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使真有這麽一個人，那這玲瓏骨做的樂器，是曹四娘留下的最珍愛的遺物，是否應該交給那個人呢？唉，不知那人是曹四娘生前的結拜姐妹？還是她的親朋好友？

丁木春把玲瓏骨放在嘴唇邊，輕輕吹了一下，玲瓏骨發出一絲鳴叫聲。

丁木春突然坐起身來，他小時候調皮又好奇，跟著家裏的一位教書先生學過吹竹笛。

樂器應該都是相通的，之前一直被灌輸這玲瓏骨懂吹奏的人很少，所以，丁木春沒想過要去碰它，更沒想過要試著吹奏一下。

這會兒丁木春想試試，他對玲瓏骨已經研究了半天了，看它上面雕刻的孔洞，也對應地想起竹笛上的氣孔了。

丁木春把玲瓏骨放在唇邊，兩只手的手指輕按著上面的氣孔，試著用吹竹笛的辦法吹了一下，樂曲倒是吹出來了，只是不那麽好聽。

一定還有別的技巧，是外人不懂的。

不過，能吹出點聲音，並且還是成段的曲子來，就已經很不錯了。

丁木春為自己的這一發現感到高興。

賣燒餅的老板自打知道丁木春就是警察局新任的探長後，也是很起勁地他留意啞巴的動向。

他本來在心裏盤算著，要把啞巴跟人比劃說的關鍵幾句“話”當籌碼，敲丁木春一筆錢。

反正警察局不是有錢嗎？丁探長又急需線索，那他們肯定樂意出錢省點力的。

賣燒餅的老板心裏撥拉著如意算盤，就等著丁木春來找他問話了。他想著他提供的那點線索，再怎麽也能換上好幾枚銀元，抵他做幾個月的燒餅了。

結果把他頭頸盼長了，也沒見丁木春來找他，有幾次看到過丁木春的小跟班路過，但也只是朝他看看，馬上走掉了。

“難道是他們變卦了？不想要線索了？”老板自己瞎琢磨著這其中的原因。

最後，他想到：有可能是警察局的錢，沒這麽好撥付下來的！

老板把自己心裏盤算的價位一降再降，他恨不得自己跑去警察局問問丁探長，還想不想知道啞巴“說”了點什麽？

但自己主動找上門，警察局就更要賴掉好處費了，不行，得繼續熬著，反正曹四娘死得冤不冤的，關我什麽事？

錢老板心裏做了決定後，眼睛可還巴巴地瞅著過往的行人。

這天，他終於遠遠地看見丁探長的小跟班朝他走過來了，心裏有點激動，腦子裏不免又盤算著，該問他們要幾個銀元作報酬？

陶樂天笑呵呵地走過來，沖老板說道：“老板，給來五個燒餅，要椒鹽口味的！”

老板也笑臉相迎，一邊用火鉗夾出爐膛裏已經烤得差不多的鞋底餅，一邊問陶樂天：“小哥哥，好久沒見你和你們丁探長了，最近過得可好啊？”

陶樂天不以為然地說道：“好是說不上，就這樣稀裏糊塗過過唄，我們丁探長，拿著警署的一份工資，又不能不幹活，不像我，沒有職務，隨便跑。”

老板用他一雙狡黠的眼睛觀察著陶樂天說話時臉上的表情，陶樂天呢，兩眼只顧盯著他手上的燒餅，一幅很饞很想馬上吃到的樣子。

老板邊拿了個稻草紙包鞋底餅，並用稻草捆紮，一邊抓緊時間問陶樂天：“小哥哥，你家丁探長，前些天不是讓我留意啞巴的情況嗎？我可按你們的意思去做了，想不想知道有用的線索呀？”

陶樂天把目光從他捆燒餅的手上移開，看了他一眼，說道：“這事啊，不歸我管，我也懶得管，你要有情況呢，自己去找我家丁大哥說吧！”

老板心裏納了悶了，這小跑腿的，啥意思啊？到底稀罕不稀罕我找來的線索啊？

陶樂天接過鞋底餅，問了價錢後，從口袋裏掏出數枚銅板，交到老板手上。

賣燒餅的老板接過來一數，多了，以為他數錯了，因為陶樂天在他眼裏，也算是警察局的人，所以老板也不敢私吞，趕緊說：“小哥哥，你多給了五個銅板呢！”

陶樂天笑笑說：“沒拿錯，這多出的銅板，是我家丁大哥特意讓我給你的。”

老板趕緊追問：“多給我錢？是啥意思啊？小哥哥，你家丁探長叫你代啥話給我了嗎？”

陶樂天說道：“沒有！別的他沒說啥，我也不知道原因，要不，你自己有空去問問他吧！”

說完，陶樂天拿著鞋底餅就走掉了，全然不顧老板疑竇叢生，不知道要怎麽辦才好了。

晚上，丁木春叫何媽煮了粥，幹糧就是那五個鞋底餅，配粥小菜也簡單，鹹鴨蛋兩枚、切成片的醬黃瓜一碟。

陶樂天看了一眼桌上的菜和白米粥，心想：早知道這樣，還不如留在警察局裏吃好晚飯再回來。

可是，轉念一想，警察局也只能管吃飽，不能管吃好了。

自從曹四娘沒了後，方夥夫也傷心過度，畢竟曹四娘來警察局當內勤後，幫了他不少忙，兩個人一起生火做飯，也有個說話的伴，曹四娘雖然話不多，但對方夥夫來說，可算是找著個傾聽的對象了。

這些天，方夥夫炒菜，不是鹹了，就是淡了，還動不動燒焦。警員們有怨氣，又不敢說，大家還是很理解他的心情。

丁木春見陶樂天捧著粥碗盯著燒餅，就說道：“光喝粥晚上會餓，你多吃兩個燒餅好了，我吃一個就夠了。”

“啊？那哪行？你也會餓的！要不，我一會兒再出去買幾個燒餅回來備著吧，省得晚上餓了沒東西吃。”

丁木春拿了一個鞋底餅，把另四個全推到陶樂天面前：“吃吧、吃吧，別廢話！”

陶樂天一邊啃著燒餅，一邊對丁木春說：“丁大哥，我買燒餅的時候，照你吩咐的話去做了，沒有跟那賣燒餅的老板多廢話。”

丁木春答道：“嗯，做得對。”

陶樂天不解地問：“可是，我不明白，丁大哥，你為啥不直接問他呢？曹四娘的頭七都過了，這要等到什麽時候，才能幫她申冤啊？”

丁木春說道：“你以為我就不想早點破案嗎？可光急有啥用？再說了，現在警察局還有水匪要防，事情也很多，即使想多布幾條眼線，人手也不夠。”

陶樂天說道：“那為何不請畫眉和三斤小姐來幫忙呢？三個臭皮匠，還頂一個諸葛亮吶！”

丁木春差點一口粥噴出來，他沒想到陶樂天說話還能硬拽個比方出來，這比方打得又不合適，把他們三人當臭皮匠了？

丁木春說道：“現在畫眉小姐和九斤哥成親了，三斤小姐又才辦完成人禮，她們都不方便再像以前那樣出來拋頭露面了，所以，你最好也別老是跑去找她們說話、辦事。”

陶樂天“哦”了一聲，但又有些不服氣：“可是，前些天，她們不還幫你做事來著？三斤妹妹畫下了那把樂器，圖紙還在曹四娘頭七那天燒給了她，畫眉小姐呢，幫三斤小姐跑腿，把樂器拿給你，這些，不都是她們幫的忙嗎？”

丁木春一時被陶樂天問住了，正不曉得怎麽回答他時，何媽過來稟報，門外有人求見。

丁木春趕緊放下碗筷及啃了一半的鞋底餅，對何媽說道：“快請他進來！”

不一會兒，何媽帶進來一個男人，正是賣燒餅的老板。

他一見丁木春和陶樂天，忙笑嘻嘻地說道：“丁探長，你們正吃飯吶？還吃的是我做的燒餅呀，正好，我怕你們不夠吃，又給你們帶來五個！”

丁木春見賣燒餅的老板一邊說話一邊沖他遞眼色，心裏明白他肯定是為別的事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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