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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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那日林向明回來後，蘇琳瑯大發雷霆，罰他跪祠堂思過。
之後的幾日，除去前廳守孝，餘下時候都不大見到他人影。
蘇琳瑯為防林向明在府中做荒唐事，安排沈惠心搬到攬青苑，暫時將兩人隔開。
這讓沈惠心松了口氣，用她自己的話說，“婆母強勢卻是個聰明人，再不好相與總能想出辦法。但面對的若是瘋子，我就真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林旭青頭七一過，闔府上下漸漸回歸到原先的秩序。
喪事落定後，林齊序忙著處理生意上的事，常常宿在外頭，林宛雲就時常望著苑門口發呆，也不知是在等兒子還是在想老爺。
我瞧她可憐，偶爾得空了會去東林苑陪她聊聊天。
攬青苑的日子倒是越過越順遂。
經過一段時日的相處，蘇琳瑯對沈惠心越看越喜歡，比起自己那不爭氣的蠢鈍兒子，這能幹又懂事的媳婦倒更像是親生的。
蘇琳瑯早想把本家生意從林齊序手中收回來，先前聽林向明說林齊序在生意上做手腳，緊著人查卻毫無頭緒。
原本手頭能用的人就不多，現在更是捉襟見肘。
正著急上火，來了沈惠心做幫手，實在喜出望外，於是日日把她帶在身邊，一邊幫著整理賬目，一邊教她熟悉林家生意上的事。
如此一晃又是三月有餘。
這日，我正在房中打掃，沈惠心進得屋來，苦著臉抽開凳子坐下，“婆母叫我明日搬回鹿鳴苑。”
“早晚的事，又不能跟婆母住一輩子。”
“拜堂那天我是準備好了的，誰想橫出一杠，現下是三而力竭，一想到林向明的樣子就惡心。”沈惠心趴在桌上嘆氣。
自從嫁進林府，沈惠心再沒機會穿洋裝，整日盤著髻穿著襖裙，一副深閨女子的模樣。
“說起來，有段時日沒見著大少爺了，估計在外頭樂不思蜀，就算搬回去，他也不定回來住。”
“若是……只當是被狗咬了吧。”我拿著雞毛撣，專心掃著鋥光瓦亮的瓷瓶，手不受控制地握緊撣柄。
腰間一沈，我詫異地低頭看去，是沈惠心抱著我的腰，臉貼著後背，靜靜的不說話。
我放下撣子，拍拍她的手，“沒事，有我呢，總會有辦法。”
“嗯。”
沒曾想，搬回鹿鳴苑的第一天，林向明就回府了。
“著急忙慌把我找回來，還當又出什麽事了。”
林向明走進鹿鳴苑時，沈惠心還在攬青苑看賬簿，我正在院子修剪新種的花草，迎面撞見他氣沖沖地進來。
三個月沒見，林向明整個瘦了一圈，印堂發黑，面頰微凹陷，我差點沒認出來。
“她人呢？”林向明問道。
“大少爺，您是說？”
“沈惠心啊，娘叫我回來圓房，人呢？”林向明一臉不耐煩，“凈給我找事。”
“大少奶奶在大夫人那兒呢，這會天色還早，大少爺還是用了晚膳再……”
“廢什麽話，辦完我還有事，快去把她叫回來。”
“是，大少爺您去房中歇著等吧。”
林向明擡腳進到屋中，我想到架子上還有小半壇一夢浮生，頓時計上心頭。
走到架子前，趁他沒註意，我將一夢浮生倒進酒壺，又拿過一瓶青梅酒，把酒壺倒滿，端著酒壺和一雙酒盞走到桌前放下。
“大少爺，奴婢這就去請大少奶奶，您先歇歇。”
說完，緊趕著朝外走。
——
“我安排好了,”與沈惠心一道走出攬青苑，我見四下無人，附到她耳邊，小聲道，“只要這樣……”
再回到房中，林向明面色酡紅，看樣子已喝了不少，支著腦袋靠在桌邊打盹。
“大少爺，合巹酒還沒喝，壺裏都去大半了。”我拎起酒壺晃了晃，“合巹酒要合合滿滿才是。”
我轉身到架子邊，用青梅酒把酒壺灌滿，端著酒壺將兩人面前的酒盞斟滿，“比翼雙影雁，並蒂開連理。”
“大少爺，大少奶奶，請用酒。”
沈惠心端起酒杯，含羞帶怯地看著林向明，挽著他的手喝完了交杯酒。
林向明迷迷糊糊喝完了酒，我繞到他身邊攙起他，眼角餘光瞥到門角躲著的人影，朗聲道，“大少爺奴婢扶您去床上。”
“撒開，我自己能走！”林向明甩開我的手，轉而抱住一旁的沈慧心。
沈慧心面色微變，我沖她眨眼示意，她咬咬牙，溫言道，“向明，往這邊。”
“走，走，嘿嘿。”林向明摟著沈慧心往裏間去了。
我見狀，低頭一施禮，退到門外。
“翠柳，你怎麽……”我剛出房門，就見到翠柳站在門邊，訝然道。
“噓！大夫人不放心，喊我過來看看。”
“放心吧，他倆好著呢，估摸得好一會，吃點心不？”我拿出帕子包的點心遞過去。
“謝啦。”翠柳接過，道了聲謝。
“砰！”屋裏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跟著是女人輕聲的啜泣。
翠柳朝房門看了一眼，“不會有什麽事吧？”
我心中擔憂，猶豫著要不要進去看看，一聲清脆的鳥鳴傳來，我頓時安下心來。
“應該沒事，若要幫忙定會喊咱們，貿貿然進去沖撞到了反倒不好。”
一夢浮生烈性大，方才見他的狀態，應該做不了什麽的。
翠柳覺得我說的在理，拿著點心在廊下坐了，邊吃邊嘆道，“唉，大少奶奶多好的人，怎這麽倒黴呢？新進門死了公公，大少爺天天宿在春風樓又不懂憐香惜玉，年輕輕的守活寡……”
“還好有大夫人疼少奶奶。”我順著話頭，同她閑聊。
“說回來浮白，你聽說了麽，東林苑要倒黴了！”
“怎麽說？”
翠柳壓低聲音，“大夫人最近查賬目，發現好幾處本家生意上的虧空，今兒叫趙管家去莊上找二少爺了。”
“嘶——”
正說著翠柳突然捂肚子，“浮白，我有些肚子疼，得去趟茅房，你盯著點啊。”
“哎，你去吧。”
翠柳跑著往茅房去了。
我四下觀望，見沒什麽人，趕緊打開房門，閃身進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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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林向明回來後，蘇琳瑯大發雷霆，罰他跪祠堂思過。
之後的幾日，除去前廳守孝，餘下時候都不大見到他人影。
蘇琳瑯為防林向明在府中做荒唐事，安排沈惠心搬到攬青苑，暫時將兩人隔開。
這讓沈惠心松了口氣，用她自己的話說，“婆母強勢卻是個聰明人，再不好相與總能想出辦法。但面對的若是瘋子，我就真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林旭青頭七一過，闔府上下漸漸回歸到原先的秩序。
喪事落定後，林齊序忙著處理生意上的事，常常宿在外頭，林宛雲就時常望著苑門口發呆，也不知是在等兒子還是在想老爺。
我瞧她可憐，偶爾得空了會去東林苑陪她聊聊天。
攬青苑的日子倒是越過越順遂。
經過一段時日的相處，蘇琳瑯對沈惠心越看越喜歡，比起自己那不爭氣的蠢鈍兒子，這能幹又懂事的媳婦倒更像是親生的。
蘇琳瑯早想把本家生意從林齊序手中收回來，先前聽林向明說林齊序在生意上做手腳，緊著人查卻毫無頭緒。
原本手頭能用的人就不多，現在更是捉襟見肘。
正著急上火，來了沈惠心做幫手，實在喜出望外，於是日日把她帶在身邊，一邊幫著整理賬目，一邊教她熟悉林家生意上的事。
如此一晃又是三月有餘。
這日，我正在房中打掃，沈惠心進得屋來，苦著臉抽開凳子坐下，“婆母叫我明日搬回鹿鳴苑。”
“早晚的事，又不能跟婆母住一輩子。”
“拜堂那天我是準備好了的，誰想橫出一杠，現下是三而力竭，一想到林向明的樣子就惡心。”沈惠心趴在桌上嘆氣。
自從嫁進林府，沈惠心再沒機會穿洋裝，整日盤著髻穿著襖裙，一副深閨女子的模樣。
“說起來，有段時日沒見著大少爺了，估計在外頭樂不思蜀，就算搬回去，他也不定回來住。”
“若是……只當是被狗咬了吧。”我拿著雞毛撣，專心掃著鋥光瓦亮的瓷瓶，手不受控制地握緊撣柄。
腰間一沈，我詫異地低頭看去，是沈惠心抱著我的腰，臉貼著後背，靜靜的不說話。
我放下撣子，拍拍她的手，“沒事，有我呢，總會有辦法。”
“嗯。”
沒曾想，搬回鹿鳴苑的第一天，林向明就回府了。
“著急忙慌把我找回來，還當又出什麽事了。”
林向明走進鹿鳴苑時，沈惠心還在攬青苑看賬簿，我正在院子修剪新種的花草，迎面撞見他氣沖沖地進來。
三個月沒見，林向明整個瘦了一圈，印堂發黑，面頰微凹陷，我差點沒認出來。
“她人呢？”林向明問道。
“大少爺，您是說？”
“沈惠心啊，娘叫我回來圓房，人呢？”林向明一臉不耐煩，“凈給我找事。”
“大少奶奶在大夫人那兒呢，這會天色還早，大少爺還是用了晚膳再……”
“廢什麽話，辦完我還有事，快去把她叫回來。”
“是，大少爺您去房中歇著等吧。”
林向明擡腳進到屋中，我想到架子上還有小半壇一夢浮生，頓時計上心頭。
走到架子前，趁他沒註意，我將一夢浮生倒進酒壺，又拿過一瓶青梅酒，把酒壺倒滿，端著酒壺和一雙酒盞走到桌前放下。
“大少爺，奴婢這就去請大少奶奶，您先歇歇。”
說完，緊趕著朝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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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安排好了,”與沈惠心一道走出攬青苑，我見四下無人，附到她耳邊，小聲道，“只要這樣……”
再回到房中，林向明面色酡紅，看樣子已喝了不少，支著腦袋靠在桌邊打盹。
“大少爺，合巹酒還沒喝，壺裏都去大半了。”我拎起酒壺晃了晃，“合巹酒要合合滿滿才是。”
我轉身到架子邊，用青梅酒把酒壺灌滿，端著酒壺將兩人面前的酒盞斟滿，“比翼雙影雁，並蒂開連理。”
“大少爺，大少奶奶，請用酒。”
沈惠心端起酒杯，含羞帶怯地看著林向明，挽著他的手喝完了交杯酒。
林向明迷迷糊糊喝完了酒，我繞到他身邊攙起他，眼角餘光瞥到門角躲著的人影，朗聲道，“大少爺奴婢扶您去床上。”
“撒開，我自己能走！”林向明甩開我的手，轉而抱住一旁的沈慧心。
沈慧心面色微變，我沖她眨眼示意，她咬咬牙，溫言道，“向明，往這邊。”
“走，走，嘿嘿。”林向明摟著沈慧心往裏間去了。
我見狀，低頭一施禮，退到門外。
“翠柳，你怎麽……”我剛出房門，就見到翠柳站在門邊，訝然道。
“噓！大夫人不放心，喊我過來看看。”
“放心吧，他倆好著呢，估摸得好一會，吃點心不？”我拿出帕子包的點心遞過去。
“謝啦。”翠柳接過，道了聲謝。
“砰！”屋裏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跟著是女人輕聲的啜泣。
翠柳朝房門看了一眼，“不會有什麽事吧？”
我心中擔憂，猶豫著要不要進去看看，一聲清脆的鳥鳴傳來，我頓時安下心來。
“應該沒事，若要幫忙定會喊咱們，貿貿然進去沖撞到了反倒不好。”
一夢浮生烈性大，方才見他的狀態，應該做不了什麽的。
翠柳覺得我說的在理，拿著點心在廊下坐了，邊吃邊嘆道，“唉，大少奶奶多好的人，怎這麽倒黴呢？新進門死了公公，大少爺天天宿在春風樓又不懂憐香惜玉，年輕輕的守活寡……”
“還好有大夫人疼少奶奶。”我順著話頭，同她閑聊。
“說回來浮白，你聽說了麽，東林苑要倒黴了！”
“怎麽說？”
翠柳壓低聲音，“大夫人最近查賬目，發現好幾處本家生意上的虧空，今兒叫趙管家去莊上找二少爺了。”
“嘶——”
正說著翠柳突然捂肚子，“浮白，我有些肚子疼，得去趟茅房，你盯著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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