了他吧。”
蕭六娘淡聲道，平靜下來的冷態似抽光了全身的力氣。
沈歲歲斂下眸，在那一瞬間，晶透的淚似斷了線的珍珠順著頜線啪嗒濺在了手臂上。
“阿娘，我……我不能。”
她是真的不能，到了這個時候，她的病早就無法掌控了，這些天發作得蹊蹺，就連在蕭韞庭懷裏都會發作。
這樣的情況，她如何能忘得了他？
“你！”蕭六娘赫然蹲下身來，雙手控在少女的雙臂上，“歲歲看著阿娘的眼睛，告訴我，你能忘了他。”
“我們重新開始，阿娘帶你回老家去，尋個良人，將這一切都忘了。”
眼神凝而關切的戚憐，沈歲歲哭得心碎，卻哽咽著道：“阿娘，歲歲真的不能……真的不能……
我如何也忘不了他。”
話音剛剛落下，便聞門外傳來冷冷的一聲，“忘不了誰啊？”
兩人聞之一驚，頓時朝門口望去，只見門“砰”的一聲被人從外面推開，家丁烏泱泱著湧了進來，圍得水洩不通。
蕭六娘連抱住沈歲歲，將人護在身後。
只見家丁在中央讓開了一條道，隨後，一雍華婦人便走了進來。
年過半百的年紀，卻保養得極好，深綠色的金銀芙蓉繡紋長裙曳地，淬了紅脂的素手戴了翡翠金鐲，氣度更添沈靜昂然。
——老夫人。
沈歲歲臉色肉眼可見的變白，她未曾想過，老夫人竟會來此。
不僅如此，在她身後，更是跟了一大家子人。
蕭大娘、蕭四娘、蕭七娘……
除了幾位爺和嫁出去的姑姑長輩，所有的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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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間，血氣直沖靈臺，幾度讓沈歲歲頭腦眩暈要暈睡窒息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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