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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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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路人

掌兒覺得也許她不該來赴宴。

如果不來,周玉瑤還是那個溫和有禮的小姐,來了以後發現也不過如此。

花布看著走在前面有些悵然的掌兒姐姐,小心翼翼的問。

“崔婆婆,我們是不是給掌兒姐姐添麻煩了。”

“沒有,你們才不是麻煩,只是掌兒姐姐突然認清了人心罷了。”

花布和棉被聽不太懂崔婆婆話裏的意思,不過她們看出來掌兒姐姐是有些傷心。

“是不是我剛才說錯話了,才惹得掌兒姐姐心情不好,那我回去給周小姐道歉。”

棉被不懂大人之間覆雜的心思,可棉被知道,剛才她指出那些糕點不是掌兒姐姐愛吃的時候,周小姐變了臉,才變成後來這樣。

雖然她不喜歡,這個一見面就要把她們從掌兒姐姐身邊趕走的周小姐,可她也不希望掌兒姐姐不高興。

“行了,大人的事大人解決,就算你去道歉,她們也不會和好,再說本來就不同路,分開也好。”

崔婆婆撫了撫棉被的頭。

花布看著腳下的青石小路,猛地來了一句:“我們和掌兒姐姐是同路的。”

崔婆婆一楞後,便開懷大笑。

“對!我們和你掌兒姐姐同路,不光腳下的路一起走!未來也一起走!”

“我們安居館所有人都一起走!”

花布和棉被默契十足地說道。

說完三人都笑了。

身後的笑聲拂去掌兒心中那抹傷感,她轉身說道。

“你們要是再走這麽慢,可就錯過好吃的糕點了。”

兩個小家夥兒一聽這個,一人托著崔婆婆一個胳膊,往前追。

很快兩波人就變成一波人。

周國公府廚房的後院,蔣婆婆身為大廚房的管事,要準備宴請的飯食,已經忙得腳不沾地了,但還是抽空見了掌兒她們。

她和魏大娘子一早知道掌兒要回來,提前把東西都準備好了。

左邊是滿滿一食盒的棗泥糕和蜜豆糕,右邊是她最喜歡的青色衣裙。

看著看著,掌兒眼睛熱了起來。

“魏大娘蔣婆婆,我在外邊過得很好,還開了一家女子義館,這些就是我收留的孩子。”

“魏大娘,蔣婆婆好。”

花布和棉被乖乖的問好。

魏大娘和蔣婆婆沒想到掌兒這般出息,不但養活了自己,還養活了一幫孩子。

看著眼前乖巧的孩子,兩人笑容就沒停過。

蔣婆婆拿出幾顆銀花生就往孩子手裏塞,魏大娘就把手中兩個銀鐲子擼下來給孩子戴上。

孩子們推脫不住,求救得看向掌兒。

等掌兒點頭後,才敢收下。

崔婆婆看得明白,這兩人才是真心惦念掌兒的人,她笑著上前。

“老婆子我常聽掌兒說,周國公府的蔣婆婆廚藝一絕,魏娘子那手刺繡更是沒得說,老婆子如今也算這孩子長輩,再次謝謝兩位對掌兒的照顧。”

崔嬤嬤說完,給兩人深深作揖。

魏娘子和蔣婆婆一副愧不敢當的表情,連忙躲開。

看著崔婆婆和掌兒眉宇間的親昵,知道這孩子已經有了更為親近的人,心裏為她高興的同時也莫名的泛著酸意。

聰慧的掌兒,一眼看出兩人些許的小別扭,緊緊拉住的兩人的手。

“魏大娘和蔣婆婆也是掌兒的親人,掌兒在安居館裏給你們留了房間,隨時歡迎兩位去住。”

“真的!”

魏大娘和蔣婆婆驚喜道,這孩子沒忘了她們。

“是真的,我可以保證,當初掌兒姐姐還和我們說過呢。”

棉被搶著作證。

花布也應聲說是。

崔婆婆也笑著點點頭,但凡有人對掌兒好一點,掌兒都記在心裏。

看兩人心情好起來,掌兒拿出兩個錦盒,推在兩人面前。

沒想到掌兒會給自己帶禮物,兩人迫不及待得打開,是一副畫。

魏大娘展開畫卷,是一位女子的畫像,等看清女子的臉時,她激動出聲。

“啊!這是我!這也畫得太像了,就跟照銅鏡一樣。”

那邊的蔣婆婆也打開了畫,她瞇著眼打量著畫上的自己也被驚喜到,早知道這孩子畫技了得,沒想到這般厲害!

你瞧就連她眼角細紋和耳垂下方的小痣都畫了上去,此刻蔣婆婆知道,這孩子一定是把她們深深地記在心裏,要不然也不會畫得如此惟妙惟肖。

時間不早了,掌兒等人要去竹苑參加宴會,只能不舍得道別。

等人離開後,魏大娘打量著這充滿感情的畫作,心裏有些內疚。

“我真不該受了那夫人的威逼就不去看掌兒,別看她現在好好的,想來當初剛出府時也受了些罪吧!”

掌兒出府後,也不知怎麽惹怒了夫人,夫人下令府裏的人都不能接濟掌兒,不能和她見面,更不能打聽她的消息。

魏大娘子和蔣婆婆更是被重重敲打過。

“行了,說那些幹什麽,咱們都是拖家帶口的,在府裏要打要罰還不是主子的一句話,有時候老婆子也羨慕掌兒身上的灑脫勁兒。”

蔣婆婆的兒媳婉娘走了進來,想著讓婆婆看看最後一道湯的火候。

沒想到看到了如此逼真的人物畫,她眼神落到右下角的印章時。

“這安居士的畫作能賣到三百兩銀子一副,果然畫工非凡。

“什麽?!”

“三百兩銀子!”

魏大娘子和蔣婆婆驚叫出聲,震驚過後,兩人同時後悔。

剛才應該在食盒(衣裳)裏多塞些錢!

竹苑在周國公府西邊,一進院門,入眼的便是一片翠綠,微風徐徐竹葉輕搖,甚是美觀,進入其中更是清爽宜人。

順著眼前的青石小路,走到盡頭便是一座三層閣樓。

“掌兒,快隨我去二樓,有幾位夫人可是點名要見你呢。”

望著笑容依舊的周玉瑤。

掌兒扯出了一個疏離的笑容,隨著上了二樓。

二樓裏已經來了不少賓客,一看周玉瑤領著一個素雅的女子上來,皆是一楞。

這周玉瑤身為周國公府的嫡女更是即將嫁入淩王府的王妃,讓她如此重視的人又是哪一位人物。

等看清掌兒面容後,眾人心思活動開了。

這不是最近大火的畫師安居士嗎?聽說原來還是周國公府的下人,不過後來出了府,怎麽這是……又和周國公府聯絡上了?

這人真是好算計,利用魏宗的婚事引來周國公府伸出橄欖枝,一手四兩撥千斤玩得那叫一個得心應手,既有了一個靠譜的娘家,又撈到一個好夫君。

只是不知道面對一個工於心計的兒媳婦,那魏家會夫人怎麽想。

眾人心思各一,有那精明之人,也想到這可能是周國公府的手段,只是無論怎麽看這掌兒好像都是受益的一方。

崔婆婆一打眼就知道這些人的心思,她們那被利益浸泡過的心,怎麽能猜透掌兒的想法?

掌兒也不耐煩應酬這些,對著眾人點點頭,便來到安置好的座位。

她們的座位安置在末尾,掌兒看桌案前只有一把椅子,便又要了三把。

四人落座時,場面又是一靜,大家詫異又帶著些許嘲諷的目光,在四人身上來回打量。

她們活了這麽大,還沒見過伺候人的婆子丫鬟和主子坐在一起,這可真是沒規矩!

面對眾人不善的視線,掌兒面色波瀾不驚,不過崔婆婆子眼皮一擡,露出帶有寒意的眼眸,嚇得她們立刻收回視線。

有些參加過宮宴的認出了崔婆婆的身份,大家更加納悶了,這崔嬤嬤出宮後不是在禮部尚書府當教養嬤嬤嗎?怎麽會在這人身邊。

就在眾人百思不得其解之時,禮部尚書家的王夫人帶著丫鬟上了二樓,只見她掃視了一圈,在掌兒身邊落了座。

掌兒和王夫人兩人笑著寒暄,表情甚為親密。

看到這一幕的眾人,心思翻轉,都沒想明白這裏面的彎彎繞繞,不過唯一能看明白的就是這個叫掌兒的女子不一般。

丫鬟出身成了炙手可熱的畫師,與禮部尚書家夫人交好,背靠周國公府這顆大樹,還即將嫁給前途無量的新科狀元,這哪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一時間眾人的眼神又變了,從嘲諷變成略帶討好的諂笑。

只是她們腹議的掌兒,從頭至尾都未曾關註過她們,就連兩個小家夥也只是專註啃著手裏的糕點。

從頭看到尾的崔婆婆冷笑一聲,這些金都權貴們心思覆雜又喜歡鉆營,活得那就一個累,還是她們安居堂的人活得暢快。

“沒想到崔嬤嬤會去了掌兒的安居堂。”

坐在旁邊的王夫人,笑著問道。

她知道崔婆婆去了安居堂很是意外,這兩個八桿子都打不到一塊兒的人,怎麽湊到了一起?

“能認識掌兒這孩子,是我老婆子的福氣。”

“遇到崔婆婆也是我的福氣。”

崔婆婆看著掌兒那帶著誠意的眼神,有些動容。

花布和棉被聽到兩人的對話,也放下手中的糕點。

“能遇到崔婆婆和掌兒姐姐也是花布的福氣。”

“也是棉被的福氣,不對……是安居堂所有孩子的福氣。”

一股無法言說的感動在崔婆婆心間流動,她笑著點點兩個孩子的額頭。

“還真是不白吃這糕點,你瞧!這小嘴兒甜得喲,把老婆子的心都甜化了。”

兩孩子被逗的格格笑個不停。

崔婆婆笑得一臉滿足。

掌兒笑得歲月靜好。

看著幾人溫馨一幕,王夫人也會心一笑。

有時候人與人之間的緣分就是這般奇妙,崔嬤嬤和掌兒是這般,她和掌兒也是這般。

周國公府的一個管事婆子湊了過來:“王夫人,您的座位在前面,請您跟老奴往前面走。”

聽到這話,王夫人臉上的笑容收斂,“不用換,本夫人在這就好。”

“這……”

本來座位是按照品級高低排的,這裏原本是一個不入流四品夫人的座位,這哪能讓正二品尚書夫人坐在這,這不讓外人罵周國公府不懂規矩嗎。

這管事婆子的臉都皺成苦瓜了,正想再好言勸幾句時。

“既然王夫人願意坐這,就讓她坐。”

當家夫人發話了,這婆子也只能退下。

孫貞帶著一群婆子丫鬟走了過來,冷眼看了一眼王夫人,又把眼神掃到了泰然自若的掌兒身上,心裏冷哼:兩個討厭的人坐在一起,更讓人討厭。

王夫人挑眉對上孫貞的冷眼,看來今天的宴會有熱鬧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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