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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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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海島雖好,但每天不是吃就是睡的生活還是讓池夏有些厭倦了。

才第二天,她就開始玩起了無聊的手機游戲。

但一想到明天就要返程,又覺得自己應該在最後的時間內做些更加有趣的事。

好在晚上還有一場篝火晚會,這是她目前唯一的期待。

吃過晚飯後,池夏調著電視遙控等待著八點的集合時間,期間,設計部的同事來喊蘇奕暖去海邊抓小螃蟹,她想了想,還是因為懶惰而拒絕了。

去年熱播的電視劇如今又開始重播,雖然早已將劇情背得滾瓜爛熟,但池夏還是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連門口傳來的敲門聲都沒有註意到。

直到那人加大了力度,她才回過神來。

下意識一般,她胡亂地穿起拖鞋,往門口走去,“蘇奕暖,你怎麽又不帶房卡,我幹脆給你買根狗繩掛脖子上得了......”

話說到一半,突然在嘴邊急剎車。眼前的這位“蘇奕暖”,明顯比本尊高出一個頭。

喻寧澤擡起手摸了摸她翹起的碎發,不請自入,仿佛自己才是這個房間真正的擁有者。他輕車熟路地坐到池夏的床沿,也看起電視劇來。

池夏連忙大步走過去拉起他的袖口,“你起來,等會要是蘇奕暖回來了怎麽辦。”

喻寧澤面不改色,“她不會回來了,我剛剛看到她抓螃蟹抓上癮了。而且......”他傾身湊近池夏的耳畔:“我問她能不能去找你玩,她說可以。”

“啊啊啊啊啊!”池夏氣得半死:“你怎麽跟她說這種事情!”

擡眼間,喻寧澤又恢覆了方才那副松弛的模樣,臉上還掛著一副陰謀得逞後快意的嘴臉,看起來心情非常不錯。

池夏腦海中突然一道電光火石閃過,將臉湊到他的眼前,強迫他和自己對視,“該不會,剛剛就是你派設計部的Lucy來找蘇奕暖的吧?”

“什麽Lucy?”喻寧澤一臉茫然,“我跟她又不熟。”

想想也是,哪怕喻寧澤再想和自己二人世界也不會想出這麽無聊的爛招。於是池夏把這個話題盡數拋在腦後,幹脆和他並肩坐在床上討論起劇情來。

“這個男的可壞了,他騙了這個女的之後還要倒打一耙,一點擔當都沒有......”話音剛落地,池夏便意識到自己這近似“劇透”的行為,側過臉問:“你之前看過這部劇嗎?”

喻寧澤搖了搖頭,“沒有。”

“這部劇去年可火了!”他的回答完全在池夏意料之中,“去年你在忙什麽呢?”

喻寧澤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在忙著koi的測試。”

不愧是把公司當家的男人。池夏垂下眼,假裝愧疚地往喻寧澤的肩頭蹭了蹭,“感覺跟我在一起之後你都不怎麽加班了,好對不起公司哦。”

喻寧澤輕笑一聲,將她攬入懷裏,開著一些一聽就很假的玩笑,“是啊,Halo這季度的財報直接虧了一個億呢。”

池夏配合著他的話,用浮誇的演技說著:“啊,那怎麽辦?我豈不是要一輩子給Halo打工了?”

“那倒不用。”她頭頂的碎發撓得喻寧澤臉頰發癢,他幹脆把下巴抵在池夏的肩頭,任由自己的氣息在她的鎖骨處游蕩,“給我打一輩子工就行了。”

池夏笑了起來:“那喻總監是缺一個保鏢還是司機還是門衛?”

“缺一個老婆。”

他低沈的聲音如同古寺清晨的敲鐘聲,將原本歡樂的氣氛振得肅殺。凝固的空氣中,只有電視那頭的男女主角依舊吵得不可開交。

即使臉頰火熱,心臟跳動地如同夏季午後的雨點般細密,池夏還是假裝淡定地拍了拍喻寧澤的手背,斥責道:“從沒見過有人在床上求婚的。”

喻寧澤楞了楞,隨後垂下頭,趴在池夏悲傷笑得顫抖,“我錯了。”

就這樣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天,連早已過了約定集合的時間都沒察覺。群裏艾特他倆的名字時,池夏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

倆人一前一後地鉆進圍坐在篝火旁的人群中,主持人見所有人都已到齊,便開始了夜晚的流程。

老王一首《難忘今宵》作為漫長黑夜的開場屬實有點不搭,不知道的還以為馬上要散場回去睡覺了。大屏幕上李谷一的笑容反反覆覆倒映在池夏的眼裏,她喝著冰可樂,任憑黏膩的海風將她的頭發吹亂。

一曲畢,葉璟率先站起來拍手叫好,鮮紅的火光在他臉上舞動著,他躍躍欲試:“我也要唱一首!就唱《奢香夫人》好了!”

還沒來得及接過話筒,主持人便打斷了他的腳步,“這位領導先別急,等我們的活動結束後,有的是時間留給大家自由發揮。”

葉璟悻悻地坐了回去。

但主持人不愧是主持人,他似是看出了葉璟的不悅,立馬調轉話頭,“既然大家都想唱歌,那我們第一個游戲就來玩歌曲接龍吧!”

葉璟的神色一下子舒展了許多。

池夏和喻寧澤之間還隔了兩個人,但即便如此,他們還是在彼此流轉的眼神裏相視一笑,頗有默契地同時轉過了頭。

當然,是游戲就會有懲罰,在大家的踴躍發言中,這一局的懲罰就定下是真心話大冒險。

確實是個非常經典的懲罰方式。但池夏只默默祈禱不會輪到自己。

但世事總是怕什麽來什麽,才第一輪,她便喜提懲罰,在大家的起哄中站了起來。

主持人笑著問:“這位美麗的小姐,你選真心話還是大冒險呢?”

池夏在心裏快速盤算了一下。要是選大冒險指不定會出什麽奇奇怪怪的懲罰,還是真心話比較穩妥,大不了......就不真心了。

於是她自信說出:“我選真心話。”

支持人邪魅一笑,隨即把這個提問的機會交給了葉璟。不得不說,看得出來這位有些上年紀的主持人很懂職場之道,從頭到尾哄得葉璟臉上的笑容就沒下來過。

他接過話筒,清了清嗓子,問:“那......池夏,在我們這些人裏,你最喜歡誰?”

池夏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刀葉璟的眼神,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可對方卻笑得愈發張狂,一副即便早已洞悉一切,卻依舊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狡猾模樣。

她環視四周,在略過喻寧澤的瞬間看到他投向自己的,帶著些許期待的眼神。

是否應該說出他的名字。

池夏腦海裏的天使惡魔閃亮登場,攪得她心神不寧。

天使:“當然要實話實說!不然對得起喻總監嗎?”

惡魔:“這麽多人在呢,這要是說了不得變成Halo今年最大的八卦!”

天使:“都在一起這麽久了還不公開,男人也是需要安全感的!”

惡魔:“男人的安全感重要還是美好和平的工作環境重要!三思!”

池夏搖了搖頭,終於迫使原本七上八下的心平靜了下來。她望向喻寧澤,仿佛要穿過他的瞳孔,窺視到他內心真正的渴望。

“我最喜歡的人是......”池夏做了一個長長的深呼吸,“是喻總監。”

“因為喻總監在工作上給了我很多幫助......”

“好了,不用解釋了。”葉總頗為煞風景地打斷了她的話:“知道你最喜歡喻寧澤了。”

此話一出,同事們紛紛笑了起來,也就把她的回答當做玩笑一般一帶而過了。

游戲繼續進行著,好在接下來的時間裏,池夏再也沒有輸過,畢竟為了不再進行這種如此艱難的心理掙紮,她覺得自己玩游戲的專心程度比備戰高考時還要緊張。

天色越來越深,擡起頭,漆黑的幕布上落下點點星光,眼前的篝火發出劈裏啪啦的響聲,一切都閑適地不像話。

主持人說著:“現在,請大家閉上眼睛,靜靜地等待我們今天最後的環節。”

池夏照做了。雖然她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但隱約覺得這是個頗具心意的游戲。

身旁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和細碎的腳步聲,但她並沒有在意。她想,應該是工作人員在布置活動道具吧。

但時間一分一秒流逝著,主持人依然沒有讓大家睜開眼睛。

閉著眼睛的時間裏,池夏只覺得有許多畫面飄過自己的腦海。從一開始和喻寧澤的相遇,到後面幾近巧合一般的邂逅,回憶起來都像夢境一樣不切實際。

如果大四的那一天,她選擇在寢室和室友一起追劇;如果周例會上,她沒有鬼使神差地反駁喻寧澤的發言;如果那晚聚餐,她沒有因為好奇而下載koi......

那麽一切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一個又一個在當時只覺得是意外的巧合,竟能構造出一個如此巨大的奇跡。

池夏想到這裏,忍不住笑出了聲,與此同時也偷偷睜開了眼。

而下一秒,她便看到天上有煙花盛開,頭頂有彩帶飄落。

“砰——”

“生日快樂!”

池夏楞在原地,眼睛睜地滾圓。她看到喻寧澤站在人群中間,推著一輛小車,上面擺放著一個足足有三層的蛋糕。

同事們在禮花綻開的瞬間一擁而上,把池夏團團圍住。

“池夏,你怎麽這麽會藏啊,要不是今天你過生日,我們都不知道你居然跟喻總監在一起了。”

“你知道我們這段時間憋得有多累嗎?快從實招來,到底怎麽在一起的!”

過於龐大的信息量令池夏喪失了語言功能,她剛想說些什麽,淚水卻提前一步湧出了眼眶。

有人記得自己的生日,有人如此用心地替自己的出生感到高興。這些都是第一次。

池夏不是家族中最聰明的小孩,也沒有什麽值得獲得獎勵的成就。她的學習成績一般,也沒有出眾的才能,起初的時候,母親還能給她買塊小蛋糕作為生日禮物,接著,也就再也沒有提起過。

每年一到這個日子,全家人就像失憶了一般照常過著,漸漸地,池夏也習慣了。

她不禁想,即便是生日,那也是好孩子才能獲得的獎勵,而不是她這樣平庸的人可以期待的驚喜。

愛,說不定真的是有條件的。以至於到現在,她都快忘了自己的生日究竟是哪一天。

但她怎麽可能真的忘記,就連app都會在每年如期提醒。

她哭得很大聲,連妝都哭花了,作為生日的主人公,這幅樣子的確算不上是美麗。

可她就是忍不住,大多數時候,能讓人放聲痛哭的其實並不是那些失望和悲傷的時刻,而是在絕望的瞬間,搭在自己的肩上的那只手。

即便她是最不起眼的星星,也有人願做那最暗的夜空。

同事們笑著調侃:“池夏你要是再哭我們喻總監可要心疼死了。”

“我們都沒怪你一直瞞著我們呢,你還委屈上了。”

蘇奕暖撥開圍住池夏的人群,說著:“好了好了,都不許欺負我們的小壽星,小心喻總監把你們績效通通扣光。”

一旁的同事被嚇得大氣都不敢出:“靠,不是吧,公報私仇啊這是!”

池夏伸出手擦了擦自己濕潤的眼眶。她其實挺搞笑的,非常高興,但她實在太高興了,卻連一句感謝的話語都說不出。

在朦朧的視線裏,她看到喻寧澤穿過人群朝她走來,隨後將熟悉的溫暖覆蓋在她的身上。

“生日快樂,池夏。”剛剛那些是別人說的,現在這句,是他說的。

池夏把他的衣服當做毛巾蹭了蹭,仰起臉問出了一個很笨的問題:“你怎麽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喻寧澤笑了起來,“因為我會魔法。”

好幼稚。池夏也被他的回答逗笑了。但從某種角度來說,他的回答其實也沒錯。

如果你真的很喜歡一個人,你當然會知道他的生日。你會搜遍他的每一個社交媒體賬號,問遍每一個和他有交集的人。

因為相愛的這顆心,就是獨屬於愛人的魔法。

身旁的人群開始起哄起來:“親一個!親一個!”

池夏揉了揉眼睛,望向自己最熟悉的同事們,“你們.....是什麽時候知道我和喻總監......”

付晟是第一個搶答的:“不是吧!你們真以為自己藏得很好啊?”

其餘同事也紛紛跟腔:“每次周例會上,這兩個人的眼神都能拉絲,惡心死了。”

“就是,樓道裏撞見還裝不認識,實在是太假了。”

池夏回想起自己那些拙劣的偽裝,臉頰瞬間變得通紅。下一秒,煙花準時在頭頂綻開,又在她的臉上落在了更加繽紛的色彩。

貧窮和喜歡都是藏不住的,果真如此。

這個漫長又深刻的夜晚,最終在喻寧澤註定會落下的吻裏落下了帷幕。

最終,王子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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