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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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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路

宗春蓉手裏有鄭興豐的證據卻遲遲不出手,一是為了他背後的巨額財產,二是他後面的人還沒有到完全要倒的時候,宗春蓉是個謹慎、狡猾、又很會隱忍的人,只會一擊致勝。

她會選擇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不到最後決不出擊。

鄭興豐順風順水,雙喜臨門,歡天喜地,她也會笑呵呵地當個鼓樂的工具人,安心做他的情人,成為他“偉業”的獎勵。

滿月宴上,她也是個陪襯,她摟著藍雅君站在一邊,笑意盈盈,也教導著藍雅君如她一般笑。

宴席上,母女倆的美貌一邊被人覬覦,一邊被人暗地裏譏諷。

她們出身低微,為了生存早就舍下尊嚴和臉面,做盡不要臉的事兒,宴席這點不敢放大聲的嘲諷,宗春蓉是完全無視的。

但是藍雅君心裏十分介意。

她明明沒有藍雨心半點血緣關系,骨子裏卻沾上了藍雨心那毫無用處的正直。

“雅君,”宗春蓉察覺到藍雅君不太高興,她溫柔地拍了拍她的肩,輕聲說,“做了婊/子怎麽還能立牌坊呢?有什麽好難過的,你得發自內心的笑。”

藍雅君徹底笑不出來了,她說:“媽媽,我不太舒服,我想出去走走。”

宗春蓉的手指甲嵌進她的肩膀裏,不準她走,她說:“這是你跟大家亮相的好機會,禮物當夠了,今天好好當個人。”

她低下頭,在又笑著迎接另一個人後,在藍雅君耳邊說:“這是我們做主的開始。”

“別害怕,”她說,“也別想逃離。”

藍雅君疲憊地走完了全程,她在宗春蓉的要求下認下了在場的所有人,以後還要記住他們的身份背景,這些人以後都會是她進入公司,乃至掌管公司的基礎。

鄭興豐一次次金盆洗手,一次次又重蹈覆轍,如今局勢已變,未來他再也不會有金盆洗手的機會。

而在這之前,這龐大的集團得徹底洗白,然後收歸到宗春蓉母女手裏。

宗春蓉野心很大,她打算在一切發生之前,以藍雅君為棋,一點一點地吞掉集團,再慢慢轉移,最終徹底成為她們自己的東西。

在鄭興豐這棵傾倒之前,她們能吞多少便會吞下多少。

而當鄭興豐倒下後,宗春蓉利會用手上的所有資本攀附上另一棵大樹,像吸附鄭興豐一樣,再去榨幹他們的財產。

感謝這個灰色的世界,讓宗春蓉這樣出身低微的人,也有一搏之力。

宴席已經結束,夜晚裏宴席真正的主人“鄭興豐”不見了蹤影,宗春蓉也抱著孩子回到了家中,酒店裏只剩下了藍雅君收拾殘局。

她即將進入公司,作為鄭興豐名義上的女兒,在長大後,她得開始學會處理所有的場合和事務。

而且每一次都得周到體面,不能出現差錯。

做完這一切已至深夜,她禮貌地一一送別了今夜的客人,以及幫著她收拾殘局的集團的人。

雖然一些手段稍顯稚嫩,但她自小靠著察言觀色長大,懂得怎麽不動聲色地讓對方對自己滿意。

即便,別人一開始是鄙夷和看不起她的。

她送走了所有的人,終於可以卸下所有的偽裝,在衛生間裏短暫的休息,她看著鏡中畫著淡妝的自己,狠狠地擦掉了嘴上的口紅,然後接了一捧冷水,接連不斷地往自己臉上淋,等額前的頭發都濕完了,才緩緩擡起頭,兜裏的手機終於響了。

是荊楚懷。

藍雅君楞了一下,才發現今天手機上有荊楚懷十多個未接來電。

她直呼完蛋,趕緊接了電話,那邊聽到電話接通還有點意外,但隨即又理所當然地對她進行了批評,問:“你晚上怎麽不接電話,我都差點報警了。”

藍雅君聽到這聲不太溫柔的問候,笑了笑,緊接著塌下腰,放松地直接在衛生間的水臺上坐著。

荊楚懷聽到藍雅君半天不說話,聲音變輕了,問:“是雅君嗎?”

“是我。”藍雅君胡亂地揉了揉臉,回,“我弟弟今天滿月宴,我忙了一天,抱歉。”

這個事,她還跟荊楚懷說過,所以,荊楚懷今天除了早上都沒有給她打電話,但是……

“這麽晚了,你怎麽還在忙?”

現在已經十一點了。

“嗯……”藍雅君長長地嘆了口氣,說,“倒黴啊,攤上了一對不太省心的父母,可不得我事事親躬嗎?”

荊楚懷沈默了片刻,問:“那你現在可以休息了嗎?”

藍雅君“嗯”了一聲,她準備今晚上在酒店隨便開個房歇息了,但是她只是累,卻沒有睡意。

荊楚懷聽到她這麽累,也不好多說些什麽,他心裏暗暗嘆了口氣,又問:“那你要不要跟我說晚安?”

藍雅君閉著眼,語氣帶了笑意,溫柔地說:“晚安。”

荊楚懷回:“晚安。”

可是他們已經晚安了,荊楚懷還是不肯掛電話。

說起來,他好像從未掛過藍雅君的電話,他們之間藍雅君向來是那個幹脆利落到無情的人。

藍雅君聽著荊楚懷平穩的呼吸聲,不知為何,忽然犯起了困意。

她將去公司,任何外出都顯得有理,今夜也同樣如此。

她過了很久,喚道:“楚懷。”

“嗯?”

“我有點困了,”她停頓了半秒,期待地問,“你能不能接我回家啊?”

“回家?”

“嗯,”藍雅君意有所指,“我們的家。”

荊楚懷頓時明白,他望著時鐘,立即穿上外套,簡單地收拾了一下,就出了門,將就著深夜打了一輛出租車,在明哲酒店找到了困得倚在椅子上的藍雅君。

她打扮的很隆重,但是忙了一天,所有的隆重都顯得臃腫和多餘。

荊楚懷搖了搖她,藍雅君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到了蹲在地上的荊楚懷。

“回家了。”他說。

藍雅君彎下腰緊緊摟住了他的脖子,說:“好。”

距離上次依依不舍的離別已經隔了三四天了。

睡意總是比醉意更容易讓人卸下防備,藍雅君抱著他,認真地說:“我很想你。”

荊楚懷楞了楞,這幾天的焦躁和不安通通消失,他將懷裏的藍雅君打橫抱了起來,藍雅君順從地埋在他懷裏,昏昏欲睡。

當藍雅君清醒時,她已經到家了。

這座房子在荊楚懷高考結束後就已經完成了它的使命,現在房子裏多餘的東西已經被荊楚懷一一收拾出來了,或許再過段時間回來,這裏就空了。

藍雅君覺得有些傷懷,她站起來,又要找荊楚懷討要溫暖的懷抱了,但是找了一圈沒有找到,神奇的是,房間裏好像沒有荊楚懷的蹤影,藍雅君疑惑地眨了眨眼,選擇給荊楚懷打電話,結果電話還沒打通,荊楚懷就開門進來了。

這麽晚了,不知道他花了多少精力去給藍雅君買到了卸妝水。

“把你臉上的東西,抹掉,”荊楚懷嫌棄地把卸妝水丟到藍雅君懷裏,然後說,“醜死了。”

藍雅君的感動眨眼間消耗殆盡,她慍怒地把卸妝水打了回去,問:“哪裏醜。”

荊楚懷不愧是打了常年投三分球的籃球選手,這沒有準頭的攻擊,被他輕易接住,荊楚懷擰開了卸妝水,在家裏找不到卸妝棉這種過於專業的女士用品,就抽了一張衛生紙浸濕了水,直接照著藍雅君的臉上懟。

“唔!”

“閉眼。”

藍雅君憋著氣把眼睛閉上了。

荊楚懷手是真的重,他是不知道什麽叫做溫柔嗎?

“荊楚懷,”藍雅君連名帶姓地叫他,“我的臉要是被你提前搓老了,我拿你是問。”

荊楚懷疑惑,一邊擦一邊問:“臉還能搓老了?”

“我的臉是很脆弱的、很嬌嫩的,一不下心就會在眼角下拉出魚尾紋。”

荊楚懷震驚地“哦”了一聲,然後他拿走了濕巾紙,帶著科學家的探索精神,對著藍雅君的眼角拉了拉,然後被藍雅君一頓暴揍,荊楚懷挨打挨得很順暢,順帶摟著藍雅君的腰,打算占個便宜。

但是在即將靠近的時候,藍雅君捂住了他的嘴,對著他詫異又不滿的表情,回道:“臉上都是化學品,有毒。”

荊楚懷無奈,只能放開她了,緊跟著她去了洗手間,在洗幹凈臉的下一刻把她推到墻上親。

這一回,總算沒被拒絕了。

他們好幾天沒見面了,上次走時就依依不舍,連著親了好幾次,才終於分開,這一次分別過後,親的更久。

墻上太涼了,藍雅君在接吻的時候可以說是冰火兩重天了,她有點不適地往前傾,荊楚懷心領神會地把她一把抱了起來,帶著她去了臥室,再又一次差點要幹壞事之前停下。

藍雅君這回肯放荊楚懷洗冷水澡了。

等他洗完澡,藍雅君也簡單洗了個熱水澡,然後換了身睡衣,迷迷瞪瞪地縮進了荊楚懷的懷裏。

荊楚懷熬成了夜貓子,這個點兒還沒覺,更何況剛剛洗的是冷水澡,簡直不要太清醒,藍雅君看著他一點困意沒有的樣子,感慨道:“看來我們倆現在作息是真的不一樣了。”

荊楚懷戳了戳她的臉,說:“作息可以調。”

藍雅君被他弄得有點癢,閉著眼,盡力去躲。

“楚懷。”

“嗯?”

“你這幾天幹嘛呢?”

“想你。”

藍雅君睜開眼,看起來有些驚訝,荊楚懷解釋道:“高考結束了,我暫時沒什麽好幹的,就專心致志地想你。”

這應該是荊楚懷人生裏一段時間最充裕思念藍雅君的時光了。

藍雅君盯著他不說話,荊楚懷好奇問:“怎麽了?”

藍雅君閉上眼,靠在他的懷裏,轉移話題問道:“高考結束了,這房子的租期也該到了吧?你什麽時候回A市?”

荊楚懷不答。

“你不回去了?”

“嗯,”荊楚懷理了理她的頭發,說,“我想跟你待在一起。”

“雅君。”他問,“你估分了嗎?”

藍雅君不滿地用頭撞了一下他的胸口,說:“考完試,就不要提這個了吧?”

“六月底的時候,成績出來就可以填志願了,”他問,“填志願時間不長,你現在就可以想好選什麽學校。”

荊楚懷低下頭,看著自己懷裏的人,輕聲說:“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首都?”

藍雅君沈默。

荊楚懷以為她不願意,便詳細說了自己的想法:“我未來的學校和工作差不多都在首都,我想著你既然還沒確定去哪,要不要跟我一起走呢?首都發展很好,好學校也多,我們省裏最厲害的985也就兩所,而且校內平臺可能比不上一線的首都,如果從前途來看的話,首都也是最佳的選擇。”

藍雅君還是不說話。

荊楚懷停頓很久,說:“我是有私心。”

“我想跟你永遠在一起,每時每刻。”

“現在暑假我們還能隨時在一起,可等到我們都去上學以後,天南地北,想見一面比現在要難得多。”

“大學四年,未來工作又是無數年,我們總不能一直異地,”荊楚懷低聲問道,“那樣還算在一起嗎?”

荊楚懷發現藍雅君一直沒說話,終於低下頭,貼近她的臉,看著她放松地閉上眼,窩在自己懷裏,呼吸平穩,應該是睡著了。

荊楚懷垂下眼簾,落下一片陰影,他低下頭,將唇貼在藍雅君的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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