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牽手手（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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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牽手手（二合一）
林霽眼尾掃了後面繼續打游戲的兩人, 打開車內輕音樂，才接通電話，用氣音道：“哼，在聽著。”
“林林, 你冤枉我了, 我沒有。”
“呵。”
“鄧說是你同意的。”
“他和你說的？”
“反正你就說你到底幹沒幹吧。”
“沒幹。怎麽可能幹, 我巴不得那小子趕緊被葉移舟收走，省得你一天到晚的心思全在他身上。我腦子有病，才同意讓他去和應星河換房間。 ”
“真的？”
“嗯, 這件事你可以信我。”
“這不好說，見微信。”
話落，林霽轉戰到微信上【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很不喜歡星星。】
【沒有啊！】
【行。告辭。】
“等等, 你聽我把話說完。我們好歹一起長大，他應星河才一個大學, 四年 ，能不能對我公平點。”費韞都急得語無倫次了。
林霽聽著, 臉上的憤怒絲毫沒有減少，速度回道：【四年也頂你們很多年，四年也是我最好的兄弟。你要和我談這些, 那我就退了。】
“好好好，是我不對，我承認我對你們的情誼有些吃味，對他有些看不順眼。不過我絕對沒做過傷害他事。”
“你最好沒有說謊，否則——”
“我對天發誓, 只要有一點內容存假，四葉草倒閉。”
費韞對四葉草的重視程度, 親近的人都知道。林霽臉上的憤怒這才減少，【以後不準再吃味。】
“嗯。”
【對星星好點。】
“好，都聽你的。 ”
【那鄧庚一騙人了，咋辦？】
“你想怎麽辦，就怎麽辦。”
【……他不是你的搖錢樹嗎？】
“搖錢樹可以有很多，你只有一個。”
林霽撇撇嘴，不去管胸腔內不聽話亂跳的心，繼續回覆，【有些話說出來就掉價了。不但沒效果，還顯得人油嘴滑舌，不可信。】
“可是……我不想再和你錯過那麽多年了。”
林霽的眼底有光閃動了一下，似是想到了一些過去的事。但又很快被藏起，【先不和你說了，之後再告訴你怎麽整他吧！】
“好。等你回來。 ”
【嗯。】
-
車子緩緩來到應星河所在家鄉的縣城，葉移舟讓司機先進城。
“怎麽了？”應星河問。
“去買些東西，第一次去你家做客，不能空手去。昨晚給你發的信息你看到了嗎？”
信息？
應星河忙點開微信，才發現後面葉移舟又發了一條。
“……就，簡單買些水果好了。”
葉移舟沒應，應星河以為他在默認。
等到了大型連鎖超市，見葉移舟直奔補品櫃臺，應星河忙上前拉人，結果反被人拉。
“林霽，你幹嘛！”
“阻止你啊！”
“你阻止我幹嘛，我爸現在身體不好，吃不了滋補東西，純純浪費錢。
“給阿姨買啊！”
“我媽喜歡吃什麽，我會買啊！”
“哎呀你，人葉移舟第一次去你家做客，他肯定想買些貴重物品顯誠意啊！”
應星河五官都聽皺了，奇怪道：“他是被我邀請去家裏玩的，需要顯什麽誠意？”
呃……
林霽這小機靈鬼都被問得卡了一下。
那還不是人家是想給自己未來的岳父岳母留下好的印象嘛！
“你以前去我家買東西了？朋友之間去對方玩需要買東西？那這是喊人去玩，還是喊人破費啊！”
“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家庭情況，可能家教和我們不一樣呢。”
“所以買些水果就夠了啊！”
“……可能對他們這種有錢人來說，這裏最貴的見面禮就是最普通的瓜果呢？”
“。”
應星河一時啞口無言，無言以對。
他們都戴著口罩，鴨舌帽也壓得低低的，倒是沒人發現他們的身份。
最後在應星河的堅持下，他父親那一份被減去，留下了兩盒血燕燕窩。
付了款，三人便匆匆回了車。
整個車程一個半小時。
路上風景在滿是徽派建築的柏油馬路上漸漸到人煙稀少只剩兩邊只都是山的縣道，行了一段又出現很多村莊，再到只能容一輛車子通過的山路後，路又寬起來，一個村莊漸漸在山後顯露。
整個路程都以為這段路會越來越偏壤閉塞，結果轉角處又是柳暗花明。
目的地到了。
村子能看到的基本都是老人和小孩，年輕一輩想必都出去掙錢了。
村民似乎沒見過這麽豪華的轎車，不由自主停下腳步手中事情，朝車看來。
緊接著開始交頭接耳。
他們臉上有著戒備，透著抹敵意，很像沒完全開化的原住民。
通過稍稍打開一條縫的窗戶，裏面能聽到大概的內容。
“是那些討債的人又來了嗎？”老大爺的語氣很不好。
“不知道啊。討債的哪次不是一陣風嗚的一下就過去了，我孫女上次就差點被撞到。”
“那誰來了，我們村也就應泉那小子掙過大錢。”
“說不定是以前認識的有錢的朋友？”
“哦，希望是了。這樣也能幫幫他了。”
“是啊，本來好好的大老板，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
“村裏的水泥路都還是他出資修的呢。那時候也就過年的時候能看到他，回來一趟還給大家夥帶外面的好東西。 ”
“我們沒本事哦，只能幹看著。”
“哎。跟過去看看。”
有人說了這麽一句，停下來討論的大爺大媽們有的還抱著孩子，左右後緊緊跟著車子。
“就是找小應的哦，車子方向沒問題。”
“肯定是了，我們又沒有有錢親戚。”
“就擔心是來要債的。”
“看看先。”
應星河聽不太全他們的聲音，但小時候回老家過節他們都對他很好。家裏做得糍粑米粿子，都會拿一些給他們。
明星效應，他現在也不敢露臉維護秩序，怕惹來更多的人，只讓司機開慢些，別撞到人。
村子並不大，就四十多戶人家。
他家住村尾，並不長的路以前只要兩三分鐘，今天硬是用了七八分鐘。
直到下車，他才知道大家是在擔心要債的，跟車是為了能幫幫。
應星河心裏挺感動。
“是星星啊！”
“對，大伯。”應星河笑著和自家大伯打招呼。
“那太好了。”大伯母直接跑進院子，“小應啊，小英啊，你家星星回來嘍。還帶了倆朋友。”
“都長得可好看了。一看就是大城市裏來的。”
這些老一輩的不怎麽看綜藝，更不看選秀節目，又是信息繭房時代，就算天天上短視頻刷短視頻，也只能刷到他們感興趣的內容。
所以根本不知道應星河在今年3 月參加了選秀節目，在6 月拿了冠軍，成為這個夏天炙手可熱的大明星。
林道英也從未對外談起，被關心是不是進醫院上班了也只說沒有，具體的她也不知道。以至於大家都以為他就是從外打工回來探親的。
村民見沒事，開始陸續往家走。等到林道英從裏面跑出來，就剩家裏叔伯親戚了。
“哎星星啊，怎麽突然回來了？”林道英來到前院，剛好應星河從外進來，一對滿是疲憊的眸子陡然煥發光彩。就像混沌世界，突然照進一束驅散霧霾的晨光。
“媽！”
應星河忍著鼻酸，喊了一聲。
林道英趕緊跑上前抱了抱兒子，也忍著淚，“不是說周末回來嘛，我這菜都沒去買。”
“我家有，先去我家拿好咧。”大伯母在一旁說道。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林道英笑呵呵應下，隨後看向對面葉移舟和林霽。
林霽率先沖人喊了聲，“阿姨好。”
“哎好好，小林也來了。上次見好像還是去年暑假。”
“是的阿姨。”
林道英上前拉著林霽的手拍了拍，“這段時間，多虧你照顧星星了。”
“應該的，我們都是互相照顧。”
倒是阿姨您看著比去年又蒼老了些。
也就短短三年時間，曾經那個保養的很好的漂亮阿姨再看不到，想想林霽就滿是唏噓。
“這位是——葉，葉什麽來著？”
見人問來，葉移舟可是第一時間回應，結果因為緊張竟又失語了。
比之前賣魚還嚴重，當時還能吐個音節。
這恐怕是他活這麽大以來，最最最緊張的一次了吧。
下車的時候，他心臟就開始不受他思想控制了。在看到應星河母親從屋內跑出來的時候，那心徹底放飛。緊張的仿佛回到小時候還沒努力克服社恐時的樣子。
就像有些人越要表現的好，卻越是緊張，越緊張越想表現好，結果就是事情脫離掌控，變得一團糟。
那矜貴高大的身影佇立在院子裏，是那麽紮眼，也與這的環境格格不入，就像交響樂團在鄉村大舞臺奏起藍色多瑙河圓舞曲。
就在林道英露出疑惑，林霽也一臉奇怪看去時，應星河快步來到他身側，道：“媽，他叫葉移舟，你應該知道吧？”
“哦對，我知道。”
林道英看了眼旁邊的親戚，湊近幾分很小聲道：“有在節目上看到。不過不要怪阿姨沒記住你名字啊，因為我沒怎麽看。”
她也沒時間看。
“沒事沒事。”
葉移舟言簡意賅地趕緊說了兩聲，垂下的手手也用力回握著。如今對他來說，似乎只要有應星河愛的鼓勵，那穆然發緊地心，都能很快松弛下來。
從海鮮市場的賣魚，海島的騎馬，再到昨天的公主裝，應星河也漸漸意識到葉移舟的真實性格，可能是個社恐。
不茍言笑，別人不找他他就絕不會主動說話也不是拽，就是社恐。
因為昨天握了他的手就克服了，所以應星河自然而然地再次握住了他。
林道英是沒看到，笑呵呵地邀請大家快進屋聊。叔伯們是看到了，也沒人覺得有問題，只是好笑這倆孩子都這麽大了，還和孩子一樣牽手手。
全場只有林霽的眼神很怪，藏著嗑生嗑死，小情侶終於見家長的興奮。
“哎！這怎麽還買東西來了。小葉你太客氣了，來玩就好啊，下次不要買了知道嗎！”
聽到“下次”，葉移舟心裏可高興了，答應那叫一個爽快。
應星河見他表達能力恢覆，便放開了他。葉移舟意猶未盡地虛握著，觀察起整個客廳。
他家房子是村子最好的，新中式別墅有前置花園。屋內裝修也是中式風，能明確看出以前條件很好。
但屋內很空。
空無一物的多寶閣，白墻上已經沒有掛畫的隱形掛鉤，沒有電視的電視墻，電視墻對面本該擺放沙發的地方，是幾條小木凳子。
茶幾一條腿是斷的，下面墊著幾本初中課本。
還有八仙桌上方墻壁上孤零零的掛鉤，那裏應該也是有一幅中堂掛畫的。
總之一整個看下來，除了沒法搬走或者不值錢的，可以用家徒四壁來形容。宛若一個家境殷實的大戶突然遭了土匪，被洗劫一空。
空氣中還充斥著濃濃中藥味。
“來，你們先喝點水。我去大伯家地裏摘些菜來。”林道英招呼應星河三人在客廳坐下。
“媽，我和你一起去。”
“別動，好好休息，順便幫我看著你爸。”
“不過現在不用管他，他睡著了。 ”
“哦好。”
此時斷了條腿的茶幾旁坐著三個人，林霽還特意拿凳子坐到茶幾對面，堅決不插入他們二個人的小小世界。
三人個子都挺高，尤其葉移舟。坐在只有二十多厘米的小凳子上，就跟蹲地上沒區別。
看著，莫名喜感。
“星星。家裏那些東西是不是都被那些人搶走了？”去年來，都還有的。
應星河有些無奈地點了點頭，“拿不到錢，自然就都拿走了。”
“現在還差多少？”
“……幾千萬吧，我猜的。我媽從不和我細說，怕我有心理負擔。不過再多，現在也不擔心了。”
以前會焦慮會覺得日子壓力好大，不知道還錢要還到何年何月。剛開始人都愁得冒了白發，林霽給他制了些調理藥丸子，才好了很多。
“對。現在你進了娛樂圈，只要一直有流量基本一兩年就能還清了，雖然說起來很不公平，但娛樂圈的確是個來錢快又多的地方。”
林霽說著，故意看了看葉移舟。
很顯然他是故意當著他的面提的。既然都帶來家裏了，想必也不會避諱。
應星河的確只是短暫的猶豫了一下。
“感覺到今年過年，應該能還掉五分之一吧。”
現在他手上就有七十多萬，這季戀綜傭金給了兩百萬，雖然要和公司對半分，但也有一百萬。後面還有影視ost，廣告代言，商演等等只要一直有活，就不用太擔心。
葉移舟喝著毛峰茶，靜靜聽著兩人談話。
心裏挺高興他們沒背著他，讓他能更多的了解應星河不想被外人知道的秘密。
“到時候也有更多的錢，去好的醫院給叔叔看病了。”
“對。”
應星河點頭，眼睛下意識瞟了眼葉移舟，沒在他臉上看到類似排斥的表情，心裏暗暗松了口氣。
“……你爸爸，得了什麽病？我想我應該能幫忙。”葉移舟這時放下杯子，側頭問來。
難怪剛進屋就聞到了中藥味。
應星河聞言一頓，倒是沒想到他會說這話。
“怎麽了，不方便說嘛？”
“……其實也沒。”
只是意外自己居然忘了葉移舟的能力，忘了他在這件事上或許能幫很大很大的忙。
他不由看向對面林霽，似是猜到了他突然提起此事的動機。
林霽沖他輕輕眨了眨眼。幾分難為情莫名自心尖湧了上來，應星河撓了撓頭，這搞得明明是帶人來家做客的，結果又要麻煩對方嗎？
移舟哥已經對為他做了很多事了。
應星河沒法再無償接受，可他剛要拒絕，就聽葉移舟道：“醫院是我家自己開的，不要錢。”
“嘶！”
林霽當即淺淺吸了口涼氣。
知道葉移舟家不簡單，沒想到還開醫院，恐怕還是一二線城市的高端私人醫院了吧！
能在那治病，那簡直完美。
應星河卻搖了頭，“不用的。我爸一直有在吃我們教授開的中藥，泡藥浴。我媽隔段時間也會和教授視頻換藥，身體是有在慢慢恢覆的。”
“用的啊，怎麽不用啊！”
林霽當即不認同地叫了起來，這麽好的免費治療機會居然都能放過，那可是你爹。就算你馬上就有錢治了，但越治療不越好嘛！
“移舟哥，我們叔叔患得尿毒癥，腎功能基本沒用了。靠得吃中藥，泡藥浴沒有透析過。但人遭罪，換腎是最好的。”
林霽也不好說得太詳細，因為這不適合他來說。總之就是三年前叔叔公司沒了，打擊太大，又因為要償還巨款沒日沒夜工作，人突然就倒了。
雙重打擊之下，叔叔沒了生的念頭。
更不可能讓家人花錢給他去做透析，換腎。
好在老教授伸出援手無償看病，但沒有生的欲望的人，是很難治愈的。
老教授也沒辦法。
“叔叔不就是不想你們把錢花在他身上嗎？如果有免費治療的機會，一定願意配合。”
應星河臉上著急了一下，就沒了動靜。林霽說得沒錯，事情到這份上，也明白葉移舟必定要幫忙了的。
“居然是這麽嚴重的病嗎？”
“是啊！又要還債，又要治病，你說這日子能好過嘛，我們星星沒參加選秀之前，白天念書，晚上打工，周末也沒得休息繼續打工，可苦可苦了。 ”
葉移舟聞言，看向應星河的眸子裏布滿了不忍和心疼，甚至在氣惱為什麽沒能早一點和他認識。
應星河偶然側眸看來，心仿佛被人用手彈了一下，泛起綿延不絕的波動。
“哎呀。”
他忙出聲打斷那理不清道不明的心緒，道：“我自己很快就有能力給爸爸看病了。”
“早一天看早一天治愈，人也少受罪啊！”讓你參加戀綜除了想磕 CP ，最大目的是為了讓你不但能掙到錢，還能更早給叔叔看病。
雖然你不太喜歡拋頭露面，在那麽多人面前表現自己，但不是堅持下來了嗎？
現在有人願意幫忙，管他麻不麻煩別人，治好叔叔再說啊！
“不是……我爸也不會同意的。”
“叔叔住哪間，你帶我去，我去說服他。”葉移舟直接應著這句話問道。
應星河揚眸看來，眸中有著狐疑。
葉移舟好笑地湊到他耳邊，“你站我後面，我手背過去，你握著就好了。 ”
他就說，他怎麽突然不社恐了。
“可是——”
“叔叔身體最重要，等這一切結束了，你再和我計較那些。”
“走吧！”
林霽比誰都積極，已快速拉起應星河，並推著人往樓上去。
葉移舟緊隨其後。
“我的意思是，我爸現在還睡著。”
“那就旁邊等著唄，對吧，移舟哥。”
“對。”
越往上，中藥味越濃。
幾乎不用特意找，就能知道叔叔住哪間房。房間布局也非常簡陋，一張靠墻的床，床頭櫃，衣櫃，儲物櫃，一條椅子，駱駝牌立式風扇，便沒了。
儲物櫃上擺放著好多毛線織品，各種顏色都有，小鞋子，毛衣，褂子，馬甲，圍巾，還有很多手工編織的毛氈娃娃。
一看就是阿姨的手筆。
叔叔是半靠在大枕頭上睡著的，臉色有些發灰，人卻是虛胖的，有很多白頭發。
星河和阿姨沒那麽像，反倒像叔叔多一些。
床頭櫃上擺放著個老款手動home鍵ipad。
iPad 連接著充電線，播放著很輕的音樂，似是幫助入睡的。
“我爸睡眠沒規律，有時候整夜睡不著，白天就困。有時候白天精神好，晚上還是睡不好。”
醒了有太陽就去院子裏曬曬。
沒太陽就在床上躺著，媽媽就陪在他身邊織著手工。
每次要債的來家裏鬧，就是爸爸尋死的心最強烈的時候。沒有叔叔伯伯過來幫忙，都制不住他。
那儲物櫃上的各種手工，除了在網店販賣，也會送給叔叔伯伯和村子裏的小孩們，為了感謝他們平時的關照。
一滴淚突然就從應星河的眼角滑落，他怎麽會不想父親越早康覆越好呢，只是他爸的倔脾氣真沒人能勸說。他是帶葉移來做客的，不是讓人來挨罵的。
感受到身邊青年情緒的不對勁，葉移舟默默伸手攬住他的肩膀，輕揉著。
“沒事沒事。 ”
應星河忙擦掉眼淚，也收起了情緒。
“我們坐著等吧。”
他說著，準備去外面再搬條凳進來。
阿星？”
這時，床的方向傳來一道猶如蚊子一般不細聽都聽不出是在喊應星河的聲音。
但在場三人都下意識朝床鋪看去。
然後，他們看到應泉一對迷糊無神的眸子自林霽應星河再來到葉移舟的臉上時，登時頓住——
緊接那無神的眸子霎時轉為鋒利，如刀子般朝葉移舟射來。就像是看到了他這輩子至死都不想見到的人。
這個變故，讓應星河三人都很懵逼，且措手不及。但也無疑是這兩年多以來，應星河看到父親最有戰鬥力的一天了。
“爸，你咋了？”
“你，你們都出去。”
“爸，我們現在有話要和你說。”
“我說出去。”應泉的聲音大起來了，手也抓上iPad ，似要砸人 。
應星河心頭一跳，忙道：“好好好，我們現在就出去。”
“你，留下。”
剛轉身的三人又趕緊扭頭，一臉茫然。
“我說他。”
應父揚手一指葉移舟。
應星河的臉色越發緊繃，這啥話也沒說啊，就要讓移舟哥挨罵了？
“我留下吧。”葉移舟側頭輕聲道，“本來不也有話要和叔叔說？”
話是這麽說啊，可你一個人能說好嗎？
“行的，你們先出去。”
林霽接收到葉移舟掃來的眼神，也是遲疑了一下，才拉著應星河去到了外面。
“門。”
應父再次吼了一聲。
林霽又連忙反身關上。
來到外面的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緊接著把耳朵貼上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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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霽眼尾掃了後面繼續打游戲的兩人, 打開車內輕音樂，才接通電話，用氣音道：“哼，在聽著。”
“林林, 你冤枉我了, 我沒有。”
“呵。”
“鄧說是你同意的。”
“他和你說的？”
“反正你就說你到底幹沒幹吧。”
“沒幹。怎麽可能幹, 我巴不得那小子趕緊被葉移舟收走，省得你一天到晚的心思全在他身上。我腦子有病，才同意讓他去和應星河換房間。 ”
“真的？”
“嗯, 這件事你可以信我。”
“這不好說，見微信。”
話落，林霽轉戰到微信上【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很不喜歡星星。】
【沒有啊！】
【行。告辭。】
“等等, 你聽我把話說完。我們好歹一起長大，他應星河才一個大學, 四年 ，能不能對我公平點。”費韞都急得語無倫次了。
林霽聽著, 臉上的憤怒絲毫沒有減少，速度回道：【四年也頂你們很多年，四年也是我最好的兄弟。你要和我談這些, 那我就退了。】
“好好好，是我不對，我承認我對你們的情誼有些吃味，對他有些看不順眼。不過我絕對沒做過傷害他事。”
“你最好沒有說謊，否則——”
“我對天發誓, 只要有一點內容存假，四葉草倒閉。”
費韞對四葉草的重視程度, 親近的人都知道。林霽臉上的憤怒這才減少，【以後不準再吃味。】
“嗯。”
【對星星好點。】
“好，都聽你的。 ”
【那鄧庚一騙人了，咋辦？】
“你想怎麽辦，就怎麽辦。”
【……他不是你的搖錢樹嗎？】
“搖錢樹可以有很多，你只有一個。”
林霽撇撇嘴，不去管胸腔內不聽話亂跳的心，繼續回覆，【有些話說出來就掉價了。不但沒效果，還顯得人油嘴滑舌，不可信。】
“可是……我不想再和你錯過那麽多年了。”
林霽的眼底有光閃動了一下，似是想到了一些過去的事。但又很快被藏起，【先不和你說了，之後再告訴你怎麽整他吧！】
“好。等你回來。 ”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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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緩緩來到應星河所在家鄉的縣城，葉移舟讓司機先進城。
“怎麽了？”應星河問。
“去買些東西，第一次去你家做客，不能空手去。昨晚給你發的信息你看到了嗎？”
信息？
應星河忙點開微信，才發現後面葉移舟又發了一條。
“……就，簡單買些水果好了。”
葉移舟沒應，應星河以為他在默認。
等到了大型連鎖超市，見葉移舟直奔補品櫃臺，應星河忙上前拉人，結果反被人拉。
“林霽，你幹嘛！”
“阻止你啊！”
“你阻止我幹嘛，我爸現在身體不好，吃不了滋補東西，純純浪費錢。
“給阿姨買啊！”
“我媽喜歡吃什麽，我會買啊！”
“哎呀你，人葉移舟第一次去你家做客，他肯定想買些貴重物品顯誠意啊！”
應星河五官都聽皺了，奇怪道：“他是被我邀請去家裏玩的，需要顯什麽誠意？”
呃……
林霽這小機靈鬼都被問得卡了一下。
那還不是人家是想給自己未來的岳父岳母留下好的印象嘛！
“你以前去我家買東西了？朋友之間去對方玩需要買東西？那這是喊人去玩，還是喊人破費啊！”
“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家庭情況，可能家教和我們不一樣呢。”
“所以買些水果就夠了啊！”
“……可能對他們這種有錢人來說，這裏最貴的見面禮就是最普通的瓜果呢？”
“。”
應星河一時啞口無言，無言以對。
他們都戴著口罩，鴨舌帽也壓得低低的，倒是沒人發現他們的身份。
最後在應星河的堅持下，他父親那一份被減去，留下了兩盒血燕燕窩。
付了款，三人便匆匆回了車。
整個車程一個半小時。
路上風景在滿是徽派建築的柏油馬路上漸漸到人煙稀少只剩兩邊只都是山的縣道，行了一段又出現很多村莊，再到只能容一輛車子通過的山路後，路又寬起來，一個村莊漸漸在山後顯露。
整個路程都以為這段路會越來越偏壤閉塞，結果轉角處又是柳暗花明。
目的地到了。
村子能看到的基本都是老人和小孩，年輕一輩想必都出去掙錢了。
村民似乎沒見過這麽豪華的轎車，不由自主停下腳步手中事情，朝車看來。
緊接著開始交頭接耳。
他們臉上有著戒備，透著抹敵意，很像沒完全開化的原住民。
通過稍稍打開一條縫的窗戶，裏面能聽到大概的內容。
“是那些討債的人又來了嗎？”老大爺的語氣很不好。
“不知道啊。討債的哪次不是一陣風嗚的一下就過去了，我孫女上次就差點被撞到。”
“那誰來了，我們村也就應泉那小子掙過大錢。”
“說不定是以前認識的有錢的朋友？”
“哦，希望是了。這樣也能幫幫他了。”
“是啊，本來好好的大老板，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
“村裏的水泥路都還是他出資修的呢。那時候也就過年的時候能看到他，回來一趟還給大家夥帶外面的好東西。 ”
“我們沒本事哦，只能幹看著。”
“哎。跟過去看看。”
有人說了這麽一句，停下來討論的大爺大媽們有的還抱著孩子，左右後緊緊跟著車子。
“就是找小應的哦，車子方向沒問題。”
“肯定是了，我們又沒有有錢親戚。”
“就擔心是來要債的。”
“看看先。”
應星河聽不太全他們的聲音，但小時候回老家過節他們都對他很好。家裏做得糍粑米粿子，都會拿一些給他們。
明星效應，他現在也不敢露臉維護秩序，怕惹來更多的人，只讓司機開慢些，別撞到人。
村子並不大，就四十多戶人家。
他家住村尾，並不長的路以前只要兩三分鐘，今天硬是用了七八分鐘。
直到下車，他才知道大家是在擔心要債的，跟車是為了能幫幫。
應星河心裏挺感動。
“是星星啊！”
“對，大伯。”應星河笑著和自家大伯打招呼。
“那太好了。”大伯母直接跑進院子，“小應啊，小英啊，你家星星回來嘍。還帶了倆朋友。”
“都長得可好看了。一看就是大城市裏來的。”
這些老一輩的不怎麽看綜藝，更不看選秀節目，又是信息繭房時代，就算天天上短視頻刷短視頻，也只能刷到他們感興趣的內容。
所以根本不知道應星河在今年3 月參加了選秀節目，在6 月拿了冠軍，成為這個夏天炙手可熱的大明星。
林道英也從未對外談起，被關心是不是進醫院上班了也只說沒有，具體的她也不知道。以至於大家都以為他就是從外打工回來探親的。
村民見沒事，開始陸續往家走。等到林道英從裏面跑出來，就剩家裏叔伯親戚了。
“哎星星啊，怎麽突然回來了？”林道英來到前院，剛好應星河從外進來，一對滿是疲憊的眸子陡然煥發光彩。就像混沌世界，突然照進一束驅散霧霾的晨光。
“媽！”
應星河忍著鼻酸，喊了一聲。
林道英趕緊跑上前抱了抱兒子，也忍著淚，“不是說周末回來嘛，我這菜都沒去買。”
“我家有，先去我家拿好咧。”大伯母在一旁說道。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林道英笑呵呵應下，隨後看向對面葉移舟和林霽。
林霽率先沖人喊了聲，“阿姨好。”
“哎好好，小林也來了。上次見好像還是去年暑假。”
“是的阿姨。”
林道英上前拉著林霽的手拍了拍，“這段時間，多虧你照顧星星了。”
“應該的，我們都是互相照顧。”
倒是阿姨您看著比去年又蒼老了些。
也就短短三年時間，曾經那個保養的很好的漂亮阿姨再看不到，想想林霽就滿是唏噓。
“這位是——葉，葉什麽來著？”
見人問來，葉移舟可是第一時間回應，結果因為緊張竟又失語了。
比之前賣魚還嚴重，當時還能吐個音節。
這恐怕是他活這麽大以來，最最最緊張的一次了吧。
下車的時候，他心臟就開始不受他思想控制了。在看到應星河母親從屋內跑出來的時候，那心徹底放飛。緊張的仿佛回到小時候還沒努力克服社恐時的樣子。
就像有些人越要表現的好，卻越是緊張，越緊張越想表現好，結果就是事情脫離掌控，變得一團糟。
那矜貴高大的身影佇立在院子裏，是那麽紮眼，也與這的環境格格不入，就像交響樂團在鄉村大舞臺奏起藍色多瑙河圓舞曲。
就在林道英露出疑惑，林霽也一臉奇怪看去時，應星河快步來到他身側，道：“媽，他叫葉移舟，你應該知道吧？”
“哦對，我知道。”
林道英看了眼旁邊的親戚，湊近幾分很小聲道：“有在節目上看到。不過不要怪阿姨沒記住你名字啊，因為我沒怎麽看。”
她也沒時間看。
“沒事沒事。”
葉移舟言簡意賅地趕緊說了兩聲，垂下的手手也用力回握著。如今對他來說，似乎只要有應星河愛的鼓勵，那穆然發緊地心，都能很快松弛下來。
從海鮮市場的賣魚，海島的騎馬，再到昨天的公主裝，應星河也漸漸意識到葉移舟的真實性格，可能是個社恐。
不茍言笑，別人不找他他就絕不會主動說話也不是拽，就是社恐。
因為昨天握了他的手就克服了，所以應星河自然而然地再次握住了他。
林道英是沒看到，笑呵呵地邀請大家快進屋聊。叔伯們是看到了，也沒人覺得有問題，只是好笑這倆孩子都這麽大了，還和孩子一樣牽手手。
全場只有林霽的眼神很怪，藏著嗑生嗑死，小情侶終於見家長的興奮。
“哎！這怎麽還買東西來了。小葉你太客氣了，來玩就好啊，下次不要買了知道嗎！”
聽到“下次”，葉移舟心裏可高興了，答應那叫一個爽快。
應星河見他表達能力恢覆，便放開了他。葉移舟意猶未盡地虛握著，觀察起整個客廳。
他家房子是村子最好的，新中式別墅有前置花園。屋內裝修也是中式風，能明確看出以前條件很好。
但屋內很空。
空無一物的多寶閣，白墻上已經沒有掛畫的隱形掛鉤，沒有電視的電視墻，電視墻對面本該擺放沙發的地方，是幾條小木凳子。
茶幾一條腿是斷的，下面墊著幾本初中課本。
還有八仙桌上方墻壁上孤零零的掛鉤，那裏應該也是有一幅中堂掛畫的。
總之一整個看下來，除了沒法搬走或者不值錢的，可以用家徒四壁來形容。宛若一個家境殷實的大戶突然遭了土匪，被洗劫一空。
空氣中還充斥著濃濃中藥味。
“來，你們先喝點水。我去大伯家地裏摘些菜來。”林道英招呼應星河三人在客廳坐下。
“媽，我和你一起去。”
“別動，好好休息，順便幫我看著你爸。”
“不過現在不用管他，他睡著了。 ”
“哦好。”
此時斷了條腿的茶幾旁坐著三個人，林霽還特意拿凳子坐到茶幾對面，堅決不插入他們二個人的小小世界。
三人個子都挺高，尤其葉移舟。坐在只有二十多厘米的小凳子上，就跟蹲地上沒區別。
看著，莫名喜感。
“星星。家裏那些東西是不是都被那些人搶走了？”去年來，都還有的。
應星河有些無奈地點了點頭，“拿不到錢，自然就都拿走了。”
“現在還差多少？”
“……幾千萬吧，我猜的。我媽從不和我細說，怕我有心理負擔。不過再多，現在也不擔心了。”
以前會焦慮會覺得日子壓力好大，不知道還錢要還到何年何月。剛開始人都愁得冒了白發，林霽給他制了些調理藥丸子，才好了很多。
“對。現在你進了娛樂圈，只要一直有流量基本一兩年就能還清了，雖然說起來很不公平，但娛樂圈的確是個來錢快又多的地方。”
林霽說著，故意看了看葉移舟。
很顯然他是故意當著他的面提的。既然都帶來家裏了，想必也不會避諱。
應星河的確只是短暫的猶豫了一下。
“感覺到今年過年，應該能還掉五分之一吧。”
現在他手上就有七十多萬，這季戀綜傭金給了兩百萬，雖然要和公司對半分，但也有一百萬。後面還有影視ost，廣告代言，商演等等只要一直有活，就不用太擔心。
葉移舟喝著毛峰茶，靜靜聽著兩人談話。
心裏挺高興他們沒背著他，讓他能更多的了解應星河不想被外人知道的秘密。
“到時候也有更多的錢，去好的醫院給叔叔看病了。”
“對。”
應星河點頭，眼睛下意識瞟了眼葉移舟，沒在他臉上看到類似排斥的表情，心裏暗暗松了口氣。
“……你爸爸，得了什麽病？我想我應該能幫忙。”葉移舟這時放下杯子，側頭問來。
難怪剛進屋就聞到了中藥味。
應星河聞言一頓，倒是沒想到他會說這話。
“怎麽了，不方便說嘛？”
“……其實也沒。”
只是意外自己居然忘了葉移舟的能力，忘了他在這件事上或許能幫很大很大的忙。
他不由看向對面林霽，似是猜到了他突然提起此事的動機。
林霽沖他輕輕眨了眨眼。幾分難為情莫名自心尖湧了上來，應星河撓了撓頭，這搞得明明是帶人來家做客的，結果又要麻煩對方嗎？
移舟哥已經對為他做了很多事了。
應星河沒法再無償接受，可他剛要拒絕，就聽葉移舟道：“醫院是我家自己開的，不要錢。”
“嘶！”
林霽當即淺淺吸了口涼氣。
知道葉移舟家不簡單，沒想到還開醫院，恐怕還是一二線城市的高端私人醫院了吧！
能在那治病，那簡直完美。
應星河卻搖了頭，“不用的。我爸一直有在吃我們教授開的中藥，泡藥浴。我媽隔段時間也會和教授視頻換藥，身體是有在慢慢恢覆的。”
“用的啊，怎麽不用啊！”
林霽當即不認同地叫了起來，這麽好的免費治療機會居然都能放過，那可是你爹。就算你馬上就有錢治了，但越治療不越好嘛！
“移舟哥，我們叔叔患得尿毒癥，腎功能基本沒用了。靠得吃中藥，泡藥浴沒有透析過。但人遭罪，換腎是最好的。”
林霽也不好說得太詳細，因為這不適合他來說。總之就是三年前叔叔公司沒了，打擊太大，又因為要償還巨款沒日沒夜工作，人突然就倒了。
雙重打擊之下，叔叔沒了生的念頭。
更不可能讓家人花錢給他去做透析，換腎。
好在老教授伸出援手無償看病，但沒有生的欲望的人，是很難治愈的。
老教授也沒辦法。
“叔叔不就是不想你們把錢花在他身上嗎？如果有免費治療的機會，一定願意配合。”
應星河臉上著急了一下，就沒了動靜。林霽說得沒錯，事情到這份上，也明白葉移舟必定要幫忙了的。
“居然是這麽嚴重的病嗎？”
“是啊！又要還債，又要治病，你說這日子能好過嘛，我們星星沒參加選秀之前，白天念書，晚上打工，周末也沒得休息繼續打工，可苦可苦了。 ”
葉移舟聞言，看向應星河的眸子裏布滿了不忍和心疼，甚至在氣惱為什麽沒能早一點和他認識。
應星河偶然側眸看來，心仿佛被人用手彈了一下，泛起綿延不絕的波動。
“哎呀。”
他忙出聲打斷那理不清道不明的心緒，道：“我自己很快就有能力給爸爸看病了。”
“早一天看早一天治愈，人也少受罪啊！”讓你參加戀綜除了想磕 CP ，最大目的是為了讓你不但能掙到錢，還能更早給叔叔看病。
雖然你不太喜歡拋頭露面，在那麽多人面前表現自己，但不是堅持下來了嗎？
現在有人願意幫忙，管他麻不麻煩別人，治好叔叔再說啊！
“不是……我爸也不會同意的。”
“叔叔住哪間，你帶我去，我去說服他。”葉移舟直接應著這句話問道。
應星河揚眸看來，眸中有著狐疑。
葉移舟好笑地湊到他耳邊，“你站我後面，我手背過去，你握著就好了。 ”
他就說，他怎麽突然不社恐了。
“可是——”
“叔叔身體最重要，等這一切結束了，你再和我計較那些。”
“走吧！”
林霽比誰都積極，已快速拉起應星河，並推著人往樓上去。
葉移舟緊隨其後。
“我的意思是，我爸現在還睡著。”
“那就旁邊等著唄，對吧，移舟哥。”
“對。”
越往上，中藥味越濃。
幾乎不用特意找，就能知道叔叔住哪間房。房間布局也非常簡陋，一張靠墻的床，床頭櫃，衣櫃，儲物櫃，一條椅子，駱駝牌立式風扇，便沒了。
儲物櫃上擺放著好多毛線織品，各種顏色都有，小鞋子，毛衣，褂子，馬甲，圍巾，還有很多手工編織的毛氈娃娃。
一看就是阿姨的手筆。
叔叔是半靠在大枕頭上睡著的，臉色有些發灰，人卻是虛胖的，有很多白頭發。
星河和阿姨沒那麽像，反倒像叔叔多一些。
床頭櫃上擺放著個老款手動home鍵ipad。
iPad 連接著充電線，播放著很輕的音樂，似是幫助入睡的。
“我爸睡眠沒規律，有時候整夜睡不著，白天就困。有時候白天精神好，晚上還是睡不好。”
醒了有太陽就去院子裏曬曬。
沒太陽就在床上躺著，媽媽就陪在他身邊織著手工。
每次要債的來家裏鬧，就是爸爸尋死的心最強烈的時候。沒有叔叔伯伯過來幫忙，都制不住他。
那儲物櫃上的各種手工，除了在網店販賣，也會送給叔叔伯伯和村子裏的小孩們，為了感謝他們平時的關照。
一滴淚突然就從應星河的眼角滑落，他怎麽會不想父親越早康覆越好呢，只是他爸的倔脾氣真沒人能勸說。他是帶葉移來做客的，不是讓人來挨罵的。
感受到身邊青年情緒的不對勁，葉移舟默默伸手攬住他的肩膀，輕揉著。
“沒事沒事。 ”
應星河忙擦掉眼淚，也收起了情緒。
“我們坐著等吧。”
他說著，準備去外面再搬條凳進來。
阿星？”
這時，床的方向傳來一道猶如蚊子一般不細聽都聽不出是在喊應星河的聲音。
但在場三人都下意識朝床鋪看去。
然後，他們看到應泉一對迷糊無神的眸子自林霽應星河再來到葉移舟的臉上時，登時頓住——
緊接那無神的眸子霎時轉為鋒利，如刀子般朝葉移舟射來。就像是看到了他這輩子至死都不想見到的人。
這個變故，讓應星河三人都很懵逼，且措手不及。但也無疑是這兩年多以來，應星河看到父親最有戰鬥力的一天了。
“爸，你咋了？”
“你，你們都出去。”
“爸，我們現在有話要和你說。”
“我說出去。”應泉的聲音大起來了，手也抓上iPad ，似要砸人 。
應星河心頭一跳，忙道：“好好好，我們現在就出去。”
“你，留下。”
剛轉身的三人又趕緊扭頭，一臉茫然。
“我說他。”
應父揚手一指葉移舟。
應星河的臉色越發緊繃，這啥話也沒說啊，就要讓移舟哥挨罵了？
“我留下吧。”葉移舟側頭輕聲道，“本來不也有話要和叔叔說？”
話是這麽說啊，可你一個人能說好嗎？
“行的，你們先出去。”
林霽接收到葉移舟掃來的眼神，也是遲疑了一下，才拉著應星河去到了外面。
“門。”
應父再次吼了一聲。
林霽又連忙反身關上。
來到外面的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緊接著把耳朵貼上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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