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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差(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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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差(1)

才怪。

甜蜜的日子並沒有過上多久,喻寧澤那邊便傳來了要去美國開會半個月的消息。

上個月剛去B市出差了一周,小情侶還沒黏糊幾天,這下直接開始異國戀了。池夏雖然有些不滿,但畢竟是工作需求,也不能把自己的情緒表現地過於明顯。

池夏頭頂的烏雲盤旋了一整天,直到吃完晚飯坐在沙發上百無聊賴地玩手機時,她的臉上依舊帶著陰郁的神色,連玩笑都不開了。

喻寧澤從廚房洗好碗出來,默不作聲地坐在她的身邊,將腦袋湊到了池夏的頸邊,任垂下的頭發摩擦著她暴露在空氣中的皮膚。

見自己的小動作並沒有引起對方的註意,他垂下眼看著手機屏幕中快速滑過的貼文,終於忍不住開口,“誰惹你不開心了?”

池夏瞥了他一眼,“你最好的朋友葉璟。”

一聲輕笑從喻寧澤的喉嚨深處滑了出來。其實在發消息報備自己要出差這件事時,他就從她有些低落的文字中感覺到了明顯的情緒變化。

但正如葉璟所說,雖然Halo一路發展到現在也算是行業內的翹楚,但現在市場競爭如此激烈,止步不前只會被後起之秀迅速淘汰。想要持續穩定地向上發展的話,勢必需要更多的資源。

作為葉璟的合夥人兼朋友,喻寧澤自然不能把臟活累活都丟給他幹。

可池夏這邊......確實,最近是有點疏忽她了。

這時,喻寧澤恨不得自己有三頭六臂,這樣就能把一切都安排地面面俱到。他覺得自己就像一個被記者懟著話筒問:“請問你如何兼顧事業和家庭。”最後只能望著鏡頭無奈道:“不能兼顧。”

但不能兼顧也得兼顧,喻寧澤壓著嗓子哄她:“對不起嘛,等這次出差回來,我請年休假陪你出去玩好不好?”

“不好。”池夏別過頭,“我剛進公司還不到一年,沒有年休假。”

喻寧澤楞了楞,隨後把懷中的人箍得更緊了一些,“那就請事假。”

池夏沒有理他,只是把頭輕輕靠在他的手臂上。她閉上眼睛,不禁想,這人果然還是不能出差,就幾個月的功夫,感覺肌肉都沒有之前緊實了。

感覺到她的情緒有所緩和後,喻寧澤才終於有心思去擔心別的事情,比如,池夏的晚飯問題。上次去B市那次,他記得她吃了一個禮拜的外賣,雖然本人對此沒有提出異議,但他還是覺得這是作為一個“廚師”的失職。

他建議:“要不這幾天我讓葉璟家的阿姨過來做飯吧。”

“不要。”池夏言辭拒絕:“幹嘛這麽麻煩,我點外賣就好了唄。”

可喻寧澤分明記得他那次回來之後的第一頓晚飯,池夏說自從吃了他做的菜之後,覺得外賣簡直就是味精回收站,一點都不好吃。

該不會是哄小孩的話術吧。

他用充滿困惑的雙眼看向池夏,問:“你之前不是說覺得外賣不好吃嗎?”

池夏點了點頭,“是不好吃,但是你在美國吃惠靈頓牛排的時候,就會因為想起我在吃外賣而愧疚,一想到這個我就覺得很爽。”

“你變態嗎?”喻寧澤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沒見過這樣殺敵八百自損一千的。”

“那你就說嘛,會不會心疼我?”

“會。”他真是一點都受不了池夏這幅掐著嗓子說話的樣子,直接耷拉下腦袋,“但是半個月見不到你已經對我最大的懲罰了,你就放過我吧。”

池夏嘟著嘴陷入沈思,“那我就自己做。”

喻寧澤沈默了。老實說,池夏的廚藝雖然算不上精湛,但至少做出來的食物還在人類可以食用的範疇內,只是......每次她結束戰鬥之後的戰場實在是過於慘烈。

要是累積半個月的油汙,等他回來之後,可能還是直接重新裝修來得比較快。

最終當然是討論了半天也沒什麽結果,喻寧澤也就任由池夏自己解決了,可是不知為何,說著說著,竟然大晚上的下單了燒烤的外賣,完全本末倒置。

但池夏卻理直氣壯:“接下來有半個月不能跟你一起吃夜宵,今天吃一頓怎麽了?”

確實不能把她怎麽樣。喻寧澤放在門口櫃子上的外賣拿了回來,頗有耐心地把包裝盒一個一個地拆開。油脂的香氣混著調料的辛香,整個客廳頓時明亮了不少。

池夏拿著遙控器開始挑選起今晚的下飯電影,猶豫了許久,她決定看《開羅紫玫瑰》,雖然這部電影之前已經看過一遍,並且在她的印象裏,喻寧澤說不定也看過。

在她還不知道ZE728是喻寧澤的時分,他們有時候還會閑聊幾句廢話,比如偶爾帶到電影的話題,他會說自己前幾天看了《午夜巴黎》。

既然是同一個導演的作品,說不定也會愛屋及烏,這是她的簡單推理。

果不其然,喻寧澤說:“我上大學的時候看過這部。”

池夏大笑三聲:“哈哈哈!我也是大學時候看的!”

學生時代總是幻想一些不缺實際的感情,但是再怎麽不切實際也不會有這部電影裏,故事中的男主角穿過熒幕來到自己身邊更加荒誕。

但越荒誕,越脫離現實的故事,越讓人有種飄飄然的夢幻之感。

即便再次重溫,就著孜然和辣椒粉的香氣,池夏還是覺得心中蕩漾起一股無名的暖意。

不知何時,喻寧澤已經關了客廳的頂燈,只留一盞夜燈在角落一呼一吸。昏暗的環境中,他的手搭在池夏的肩上晃蕩,像失去了重力一般。

看到大屏幕上的男女主角擁吻在一起時,他們也像是被覆制黏貼過來的剪影一般交匯重疊。月光從窗外湧入,打在喻寧澤面向光亮的臉上,將他眼中的欲望倒映地更加明確。

池夏突然說:“我想喝酒,冰箱裏還有啤酒嗎?”

還真有。喻寧澤點了點頭,剛想起身幫她去哪,卻看到一個修長的身影借著月光落在自己頭頂。

池夏如蝴蝶般輕飄飄地從自己的膝蓋上方翩然而去,他就這樣直楞楞地看著她走到冰箱前,被泛著冷調的冰箱內置燈照得如同一個精致的陶瓷娃娃。

直到她回到自己原先的位置上坐下,喻寧澤的目光依舊如影隨形。

下一秒,一聲輕快的“呲”聲打破了這份微妙的平衡,如劃破寂靜夜空的一道突如其來的閃電,將他的心臟徹底擊得粉碎。

池夏仍毫無察覺地任冰涼的啤酒滑入喉嚨,一邊看著正發展到高潮的電影情節,直到聽到喻寧澤喊她的名字,她才有些呆呆地轉過了頭。

他的吻如電閃雷鳴後落下的細密雨點,裹著一陣柔軟的風,輕輕拂過她的唇角。

池夏看到喻寧澤舔了舔自己的唇,紅著眼睛望著她,“沾到泡泡了。”

她“啊”了一聲,手忙腳亂地起身去夠茶幾上的紙巾,卻被喻寧澤攬住了腰,硬生生地倒在了他的懷裏。

喻寧澤將她的臉轉向自己,再一次低下了頭。和方才的蜻蜓點水不同,這次的吻如同席卷而來的龍卷風,在她的舌腔內肆意馳騁。

池夏擡起頭回應著他綿延的愛意,伸手環上他的脖子。兩個人不知道纏綿了究竟多久,最後一起倒在松軟的沙發上。

粗重的喘息聲蕩漾在四周的空氣裏,有那麽一瞬,池夏感覺自己險些窒息。

喻寧澤明明滴酒未沾,卻看起來醉得厲害。他把頭埋在池夏的頸窩,像一只貪婪的小獸一般汲取著養分。僅這一晚,似乎就可以幫他捱過之後無法見面的半個月分離。

至於電影究竟演到了什麽劇情,卻是壓根無人在意了。

第二天一早,喻寧澤在淩亂的床上醒來,覺得腦袋疼得像要炸開一般。可身邊卻空無一人。

他按著太陽穴走出臥室,只聞到一股誘人的香味勾引著他朝著餐桌的方向走去。

滿桌的早飯,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來了田螺姑娘。

下一秒,池夏便穿著圍裙從廚房裏走了出來,手裏還拿著剛出鍋的荷包蛋,“快去刷牙洗臉,不然等會趕不上飛機了。”

喻寧澤擡頭看了一眼時鐘,輕笑一聲:“早著呢,我下午一點半的飛機。”現在才八點不到。

池夏站在餐桌前,雙手叉腰,頗為得意地看著一桌的成果。名為喻寧澤的掛件又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她的身後,用腦袋不停蹭著她的脖子。

“要是出差也可以帶家屬就好了。”

池夏笑得顫抖:“那葉總的後宮豈不是要打起來了。”

喻寧澤輕笑一聲,手指在懷中人的腰間游走,“他最近把後宮遣散了,決定好好做人。”

“真的假的?”池夏有些震驚地轉過頭,“怎麽突然棄暗從明了?”

“可能這就是榜樣的力量吧。”說著,喻寧澤向池夏投去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甚至有些臭屁地擡了擡下巴,似乎是等待著對方的誇獎。

可池夏卻只是輕輕錘了一下他的肩頭,說:“這是你應該做的!”

喻寧澤再一次敗下陣來。

或許是自交往之後,他們從未經歷過如此漫長的分離,兩個人的心裏都有些濕漉漉的,隨著分針的轉動而愈發傷感。

直到來到機場,看著喻寧澤走向安檢口的背影,池夏還是覺得有一絲惆悵在心底蔓延。仿佛自己此刻是一個送別剛高考完,即將去他鄉讀書的游子。

明明她之前最鄙夷這樣黏糊的行為。

後來不知道在機場站了多久,感覺腿有些微微地發酸,她才有些恍惚地坐上地鐵回到了兩人共同的住所。

她躺在沙發上看了一會喻寧澤前幾天看了一半的書,直到夕陽落幕,才終於在咕嚕作響的餓意中走向廚房。

明明是重覆著一樣的行程,為什麽會突然覺得那麽無所適從。

手邊的熱水壺發出水終於沸騰的刺耳鳴笛,不斷從出水口冒出的白煙漸漸模糊了她的視線。

池夏忍不住給喻寧澤發了一條消息。

“我好想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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