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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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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劇情

落日餘暉散去,天色逐漸昏暗,夜幕悄然降臨。

“叩叩——”

正在屋內盤坐的尹殤臉色冷硬,仿佛冰雪一般,毫無溫度。

聽到門外傳來的叩擊聲,他起身走向房門,緩緩將其打開。

“二哥。”月懸眉眼彎彎,笑意盈盈打著招呼。

見到來者,尹殤眼中的冷漠與沈寂如冰雪消融,他瞪大杏眸,驚愕地吐字:“阿懸!你……有要事?”

月懸未答,好奇地探頭,向屋內張望,“可否入內一敘?”

“……自然。”尹殤側身讓道,目光緊緊追隨她。

幾步踏入屋內,月懸行至桌旁,從儲物戒中取出一個個藥瓶,不消片刻,桌上便擺的滿滿當當,各式各樣。

“這些琉璃瓶中所裝,皆是通風開竅、通絡之藥,需一日兩次,每次一粒。旁邊的黑瓷瓶則是活血化瘀、補身健氣之用,亦需一日兩次,每次一粒。而最右側的白玉瓶內,乃是解毒通靈之丹,一日一粒即可。你記下了嗎?”

“這些丹藥定非凡品,得來不易。”尹殤呼吸有些紊亂,腳步輕移,不覺間與她衣袖相貼,目光炯炯地凝視著她,聲音略顯顫抖:“阿懸,你為何對我如此關懷備至?”

“因你是我二哥,自當如此!”月懸輕描淡寫地後退數步,重新整理桌面上的丹藥後,轉身欲走。

尹殤心中雖急,卻不敢貿然上前,“阿懸……”

行至門口,月懸步伐突然一頓,她緊咬舌尖,回首展露燦爛笑顏。

“尹殤哥哥,前塵往事恍若一夢,今朝你已蘇醒。往後餘生,你定能重返巔峰,瀟灑揮劍走天涯,風雨中鑄就不世英豪。”

語畢,她利落地推開屋門,飄然離去。

尹殤謹慎地拿起桌上的一瓶丹藥,心中湧起一絲莫名的異樣。忽地,他似有所覺,猛地將藥瓶擲回桌上,立即轉身,步伐如風般疾行而去。

那被他擲回的藥瓶,在桌面邊緣旋轉數圈,最終不慎滾落,瓶身瞬間破裂,其中的丹藥如流星般四散,一顆顆在空中劃過優美弧線,落於地面。

馥郁的藥香迅速彌漫開來,至房間的每一個角落。

與此同時,流光書院內原本緊張激烈的學子比試,因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而驟然停止。百毒谷的幾位修者,已然先行出發。

睦柏與眾玄界門派首領,經過一夜的深思熟慮,終是定下決斷,各自門派挑選出數位靈力卓越之輩,即刻前往影匿城。

雖未分出高下,然楚簫雲之修為與能力,眾人皆讚,故睦柏力薦其同往影匿城,以救人除祟。

原本楚邢佟與玉清亦欲前往,可定天宗內忽生變故,並非大事,卻棘手難解。因此,除摘星堡尹殤、終南樓月懸、定天宗楚邢佟夫婦外,其餘玄界修者皆整裝待發。



書院門前,百星竹凝視著四處巡視的百寒,緩步走近。

“我昨日見月懸已離書院,她並不在此。”

百寒神色黯然,垂首嘆息,“多謝大哥相告。”

百星竹微微一笑,未再多言。

不遠處,楚簫雲手持月懸所贈之藥瓶,目光中滿是柔情似水。

“簫雲……”尹殤不知何時已至他身旁,手掌輕搭其肩,嘴唇幾度開合,欲言又止。

楚簫雲收起藥瓶,“大哥。”

尹殤輕捏他的衣袖,目光專註地註視著他。

良久,長嘆一聲,“簫雲啊……”



夕陽西沈,而後東升,旋即又覆西沈,嘆息間已將臨黃昏。

百毒谷幾人甫一來到影匿城,便被那紫瞳六指的老人引到了極為偏僻的山谷內。

清風徐來,水寂策和莫俗韻此刻一躬一跪,兩人皆眼眶通紅。

老人伸手扶起二人,左右打量著,口中不住念道:“好,好啊……”

水無塵幾步湊到他的身前,滿臉笑意道:“合禹祖父可還認得我?”

“你這小子……”合禹調侃道:“我當然記得,你幼時頑劣活潑,淘得不行。卻沒想到現在如此肅肅清舉,變化之大,可謂翻天覆地啊!”

莫俗韻抹了一把眼淚,爽快道:“父親說的也太誇張了些。不過,雖然到不了這般地步,但這性格,還是與小時候判若天淵的。說起來,這一切都歸功於阿懸。自從她來到百毒谷後,無塵就愈發沈穩,有了兄長的模樣。”

她的話音尚在空中縈繞,合禹面上的笑容便如晨曦中的露珠,悄然凝固。

短暫一瞬,他便掩飾住內心的波瀾,轉以平和之音,“阿懸吶……”

在場三人雖沈浸在舊友重逢的喜悅之中,但聽得他這低語與面上稍縱即逝的異樣,皆心生疑慮,覺察出其中必有蹊蹺。目光交匯間,從對方眼中讀出了相同的疑惑。

隨即,水寂策聲如清泉擊石,泰然自若,“合禹兄與我相交,已逾百載春秋。往昔記憶中,兄乃凡塵俗子,未曾修煉,更無靈力內丹之談。況且,昔年之事,歷歷在目,你之離去,乃是我與俗韻、無塵親手送你入土為安。那時,但凡與你相熟之人,皆心如刀絞,痛不欲生,唯願你魂歸凈土,安享來世。今時今日,你重返人間……合禹兄,莫怪小弟直言,你此番歸來,定是得了高人相助,方能逆轉乾坤?”

合禹遙望天邊未散的餘暉,揮手示意眾人聚於側畔,“此事原委,乃是一曲曲折折、重重困境之敘,且讓我為爾等娓娓道來……”

彼時,玄界眾人如潮水般湧來,不出一日,妖祟盡除,病患皆愈。

淩煙環顧四周,見眾人於短短時辰間恢覆康健,心中疑惑叢生,不禁開口問道:“我總覺得,此中似有蹊蹺……”

“唉……”睦柏手持數張宣紙與一枚玉牌,邊行邊搖頭嘆息。

瞥見他手中之物,淩煙心生好奇,遂問道:“此為何物?”

睦柏行至三大玄門眾人之前,愁容滿面,閉目輕嘆,“你所言非虛,此玉牌中藏有隱情。速將玄門眾人召集,一同觀之。”

聞此,淩煙嘟囔著疑惑離去。

而一旁的百星竹,其內心霍然被密密麻麻的刺痛所覆蓋,如針刺般難言折磨。猛然擡起眼眸,與百千秋的視線交錯。

盡管心中早有預感,真正面對,仍讓他難以接受。

尹殘淵則靜坐於遠處的巨石之上,神情漠然,對周圍的一切似乎置若罔聞。

他的目光穿越層層雲霧,遙望那天際之外的摘星堡,嘴角不自覺呢喃道:“夫人……”

待得眾人聚齊,睦柏深吸一口氣,雙手輕輕撫過玉牌,向其內灌輸靈力。

頓時,虛空中泛起一陣漣漪,緊接著,一段久遠且熟悉的樓房景象逐漸浮現。

看到這一幕的淩煙,驀然瞠目結舌,驚愕道:“這……這不是終南樓嗎?”她迅速轉身,急切地問道:“這究竟是何意?這塊玉牌究竟是何物?難道……”

睦柏偏過頭去,避開她的目光,沈聲道:“此玉牌,乃是上古神器七靈白古,能夠借助天地之力,回溯往事。七靈者,乃靈翼、靈雷、靈風、靈火、靈山、靈幽、天靈。今日來到此處的玄界修者,想必對這七靈之名都有所耳聞。然,未曾想到,月懸竟然真的能夠尋得這上古神器。”

他的聲音雖輕,卻足以讓在場的所有修者聽得真切,聽得明白。

淩煙見狀,不再多言,屏住了呼吸,仰首望向虛空。

只見畫面漸漸變幻,其中充滿了陰謀與血腥……

自那夕陽西墜,月華流轉,天色向暝,整整三個時辰,場中數百名修者皆靜立不動,無人喧嘩。

直至畫面上的人群散去,終南樓火光沖天,那玉牌終於耗盡了靈力,失去了原有的光澤,晃悠著回到了睦柏的掌中。

睦柏擡臂接過玉牌,手心卻微微發顫,似承載著無盡的重擔。

明了一切,此刻的楚簫雲思緒狂亂,內心仿佛有一團烈火在熊熊燃燒,炙熱而灼燙,令他幾乎無法呼吸,心潮跌宕起伏,狂瀾洶湧。他緊咬著下唇,咬合力之大,使得整個下頜鮮血淋漓。

那殷紅的血珠如絲如縷,不斷滴落,將他原本紅色的衣襟染得愈發深沈。

天色已晚,楚簫雲忽地身形如風,速度極快地決然轉身。他符咒紛飛,陣法湧動,禦劍而行,不帶一絲留戀,孤獨離去。

反應過來的修者皆被他的氣勢所震懾,無人敢上前阻攔,只能遙遙目送著他逐漸消失在視線之外。

這一刻,他的悲傷、他的痛苦、他的不知情與煎熬,皆化為了實質,凡是見到的修者,均能感受到他那莫可名狀的強烈情緒。除了淩煙。

畫面結束後,她站在原地,久久未曾動彈。

漫長的消化與思考後,她使勁兒抹了把臉頰上的淚水,聲音雖低微卻透露出狠厲,“原來……如此。”

她只吐出這四個字,便霍然轉身,邁步欲走。

“哎……”百千秋急忙拉住她的手臂,一把將她拽到近前,低聲問道:“你可曾想過,今日少了何人?”

“少了何人?”淩煙正要怒罵,卻聽此言,不由地四處張望起來。

三大玄門之所以位列此等高位,並非世人揄揚吹捧所得,而是各有真才實學。淩煙僅用幾息之間,便已將在場所有修者探查完畢。

她回頭望著百千秋,眼神中滿是驚訝,聲音發顫,愕然道:“月懸和……和定天宗竟都不在此地!”

見百千秋肯定地點頭,她驟然回身,雙手緊握百千秋之手,急迫地問道:“你告訴我,這些事情你是不是早就知曉?又知曉多少?”

百星竹收起手中折扇,神情凝重地走上前來,“母親,恩怨是非,如隔三江,深不可測,誰又能輕易涉足其中,妄加幹涉?無論最終結果如何,我們所能做的,唯有在此靜候,待事情了結後再行收拾。”

“你……你也早就知道這一切!”

百星竹默然不語,寬慰完母親後,步至百寒身側,輕輕拍著他的肩膀,道:“月懸妹妹素來是個果斷之人,影匿城恐怕早已遭受妖祟侵擾。但她必在更早之前便有所察覺,卻先行派人解決,並故意壓制消息未宣,昨日方顯端倪。”

百寒的視線掃過肩膀上的手掌,眼眶微紅,緊盯著他道:“你……你全都知曉?”

“哎……”百星竹捏了捏他的肩膀,旋即放下手臂負於身後,“辭影,月懸自幼便極有主見,她所決定之事,我們誰都無法改變。她可能已經動手,但我深信,她定不會將這份怨氣發洩到無辜之人身上,就如……簫雲。”

百寒澀聲道:“那又如何……”

“百毒谷的幾位亦不在她身邊,你覺得……她報完仇後,會如何選擇?”

“你……”百寒頓然如醍醐灌頂,內心一凜,仿佛自頭至足,遍體生寒。

他聲音顫抖,哽咽道:“阿姐她……她恐會自殘……”

百星竹不忍看他,背過身去,遙望著那璀璨的星空,低聲道:“她不會自殘,但為了終結這一切,她或許會選擇以怨還怨。”

聽到他如此肯定,百寒再也忍受不住,淚水如泉湧溢出眼眶,遂不顧一切,如同閃電般迅疾劃破昏暗的夜空,蜿蜒曲折、狂亂無措地向那未知的命運飛奔而去。

“這……”淩煙心中有些迷惘,“你方才所言,他是何人?”

百千秋整理好她淩亂的衣袖,“他乃月辭影,三哥與三嫂的親子,月懸的胞弟,確鑿無疑。”

“誰……”淩煙用力給了他一拳,瞬息垂眸,努力鎮定,猜測道:“既如此,那他此番前來縱橫山莊,又是為何?莫非是聽聞我強硬地收了終南樓的地契,欲用計索回?”

百千秋輕撫著被敲擊的手臂,笑道:“你此刻才知曉,當真是有些遲鈍。”

不出所料,他話音剛落,便又挨了淩煙一拳。

而一直未曾開口,勉強聽懂的百挽歌圓睜雙眼,嘴巴大張,音量出奇地高亢,“你說月懸是何人?百寒的親姐姐?百寒便是月辭影,月懸的親弟弟!”

“你這般驚訝作甚?如今知道害怕了?你這些時日可沒少得罪月懸吧。”百星竹調侃道,言罷,忽而正色,“也不知過了今晚,你是否還有這機會再與她相見。”

“父親……”尹雪親眼目睹這一切,眼神覆雜,用手帕輕拭眼角的淚痕,“眼下情形,我們究竟該如何是好?到底怎麽做呢?”

尹殘淵手持一根碧綠玉簪,不停地摩挲著,並未做出任何回答。



夜色撩人,皓月當空,其光華如同白銀般灑落在大殿之內,映襯的人影搖曳婆娑,顯得淒涼而又朦朧。

玉清捂著胸口,突地“哇”地一聲,噴出一大攤鮮血。旁邊的楚邢佟修為不如她,已徹底昏迷不醒,嘴角同樣不斷溢出鮮血。

聽聞有腳步聲逼近,她艱難地擡起頭。

月光灑落,映照出那人的面容,她咬牙道:“月懸……”

殿門大敞,月懸手持染血的玄劍,緩緩行至二人身前。她低頭凝視劍尖上滴落的猩紅,聲音清冷,“是我,你料到了嗎?”

玉清被這濃重的血腥味所激,咳嗽連連,難以自持。好一會兒後,她才勉強平覆下來,聲音微弱,“定天宗之人,皆被你所殺?”

月懸輕輕抖動玄劍,甩落其上令人窒息的血珠,目光並未投向玉清。

“那晚動手之人,我皆已斬除。其餘未參與者,明日醒來便會無事。至於那些曾踏入終南樓者,其內丹已碎裂,從此再無法修煉。這一切的因果,皆源於你夫婦二人,你可滿意?”

“哈哈……”玉清突地癲狂大笑,笑聲似狂風驟雨,連綿不絕,仿佛要將胸中所有郁悶一並發洩而出。

聽得這笑聲,月懸方回頭俯瞰著她,神情雖自若,但心中卻無緣無故地震顫幾息。

玉清音色起伏不定,冷笑連連,“因果啊……你言之有理。看來今夜,你定不會放過我二人了。但你要銘記你方才之言,因果循環……哈哈……”

月懸眉頭緊蹙,為防萬一並未多問,而是徑直走到玉清身前,雙手緊握玄劍劍柄,向後傾斜,直至劍尖高過頭頂,“多謝你提醒,我必將永遠銘記你今日所言,以及你此刻之慘烈。”

話音未落,她體內修為湧動,玄劍裹挾著淩厲劍氣,猛然刺向玉清。

“噗呲——”

劍尖穿透皮肉之聲回蕩在大殿之中,如同鬼魅之泣,最終又傳入月懸的耳中。

她面無表情,僵硬地收回玄劍,凝視著沈悶倒地的玉清,內心古井無波,無絲毫波瀾。

隨後,她擡起手掌,凝聚畢生靈力,猛地向下拍出……

確信已報得一半之仇後,她步至楚邢佟身前,再度一刺一拍,動作幹脆利落。

至此,深壓她心頭百年之久的仇恨終於在此刻得以徹底化解,煙消雲散。

然,這只是對她而言。

世間輪回,恩怨難清,此生循環往覆,永無止境……

楚簫雲手持弓弩,怔怔地望著前方那渾身矢箭的倩影,手臂痙攣顫動,目光中滿是驚恐與不安。如同被困於黑暗中的枯葉,隨風飄搖,孱弱無助。

百寒淚水滂沱,手臂在月懸身旁茫然無助地晃動。

那些箭矢過於密集,他無從下手,亦不知從何處扶起,從何處觸碰……

惴惴不安片刻後,他緊握拳頭,收回雙手,擡頭死死地盯著不遠處的楚簫雲,眼中滿是決絕。

“定天宗,你且等著!”

眾修者遲了數步,親眼目睹後無不長嘆短籲,搖頭感慨。

“因果綿綿,一報一還,一還又一報,這世界的恩怨情仇,何時才能徹底休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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