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世超揮了揮手，大方地說道：“回去吧！你今天也算立了功，等有需要你來警察局對質的時候，還望你配合，再過來一趟。這兩天，你最好留在錢府裏，不要亂走動。”

“遵命。謝謝錢探長開恩，我一定老實呆在家裏，決不亂走動。”

錢世超命陶樂天和錢三斤護送胡秀梅回去。

陳南津當然是逃不出雲來鎮的。

不多時，他就被兩個警衛反剪雙手押了回來，陳南津狗急跳墻，一路高聲嚷嚷：“警察打人了！警察打人了！你們憑什麽抓我？還有王法沒有？救命啊……救命啊……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

他這麽亂喊亂叫又亂動，自然頭上身上也挨了數記拳腳，等到押進警察局院子裏，陳南津就老實了，他知道在這裏叫破嗓子也是沒用的。

錢世超卻不著急審問他，先叫警察把他關進警察局專門用來關押嫌疑犯的黑屋子裏，手上腳上都鎖上沈重的鐵鐐銬。

陳南津在黑屋子裏又一陣窮叫喚，直叫得聲嘶力竭也沒有人搭理他。

丁木春有些疑惑：“錢探長，為什麽不趁熱打鐵，趕緊提審陳南津呢？”

錢世超對他解釋說：“現在提審他，他這麽狡猾精明的人，一定不會輕易承認的，而且也必定早已想好了一套對付我們的說詞。不如先把他晾一邊，不要去答理他。讓他摸不清我們的想法，最好拖到他防線崩潰的時候，那時再審問，才能事半功倍。”

丁木春點點頭，雖然他仍不是太明白錢世超的用意，但也佩服錢探長心思慎密，處驚不亂。

錢世超、丁木春重新審問陳南津時，已經是吃過晚飯，天色墨黑的晚上了。

陳南津被抓回來後關進黑屋子裏，別說飯了，連口水也沒給他喝。

陳南津打小也沒吃過這樣的苦頭，一開始還涕淚橫流的，漸漸的連叫喊的力氣也沒有了。

他央求了半天想討口水喝，看守他的警衛卻說怕他再次以屙尿的名義逃跑，拒絕了他的請求。

陳南津口幹舌躁，兩眼快要冒金星了，他甚至開始討饒，說自己錯了，不該罵警察壞話。

就在他又饑又餓、疲憊不堪想倒在地上睡一覺時，進來兩個警衛，像拎小雞仔似的一邊一個架起他的胳膊，拖起就走。

陳南津驚恐地問：“你們這是要幹什麽？你們要拉我去什麽地方？”

“現在少廢話，一會兒該你說的時候別裝啞巴！”一個警衛厲聲說道。

等被帶到審訊室，陳南津被按進一把椅子上，腳上的鐵鐐銬並沒有松開，反而和椅子腿掛在一起，看這架式，儼然已經把他當成重犯在審了。

一會兒，錢探長和丁探長都進來了，跟在他們身後的，還有警察局局長柳宗源，他手上還拿著一幅長鞭子，可能是特別生氣，臉部表情甚至有些扭曲。

想想也是，就因為真正的兇犯還沒顯形，現在自己的兒子被全鎮的人疑為兇犯，換誰都想把那個真兇抓起來暴打一頓為兒子出氣的。

陳南津本來是不怕丁探長的，覺得他年輕好糊弄，但錢探長老謀深算不好對付，加上這個柳局長又是瀚林的父親，當初自己可沒少說柳瀚林和陶波兒的壞話，陳南津生怕柳宗源公報私仇，他可是知道警察局裏，柳局長說了算，真的要把他打個半死，別人也不會幫他說一句話的。

陳南津不想皮肉受苦，小聲哀求道：“各位大人行行好，小人實在又渴又餓，能不能先給口水喝？”

錢世超對警衛使了個眼色，警衛出去倒了碗冷開水，拿過來一手抓住陳南津的頭發，一手往他嘴巴裏灌冷開水，陳南津兩只手想幫忙端碗，另一名警衛生怕他要搶碗似的把他戴著鐐銬的手按住不讓動，結果一碗水半灌半撒，陳南津雖然解了一時之渴，也被水嗆住咳了半天。

錢世超慢慢悠悠地說道：“怕你不老實，只能先這麽餵你喝水，你若老實交待，該吃的吃，該喝的喝，我們不會虐待你的。”

陳南津涕淚橫流地問：“錢探長，您不是已經盤問過我了嗎？我有什麽也都交待了，為何又把我抓起來，還這樣對我，搞得我好像真犯了什麽事似的……”

錢世超從鼻孔裏冷“哼”了一下，厲聲說道：“陳南津！收起你的小聰明勁！看看清楚，這裏是什麽地方！要沒個準信，我不會親自出面審問你！你早點醒悟，老實交待，省得皮肉吃苦！”

陳南津心裏雖然驚慌，但嘴上卻還硬撐，說道：“錢探長，小人冤枉啊！我知道這裏是警察局，但你們也不能屈打成招啊！”

“啪！啪！”柳宗源把手上的皮鞭往陳南津座位方向的地上狠狠甩了兩鞭子，地上的青石板立馬被劃拉出兩道印子來，柳宗源冷笑道：“屈打成招？那就看你老不老實交待問題了！你想嘗嘗這鞭子的滋味麽？”

“錢探長！錢探長救我！柳局長這是公報私仇，想惡意報覆我啊！就因為我說了柳瀚林和陶波兒相好的實話嗎？”

柳宗源一聽，把鞭子往自己腰帶上一別，氣得上前兩手抓住陳南津的衣領，把他一把從椅子上提了起來，罵道：“你少在這裏含血噴人！我兒子要犯王法，我一樣不會放過他，但你要故意誣賴他，我更不會放過你！”

說完他把陳南津又重重地推到椅子上。

丁木春見柳宗源沖上去要教訓陳南津，心裏也十分緊張，生怕他一時沖動，給外人留下警察亂用私刑的把柄，丁木春從自己的位置上“騰”地站起來，走到柳宗源面前拉住他的胳膊，勸道：“柳局長，冷靜、請冷靜！”

這時，錢世超也發話了：“宗源，你先出去回避一下吧。你叫三斤進來，幫忙記錄一下口供。”

柳宗源倒很聽錢世超的話，出去不多時，錢三斤帶著筆墨紙張進來。

錢三斤把筆墨紙張放在辦公桌上後，走到陳南津面前，然後變戲法似的，掏出上次她買的那個捏成“陶波兒”的彩色泥人來，在陳南津面前晃了晃，說道：“還認識她的吧？請仔細看看她的臉，說實話吧！”

說完，錢三斤坐到辦公桌前的椅子上，把彩色泥人“陶波兒”插在筆筒裏，讓“她”面朝著陳南津。

做這件事的時候，錢三斤神色淡定，不慌不忙，丁木春簡直打心眼裏佩服起這個小姑娘來了。

錢世超用煙鬥敲了敲桌子，對陳南津說道：“說吧！你現在說的話，我們都會一筆一筆記下來，將來對質，如有謊話，一句十鞭，只要你吃得消，你盡管編，我們都給一一記著。”

陳南津腦門上的汗涔涔流下來了，他眼睛不敢朝前面看，前面的辦公桌方向有“陶波兒”樣的泥人，還有錢世超犀利的目光。

陳南津低下些頭，眼睛落在青石板上，諾諾地說：“小人不敢說謊，可小人真沒有殺人……”

錢世超從身後抓出那件宋錦長衫扔到陳南津面前：“那你給解釋一下，這件長衫你為何穿了正正好？並且，已經多人證實這長衫是你的！”

“這個、這個，有可能是我記錯了。我家長衫也不止一件，我怎麽記得住穿過哪一件？”陳南津狡辯道。

“你不記得了？其他長衫你或許不記得，這一件偏偏不記得，這才是怪事！你為什麽害怕承認這長衫是你的？難道這長衫見證過什麽可怕的事？”錢世超反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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