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木春便說道：“你這麽客氣，我可不敢當。我是公職人員，不能亂接亂收禮物，這樣吧，餅我留下，樂天，你去我屋裏的抽屜裏，拿些銅板來，付給這位老板。”

陶樂天忙回避開，去樓上拿錢。

老板一邊客套地說：“幾個燒餅，沒幾個錢的，再說了，剛才上樓去的那位小哥哥，白天來我燒餅鋪前買餅，還多給了好幾枚銅板呢，我可不能再收你的錢了。”

“這位老板，既然來了，請先坐下來喝杯茶吧，請問您貴姓？”丁木春親自幫他倒了杯涼茶水放到他面前，然後問道。

“鄙人免貴姓董，你叫我老董就好。”老板回答道。

“哦，請坐、請坐。”丁木春指了指剛才陶樂天坐過的凳子說道。

董老板坐下後，四下看了看，見沒有外人，便神神秘秘地對丁木春說道：“丁探長，自從你上次讓我留意啞巴的動向，我可是用了心在幫你盯著呢，我還把啞巴叫過來，打著手勢問過他。”

丁木春問道：“那啞巴可有‘說’什麽嗎？”

董老板回答道：“啞巴是個笨人，問半天也比劃不清楚，只說那天晚上，他被大火驚醒後，連忙去打井水撲火，但他在一邊撲，看到有人卻在一邊往火上澆油，澆的還是他家主人囤在家裏那種煤油……”

丁木春忙問：“那啞巴可有看清是誰在往火上潑油嗎？”

董老板說：“啞巴說沒看清，不過，我懷疑是他不敢說吧？”

丁木春又問：“那依你之間，會是何人添亂呢？”

董老板“嘿嘿”一笑，也不肯得罪人，只推說無憑無據，不好亂說。

丁木春有些失望，這賣燒餅的老板，特意跑來一趟，難道就是為了來跟自己拉家常嗎？

丁木春笑了笑，說道：“哦，董老板，若只是提供些沒什麽價值的線索，我們是沒辦法付你賞金的。”

董老板兩只眼睛軲轆一轉，馬上說道：“丁探長，別急，那啞巴人笨，我一時沒問出有用的東西，不過，我倒是想起有一件事，可能對你們偵破案件有幫助。”

丁木春說道：“哦？請說來聽聽！”

董老板又四下掃了一圈，然後壓低聲音說道：“不知道丁探長有沒有聽到一些和曹四娘有關的傳聞？”

丁木春說道：“我來雲來鎮公幹，時間不長，沒聽說過什麽。請你直說吧！”

董老板說道：“曹四娘呢，與我們做鄰居也有快十年了，她的為人呢，大家也清楚的。她話不多，勤勞肯幹，孝順婆婆，禮待小叔。要說唯一一點不盡如人意的地方，便是她的命太硬了吧。”

“怎麽說？”丁木春問道。

董老板接著說：“喏，曹四娘嫁過來前，她自己的父親先病故了，嫁過來後，輪到她老公，在兒子還未滿一歲那年，也得癆病死了。小叔子吧，就是胡二，雖然人好好的，但不也被克到鄰縣做工。”

丁木春聽得心裏一陣氣悶，幫曹四娘說道：“因病而死，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怎麽能賴到她頭上，說她命硬克父克夫呢？”

董老板說道：“哎呀，這麽說，你也已經聽說過曹四娘命硬克夫的說法了？我們暫且不去評論她的命硬不硬吧，就說曹四娘，身上還是有些邪乎的東西，是外人說不清、道不明的。”

丁木春望著他，繼續聽董老板說下去：“喏，曹四娘不是會吹一種樂器嗎？聽說那種樂器，全鎮怕是只有她一個人會吹，那件樂器的名字叫玲瓏骨，但長什麽樣子呢？大家也說不清。但我也聽住在曹四娘隔壁的白老板，就是啞巴小工的主人說起過一件讓人聽了汗毛會倒立的事情……”

董老板說到關鍵處，又開始想賣弄起關子來，他拿起茶杯喝了口水，一邊用眼睛瞄著丁木春，但丁木春並不急著催問他情況。

董老板放下茶杯只得繼續往下說：“就是每次在月圓之夜，如果曹四娘一吹起那個玲瓏骨，她那死去的男人，就會起死回生，白衣飄飄，從天而降，還與她同枕共眠！”

丁木春問道：“你說的這事，是鄰居白老板親口告訴你的？”

董老板說道：“白老板倒不是特意說給我一人聽的，只是在大家閑聊起來的時候，提起過的。我們聽了不敢相信，白老板說他特意在月圓之夜，聽到曹四娘吹曲後爬上墻頭想看個仔細，結果真的看到那詭異的一幕，當場被嚇出病來，明明是夏天，卻渾身打擺子，吃不下、睡不著，還怕冷得很。有人說是他看了不該看的東西，粘上了邪氣，為此，白老板還去找沈半仙算命，還想叫沈半仙的女兒，就是現在嫁到錢家享福去的沈畫眉幫他化煞，但沈畫眉都不敢接這樁生意，把白老板轟了出去，說不想惹是非。”

丁木春問道：“你說的這樁事，可靠嗎？”

董老板說道：“當然可靠啦！要是您不信，可以親自去問問白老板，問問沈半仙，也可以去找沈畫眉問問看。我絕對不敢造這樣的謠言吶！”

丁木春問道：“好的。你說的這個情況，可能和火災沒什麽關系，不過，很可能和曹四娘的死有關系。這樣吧，我認可你提供的這條線索，等這案子破了，會給你記上一功，賞金也不會少你的！”

董老板連忙道謝：“謝謝丁探長，那小的就先告辭了，等你們早日破案，我也好領幾個賞金花花。”

丁木春說道：“放心吧，就算上面不批下錢來，我自掏腰包也不會少了你的賞錢的！”

聽了丁木春的話，董老板喜笑顏開，連聲說：“謝謝了，謝謝了。”

丁木春送他出門時，再次關照他，繼續留意白老板及進出他店裏的每一個人的情況，如發現其他可疑的人或事，速速來向他報告，賞金會另計。

董老板心滿意足地回家了，丁木春回想了一下董老板說過的每一句話，決定去找沈畫眉問問情況看。

第二天，丁木春本想跟錢九斤說一聲，有事要找畫眉問問，結果錢九斤請假沒來警察局。

一問，才知道他上次中槍的傷口又有些化膿出血，疼痛不已，這兩天柳局長和錢探長同時要求他在家好好休息養傷，這才請了兩天假在家裏呆著。

丁木春想起錢九斤這傷，怕也是一開始就有點嚴重，加上新婚後也沒休息幾天，火災時他還出了太多力，沒完全養好，才留下了後遺癥。

丁木春馬上叫上陶樂天，去“雲來閣”買了鍋滋補湯，讓陶樂天把砂鍋裝在籃子裏拎著去了錢府。

錢三斤正娘親秦素貞在一起學著記帳，管家前來稟報：門外警察局丁探長來探望九斤少爺。

秦素貞忙說：“快請他進來吧，管家，你直接把他帶到九斤那屋好了，叫他不必拘禮了。”

管家笑著回答說，已經領著丁探長去了九斤那屋了，老爺不在家，所以特地過來再來告之夫人一聲的。

管家退下後，秦素貞繼續翻著帳簿，教錢三斤各種節令需要置備的物品及大概花銷，但她看錢三斤這會兒已經心思飛出窗外的樣子，當娘的哪有不知道女兒的想法？一定是丁先生來了，女兒才分的心！

秦素貞也不戳破三斤那點女兒家的小心思，故意說：“哎，對帳的事，一時半會也學不會，我也教累了，咱們歇歇吧。”

錢三斤馬上放下筆墨帳簿，乖巧地過來為娘親捶肩，一邊捶一邊故意裝作不經意的樣子問秦素貞：“娘，丁大哥大概是知道了哥哥的傷勢，特意來看望他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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