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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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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鋒

一離開荊楚懷,藍雅君那種輕松愉悅的感覺完全沒了,回到家,家裏熱熱鬧鬧的。

宗春蓉剛剛誕下的孩子取名鄭雲哲,挺文藝的,據說還是鄭興豐花重金找了附近道山上的師父取的。

鄭興豐年輕的時候有過一個女兒,那是他和原配的孩子,可是那孩子跟著父母東奔西跑帶上了病根,後來鄭興豐有了錢花天酒地,完全不管家裏,那孩子病死了他都沒有趕回去。

原配因此對他徹底失望,除了屬於她的那份巨額的財產,她無所謂鄭興豐再找多少個女人了。

但是鄭興豐從那以後就徹底絕了子孫緣,再也沒有過孩子了。

這非常奇怪,不得不讓人懷疑鄭興豐這個人可能沒有生育能力,但偏偏他也確確實實有過孩子,所以,大家暗暗將其歸結為鄭興豐這人幹的那些糟心事,損了大德,被老天爺懲罰,斷子絕孫了。

結果今天,鄭興豐不僅沒有斷子絕孫,甚至還有了一個“延綿香火”的兒子。

鄭興豐高興極了,六月還沒過完,他就開始著急給這位“小太子”辦滿月酒了。

宗春蓉笑瞇瞇地,安心躺在月子中心,隨便他們怎麽折騰,一點沒有母親會有的不安和緊張感。

在月子中心呆了沒多久,她就開始嫌棄月子中心太冷清,沒人陪她打牌,所以,藍雅君剛剛考完試,她就提前從月子中心出來了,帶上好幾個看孩子的月嫂,在家裏擺起麻將桌子,跟那些太太們打起麻將來了。

宗春蓉出身低微,又是個小三,上不得臺面,正經人家的老婆不會跟她接觸,以前打工的工友們後來也只會明面上阿諛奉承,背地裏說三道四,因此,陪她打牌的這些所謂的太太們其實也是各家老板們的情人。

大家反正都不幹凈,誰也不會說誰。

藍雅君回來的時候,那些太太們拿著麻將牌,轉過身,瞧了藍雅君一眼,“喲”了一聲,說:“雅君,真是越來越漂亮了。”

另一個太太笑呵呵地說:“當然啦,也不看看春蓉有多漂亮呀。”

“女兒像媽媽是福氣,”有個太太說,“我們家那位‘老大’生的女兒太像我們家老竇了,醜的喲。”

宗春蓉拿了一張牌,打出來,說道:“漂亮又漂亮的好處,醜有醜的好處。”

“哎喲,還是你想得開,要是我女兒長得不好看,我真是要難受死了。”

藍雅君聽著她們的討論,走過來,一一跟她們打過招呼,然後說:“媽媽,我先上樓去了。”

宗春蓉看也不看,擺了擺手,說:“玩了一晚上,也該累了,睡吧睡吧。”

藍雅君點點頭走了。

後面的太太們又開始交流道:“什麽玩了一晚上啊?”

“前兩天不是剛高考完嗎?他們那幫子同學鬧著要出去‘畢業狂歡’,小孩子玩就玩咯。”說著,宗春蓉聲音變淡了些,說,“可是玩太久可不行呀,我昨晚上打電話催,她還不高興了呢。”

太太們呵呵笑,哄道:“雅君這麽乖,只不過想出去玩一天,有什麽好說的?”

“你呀,也真是不知足。”

“這麽黏你閨女,幹脆把她天天待在家裏陪你唄。”

“陪?”宗春蓉笑道,“怎麽陪?陪我打麻將呀?”

“我們家老鄭說了雅君以後是名牌大學生,會變得越來越忙,今年暑假等領了錄取通知書,就得進公司實習去了。”

“喲,”有人笑道,“鄭總這是要培養雅君啊。”

“一個女娃有什麽好培養的?”宗春蓉笑著說,“最後不還是要嫁人?”

“欸,這話可就不對了。”某位太太壓低了聲音,“你有了鄭總的獨子,以後那麽大個集團還不肯定是他的?可是幼子位置坐不住,說個不好聽的,鄭總出了意外一走,孩子還那麽小,誰認啊?最多不過分點財產罷了,鄭總的原配夫人可是跟他白手起家幹起來的,公司的老人都是認她的,到時候,她直接奪過位子,春蓉啊,你們娘倆怎麽玩得過她?”

宗春蓉笑容不變。

大家以為她不放在心上,便又勸道:“鄭總既然有心培養雅君,你就讓她去,好好幹,一旦坐穩位子了,鄭總一死,集團就一定會經由她手,安穩地落到你們娘倆手上啦。”

“春蓉啊,你可不要糊裏糊塗,毀了自己,也毀了你兩個孩子的前程吶。”

“哎呀,我曉得啦。”

幾個人無奈地看著她,心裏罵道,你懂個屁,就是蠢貨,都快手把手的教了都不會。

她們懶得管她便又提起其他的事兒,說道:“聽說開發區的快要修完了,誒,你們家老竇不是要跟著去剪彩嗎?”

“是啊,聽說相關材料都出來了呢,呵呵,說起來,開發區的房子這兩年賣的不錯吧?”

宗春蓉笑著說:“生意上的事我怎麽會知道?”

她們試探失敗,又說起其他的:“前三年死在我們這裏的那個外地商人,他們家好像攀上大樹了,S省有個市前兩年有好幾個項目利潤太低,沒人去做,他們去了,大家一開始都笑,死了個當家人,一家人連生意都不會做了,盡幹些顯而易見的賠本買賣。”

“結果,你們猜怎麽著?”

其餘兩人都朝她看去,宗春蓉卻還在專心盯牌。

“那個市的書記前段時間一步登天,直接升到首都去了。”

大家驚訝地“喲”了一聲,說:“那還真是大樹啊。”

“是啊,C市當年沒告成功的案子,估計又能翻出來,舊事重提了。”

“不是,”有人奇道,“當年不是最後查出來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從緬甸那邊倒騰的槍,為了敲詐勒索綁架了傅家的小孩兒,結果最後沒拿到錢,惱羞成怒,不僅撕了票,還打死了老傅總嗎?”

“是啊,案情清清楚楚,可傅家當年卻一口咬死了是鄭總幹的。”她小心瞅了宗春蓉一眼,發現她還是笑著,一副不經世事的傻模樣,松了口氣,專程握住她的手,哄道,“要我說啊,當年不過就因為他們有過利益糾葛,於是,出了事傅家跟條瘋狗一樣,亂咬人。”

“鄭總哪裏會光天化日的做這種事?”

眾人附和道:“是啊是啊,這些年鄭總做了多少吃力不討好的慈善項目啊?明明就是個難得的大好人。”

宗春蓉笑呵呵的,一句話也沒有多說。

她們打了一天的麻將,等到晚上鄭興豐快回來了,才戀戀不舍地回去了。

麻煩事兒,麻煩人兒都解決了,鄭興豐心情舒暢。

開發區要剪裁,兒子又要滿月,雙喜臨門,鄭興豐簡直開心地不得了。

他為了做生意常常是一副百毒不侵的笑模樣,可他這時確實真真切切地笑了。

他像是普通的丈夫一樣,回到家,先是問候了宗春蓉,抱了抱她,然後脫下外套,躺在沙發上,笑著跟宗春蓉說了今天的趣事,然後又迫不及待地要見兒子。

宗春蓉說:“在二樓呢,月嫂們都被他折騰的不行,哭個不停,最後還是得見雅君才行。”

鄭興豐哈哈一笑,說:“哎呀,血脈相親嘛。”

他和宗春蓉一起走到二樓去,然後看到藍雅君抱著軟塌塌的小嬰兒,熟練地哄睡。

鄭興豐站在門口,幾乎幸福地看著這一切,不管以後會怎麽樣,他這會兒是真的覺得這是自己的家。

藍雅君抱著鄭雲哲,看向鄭興豐,頓了頓,喊了聲:“爸爸。”

鄭興豐應了,然後輕手輕腳地走過來,從藍雅君懷裏小心翼翼地接過孩子,悄聲問:“睡著了嗎?”

藍雅君搖了搖頭,回:“還醒著呢。”

鄭興豐低下頭,定睛一看,那小子果然目光炯炯地瞧著他,他剛剛靜的,他差點以為他睡了。

“嘿,這小子,不動聲色的。”鄭興豐用頭輕輕碰了碰小孩子軟乎乎的頭,笑意盎然,“真像我年輕的時候。”

他笑,孩子也跟著笑。

這孩子像極了宗春蓉,又是個漂亮孩子,讓鄭興豐越看越喜歡。

他說:“你們倆這幾天好好收拾收拾,等剪彩的事兒完了,我們就去明哲酒店辦滿月酒的事兒,大辦特辦。”

“要全天下都知道我鄭興豐也有兒子啦!”

他哈哈大笑。

“對了,”宗春蓉趁著鄭興豐最開心的時候說,“你不是說等暑假的時候讓雅君提前去公司適應適應嗎?”

鄭興豐想了想,笑道:“我原想著讓她把學校一切的事兒都確定下以後再去。”

“怎麽了?”鄭興豐問,“你不想讓她去?”

“哪的話,”宗春蓉笑道,“我是想讓她提前去。”

“提前?”

“是啊,”宗春蓉走過來,摟過藍雅君,溫柔地揉了揉她的腦袋,嫉妒之色一閃而過,又是滿滿的驕傲,她說,“我的孩子我清楚,不就是H大的金融學嗎?她成績那麽好,肯定能上,等這些也沒用,直接讓她去吧。”

“呀,雅君才剛剛高考完呢,假都不給人家放呢?”

“哎呀,那我們這麽忙,也不能帶她出去玩,閑著也是閑著,不如讓她先熟悉一下公司的業務呢?”

鄭興豐覺得她說的也有道理,便道:“也行,滿月酒一辦,你明面上也算是我正經的老婆了,雅君到時候去公司也方便很多,就等酒席辦了之後,收拾收拾去公司看看吧,也沒多少事兒值得她幹的,主要是熟悉熟悉環境。”

藍雅君低下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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