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木春說：“我本來不想麻煩畫眉小姐的，畢竟給警察局當線人，被人知道會惹來麻煩和非議……”

沈畫眉語氣堅定地說：“我不怕！我鬼都不怕，還怕這些非議？再說了，我跟著爹爹從事解卦化煞這一行，已經不曉得被大家議論成什麽樣了，所以，再多些非議也無妨。”

雖然沈畫眉這番表態，讓丁木春聽了很是欣慰和感動，但他仍得為她著想。

丁木春說道：“畫眉小姐勇氣可嘉，不過，我們能做到低調點，就盡量低調些。我剛從‘望月樓’過來，我盤問了‘望月樓’老板娘關於陳良玉的一些事情。畫眉小姐可聽說了些和陳良玉案子有關的傳聞嗎？”

“這個，還真沒太留意。雖然我在雲來鎮長大，可以說，從小到大，也把雲來鎮走了個遍，但‘望月樓’那種地方我也是不曾涉足的。不過，對‘望月樓’的頭牌什麽的，我也是有所耳聞，沒有面對面接觸過。”

“嗯。正因為‘望月樓’名聲在外，作為警長的啟帆哥和作為探長的我，也不太方便時時進出‘望月樓’做調查。當然，畫眉小姐也不方便親自去那裏打探消息，我只是希望畫眉小姐在別處，悄悄幫我們留意一下和陳良玉有關的人和事。比如他可有得罪什麽人，什麽人和他來往密切？凡是和陳良玉有關的信息，都可報與我們聽。”

沈畫眉說道：“知道了。我還像上次一樣吧，能打聽多少算多少，畢竟來我這裏的閑雜人員多，我也認得些飯店、茶樓的掌櫃和店小二，從他們那裏多多少少也能聽到一些用得著用不著的消息。”

丁木春說道：“嗯。畫眉小姐，事成之後，警察局仍會給付相應報酬……”

沈畫眉笑了：“報酬我自然要的，不過，和你合作，我也特別開心，總感覺是在和你們一起共事。”

丁木春關照她，行事說話要小心謹慎，盡量不要直接和他聯系。可用寫紙條或書信的方式，他會派陶樂天時不時“路過”算命鋪，到時候把紙條或書信交給陶樂天就可以了。

沈畫眉說：“知道了。謝謝丁探長提醒，也讓我知道，我再怎麽起勁，也不過是個線人，成不了真正的警察。”

丁木春想起前番在警察局提議招收女內勤的事來，便問沈畫眉：“今年七月，警察局要招收一批新警員，柳局長已經跟縣警察局提交申請報告，想順便招收一到二位女內勤，不知道畫眉小姐對此可感興趣？”

沈畫眉眼睛一亮：“招女內勤？是和你們男人一樣巡察和抓壞人嗎？”

“不是，不是。只是做些警察局的後勤工作，比如給警員做做飯，洗洗衣服這樣，活不重，跟我們一樣，按月領取工資。”

沈畫眉不太自信地問：“我能報名嗎？我可是算卦女出身！”

“我們招警員和內勤，是不會論出身貴賤的。只要符合要求，肯吃苦，身體健康，就行。”

“真的嗎？那，讓我想想。”沈畫眉說道。

丁木春離走前，似有意似無意地說道：“哦，九斤哥也有可能來報名當警察，不過，他還需要過父母那一關。”

沈畫眉“哦”了一聲，竟然一時出神，忘記要送丁木春下樓了。

丁木春自己下樓後，叫上正在發呆的陶樂天，迅速離開“神算子”算命鋪，直接回警察局了。

丁木春說了警察局要招女內勤的事，讓沈畫眉心動了。

雲來鎮雖然沒有工廠，但周圍鄉鎮已經有人辦起了紡紗廠還有織布廠等，那裏是招女工的。沈畫眉一度想去鄰鎮做女工掙錢，但她實在舍不得離開雲來鎮，更舍不得離開錢九斤，因此，做工掙錢的念頭便被擱置了。

現在，丁木春說警察局要招警員，還要招女內勤，沈畫眉很想試一試。

一來，有一個固定的工作，每個月收入就有保障了。給人算命解卦掙錢，是要碰運氣的，再說雲來鎮人員有限，一般人家太平無事時是不會求神問蔔的。

二來，自己如果能成為警察局的內勤，起碼能夠在身份上提升一個檔次。她知道自己家和錢九斤家門不當、戶不對，更知道要是以算卦女的身份，更不可能嫁給錢九斤。

因此，沈畫眉決定這次無論如何要試一試。

她爹爹是管不了她的，早些年，她娘帶著她在錢家幫傭，爹爹還不知道在哪裏雲游呢。

他回來後就開了算命鋪，雖然一家團圓了，但沈畫眉對他始終有些恨意在，恨他不管母女倆的死活，老了老了才知道回來。

只是等沈畫眉的母親過逝了，沈畫眉才對爹的態度有所好轉。沈懷良對這個性子有點烈、脾氣有點臭的閨女是沒半點辦法的。家裏的事大大小小也由沈畫眉說了算，沈懷良年紀一把了，也只圖給人算命、看風水掙點錢養家糊口，其他事都不再多想。

他甚至也不會像別人家的爹那樣，女兒大了，起碼會著急給女兒相親找婆家，他是啥事都不管。即便有人跟他開玩笑，要給他女兒保媒，他也是呵呵一笑，不予置否。

有人便笑他，是不是想把女兒留在身邊？女兒要嫁出去了，“沈半仙”就成孤老了，沒人照顧會過得很慘。沈懷良依舊笑笑，連沈畫眉都不清楚他在想什麽。他根本像是什麽也沒想過一樣！

雖說，沈畫眉在這些事情上能自己做主，但她還是很想聽聽錢九斤的看法和建議。

自從和錢九斤互相表明心意後，沈畫眉和錢九斤私下偷偷約會過幾次了。

約會的暗號便是沈畫眉這邊如果沒有人來求卦解煞時，她會把一盆蘭花放在窗口邊顯眼處，然後把窗戶打開。

錢九斤路過看到這個暗號，有空的時候就會偷偷上來，假裝問卦，實質和沈畫眉幽會。

沈畫眉的父親沈半仙也不知道是老眼昏花呢，還是故意裝看不見，反正從來也不多事，更不會貿然上來管他們倆的事。

也不是每次給了暗號，錢九斤都會來，但起碼兩個人現在的關系比以前明確了，也更親近了。

雖然錢九斤沒有對沈畫眉說什麽，但沈畫眉還是從別人的嘴裏聽說了，錢九斤舅媽帶著媒人要給他做媒，被錢九斤拒絕了。這讓沈畫眉既感動，又心酸。

兩個人現在只顧著眼前的甜，還不知道以後會嘗多少苦。

沈畫眉對自己以後能不能真的嫁給錢九斤很悲觀，可越是悲觀她才越瘋狂地不管不顧想多嘗嘗男女相愛的蜜。

錢九斤雖然也有些迷茫，但他倒是對未來很有信心的樣子，他說他會按父親的要求，去接管祖父的中藥鋪生意，雖然他對抓藥看病不感興趣，但如果能繼承家業，那他在家裏也有了說話的份量和權力，這樣，才好找個時機跟父母開口，來向沈家提親。

在錢九斤面前，沈畫眉突然覺得有了依靠一樣，遇到事便不願自己一個人去想，而是想聽聽他的意見。

沈畫眉把蘭花盆擺在窗口，忐忑不安地等了兩天，終於把錢九斤盼來了。

錢九斤依舊是換了身粗布衣服，頭上戴了頂寬沿帽，盡量避免讓人一眼就認出來。

進了屋後，沈畫眉把房門拴上，錢九斤把帽子脫了扔在桌上，兩個人迫不及待地擁抱在一起，互相親吻了半天，舍不得分開。

沈畫眉望著情郎的臉，恨不得把他的樣子印在心上，也就幾天沒見面，她總感覺錢九斤瘦了、黑了一樣，心疼地用手輕輕撫摸著他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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