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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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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頹欲》Chapter.33

林雨是除了陳池外最了解這座房子的人。

她在這住的那段時間, 無聊或心煩的時候就到處溜達,四處游蕩。

尤其是陳池做太狠,他讓她特煩那會兒。

她領著身後那群人繞到了一個房間, 這個房間裏頭是陳池的運動用具。

打開門,她在裏頭靠門位置, 抄起一把豎在地上的黑棒球棒。

記得這上面有什麽超級球星的簽名。

也忘了是誰送陳池的生日禮物, 但他不打棒球, 也不喜歡,就扔在那積灰。

樓下的樂聲很大,是3OH!3《My First Kiss》的高潮,可見氣氛有多好。

紙醉金迷使人迷失, 使人沈淪。

林雨轉身那瞬,不遠不近那幾個女生臉色一僵。

她們有一些人在那次林雨掐趙紫梅脖子時在場,另外一些人是有所耳聞, 真怕她突然發瘋。

畢竟誰不怕瘋子啊。



房間的地理位置偏, 燈光也沒全渡過來, 林雨書包放到地上, 棒球棒緩緩舉起,指向那幾個女生, 她每走一步她們就倒著退一步。

退到一定距離時。

“你們找我還是楊一箬找我?”她問。

林雨拎著那根棒球棒, 忽然大步朝她們走。

如同群鳥驚叫, 趙紫梅身後的那幾個小姐妹慌不擇路地往樓下跑。

只留下趙紫梅一個臉色刷白, 但努力從容鎮定的人。

她還大吼了聲:“林雨你敢!”

林雨的胸口起伏著, 笑得肩發抖,“趙紫梅, 你非得死我手上才甘心?”

真快煩死這群人了。

沒事找事,沒完沒了。

“說吧, 是你還是楊一箬,”林雨斂笑,用棒球棒抵住趙紫梅的肩頭,“你清醒點吧,高三了,馬上分道揚鑣,犯不著讓人家拿你當槍使。”

趙紫梅撇開頭,有種被戳破的難堪。

這副樣子,林雨就明白了,別看趙紫梅這樣,她從不認誣賴她的事兒。

雖然她欺負人,愛講閑話,但也算是敢作敢當。

林雨隱忍著吸口氣,所有的破事兒都喜歡往一天湊齊,就跟老天爺看你過好一點,恨不得立刻告訴你:別想了,你配不上。

她沒再管趙紫梅,拿出手機給她打電話,在趙紫梅疑惑的目光中,開始挨個房間找人。



最後林雨在觀影房門口聽到聲音,有電影聲,有談話聲,很微小,聽不真切。

她屈指扣了扣門,被無視,繼續敲兩次,仍然被無視。

“砰!”

棒球棒打在門上。

沒人會上二樓,樓下熱火朝天,只剩下醉迷。

這砰聲讓人聽著就很不對勁,屋子裏的人終於動了,她又給了一棒子。

門鎖哢噠響,從裏打開。

她看過去,第一眼就看見門縫裏的楊一箬,她眼圈通紅,明顯哭過。

不知道是談了什麽,在楊一箬想關門的那秒。

林雨把棒球棒利索地插進門縫阻止她,接著猛地一撬直接往裏沖。

楊一箬被迫松手後退。

“楊一箬,有意思嗎?”

林雨看都沒看裏面的人,直接問。

光影房裏沒打窗,又拉著燈,楊一箬瞪著雙眼,站在光線低迷處,裏頭沙發上的窩著一個人,他聞聲後起身,面無表情的一張臉。

她繞開楊一箬,徑直走過去,“好玩嗎陳池,你非得也成了欺負我的人是嗎?人渣!”

啪一聲。

楊一箬把門關上。

她迅速調整情緒,臉色染上緋紅,柔聲說:“林雨,你放心,我們什麽都沒幹。”

那模樣,妥妥的欲蓋彌彰。

林雨側頭看她,“我不關心你們在幹什麽,我關心的是你讓趙紫梅叫我上來做什麽。”

楊一箬嘴角垂了點,“林雨,你對我不滿沒什麽,但不能誣賴人,你說的誰,我根本不認識。”

林雨點頭,從兜裏掏出手機,按開擴音,“聽清楚了嗎?人家根本不認識你,以後長點腦子,別老被人當傻逼。”

“操,真他媽綠茶,我□□——”

林雨把電話掛了,汙言穢語驟然斷裂,她朝臉色徹底白了的楊一箬笑了笑,回過身說:“我是不是說過你倆的事別摻合我?”

“我一丁點都不想夾在你們中間,這很難懂嗎?”

“楊一箬,”陳池沈聲。

他順勢躲開林雨懟到他身上的棒球棒,他朝後退一步,她朝前進一步。觀影房的空間有限,險些傷及無辜器材,林雨及時收棍,陳池側肩險險擦過。

“你先冷靜點。”

“我真的快被你煩死了!”林雨手往中間握,縮短距離揮向他。

他看她氣得發亮的眼,裂開了嘴笑,“你先安生會兒。”

“安生你大爺!”

“我大爺在北京。”

“你神經病啊!”

“你說什麽是什麽,先別打了。”

他一股子欠欠的勁兒,下瞬倒吸口氣,有一下沒能避開,但那模樣倒像是在享受:“我一會反抗了啊。”

林雨有種拳拳打在棉花的感覺,她恨不得手上生風。

陳池往右斜身躲避,左手拽住棒球棒的頭部,游刃有餘地擋住她,繞到她身前把人按到懷裏,雙臂環抱住她的手臂,人直接被他懸空抱起來。

他蹭著林雨的耳朵,聲裏帶笑:“冷靜點好吧?”

“放開我!”

“先乖一點。”

“人渣!”

“是是是。”

林雨掙紮,身高原因,她腳不沾地,更氣了:“你放我下去!陳池!”

“你等一下。”

“一秒都不等!”

陳池不再理她,控制住她,用腳踢開洗手間的門,將失去理智逐漸暴走的林雨關進去,從外鎖上門,並且收走了那根棒球棒。

林雨在裏頭怒拍了幾下門。

半晌,她順著門蹲下來,胸口的劇烈起伏在漸漸平靜。

外頭開始有說話聲。

.

楊一箬還站在門口,她極力隱忍著情緒。

陳池把棒球棒塞進沙發隔層,單手插兜半坐在沙發高幫邊沿。

片刻,他攏手點了一根煙。

“說吧。”

“我真的不認識林雨嘴裏的那個人。”

陳池說:“我第二次見她這麽生氣,她不是個沒分寸的人。”

“對,都是我,就她好!”楊一箬突然大吼出聲,她往前一步,“我做了這麽多,到頭來你說不訂婚就不訂婚,你讓其他人怎麽看我!她能跟你耗多久,能耗到最後嗎!根本不可能!”

林雨聽著,感覺楊一箬沒說錯。

陳池沒答她,楊一箬喘著氣繼續說:“她那家庭,那出身,你當你家裏人都是瞎的嗎?你以為你們真能成嗎?不可能!永遠不可能!”

“我已經退到不能再退了,陳池!你到底有沒有心!”

他沒有。

他混蛋。

林雨咬牙說出這兩句話。

陳池看這架勢就知道這事沒那麽容易了了,幹脆起身把煙按進煙灰缸,拉開小冰箱拿出一瓶冰啤酒,淡淡道:“楊一箬,你說這些沒用。”

楊一箬吸了吸鼻子,“你帶她回白洋的事兒,你以為沒人知道嗎,是我,是我攔下來了,你跟她上床什麽的,我都容忍了!”

她的眼睛很紅,陳池看過來,她指著廁所,哽咽著說:“我讓你欺負,讓她欺負,我從來沒說什麽。”



林雨頭埋進臂彎,情緒徹底冷靜了,唯獨門外的聲不斷地往耳朵裏鉆。

“她欺負你什麽了?”

陳池握緊啤酒瓶,不緊不慢地反問。

“是她找人攔你了?還是她誣賴你了?”

楊一箬身體發抖,她一邊哭一邊說:“她說什麽你都信,我們從小一塊長大,我什麽人你不清楚嗎?行,我承認這次是我的問題。因為我慌了,所以做錯事,你需要我向她道歉,我現在就去,為了你我什麽都可以做,你為什麽就不能多看看我呢?陳池,為什麽啊,為什麽!?”

她靠近陳池,試探著握住他的手,眼淚不停地掉下來:“陳池,我會離開,但你別這樣對我行麽?”

陳池抽回手,一言不發。

楊一箬咬住下唇,低聲哭起來,徹底無法控制情緒了。

外面沈默好了半天,林雨都快懷疑兩人是不是開始做什麽了。

終於響起陳池的聲:“楊一箬,一切聽家裏的。”

林雨仰頭靠在門上。

這些人那個圈子誰都難逃得掉,現在的掙紮就像是年少氣盛的意氣,最後還是要面對現實,面對壓力,面對家人,面對從一出生就被賦予的使命。

廁所外傳來腳步聲,林雨扶著墻站起來。

陳池背對著黑暗,雙眸註視著她,另外一個人靠著墻,眼皮都哭腫了。

三個人形成了一個微妙的局勢,林雨深吸口氣,推開他拉門走了。

.

躲避著樓下那些玩瘋了的人離開時,林雨在別墅外撞到了夏樹。

他看上去很早就出來了。

“等我呢?”她問。

夏樹點了下頭,“給你發微信了。”

風吹來,林雨下意識摸出手機,果然屏幕上有幾條微信。

她劃開看,“太吵了,沒聽見響。”

屏幕上端跳出來一條陌生短信。

「在哪?」

誰發的,她都不用猜。

林雨關掉手機,塞回兜裏,“走吧,不早了。”

夏樹“嗯”了一聲。

風越往外越大,眼見要下雨的樣子,林雨腳踩過落葉,頭發被吹亂在她的肩頭。

她側頭看身側的夏樹。

他總是很平靜,很安寧,似乎對什麽都沒有興趣,但又什麽都會,都知道。

夏樹偏頭,對上她的視線,始終很沈穩,一點都不會產生浮躁。

與身後的那陣喧鬧毫無關系。

小時候,整個筒子樓什麽小孩都有,但大多都野的不行,壞的不行。

只有夏樹,一本正經。

第一次見的那天,她被一群小孩推到泥地裏,他們朝她瘋狂砸泥巴。

她試圖反抗,反被他們拳打腳踢。

“小賤人!”

“婊子的女兒!惡心!”

那時候,這幾個字眼恐怕他們都不懂什麽意思,只是聽家裏人提過。

而夏樹突然出現,他站在泥巴範圍外,純白T淺牛仔褲,跟個小大人似的,淡淡地說了句:“劉二虎,你媽找你寫作業,走到楊樹莆了。”

楊樹莆是筒子樓後面的一塊楊樹林,早砍沒了。

那天,夏樹從家裏帶來烤紅薯,還有藥,幹凈的毛巾給她。

夏樹看了她會兒,問:“想什麽呢?”

林雨的眼睛酸澀不已。

她活過了成年的十八歲,很多人都想讓她死在幼年。

但她偏不。

林雨匆匆垂眸,回:“想起來我第一次吃烤紅薯是你帶來的。”

夏樹不著痕跡地彎彎唇。

“嗯,你那時候像個泥巴包。”

林雨靜兩秒,噗嗤一聲笑出來,“彼此彼此,小胖子。”

夏樹:“……”

是的。

夏樹小時候是個小胖子。

筒子樓第一位,但學習太好,話語權特重,大人都把小孩交給他。

只要誰調皮,夏樹一句話,那誰誰回去就是一頓胖揍。

第二天,屁也不敢放。

兩人相視一笑,停在了公交車站牌旁邊。

天下雨了,這附近行人不多,只有車輪軋地聲,車鳴聲,大片梧桐樹連成一片的嘩啦聲,公交車搖搖晃晃出現在路口。

林雨側頭,“你先走吧,我下一班的。”

她與他不同站,沒法坐同一輛車。

夏樹說:“我陪你等吧。”

林雨回:“不用了,你先走吧,一會你媽他們該著急了。”

“行,”夏樹瞥眼手機上的來電,“你上車跟到家都和我說一聲。”

林雨點頭。

她的那班車還要十五分鐘到。

夏樹上車走了。

林雨坐在椅子上,一偏頭,突然發現廣告牌上是司虞拍的口紅廣告。

她從兜裏拿出手機,劃拉著app,沒有一個想點進去。

一輛公交車從她對面掠過,豆大的雨滴開始增加變得密集。

她點開下午班女孩的微信,發過去一句:我大概一小時後到。

那邊秒回:好,謝謝你!

林雨按滅了手機,雙手揣兜裏,冷意攀附於身,雨被兇猛的風吹斜打在鞋面上,隨後是她的褲子,涼氣更多些了,她等的那輛車緩緩而至。

“叮”一聲。

刷上公交卡。

車內人不多,她坐在後門下車近的座位,窗戶被雨打得濕漉漉。

林雨給夏樹發了微信,那邊秒回:好。

她伸出手臂盤著搭在欄桿上,偏著右臉枕上去。

車窗外的燈光被雨幕打上一層薄薄的霧,她身上的倦懶勁很重,似乎是在出神,眼中滿是煩愁與惆悵,在偌大的車廂,十分惹眼,卻又異常的孤獨,無數的光影交錯間,形成出一種獨特的顏色,像一幕文藝電影的海報,讓人側目她的美麗,讓人想要探尋她的故事。

等紅綠燈期間。

另外一輛公交車上的旅行攝影師,鏡頭對準她,快門一按,將這一幕拍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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