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飲鴆止渴(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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飲鴆止渴(七)

剛執行完任務回村的暗部不知為何先來了他的宅邸,止水耐心地聽取著任務的匯報,擡頭看了看時間,心中想著早餐應該還來得及。

風卷著早櫻柔軟的花瓣送進窗,身後的聲音停了停,磕磕絆絆許久也沒再續上剛才的話題。

止水嫻熟的在鍋邊敲開蛋殼,想要早些結束這段晨間插曲:“還有事情嗎?”

“宇智波隊長。”

“嗯。”

一雙手突然從身後抱住他,聲音悶悶地說道:“我喜歡你。”

止水垂著烏濃的眼睫看著平底鍋中滋滋冒響的煎蛋,任由她從身後抱著。只是在心中估算著時間,給鍋中的煎蛋翻了個面。

沒有對話的無妄等待中,那雙手慢慢松開縮了回去。

“是我冒失了,宇智波隊長。”

他淡淡點了點頭。

身後的腳步失魂落魄的向外走去,止水突然出聲叫住了她。

女忍有些意外的停下了腳步,眼中泛起薄薄的希冀。

“這次的任務辛苦你了,”止水彎了彎眼角,露出了一貫的溫柔笑意:“下次報告書交給大和隊長就好。”

她幾乎是落荒而逃。

可若她腳步晚一點的話,就會看到獨居的宇智波止水從櫃子裏拿出了一個新的盤子,繼續準備著兩人份的早餐。

止水耐心而細致的用筷子一層層卷起玉子燒的蛋液,在等待玉子燒冷涼切段的時間中,小岱終於拖沓著腳步下了樓。

“早安,”昨天完成任務回來已是深夜,小岱的眼下有著淡淡的青。她打著哈欠坐到了餐桌前,沒精打采地同他打了個招呼:“我也喜歡你,宇智波隊長。”

不是“我好喜歡你”、或者“我最喜歡你”。

而是無足輕重的“也。”

聽起來像是從邊邊角角清掃出的殘存愛意。

止水將早餐端了過來,神色平靜的詢問道:“也喜歡卡卡西嗎?”

像是為了刻意提醒他認清兩人之間的關系一樣,小岱毫不避諱、且毫不遲疑地點了點頭。

深夜醒來看到小岱的欣喜被沖散大半,而小岱還在繼續詢問著:“卡卡西去往大名府的護衛名單定了嗎?”

止水淡淡看了她一眼,按捺下情緒,翻找出名單遞給了她。

“你和大和都不去嗎?”小岱細細翻看著名單,忍不住出聲問道。

“大和有任務,”止水在她對面坐了下來,語氣平淡:“而我要陪你。沒空陪卡卡西去大名府浪費時間。”

“我不需要你陪。我們是在偷情,又不是在戀愛。”平日裏喜歡的玉子燒不知為何此時在胃中翻湧著腥氣,小岱微微皺著眉看向了對面:“你能不能不要總是對卡卡西這麽有敵意。”

“畢竟我們是在偷情,”止水不再掩飾自己的不快,平白直敘的說道:“我不可能對他沒有敵意。”

小岱愕然了一瞬,很快不服氣的爭辯道:“你之前不是很尊重火影嗎?三代目讓你去死你也聽話去做了…”

“三代目沒有讓我去死。”止水出聲打斷了她,不想再將寶貴的相處浪費在爭吵上:“早餐快要冷掉了。”

胃裏依舊翻湧不停,小岱徹底沒了胃口,她起身走到櫃邊翻找著香煙,心中越發惴惴不安。

拆過封的煙盒不知放了多久。煙卷受了潮,打火機也遲遲打不出像樣的火花,小岱心煩意亂的將打火機扔到一邊,幹脆擰開爐火,湊在明藍色的火焰外圈點著了煙。

“我好像懷孕了。”她斜靠在餐臺邊抽著煙,輕描淡寫的繼續說道:“驗孕棒測了幾次結果都不一樣。有卡卡西那個學生在,我不太方便去木葉醫院。”她慢慢吐出青灰色的煙氣,煙霧之後的面容略顯憔悴:“幫我想想辦法吧,止水。”

窗外的枝葉驟然搖晃不停,青色的煙氣倏然消散風中。小岱擡起眼平靜地和止水對視著,直到他突兀站起身,抽走她手中的香煙按滅在水槽裏。

“多久了?”止水輕聲問道,鴉黑的眼專註地看著她。

“我不知道。”胃裏仍在不舒服地翻湧著,小岱的心情越發惡劣,背過身去不想再就這個話題多做探討:“你們都做得太頻繁了。我不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

她明明已經很小心了,卻還是發生了這樣的事。

無論如何又是他害得她落入這般窘迫的境地。止水竭力克制著自己不要繼續問下去,起身打開冰箱翻找著新的食材:“有什麽想吃的嗎?”

小岱的心情愈加糟糕起來,歪著頭冷淡看向他:“沒有胃口。只想抽煙。”她不耐煩地掏出錢夾中的紙幣遞給他:“麻煩你再去買一盒。”

止水視若無睹的緊貼著她夾著錢的手走過,重新擰開了爐火的開關:“我會想辦法的。”

古舊的庭院裏,除了點點燈火,一切都顯得陰沈沈的。

“這些年過得還好嗎,小岱?”貓婆婆這樣問道。

“托您的福,”用了許多年的村正刀,卻還是第一次見到貓婆婆。早已過了敏感多思的年紀,小岱謹慎而克制的回答道:“一切都好。”

抽取的血樣很快被部屬取走,貓婆婆敲了敲煙袋的灰,溫聲寬慰道:“明天就能知道結果了。”

小岱點點頭。

“那麽,今晚就先在這裏住下吧。”貓婆婆撐著矮桌站起身,周到地為他們引著路:“這兩間客房都還空著。”

止水沒有提出異議,恭謹地出言道謝。小岱卻在貓婆婆走遠之後嘲諷似的笑了笑,背對著他一言不發地關上了門。

小岱擦著頭發出來的時候,止水正在房間裏等著她。她不客氣的將濕毛巾扔到他身上,沒好氣的質問道:“你自己沒有房間嗎?”

止水知道她這幾天心情不好,毫無怨言的全盤接受。只是起身找出新的毛巾,為她擦拭著濕漉漉的頭發。

他這周到細致的關心讓小岱心中越發煩躁起來。

“不要這樣,”她掙脫開止水攥著她頭發的手:“我最近一直在抽煙,酒也喝了幾次。”是誰的孩子對她來說都不再重要。小岱移開眼不去看他,聲音漸漸低了下去:“我不打算要這個孩子。”

止水擡起手輕輕撫摸她的臉,寬慰似的吻了吻她:“沒事的,小岱。”

小岱心情煩躁的推開他,又被他握住肩按向懷裏,不情不願的親了幾下。

“止水,”她在他懷裏仰起臉看向他,沈寂的眼裏沒有一絲的光:“宇智波駐地也好,貓婆婆的忍具店也好…從前的你一次都沒有帶我來過。為什麽現在又改變主意了呢?”

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兩人幾乎都是一夜未眠。與其說是期待答案,倒不如說是在期待自己想聽到的答案。

庭中落著霧蒙蒙的光線,貓婆婆笑得瞇起了眼,連聲向小岱道賀:“恭喜你,小岱。”

小岱有了孩子。貓婆婆卻沒有將忍貓一族同宇智波締約的信物交給她。於是止水明白了,小岱腹中這個暫未成型的嬰兒並不是宇智波的血脈。

小岱勉強擠出笑,敷衍應付了幾句,很快找了理由,起身走出沈悶的房間。

貓婆婆目送著她遠去的身影,慢吞吞的填充著煙草,並沒有搭理仍舊跪坐在眼前的止水。

幾只幼貓追著毛線球跑過,止水壓低了聲音,不甘心地追問道:“沒有別的東西要交給我了嗎,婆婆?”

貓婆婆兀自為煙鬥點上火,像是沒有聽到他說了什麽。但她這不置可否的態度,讓止水心中燃起了一絲搖曳不定的希望。

“再幫幫我一次吧,婆婆。”他神色哀懇,低聲喃喃著:“我已經一無所有了”

多年前貓婆婆收到鼬的來信,匆忙前去接應止水時,他也是這樣急迫而悲傷的央求著。

他傷痕累累,呼吸微弱,顫抖的手怎樣都寫不好通靈的符文。

“幫幫我吧,婆婆。”

他眼下掛著刺目的血痕,循聲轉向她哀聲懇求著。

不知道他怎樣失去了鼬好不容易尋來的雙眼,也不知道目不視物的他是怎樣在木葉的追殺中艱難存活下來的。貓婆婆嘆了一口氣,蘸著他傷口的血,握著他的手寫下了通靈的符文。

烏鴉在青色的霧氣中振翅而飛,盤旋著去往不可知的遠方。但貓婆婆知道那一定是對他來說很重要的人。

現在她知曉了那個人是誰,也知曉了那個人腹中孩子的父親是誰。無論是出於哪方面的考慮,她都不該放任事情繼續發展下去。

可這是她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

貓婆婆吐出一口長長的煙氣,起身翻找出一個小小的卷軸,猶豫了許久,還是嘆息著交到了止水手上。

“等到孩子出生的時候,把手印按在上面就可以完成締約了。”

倘若這孩子有機會出生的話。

貓婆婆心事重重的拿起了煙鬥,繚繞彌散的煙霧中,她看到止水小心的將卷軸收了起來。

他這慎重的樣子讓她忍不住又嘆了口氣。雖然明知這孩子的降生不被允許和期待,但在這世界上,應該也不會有別的人對眼前的青年說出祝福的話語了。

“恭喜你了,止水。”貓婆婆沈悶吞吐著煙氣,心情覆雜的開了口:“就快要做爸爸了。”

止水烏濃的眼此刻柔軟而明亮,還像小時候一樣。

貓婆婆不由心軟了起來,語氣也放緩了許多:“孩子的名字想好了嗎?”

“懷山…宇智波懷山,”他笑了起來,伏下身鄭重行著禮:“以後還要勞您費心。請像當初照顧我一樣,多多關照這個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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