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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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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 天色不早了, 奴婢伺候您早些歇下?。”碧桃說著, 自小丫鬟捧上的茶盤裏端起茶盞,捧到主子跟前。

顧雲錦擡手, 接過那青花纏枝紋茶盞, 瞥一眼滴漏,她失笑,“如今不過戌正,哪裏就天色不早了?”

碧桃撓了撓頭, 靦腆笑笑。

顧雲錦見碧桃這副小心翼翼的模樣,一笑,揮退了屋裏侍立的下仆, 拉過她的手, 輕拍了拍,道:“碧桃,你放心,你家姑娘好得很,你無需掛心。”

今日是中秋節過後的第三天,柳側妃進門的日子, 碧桃是忠婢,她生怕主子難受, 今兒一天都謹慎萬分, 欲言又止。

趙文煊沒有親迎,不過方才到了時辰, 便有宮人請他過去了。

男人避免毒性加深,是暫不能行房的,這個顧雲錦很清楚。且早些時候,趙文煊囑咐過她,說這柳側妃來路不對,讓她日後多多註意。

末了,又擁著她,說讓她放心。

放心?

當時顧雲錦眨眨眼睛,這話按表面的意思理解,應當是來路不對的柳側妃折騰不出花來的,但趙文煊那雙黑眸中,分明別具涵義。

那麽,以趙文煊顧雲錦二人的關系來說,這個放心,只能那個意思了,尤其是這種敏感時刻。

可是,對於男人來說,這女人來路不對,也不妨礙他睡吧。

顧雲錦困惑眨眼,並沒答話。

趙文煊看得分明,他輕笑一聲,附在顧雲錦耳畔,,說了一句話,“錦兒,我此生有你足矣。”

男人話裏之意,很明顯是說他不想要別人了。

顧雲錦不知道這話是真是假,又或者此刻是真,將來卻會隨風消逝,但她卻知道,男人如今是真心對她好。

顧雲錦前生親緣淡薄,今生又僅一個林姨娘真心對她好,她覺得自己大概是個缺愛的人,她很珍惜每一個真心待她的人。

如今,貼身丫鬟這般為她擔憂,顧雲錦心暖,只是碧桃不知道,她早已打定主意,趙文煊疼惜她,且能履行諾言並始終如一的話,她便決定敞開心扉跟他好好過。

當然,她的心也留下餘地,若有一天他言而無信,她屆時也會妥善安置己身。且到了那時,顧雲錦膝下或已有了一兩孩兒,也不是不能過好。

總而言之,難得有個貌似不錯的機會,未噎便廢食,不是顧雲錦的行事作風。

對於情感方面,碧桃其實是個很心粗的姑娘,她見主子笑意恬淡,實無半分失意,她便拋開擔憂,笑道:“娘娘,那奴婢先喚了熱水,好伺候你洗漱?”

“也好。”顧雲錦點頭。

方才趙文煊出門前,告訴過她,他很快就會回來,讓她等著他,顧雲錦應了,不過這也不妨礙她先行沐浴梳洗。

顧雲錦自隔間浴房盥洗妥當,一頭綢緞般的墨發披散仍帶濕意,被攙扶著回了屋。

如今已是深秋,天氣頗涼,但卻沒到點燃地龍的時候,她便罩了件五彩刻絲淡青色銀鼠褂子,斜臥在美人榻上,一個景泰藍方形熏籠放在一側,丫鬟們手持幹爽的素棉布,細細為她擦拭濕發。

顧雲錦捧了一卷書,垂目翻閱著,她瞥一眼矮身替她捶腿的紅杏,正翻著書頁的手微微一頓。

碧桃跟隨她多年,忠心為主毋庸置疑,至於金桔以及青梅,顧雲錦如今已經知道了,這二婢是男人特地挑選給她用的,雖看著與一般丫鬟無異,但實際上能耐要強上一些,且據趙文煊所言,忠心方面是沒問題的。

男人笑言,自打二婢撥過來後,她們的主子便換人了。

這話顧雲錦不好說,不過這般一來,金桔青梅雖不能與碧桃比,但只要她一直與趙文煊好,便能放心使喚的。

自此,顧雲錦身邊四個最親近的大丫鬟,如今就剩下一個半路出家的紅杏,立場還有待商榷。

濕發擦拭幹爽後,碧桃為她松松挽了一個髻,斜插一支羊脂白玉簪,顧雲錦只覺疏松輕快不少。

“紅杏。”顧雲錦放下書卷,不疾不徐道。

紅杏忙站起,福了福身,恭敬回道:“奴婢在。”

顧雲錦沐浴過後,精神有些懈怠,她慵懶地斜靠在杏黃色引枕上,擡眸看著眼前。

昔日低調庶女生涯已經過去,她如今無須遮掩,美人如玉,花顏生輝,在昏黃燭光下更是美得讓人心顫。

紅杏餘光瞥見,難掩心悸,她昔日來到顧雲錦身邊時,對方還是僅是個頗有顏色的低調庶女罷了,如今不過數月,拂去遮掩的面紗,蛻變快得讓人目不暇接。

她不敢多看,忙垂下頭,須臾,紅杏聽見上首主子繼續道:“紅杏,你可知你主子是何人?”

紅杏方才懸起的心落下,她恭敬福身,道:“奴婢的主子是娘娘。”

她的話語清晰堅定,一字一句,毫不猶豫。

紅杏是個頗有頭腦的人,若不然,當年混不到侯夫人大丫鬟的位置上。顧雲錦出門子,上官氏動作利落,直接將一眾陪房的身契盡數給了她。

王府庭院深深,紅杏若想過得好,她的主子便只能有一人。

這點顧雲錦明白,她為唯一顧忌的,便是上官氏若有命,紅杏是否會設法將她的信息透露過去。

雖說王府門禁森嚴,下仆無對牌是不可能出門的,且日後離京,更是與武安侯府相隔萬裏,但顧雲錦覺得,還是提前打個預防針更好。

她身邊一眾陪房,除了碧桃,都是回了武安侯府才配過來的,其他人猶自可,唯有一個紅杏貼身伺候,需要更謹慎一些。

故而,今兒顧雲錦由此一問,紅杏聽懂了,答覆也讓她滿意。

與伶俐人說話無須贅言,顧雲錦頷首,溫言賞了紅杏,便揭過此事。

雖這些並非知根知底的陪房,將來未必不會出其他幺蛾子,但就目前而言,她們卻必然是顧雲錦頭批心腹人選。

無論如今趙文煊表現得再怎麽疼惜她,她也不可能放棄自己的陪房,轉而盡數換上他的人。

至於將來若有齷蹉,顧雲錦亦有應對方法,自古陪嫁便是女子私產,陪房家人也在其中,她捏著這些人的身契,便掌握了這些人的生死。

今天是柳側妃進府的日子,王府披紅掛彩,熱鬧非常,只可惜秦王日前小恙,至今未能痊愈,缺席了親迎及喜宴,因此,對比起大半月前的顧側妃進府,雖規格不減,但就顯得失色了不少。

不過,也無人覺得不妥,一是禮制本可如此,二則是秦王兩年前的重病太讓人印象深刻了,趙文煊當年幾度垂危,如今連建德帝都有些草木皆兵,一聽說他病了,立即便遣了禦醫過來診脈,並傳話讓他好生休養。

一直到諸事妥當,方有嬤嬤請示上去,廖榮再稟了趙文煊。

天色已暗了下來,前後各兩列整齊的太監侍人提著宮燈,簇擁著趙文煊穿過甬道,一行人步上圍著紅漆束蓮欄板的抄手游廊,往王府後宅西路行去。

秦王的貼身太監廖榮小心擡頭,窺了前頭的主子一眼,見趙文煊面色淡淡,看不出喜怒,他忙垂首,呼吸更放輕幾分。

作為趙文煊的貼身太監,廖榮伺候在主子跟前,關於柳側妃的事,他雖沒有直接聽到商議,但難免隱隱得些風聲,他不敢揣測主子心意,但涉及那邊,夾緊尾巴卻是必須的。

廖榮偷偷抹了一把汗,還是顧側妃娘娘院裏好過,主子一到那院,立即一掃平日冷峻威嚴,整個人那叫一個和熙若春風。

他打小進宮,最懂看眉高眼低,廖榮伺候趙文煊十幾年,從沒見過自家主子這般模樣,如今在他心中,顧雲錦已是僅次於趙文煊的第二位主子。

廖榮胡思亂想間,腳下卻半點不落下,一行人沿著抄手游廊走了一段,又穿過一條夾道,便到了柳側妃的院落。

進了新房,趙文煊隨意掃了屋裏一眼,便撿了張圈椅坐下,他神色依舊淡淡,無方才無異。

新上任的柳側妃本含羞低頭,如今聽了動靜,忙掀了蓋頭,領著眾人上前請安。

柳側妃鵝蛋臉型,俊目修眉,紅艷的唇飽滿而潤澤,身材高挑而豐腴,品紅色寬腰封一束,胸前飽滿顫顫巍巍,波瀾蕩漾。

“妾見過殿下,殿下萬福。”這柳側妃聲音磁性,說話間隱帶酥麻,她顯然清楚自己的優勢,垂首俯身問安時,頸部微微揚起,某高聳位置更突顯無遺。

趙文煊眸光帶冷意,淡淡掃了一眼,他挑唇,嘴角弧道略有幾分諷刺,平心而論,這女人確實有當寵妃的資本,靖海伯一幹人也是費心了。

既然如此,這柳氏若沒當上寵妃,豈不是白白浪費人家心思?

趙文煊眸光幽深難言,他收斂了笑意,啟唇道:“起罷。”

柳側妃嬌滴滴一聲,“妾謝過殿下。”便依言而起,她一雙含媚的妙目順勢瞥向上首之人,端是欲語還休、半遮半掩。這等天生尤物,若是尋常男子見了,只怕立馬骨頭要酥了一半。

只可惜趙文煊並非尋常男子,他不動如山,心中卻一曬,這等女子天生強於以色侍人,青樓風塵之地易尋,大家後宅卻難得,他不得不再次感慨靖海伯等人的苦心。

趙文煊無心多說,眸光微微一轉,看向廖榮,廖榮會意,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示意前事已妥。

他隨即擡了擡手,揮退屋裏下仆。

對於他與顧雲錦二人來說,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雖他一再安撫承諾,但趙文煊依舊擔心她會胡思亂想,見布置已經妥當,便立即行事,不再拖延,以便能早些趕回去。

主仆魚貫退下,廖榮走在最後,他出了新房掩上門,守在門外,隨即讓柳側妃陪房退下,僅餘他這邊的人守在門外。

新房內,紅燭高燃,柳側妃面若紅霞,含羞帶怯垂頭,趙文煊淡聲吩咐,讓她到床上去。

柳側妃掩面,嬌滴滴應了一聲,便轉身行至床榻前,放下錦帳,自己躺在床榻上。

趙文煊無聲踱步至新房一側,在放著喜燭的翹頭案前站定,他擡手,一小撮微黃色粉末落在其中一朵火焰上。

翹頭案在床榻左側,趙文煊高大的身軀擋住一切,便是床帳沒有落下,躺在床上的人也不可能看見。

這微黃粉末是一種迷幻藥,單獨使用並無效果,燃燒前,須讓口服下藥引子。這是趙文煊就藩後,所網羅的一個醫者研制,這個醫者最擅長稀奇古怪的藥物,這款迷幻藥性烈且有奇效。

至於藥引子,早早就安排人放在茶水裏,讓柳側妃服下了。

粉末燃盡,一盞茶功夫後,帳帷低垂的床榻上,開始傳出柳側妃的低聲嬌喘,而後漸漸高急,似乎她正歷經著激烈的床第之事。

趙文煊面無表情站在翹頭案前,看著橘黃色燭火跳動,黑眸無波無瀾。

床榻上,柳側妃面色潮紅,如在風口浪尖,她目光迷離,喃喃道:“殿下,饒了妾,妾受不住了。”

趙文煊濃眉不禁蹙了蹙,一絲厭惡之色閃過。

柳側妃顛簸漸久,身軟骨酥,經受不住,最後昏闕了過去。

聲沙力竭的呻吟戛然而止。

這時,窗欞子無聲開啟,一個黑色人影閃身而入,這是徐非,他手上還帶了一個身量小得多的人。

兩人上前單膝下跪,低聲請安。

趙文煊揮手叫起,點了點頭。

另一個人則是女暗衛,女暗衛們大多武藝不高,卻各有專精本領,譬如這一個。

這女暗衛得了主子示意後,立刻閃身上了床榻,她快速解了柳側妃的衣衫,手上動作連連,柳側妃白皙的身子上,便多了點點紅痕,與歡愛後一般無二。

最後,她從懷裏掏出幾個小瓶子,在喜帕、衾枕上熟練地整理著。

片刻後,床榻上人與物事俱一片狼藉,正正與男女床事後一般無二。

整理妥當後,女暗衛利索收拾好,掀起帳帷,回稟主子後,然後被徐非帶離。

趙文煊擡眼,邁開腳步,出了新房,往院外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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