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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 第 9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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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   第 98 章

◎再強的賽車小狗也會是世界冠軍◎

日出還不久, 陽光都顯得鮮嫩,橘色的光線從她身後照射過來,融融地將她包裹。

可能是趕飛機的緣故, 她只穿了一件簡單的白T, 和一條純白色的針織薄長褲,卷發松松挽在腦後,整個人好似發著如玉般的光澤,恍如從他夢境走出一般。

陳聞也握著手機的手慢慢滑下了些, 呼吸都停滯, 懵懂地望向那光暈,好像生怕一眨眼,她就會消失不見。

她……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這是真實發生的麽?

陳聞也這兩天過得著實太渾渾噩噩,唯一能夠標記時間的錨點便是與她的聯系。

而距離她與他的上一個電話, 好像不過是彈指之間。

這個時候,她應該剛上早班,正在忙碌之中才對啊。

……是做夢?

許馥看著他怔忡模樣, 忍不住笑, 又像模像樣地拿起手機, 問了聲,“在不在?”

傳說中反應速度極快的男人竟然完全沒反應過來,只連忙把手機舉起來,下意識地道了聲, “在。”

她又笑,沖著手機說話,人卻慢悠悠地走向他, “在還不快過來?”

陳聞也終於回了神, 神思好像沒跟上身體, 先向前踉蹌了一步,然後快步走,最後幾乎是跑向了她,撞了她滿懷,腦袋埋在她發絲之中,才重新擁有了呼吸的權利。

他嗅著她的發絲,鼻骨又抵到她耳後,脖頸,嗅她身上的淡香,這才確定這一切真的不是夢境。

她真的出現在了他身邊。

連夜坐了十個半小時的航班,只為來到他身邊。

不知道為什麽,這樣的認知讓他突然感覺鼻酸,心臟也陣陣發緊,酸澀地膨脹著,從出事到現在的所有冷靜與穩妥在此刻化作煙雲,他感覺疲累,又感覺幸運。

茫茫世界之中,有她與他相依。

他灼灼吐息和柔軟唇瓣在許馥耳畔游走,讓她癢得不行,低聲笑他,“好啦,小狗。”

陳聞也很給面子地“汪”了聲,低低問,“……你來看你的小狗?”

許馥“嗯”了一聲環抱住他,又捏了捏那緊實腰身,熟悉的懷抱讓她舒適地想喟嘆,浮沈的心終於在此刻落回原地。

人沒事就好了。

她問,“怕麽?”

“不怕。”陳聞也將她抱得更緊,問題帶著點鼻音,“……累不累?你請假了麽?”

他知道這絕對不是早就準備好的一次旅行。

許馥工作有多忙、有多負責,他心裏再清楚不過。

發燒都不願意請假的個性,竟然獨自一人趕了長途飛機,披星戴月來到這裏。

“嗯呢,”她撫了撫男人的短發,笑道,“昨天也這樣哭了麽?”

陳聞也猛地從傷春悲秋的情緒之中抽離。

“怎麽可能——”他聲音都大了些,人也退開一點,定定地望她,頗有些惱羞成怒的意思,急不可待地證明自己,“我以前從來不會哭的。”

可惜眸中還隱約帶著瀲灩水意,極大地削弱了此話的信服度。

於是他又補充,“……剛剛也沒哭,只是眼睛不小心濕了。”

許馥伸手捧他臉頰,指腹柔柔撫過他眼尾,將那水意浸染在了他微微幹裂蒼白的唇,染開,又揉出了些血色,繼續笑著逗弄他,“真的麽?我以為你昨晚害怕得哭了呢。”

“當然是真的,”陳聞也怕她不信,剛還冷白的臉色瞬間浮上緋紅,人也活泛不少,“我是心疼你。”

他一時想不到怎麽證明自己,用上了最原始又老土的方式,“不信你可以去問淩祺,或者車隊別的人,我以前就算……”

話音到這裏,又急急忙忙咽了回去,“也不會害怕的,更不可能哭。”

許馥敏銳地挑出了他話中隱晦之意,知曉他經歷過比這更嚴重的事情,“就算什麽?”

她當然知道他不會害怕,也不會哭的。

她曾經是他的醫生。

陳聞也是多麽堅強的人,她心底最清楚,她完全清楚他一個人也可以撐得過去。

就連剛剛他回頭的瞬間,在沒有認出她的時刻,表情依然是冷硬的,沈穩的,甚至是漠然的。

總歸,是她陌生而不熟悉的。

陳聞也是一個很能擔事情的人。別人看到他,或許會覺得害怕,或許會覺得放心。

可落到她眼裏,卻只想蹙起眉來,覺得他怎麽會過得那麽辛苦,在這些沒有她的日子裏。

這才兩個多月不見,一眼望去便感覺他清瘦不少,明明有著最頂級的營養師和訓練計劃,人看著卻不如之前在她身邊時朝氣蓬勃,熬了一夜的淡漠眼眸帶著紅血絲,唯有背脊依舊挺拔,筆直,仿佛什麽風雨都可以撐得過去。

但能撐得過去,不代表就一定要讓他一人承擔,許馥在這一刻徹底理解了陳聞也回到家發現她在發燒時的心情。

他希望能成為她的避風港。

哪怕那些所謂的風雨,是她從前時常經歷的,覺得根本算不得什麽的小事,

她也同樣希望自己可以。

“就算……”陳聞也支支吾吾,他在她面前宛如透明,實在沒有騙人的水平,就連轉移話題也十分生硬,“就算真的出了事也不會哭的。”

他輕咳一聲,別開眼睛,“……是因為你為了我跑來這裏。”

“那我要糾正你一下哦,並不是為了你。”她手指從他耳根撫過,被通紅又發燙的柔軟觸感逗笑,心情極好地放過了他,決定暫不深究那些過去,只道,“別太自作多情。”

陳聞也疑惑地望她,她笑著點他眉心,“是為了我自己——”

“我很想見到你。”

她的聲音輕柔甜美,裹了蜜,陳聞也的心跳像被蜜糖黏滯住,垂下眸怔忡望她,被她突然踮起腳尖吻了上來。

“……也很想吻你。”

-

許馥和陳聞也一起下樓去了淩祺的病房,他精神頭很好,盡管被包得像個粽子,但他自詡護臉護的及時,俊俏臉頰上一點傷口都沒有,正和病房裏的人插科打諢,還不忘對許馥的突然降臨表示吃驚,“嫂子你怎麽說來就來啊?看望我的麽?”

“閉嘴。”陳聞也小學雞的勁頭上來了,“看望我的。”

“切,你有什麽可看望的?我才是病號呢。”淩祺白他一眼,攤在床上望天花板,幽幽嘆息,“哎,也沒人專程來探望我一下。”

“怎麽沒人來?”許馥笑了笑,話語裏透著一絲神秘,“會有的。”

“姐姐,”陳聞也這才反應過來,“你怎麽知道我們在這裏?”

胡雲翼舉起手,“我去衛生間正好撞到嫂子打著電話上來,就往樓上指了指。”

“我是問怎麽知道在這家醫院……”

“我說的。”門口響起一道清亮女聲,吳語汐走進來,她今天穿了件緊身黑皮裙,身後背了個大雙肩包,短發張揚,紅唇微微上翹,和許馥打招呼,“許醫生。”

“早上好,”許馥笑道,“語汐。”

“你,”淩祺睜圓了雙眼看吳語汐,掙紮著從床上坐起來,疼得嗷嗷叫,話音艱難,“你怎麽來了,你不是在比賽麽?”

“剛結束,”吳語汐捋了捋短發,微挑起眉,“來看看你還活著沒。”

……人真的是一種很奇怪的生物。吳語汐想。

她與淩祺相識多年,兩人時常互懟,他知道自己那時喜歡陳聞也,從不越界,但人不夠聰明,心思也昭然若揭。

吳語汐知道他喜歡自己,就像他知道自己並不喜歡他一樣,合情合理,自然而然。

追求她的人多了去了,吳語汐從來不是退而求其次的人,就算不喜歡陳聞也,也並不打算隨隨便便和淩祺在一起。

她和淩祺只是愛互懟的好朋友罷了,哪裏能變成什麽愛情?

談戀愛,當然要找自己真心喜歡的人才可以啊。

遇到這樣的人並不容易,她斷斷續續接觸了幾個,都覺得沒什麽意思。

不懂車的聊也聊不到一起去,懂車的看她總多多少少帶著些濾鏡,透過她好像在看一些別的東西,讓她覺得無聊透頂。

更有甚者,朋友介紹的某上市公司CEO,長一副矜貴好皮囊,接觸之中竟然還隱隱指出她有大小姐脾氣。

拜托,本小姐願意看你們一眼,和你們多說一句話,是你們的福氣好麽?

她深覺男人無趣,幸好戀愛不走運,事業倒是風生水起,各種比賽上拿名次,全身心沈浸其中,享受賽車的樂趣。

時不時和好朋友分享自己賽車的新配件,炫耀自己的好成績便足夠開心的了。偶爾夜深人靜之時,也會自怨自艾,和好朋友吐槽,“本人的少女心早就如一潭死水,翻不出浪花兒來了。”

那個好朋友,便是淩祺。

所以她也不明白,為什麽看到車隊消息說淩祺受傷的時候,她會那麽地驚慌失措。惶恐緊緊攫住她心臟,那驟然的緊縮感,遠遠超出了對一個朋友的情誼。

吳語汐顫著手給淩祺發消息,他第一次沒有第一時間回覆。

大家說他還在昏迷之中,但醫生表示沒有什麽大問題,傷情也沒有看起來那麽嚴重,讓她放心。

淩祺從來都像野草一樣堅強,有韌性,有無窮無盡的生命力,根本不可能被一次意外事故打倒,吳語汐也覺得自己不該那麽擔心才對。

但她覺得她的未來,好像沒有他不行。

那個混茫的夜,她心神不寧之時,收到了來自許馥的消息,問她知不知道他們在哪個醫院。

她發了醫院名字給許馥,問她,“你要去麽?”

“是啊。”許馥那邊回覆很快,“謝謝呀~很幸運定到了最快的航班,現在已經在去機場的路上了。”

吳語汐握著手機,一時不知道心頭情緒與誰說起,幹脆給許馥打了微信語音,把車隊的人安慰她的話又重覆說給許馥聽,“他們說事故沒有看起來那麽嚴重,應該沒有什麽大問題。”

“那太好了。”許馥心也放下幾分,笑道,“實在是太擔心了,覺得沒法工作了。正好同事欠我不少假期呢,不用白不用。”

她放松了心情,也與吳語汐閑聊起來,“你在比賽麽?”

“對。”吳語汐遲疑道,“不知道為什麽……也覺得比不下去了。”

許馥心像明鏡,“擔心淩祺?”

吳語汐“嗯”了一聲,從那少見的單字之中透露出低落的情緒。

“那,”許馥笑道,“你要不要也來看看?”

“……用不著吧,”吳語汐扭扭捏捏,“車隊的人都說沒什麽事了,我飛過去要轉機,十來個小時呢。”

許馥長長“哦”了一聲,“你都看機票了啊。”

吳語汐:……

“不去的話能安心比賽麽?”許馥笑道,“不那麽擔心的話,不去也可以呀。”

電話那邊陷入了沈默。

“跑一趟是挺費勁的,”許馥回憶起吳語汐給她勇氣的瞬間,尾音拉得老長,“不過你可是賽車手吳語汐。”

吳語汐“撲哧”一聲笑出來。

女孩笑聲清甜,道,“……知道了,許醫生。”

賽車手吳語汐,最不缺少的就是勇氣,也肯定不會做讓自己後悔的事情。

她沖病床上正掙紮爬起,雙頰緋紅的男人笑了笑,問他,“急著爬起來做什麽?”

淩祺頂著一頭張揚的金發,動了兩下就疼得倒抽冷氣,卻掩不住極燦爛的笑容,“……爬起來給大小姐接駕。”

-

決賽是在五天後的阿布紮比。

他們只在卡塔爾待了兩天就要轉場,提前去參加練習和排位賽。

陳聞也把這兩天安排得滿滿當當,他知道許馥請一次假不容易。

一周的公休假,加上前後周末,共有九天,也算是個久違的假期。他在訓練間隙和她一起去看沙漠玫瑰,晚上兩人一起逛集市,挑選能擺在家裏的手工制品,就像最普通的小情侶。

以前陳聞也時常輾轉各個國家比賽,從來不覺得哪裏值得留戀。

對他來說,各個國家之間只有不同的天氣,酒店,餐飲,和體育場而已。

而和許馥在一起之後,每個地方都充滿了趣味,有的國家買到了她心儀的小禮物,有的國家和她視頻一起感受過天氣,而在這裏他們手拉手走過異域,從此異域留在心裏。

淩祺算是陳聞也的半個貼身秘書,他要留在卡塔爾養傷,不能跟著一起轉場,操心得不能行。

許馥和陳聞也一起來醫院時,他語重心長地和許馥交代了一大堆,包括陳聞也的忌口,脾氣,喜歡和討厭的事情。

那時陳聞也出去打電話了,他在訓練間隙,也在著手處理上次比賽事故的事情。許馥在病房裏聽得一楞一楞,第一次知道陳聞也竟然不喜歡吃甜食。

怎麽會呢?

他那麽會做甜食,自己竟然一點也不喜歡吃麽?

而且許馥每次吃小蛋糕的時候,心血來潮餵他一口,他也喜滋滋地跑過來吃下了呀。

“雖然從來不吃甜的,但是藍莓蛋糕他可以吃,”淩祺道,他煞有介事地講,“尤其心情極為不妙的時候,吃一口還有提振精神的作用呢。”

……藍莓蛋糕。

也是她從小喜歡吃的東西。

“那他喜歡吃什麽?”

“這人天生的健身奇才,雞蛋,牛肉,西蘭花,”淩祺感嘆道,“什麽健康吃什麽,按營養師配的就可以,基本不需要加餐,出去吃飯也克制,面對什麽美食都不會饞,也不會多吃,很自律,所以身材相當可以。”

“那是因為喜歡吃這些,還是因為吃這些好而習慣吃這些?”

這問題對淩祺來說有些深奧了,他眨眨眼睛,“這我就不知道了……我也沒想過。”

“好的,”許馥虛心求教,“還有什麽註意事項麽?”

“他還有個小盒子,走哪兒帶哪兒,可不敢弄丟了。”淩祺只是回憶起來臉色就微微變了,“有一次裝在包裏,我把包忘在餐廳,阿也差點把我當場殺咯。”

“不過他現在自己保管的了,後來我就再沒見過。”

“好的,”許馥點點頭,升起一些好奇心,“小盒子。還有什麽?”

“哦,他睡得很不好。這個好像屬於總裁病,失眠,所以起床氣也大,早上起來基本誰說話也不理,過幾個小時才能緩過勁兒。”

許馥點了點頭,“這樣啊。”

之前兩人住一起的時候他可從不失眠,也沒有起床氣。

跑回來說他比賽的時候睡不著,她還以為他純是撒嬌呢,鬧點小情緒,沒承想是真失眠啊?

許馥心血來潮,小聲問,“他之前談過戀愛沒有?”

“談戀愛?”淩祺嘖了一聲,道,“完全沒有那方面的興趣。他全神貫註在如何奪得F1冠軍,怎麽能夠為國爭光上。”

說到這裏,他也心有所感,搖頭晃腦地拍起馬屁,“阿也是很偉大的男人。耐得住寂寞,也吃得了苦,才會有今天的成績。”

許馥微微傾身,問,“都吃了些什麽樣的苦?”

“太多了,作為中國人進這個圈子,沒有任何前輩幫助,受到的冷眼與排擠多得數不清。”淩祺回憶起以前的事情,嘆了口氣,“阿也脾氣又暴,懶於周旋人際關系,很不好惹……不過他也不是吃虧的人,手段也狠辣,和人打架都往死裏打,自己也不要命,威名遠揚,後來也就慢慢好了些。”

說到這兒,他左思右想,決定還是多啰唆一句,“他脾氣真的一般,有時候一上頭,說話也難聽……請嫂子多多包涵了。”

許馥像聽天書,她應了句“好”,問,“為什麽打架?”

“嗨,男人打架能有什麽原因啊。高年級的想欺負他唄,司空見慣了都。”淩祺好似覺得被欺負是多麽稀松平常的事情,他回憶了一下,道,“不過我也從來沒見過阿也那麽動怒的樣子,可能是當時心情不太好,逢人就咬……”

“淩祺,”一道冷冽男聲打斷了淩祺的滔滔不絕,“說什麽呢?”

淩祺霎時噤了聲,許馥倒是一點不怵,笑道,“說狗呢。”

她在淩祺堪稱惶恐的神情中笑盈盈地打開手機,“胡蝶在幫我遛狗呢,剛說要和我彈視頻,一起吧?看看我們野寶幹什麽呢。”

陳聞也乖乖坐到她身邊,許馥撥過去了視頻。

響了好幾聲,胡蝶那邊接通了,先拋個媚眼來,“馥馥~”

“胡蝶,”許馥眼尖得很,“你嘴唇怎麽腫了?”

“我……”她有些張口結舌,啪地轉換了攝像頭,懨懨道,“看狗吧你。”

上海今天陽光很好,她拍到前面少年的背影,野寶在前面昂首闊步,少年松松牽著狗繩,胡蝶又恨恨道,“你家這狗還挺乖的,一點不咬人,不像有的瘋狗。”

少年似有所感地轉過身來,視線掃過鏡頭,慢慢落到胡蝶臉上,微勾了下唇,道了句,“不要罵人,胡蝶。”

“……叫姐姐!”

“你朋友在看呢,”少年像沒聽見一樣,俯下身將野寶抱起,捏著它的爪子沖鏡頭打招呼,“讓它打個招呼。”

胡蝶只好轉過了手機,少年上前一步,位置卡得極好,就貼在胡蝶身邊,也將野寶抱到了屏幕裏。

許馥驚喜地打招呼,“野寶!”

野寶尾巴立即瘋狂地搖動起來,“汪!”

許馥胳膊肘撞撞身邊的男人,“和野寶說兩句呀。”

陳聞也不明白和一只狗有什麽好說的,但迫於她的威壓,還是僵硬擡了一下手,“野寶。”

野寶:“汪汪汪!”

聽起來好像有點憤怒。

“哎呀呀,它吃醋了,覺得我去找你,不要它了。”許馥笑起來,“寶貝,乖乖聽你蝴蝶姐姐的話哦,我們很快就回來啦。”

她又和胡蝶聊了幾句才掛了視頻,陳聞也反覆咀嚼著她剛剛那句甜甜蜜蜜的“寶貝”,心裏不是滋味起來,吃上了陳年老醋,問她,“你叫野寶什麽?”

“寶貝呀。”許馥摸不到狗狗心裏癢,揉亂了陳聞也的頭發,“你是大寶貝,它是小寶貝。”

陳聞也唇角上翹,話還沒說出口,病床上的人像被口水嗆到,一陣猛咳,許馥起身想給他倒水,被陳聞也按了下來。

“怎麽嗆到了?”他親自倒了杯溫水遞給淩祺,語氣帶著些危險,“多喝水,少說話,順順氣。”

許馥問,“吳語汐呢?”

淩祺小心翼翼地喝了口水,才道,“回去比賽了。”

不知道他想到了什麽,白皙的臉上浮起些紅暈,“……她挺忙的。”

這麽一說,人又嘆了口氣,仰臉栽在靠枕上,抱怨道,“哎,大家都好忙,只有我躺在這裏。等了那麽久,不能去參加決賽了,真郁悶。”

“沒事。”陳聞也淡淡道,“等你傷好了,冠軍獎杯也捧回來了。”

“都是小傷,很快就好了。嫂子來陪你,我也放心了。”淩祺笑了笑,勉勉強強擡起一條胳膊,握了拳,“加油,兄弟。”

陳聞也的拳頭與他在空中輕輕一碰,“知道了。”

-

許馥暗自忖度著淩祺的諄諄教導,還真的發現有跡可循。

陳聞也好像真的不太愛吃甜,偏甜的菜系都吃得少一些,蛋糕之類的甜品,如果不是她主動餵他,他根本不可能自己主動去嘗試,也不知道為什麽會練就一身做甜品的本領。

手段也確實狠辣,不知道怎麽查出那個揮旗人的貓膩,處理得毫不手軟,揪出了背後一條灰色產業鏈,直接告上法庭,沒有給對方留任何一條後路,處理嫻熟得像不知道經歷過多少次背叛。

至於失眠和起床氣她倒是沒什麽感覺,只發現他睡覺時額頭喜歡抵著東西,而這個“東西”就是她的身體。

有時抵著她額頭,有時抵著她手臂,不過他最喜歡還是把腦袋埋在她頸窩,訓練回來後要先這麽擁抱一會兒,像充電,夜深人靜之時也這麽纏抱著她,只要許馥不再說話,不消三分鐘,他身子會猛地抽一下,然後就會沈沈睡去。

只是偶爾晚上還會夢囈,喃喃喊聲“姐姐”,許馥輕聲說在呢,又拍拍他背脊,他這才徹底安下心。

往年的F1收官戰大部分都沒有什麽看的必要,前期積分差距已經拉得足夠大,這一場不過是走走形式,排位已經基本打下了基礎。

但今年陳聞也在卡塔爾大獎賽上出了事故,局勢重新混亂起來,也讓收官之戰更加備受矚目,變得更加刺激精彩。

正賽前一天,他排位賽成績不錯,只安排了簡單的兩個小時訓練保持了下手感,然後盛情邀請許馥一同去海上盧浮宮約會。

他興致勃勃做攻略,給許馥看照片,“全球最美海上博物館。我們現在出發,還來得及看日落呢。”

“大哥,”許馥想到明天的比賽心就怦怦直跳,比陳聞也還緊張,根本沒有旅游的心情,“明天就要比賽了,約什麽會?”

“明天比賽才要約會啊。”陳聞也一點看不出緊張,他有理有據,頭頭是道,“你就這九天假期,馬上就要結束了,還不開心一下麽?”

許馥嘴硬,“我什麽時候都可以有假期……”

陳聞也認真道,“主要是,這有利於緩解我的緊張情緒。比賽前放平心態最重要,可以陪我出去散散心麽?”

他垂下眸嘆息,“不然我就只能窩在酒店裏想東想西了。”

話說到了這份兒上,許馥只能起身跟著去了。

那是一座坐落在海上的國際博物館。

青綠色的海面之上,穹頂如星空一般,是多層鏤空的紋理結構,陽光灑下,會變成美妙夢幻的光斑,也叫光之雨。

他們手拉著手,走過那些從世界各地搜集而來的珍貴藏品,只可惜兩人的藝術細胞都寥寥無幾,最後還是落在了拍照上。

陳聞也指著水上平臺的T臺問,“在那裏合個影好不好?”

“好哦,”許馥毒辣的目光四處逡巡,很快鎖定一位看起來就很有品位的中國女孩,小跑過去,“……姐妹,可不可以幫我和我男朋友拍個合照?”

“好呀!”她笑嘻嘻接過手機,“一會兒你再幫我和我男朋友拍好麽?”

“沒問題。”

兩人站定了位置,陳聞也問,“摘不摘口罩?”

許馥想了想,拍一張兩個人都戴著口罩的照片好像沒多大意思。都來阿布紮比了,露一下臉應該也沒問題吧?

哪裏會那麽倒黴呢。

於是道,“摘了吧。”

陳聞也擡手摘下來,就聽見對面兩個人齊齊倒吸一口冷氣。

他們來阿布紮比就是為了看陳聞也的比賽,哪裏能想到偶像就這樣隨隨便便地出現在面前,竟然還帶著女朋友讓自己幫忙拍照?

那女孩的男朋友是陳聞也的鐵桿粉絲,激動得像馬上就要大喊出聲,“陳、陳——”

“噓。”陳聞也迅速擡起一根食指放在唇邊,小聲道,“拜托幫個忙。”

那女孩忙收斂情緒,小聲道,“1、2、3,茄子——”

陳聞也攬過許馥的腰,低頭靠向她,笑容燦爛,虎牙尖尖,帶著些孩子氣。拍照的女孩對他這個模樣很不熟悉,心情緊張,手都跟著抖,連忙哢哢按了好多張,這才道,“好了。”

許馥後悔不疊,左右看了看,又道,“把口罩戴上吧。”

陳聞也“哦”了一聲戴上口罩,沖那對情侶彎彎眼睛,語氣很溫柔,“我女朋友不太想在互聯網上曝光,麻煩你們了。”

兩人連忙擺手說明白明白,陳聞也感謝了他們,還很熱情地與他們一起合了影,極有親和力。那男孩在心中暗自發誓,決定要做陳聞也的粉絲頭子第一人,以後誰再說陳聞也脾氣不好,他要第一個回懟過去。

他們說自己是專程來看陳聞也拿冠軍的。對他說了好幾句“加油”,說許馥很漂亮,還獻上了不少祝福,他笑著一一應了,感謝他們的祝福,說自己一定會努力。

明明都是美好的祝福詞,許馥卻總覺得心裏不是滋味。在日落餘暉降臨的時刻,海上博物館美輪美奐,她望向身旁男人安靜英俊的側臉,終於想明白問題出在哪裏。

她捏了捏他手心,輕聲道,“……不是冠軍也可以。”

“什麽?”陳聞也回過神來。

他曾經聽說,在極為美麗的場景之中許下心願,願望成真的概率會大一些。

剛剛他沈浸在這美景之中,也正在心裏認真地默默許下願望,一時沒跟上她的思路。

“我說,不是冠軍也可以。”許馥笑笑,光之雨落在她的眼睛裏,“輸也沒關系。被偏愛的小孩,不需要奪冠。”

這話說出口之時,她隱約覺得有些熟悉。

恍惚之中覺得好像也曾經說出過口,用來哄過一個小孩。

陳聞也怔忡地望她,旋即低低地笑起來。

“姐姐,”他道,“我剛剛許了一個很犯傻的願望,希望時間能夠在這一刻靜止,我們就可以站在這裏,手拉著手,永遠不分離。”

“但我現在不希望時間靜止了。我希望它流動下去,在我和你的未來裏,我會一次又一次地愛上你。”

許馥眨眨眼睛,被他突如其來的告白鬧得臉紅心跳,不明白這和她剛剛發表的冠軍理論有什麽關系。

-

翌日,亞斯碼頭賽道,聚集了從世界各地來到觀看F1收官之戰的車迷。

早晨零星落下了幾滴雨,到了中午便停了,低垂的烏雲被風吹散,太陽重又探出腦袋,將賽道和那個男人的身影一同照耀得閃閃發亮。

許馥遙遙望著,她現在才突然發覺,人其實是會改變的。

因為向來對競技體育毫無興趣的她,竟然會慢慢地感受到個中樂趣。

她在無數車迷之中無疑是最不懂行的那個,身旁中國人沒有上海大獎賽時那麽多,解說員的英語帶著點口音,她聽得略有些吃力,但竟也能夠全身心投入,在激烈追逐時吊起一口氣,在精彩超車之時加油吶喊,與賽場上的他處於同頻。

兩個小時的比賽一晃而過,當黑白方格旗搖起之時,無數觀眾難以自抑,從座位上站起身來。

許馥眨眨眼睛,覺得眸中似有水意,讓她有些看不清。

略顯模糊的視線之中,她看到那臭屁的小子摘掉了頭盔,向她揮了揮手。

看到他大踏步地走向領獎臺去,被噴了一身香檳,笑著抱過了金色的獎杯。

看到五星紅旗在陽光之下冉冉升起。

國歌奏響之際,她揉了揉眼睛。

世界重又變得清晰。

那個小團子一樣的鄰家弟弟,那個穿著病號服、戴著助聽器的少年,與領獎臺上向她笑著的挺拔身影重合。

她聽懂了解說員的聲音,他說——

讓我們一起恭喜本屆F1世界冠軍得主,也是F1史上第一位中國車手,陳聞也。

【作者有話說】

收到了大家的新年祝福超級開心!支棱起來了小楊!

明天會發最後一章大結局啦,敬請期待~

88紅包~

感謝在2024-02-19 01:45:38~2024-02-20 19:50:0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橘春十四 59瓶;多力多滋的緋聞對象 50瓶;Coisini 29瓶;山遠 20瓶;海王沒有家、44887858 13瓶;枝枝 12瓶;青時、只想吃飯、70417235、一五九二六、阿瑾、請給我offer 10瓶;是一元不是二元 5瓶;59110535、25178935、青墨 3瓶;一只菜逼、,,。 2瓶;冬日戀貍、落墨、邊伯賢的嬌嬌、可伊貝露絲、周公瑾1005、淺夢初青、錢少人摳、喜朝、0505lz、星空墜入深海、Shslyx∶、Lu、花羨、霧刃川、太陽與月亮擦肩、farewell、alex靈靈靈、今天又是書荒的一天、55047803、50491470、不愛玉米奶油蘑菇湯、霹靂霸王龍、Zoe、在bkpp床底下的我、勳勳的月牙眼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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