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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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9 章
“你會畫符嗎？”小八擡頭問面前跟自己差不多高的男孩。
白七搖頭：“不會。”
“行吧。”小八有些失望, 低頭繼續玩自己的，但轉念一想，又擡頭看他, “那我教你？”
白七想都沒想點頭：“好。”
黑山剛想提醒她白七是妖學不了符, 但看見兩人趴在一張桌子上十分和諧的樣子, 又閉了嘴。
管他有沒有用呢，小孩子學點東西是好事。
不到三分鐘, 小八連續教了三遍白七都畫不了一條完整的線後, 她小眉頭都皺了起來, 想說他笨，可一對上人家無辜的眼神又說不出口。
“算了, 你學漢字吧。”
五分鐘後。
看見漢字寫得比自己好的白七, 小八陷入了沈思。
“師姐, 我們還是畫符吧。”小八立馬扭頭找師姐，拋棄了漂亮臉蛋的小男生。
“我有工作，你跟白七玩吧，等我回來再檢查你的護身符。”
沈如意得出外勤，沒事幹的黑山就留在了小辦公室負責看這兩個小孩。
而倆小孩正經的監護人一個正在睡覺，另一個正在辛辛苦苦看廣告抓鵝。
在後勤科成功抓到鵝，路樨在沙發上翻滾兩下，去找豐饒。
得想個辦法流血才行，她想著。
豐饒眼下兩坨青黑，看起來精神不濟, 一口氣灌了半杯咖啡。
葉敏跟沈如意回來了，她那八個案子終於有人去查, 她也抽得出空來看羅城那邊發來的資料。
這些都是路樨先前經手的案子，兩人找了個小辦公室就開始順。
“周是父母是找不到了, 他到現在也不肯說是誰指使他就在C大聯合吳亮幹那些事的，但畢竟這兩個都是人類，沒辦法丟到地牢裏去，也沒辦法交給市局，當時我還頭疼了好一陣。”豐饒說，“不過還好，周是好像有點問題，被送到實驗室去了，吳亮跟他一起，那邊有專門的設備應付他們這種情況，現在還在那邊呢。”
“小妍那邊呢？”路樨問。
“C大最近安靜得厲害，他們期末周都忙著考試，也沒什麽事，副校長女兒的事被輕輕揭過，那個老師停職了一段時間後又換個校區繼續上班了……至於吳時雨，就吳方鐘女兒，好像休學了，校園內也沒再出現什麽死亡小動物啊之類的玩意。”豐饒一手支著腦袋，“小妍沒給我新的消息，我估計他們應該是已經撤離了C大吧。”
平安路案處處都有蜃獸的影子，協助吳亮接近羽裂，哮天看見的那只白色靈提……他們手上沒有確切的證據，只能推測他們背後是一個器官販賣的組織，而同時，蜃獸還在酆都舉辦了一場盛大的拍賣會，經年累日的經營，造成了八百七十一位修士妖氣感染。
但他們到現在也不知道蜃獸到底想做什麽，更沒辦法追蹤他。
“我覺得這個蜃獸，是個生意人。”豐饒說，“你看他做的這兩件事，為一些富人提供器官，給修士們提供妖丹……這些都是商機呀，只是不合法。”
“你的意思是他在斂財？”
“順著這個思路確實只能這麽想了，但是吧，我也知道他們這些妖對金錢是沒什麽概念的，應該不會有妖對錢有這麽大的執念。”
妖的生活一向簡單，活著以及修煉，就算是賺錢也是為了滿足自己的生活需求，想要擁有太多財富就意味著要跟人打交道，妖很難做到這一點。
但化成人形的蜃獸卻一直在做跟人打交道的生意。
“那個王以靈呢？”路樨問。
“一個傀儡，表面上讓他接手了他們在C大的資源，實際上其他人員早就偷偷轉移了，王以靈交代的那些人我們一個個去查，一個都沒找到，估計跟周是一樣，都是來歷不明的人吧。”
他們就像是一條隱藏在地底下的蚯蚓，如果不自己出來透氣，很難發現他們的行蹤。
“喬安那邊也沒什麽進展，羅陳村被查了個底朝天，也就是查清了參與酆都經營的那幾個，唯一跟蜃獸有過接觸的羅老三還死了，”豐饒一攤手，“現在情況就這樣，他們安分守己，我們無從下手。”
路樨趴在桌子上無聊翻看著羅城發過來的資料，都是那些修士的資料。
這些年各大門派山頭擴招，招了不少來歷不明的人，甚至還有妖混跡其中，八百多個修士裏面存疑的就有四百多個，光是看就足夠讓人頭疼，所以被豐饒擱置到現在。
“說起這些修士，我看了周杭整理的資料，”豐饒忽然打起精神，“這些個修士裏面有基礎病的不少，但有一部分年紀輕輕，竟然做了器官移植手術。”
那些體檢的修士被問到肚子上的傷口的時候統一回覆是割了闌尾，當著醫生的面撒謊，很快就被戳穿，但又查不到他們做手術的記錄，那就只能是自己偷偷去做的。
“那個泰山山主更離譜，全身上下器官幾乎都換了一遍，在惠安醫院抽完妖氣差點因為排異反應掛掉。”
路樨在羅城惠安醫院聽到過一些醫生護士的抱怨，也並沒有很意外。
像那只蜃獸會做的事。
“姐你要是實在閑的慌，不如看看這個案子？”豐饒把平安路案酆都案都推到一邊，抽出一份資料，“這個，就這個，我們最近接到了七個妖的反應，有人似乎在獵殺化成人形的妖。”
“哦，我知道，喬喬是吧？”
“這你都知道！”豐饒滿眼佩服，“我懷疑他們是瘋了，獵殺沒化形的妖拿妖丹就算了，還來獵殺這些已經化形的，想錢想瘋了吧。”
“……你是不是沒看羅城那邊的給的資料？”
“看了一點點。”豐饒掐了下小指頭表示真的只有一點點。
“已經化成人形的妖也能弄出妖丹，泰山山主身上就是竹筒妖的妖力。”
“我說呢，泰山山主還在實驗室呢，我還沒見到人，聽說基本上一天二十個小時都是昏迷狀態，他那個身體可以說是個醫學奇跡了，不知道多少實驗室的學子等著他身上的數據搞論文呢。”
路樨看著她遞過來的資料。
七個電話舉報，三個失蹤報告，但這些妖對那只妖或人的外貌特征或者妖力特征沒有半點反映。
妖不說全部五感靈敏，也至少有一定的警覺性，不可能毫無感知。
要麽，就是蜃獸協助。
“事t發地點比較亂，但大部分都在暮色附近，可能是因為進出暮色的妖比較多，我原本打算讓哮天去蹲守，但是哮天那水平……現在只能等葉敏處理完手裏的事再去蹲守了。”
路樨翻看完，“那我去一趟吧。”
反正她很閑。
而她現在的狀況，閑了是會出毛病的。
正好再仔細問問喬喬當時的情況。
路樨離開之前去看了看小八，兩個小孩一個練字一個練符，倒也相安無事，她叮囑了小八兩句就出門了。
懶得坐傳送陣，豐饒提醒她她那輛黑色勞斯萊斯還在局裏停著，也沒人開，倒是花局讓人保養過。
轉崗不影響她的福利待遇。
車還是她的。
路樨也沒客氣，正好今天沒開車上班，拿了車鑰匙才下樓。
最近坐傳送陣太頻繁，這輛車也有段時間沒開了，倒有些不適應，紅燈的時候在裏面翻找，摸出一顆酸不拉唧的糖，路樨楞了下，還是丟進嘴裏。
一瞬間，差點酸掉牙齒。
她都懷疑這玩意是不是過期了，明明她上次吃的時候都沒有這麽酸。
去暮色的路她很熟悉，一路開到暮色門口，門口安保看見她這輛車很有眼色地上前，“路組長好久沒來了啊～”
路樨把車鑰匙給他，“麻煩了。”
“不麻煩不麻煩～”
等路樨進去後，他給老板發了條消息：路組長剛到。
老板沒回他。
不過也是，這兩天老板心情不好，他們都是夾著尾巴做妖，老老實實的，不敢出一點差錯。
有人說是因為老板失去了孩子監護權在生氣。
也有妖說老板是因為被甩才心情不好。
還有人說是老板因為帶著孩子表白被拒一怒之下把孩子扔了結果現在人人兩失。
嗯，聽著都很有道理的樣子呢。
***
暮色二樓。
會藜看了眼彈出的消息，鎖屏，擡頭看向面前的徐徊。
“你的意思是說，他現在把重心轉移到了北城？”
他的聲音像是沒有溫度，徐徊都被冷得一哆嗦。
“目前情況來看是這樣的，”徐徊也很無奈，“羅城中城都出了那麽大的亂子，整個修仙界妖氣感染的修士都被抽幹凈了，現在也沒有修士敢跟他合作。”
說到這裏他看了眼老板，表示那些修士不敢合作的原因你應該很清楚。
桌上還放著半瓶威士忌，會藜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海邑呢？”
“自然教的事剛結束，海邑那邊自顧不暇，估計也不會跟他接觸吧。”
那現在也就剩下北城了，蜃獸的老家。
看得出來老板對這個結果不滿意，但徐徊也沒有其他辦法，他只是個負責打探消息的掮客而已，沒有那麽大的力量能去影響蜃獸的計劃。
房間內只剩下一片沈寂。
“替我找個符師。”會藜忽然開口。
“啊？”徐徊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會畫定妖符的那種。”
“啊？”
會藜再次看向他，“聽不懂人話？”
徐徊：“……不是老板，你自己就是君留山的，還找我要什麽符師啊，這不是還有路組長麽？”
會藜：“我能找她還會找其他人？”
這是個好問題。
徐徊被問沈默了。
所以真的跟他們說的一樣，老板被路組長甩了？
難怪借酒消愁呢。
“好吧，我盡量。”徐徊已經在腦子裏搜索會畫定妖符的符師。
想了一分鐘，也沒想出除了君留山的符師之外的其他符師。
但不管他找不找得到，都不能立刻對老板說自己找不到。
至少得過段時間，給老板一個自己已經盡力的表象之後再說自己找不到。
“峨眉的那個女弟子，查清楚了嗎？”
這個他倒是查清楚了。
“蘇蘭確實是改過名字，她原本也不是人類，被蘇小倩收養之後跟蘇小倩姓，至於她肚子裏的孩子，應該是那只妖的，因為圓空感染了那只妖的妖力她又找不到孩子父親，才想盡辦法跟到了酆都，想把孩子賴在圓空身上。”這事徐徊也算是吃了個大瓜，“圓空知道後也不能做什麽，他自身難保，現在還在羅城惠安醫院裏面配合調查，至於蘇蘭，峨眉本來就沒什麽問題，已經從惠安醫院離開。”
“現在蘇小倩被抓，她無處可去，峨眉那邊也不肯收她。”
之前峨眉會收蘇蘭倩完全是看在蘇小倩的面子上，畢竟蘇小倩背後代表著松山跟泰山，但是現在大家統統倒臺，峨眉轉頭就不承認蘇蘭這個弟子了。
以蘇蘭現在的情況，最大的概率就是去找孩子父親。
那只妖不過是蜃獸用來給修士妖氣感染的工作，耗盡了妖力就會被處理，她能不能找到活妖還是個問題。
但就憑這個女妖一路從峨眉到酆都的毅力，會藜十分看好她。
徐徊明白了老板的態度，“好的，我會留意蘇蘭的動向。”
蜃獸擅長幻術，很難被追蹤，會藜這麽多年也沒辦法找到他本體，說不定這次是個機會。
談完事情，會藜起身準備出去。
徐徊：“那最近暮色周圍殺手的事……”
“會有人來管。”會藜說，“我下樓去見我師姐，你從後門出去，不要碰到她。”
徐徊：“…………”
不是，這狀態是真的被甩了嗎？
怎麽一聽說路組長來了老板還是往上湊呢？
是他不理解他們戀愛腦了。
會藜今天喝的有點多，頭腦昏沈，下樓的時候都覺得天旋地轉，但好在他是妖皇，師姐之前給他畫的那張定妖符效果越來越差，有妖力在身，他不至於從樓梯上摔下去。
一眼就找到了吧臺邊熟悉的身影。
會藜閉了閉眼，再看過去，身影也沒消失，他走近了，朝調酒師招手，“隨便來一杯。”
他每次挑座位總是會挑離她最近的那個。
路樨想不知道他來了都不可能。
酒氣熏天。
電燈泡喬喬很有眼力見，“路組長，該交代的我都交代了，我還得上班呢，要不您自己再坐坐？”
說完還暧昧地朝她擠眼睛。
“不用，你留下。”路樨說，“那人戴的是什麽帽子？”
“……”喬喬看了看沒往這邊看的老板，也察覺到了兩人之間氣氛不對，老老實實留下，“連帽衛衣，黑色的，個子比我高一截，手裏我現在能確定是註射器。”
“你怎麽確定？”
“前段時間豐年也遇到了。”喬喬聳聳肩，“這又不是年底，這麽著急趕kpi麽？我覺得他是看見誰都想抓回去啊。”
也是因為他們暮色周圍出現的殺手，一些弱小的妖都不敢再來他們這邊玩，生怕被盯上。
暮色位置特殊，偏僻，少人，一旦發生點什麽很難被發現，但這種偏僻也只是對於人類而言，對於他們妖來說，越偏僻安靜的角落越是安全，有一丁點動靜就很容易會被妖察覺，對於妖來說，暮色就是鬧市。
在鬧市上抓人，怕不是失心瘋了。
豐年就是因為被其他保安發現才沒被帶走。
但還是脖子上被紮了一針，今天請假去醫院做檢查去了。
“你們保安裏面很多人都遇到過？”
“你這麽一說好像是的呢……”喬喬也反應過來，“不會吧，難道是沖著我們來的？”
“說不定，是沖我來的呢。”會藜沒骨頭似的靠著吧臺，一手支著腦袋，似笑非笑，正好對上路樨看過來的目光。
他是故意這麽說的。
路樨只能轉過頭看著他，“你知道是誰？”
他身上酒氣太重，不知道喝了多少，神智都不清醒的樣子。
喬喬抓緊時機趕緊跑了。
“你過來一點，我就告訴你。”他說。
路樨看了看他這個狀態，認真思考他到底是不是在騙自己。
會藜喜歡這個世上所有享樂的事，對於酒也是，但也談不上嗜酒。他對一切喜好都留有餘地，就像是嗜甜嗜酸，他會偏好這類食物，但不會一味地沈迷，酒也是，他喜歡法餐，海鮮配白酒，紅肉配紅酒，但從不會過量到讓自己不清醒的地步。
路樨覺得，他現在應該還是有幾分理智的。
於是猶豫再三，還是靠了過去，順手捏了個隔音禁制避免兩人交談被旁人聽去。
兩人之間距離被她拉進，少了一半，懶洋洋支著腦袋的會藜慢吞吞直起身體，身子往她的方向探，一點點拉進，她聞到他身上的酒味都皺眉。
真難聞。
像是被她皺眉的嫌棄刺傷，會藜原本愉悅的心情被一掃而空，他動作快速又利落。
貼近咬上她的唇，同時伸手試圖將她摟到自己懷裏。
這t是高腳椅，路樨差點被他拽摔下去，失手打碎了自己面前的那個玻璃杯，——硬生生被她摁碎在桌面上的那種。
一時之間不知道是他咬自己痛還是自己那只命運多舛短時間內第二次受傷的左手更痛。
“嘶——”
他得寸進尺，貼近了還不夠，在她唇上留下咬痕，舌尖試圖探入，路樨下意識側頭躲過，他身體不穩，砸在她肩頭，發出一聲悶哼，自己大半身體都離開了椅子，手抱著她的腰，像是溺水的人緊緊抱著一根浮木。
“你瘋了？”路樨氣的不行，唇上還有濕潤的感覺。
周圍已經有人起哄吹口哨，她莫名臉熱，當機立斷，撈起會藜往樓上走。
會藜好歹一米九幾的個子，爛醉的身體比水泥還沈，她不得不動用靈力才能控制住他，幾乎是拉扯著他走上樓梯。
好不容易到二樓走廊。
二樓都是包間，最近暮色生意不好包間也沒什麽人定，或許是包間隔音太好，她沒聽到什麽動靜，安靜之下，唇上那股奇怪的觸感久久不散。
帶他一個醉鬼實在是累人，反正這裏是他的地盤，路樨都想就地給他仍在這裏了事。
勉強往走廊盡頭走，偏偏會藜不配合，一腳差點把兩人絆倒，路樨忍無可忍，靈力都不受控制爆發，力氣大的可怕，將他抵在墻上，會藜被迫直起身子，看見她掐著自己衣領跟他對視：“你還裝？”
會藜後腦靠在墻上，聞言擺正了腦袋看著他，被戳破後沒有半點難堪，金色瞳孔裏像是盛滿了細碎的歡愉。
“師姐……”
“你閉嘴。”
路樨壓下靈力，松開他的衣領，往後退了一步，平覆躁亂的呼吸。
“你自己回……”
話還沒說完，靠在墻上的會藜忽然俯身，她下意識後退拉開距離，結果就這樣被他兩步抵到了對面墻上，後腦撞上墻，砰的一聲，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唇上一痛。
他將空間壓得死死的，胸口抵著她的，鼻尖撞在一起讓她一陣酸疼，唇齒被撬開，香甜的氣息幾乎要占領理智。
會藜抿去她唇上滲出的血，語氣是壓抑的興奮：“師姐，你吃我的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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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會畫符嗎？”小八擡頭問面前跟自己差不多高的男孩。
白七搖頭：“不會。”
“行吧。”小八有些失望, 低頭繼續玩自己的，但轉念一想，又擡頭看他, “那我教你？”
白七想都沒想點頭：“好。”
黑山剛想提醒她白七是妖學不了符, 但看見兩人趴在一張桌子上十分和諧的樣子, 又閉了嘴。
管他有沒有用呢，小孩子學點東西是好事。
不到三分鐘, 小八連續教了三遍白七都畫不了一條完整的線後, 她小眉頭都皺了起來, 想說他笨，可一對上人家無辜的眼神又說不出口。
“算了, 你學漢字吧。”
五分鐘後。
看見漢字寫得比自己好的白七, 小八陷入了沈思。
“師姐, 我們還是畫符吧。”小八立馬扭頭找師姐，拋棄了漂亮臉蛋的小男生。
“我有工作，你跟白七玩吧，等我回來再檢查你的護身符。”
沈如意得出外勤，沒事幹的黑山就留在了小辦公室負責看這兩個小孩。
而倆小孩正經的監護人一個正在睡覺，另一個正在辛辛苦苦看廣告抓鵝。
在後勤科成功抓到鵝，路樨在沙發上翻滾兩下，去找豐饒。
得想個辦法流血才行，她想著。
豐饒眼下兩坨青黑，看起來精神不濟, 一口氣灌了半杯咖啡。
葉敏跟沈如意回來了，她那八個案子終於有人去查, 她也抽得出空來看羅城那邊發來的資料。
這些都是路樨先前經手的案子，兩人找了個小辦公室就開始順。
“周是父母是找不到了, 他到現在也不肯說是誰指使他就在C大聯合吳亮幹那些事的，但畢竟這兩個都是人類，沒辦法丟到地牢裏去，也沒辦法交給市局，當時我還頭疼了好一陣。”豐饒說，“不過還好，周是好像有點問題，被送到實驗室去了，吳亮跟他一起，那邊有專門的設備應付他們這種情況，現在還在那邊呢。”
“小妍那邊呢？”路樨問。
“C大最近安靜得厲害，他們期末周都忙著考試，也沒什麽事，副校長女兒的事被輕輕揭過，那個老師停職了一段時間後又換個校區繼續上班了……至於吳時雨，就吳方鐘女兒，好像休學了，校園內也沒再出現什麽死亡小動物啊之類的玩意。”豐饒一手支著腦袋，“小妍沒給我新的消息，我估計他們應該是已經撤離了C大吧。”
平安路案處處都有蜃獸的影子，協助吳亮接近羽裂，哮天看見的那只白色靈提……他們手上沒有確切的證據，只能推測他們背後是一個器官販賣的組織，而同時，蜃獸還在酆都舉辦了一場盛大的拍賣會，經年累日的經營，造成了八百七十一位修士妖氣感染。
但他們到現在也不知道蜃獸到底想做什麽，更沒辦法追蹤他。
“我覺得這個蜃獸，是個生意人。”豐饒說，“你看他做的這兩件事，為一些富人提供器官，給修士們提供妖丹……這些都是商機呀，只是不合法。”
“你的意思是他在斂財？”
“順著這個思路確實只能這麽想了，但是吧，我也知道他們這些妖對金錢是沒什麽概念的，應該不會有妖對錢有這麽大的執念。”
妖的生活一向簡單，活著以及修煉，就算是賺錢也是為了滿足自己的生活需求，想要擁有太多財富就意味著要跟人打交道，妖很難做到這一點。
但化成人形的蜃獸卻一直在做跟人打交道的生意。
“那個王以靈呢？”路樨問。
“一個傀儡，表面上讓他接手了他們在C大的資源，實際上其他人員早就偷偷轉移了，王以靈交代的那些人我們一個個去查，一個都沒找到，估計跟周是一樣，都是來歷不明的人吧。”
他們就像是一條隱藏在地底下的蚯蚓，如果不自己出來透氣，很難發現他們的行蹤。
“喬安那邊也沒什麽進展，羅陳村被查了個底朝天，也就是查清了參與酆都經營的那幾個，唯一跟蜃獸有過接觸的羅老三還死了，”豐饒一攤手，“現在情況就這樣，他們安分守己，我們無從下手。”
路樨趴在桌子上無聊翻看著羅城發過來的資料，都是那些修士的資料。
這些年各大門派山頭擴招，招了不少來歷不明的人，甚至還有妖混跡其中，八百多個修士裏面存疑的就有四百多個，光是看就足夠讓人頭疼，所以被豐饒擱置到現在。
“說起這些修士，我看了周杭整理的資料，”豐饒忽然打起精神，“這些個修士裏面有基礎病的不少，但有一部分年紀輕輕，竟然做了器官移植手術。”
那些體檢的修士被問到肚子上的傷口的時候統一回覆是割了闌尾，當著醫生的面撒謊，很快就被戳穿，但又查不到他們做手術的記錄，那就只能是自己偷偷去做的。
“那個泰山山主更離譜，全身上下器官幾乎都換了一遍，在惠安醫院抽完妖氣差點因為排異反應掛掉。”
路樨在羅城惠安醫院聽到過一些醫生護士的抱怨，也並沒有很意外。
像那只蜃獸會做的事。
“姐你要是實在閑的慌，不如看看這個案子？”豐饒把平安路案酆都案都推到一邊，抽出一份資料，“這個，就這個，我們最近接到了七個妖的反應，有人似乎在獵殺化成人形的妖。”
“哦，我知道，喬喬是吧？”
“這你都知道！”豐饒滿眼佩服，“我懷疑他們是瘋了，獵殺沒化形的妖拿妖丹就算了，還來獵殺這些已經化形的，想錢想瘋了吧。”
“……你是不是沒看羅城那邊的給的資料？”
“看了一點點。”豐饒掐了下小指頭表示真的只有一點點。
“已經化成人形的妖也能弄出妖丹，泰山山主身上就是竹筒妖的妖力。”
“我說呢，泰山山主還在實驗室呢，我還沒見到人，聽說基本上一天二十個小時都是昏迷狀態，他那個身體可以說是個醫學奇跡了，不知道多少實驗室的學子等著他身上的數據搞論文呢。”
路樨看著她遞過來的資料。
七個電話舉報，三個失蹤報告，但這些妖對那只妖或人的外貌特征或者妖力特征沒有半點反映。
妖不說全部五感靈敏，也至少有一定的警覺性，不可能毫無感知。
要麽，就是蜃獸協助。
“事t發地點比較亂，但大部分都在暮色附近，可能是因為進出暮色的妖比較多，我原本打算讓哮天去蹲守，但是哮天那水平……現在只能等葉敏處理完手裏的事再去蹲守了。”
路樨翻看完，“那我去一趟吧。”
反正她很閑。
而她現在的狀況，閑了是會出毛病的。
正好再仔細問問喬喬當時的情況。
路樨離開之前去看了看小八，兩個小孩一個練字一個練符，倒也相安無事，她叮囑了小八兩句就出門了。
懶得坐傳送陣，豐饒提醒她她那輛黑色勞斯萊斯還在局裏停著，也沒人開，倒是花局讓人保養過。
轉崗不影響她的福利待遇。
車還是她的。
路樨也沒客氣，正好今天沒開車上班，拿了車鑰匙才下樓。
最近坐傳送陣太頻繁，這輛車也有段時間沒開了，倒有些不適應，紅燈的時候在裏面翻找，摸出一顆酸不拉唧的糖，路樨楞了下，還是丟進嘴裏。
一瞬間，差點酸掉牙齒。
她都懷疑這玩意是不是過期了，明明她上次吃的時候都沒有這麽酸。
去暮色的路她很熟悉，一路開到暮色門口，門口安保看見她這輛車很有眼色地上前，“路組長好久沒來了啊～”
路樨把車鑰匙給他，“麻煩了。”
“不麻煩不麻煩～”
等路樨進去後，他給老板發了條消息：路組長剛到。
老板沒回他。
不過也是，這兩天老板心情不好，他們都是夾著尾巴做妖，老老實實的，不敢出一點差錯。
有人說是因為老板失去了孩子監護權在生氣。
也有妖說老板是因為被甩才心情不好。
還有人說是老板因為帶著孩子表白被拒一怒之下把孩子扔了結果現在人人兩失。
嗯，聽著都很有道理的樣子呢。
***
暮色二樓。
會藜看了眼彈出的消息，鎖屏，擡頭看向面前的徐徊。
“你的意思是說，他現在把重心轉移到了北城？”
他的聲音像是沒有溫度，徐徊都被冷得一哆嗦。
“目前情況來看是這樣的，”徐徊也很無奈，“羅城中城都出了那麽大的亂子，整個修仙界妖氣感染的修士都被抽幹凈了，現在也沒有修士敢跟他合作。”
說到這裏他看了眼老板，表示那些修士不敢合作的原因你應該很清楚。
桌上還放著半瓶威士忌，會藜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海邑呢？”
“自然教的事剛結束，海邑那邊自顧不暇，估計也不會跟他接觸吧。”
那現在也就剩下北城了，蜃獸的老家。
看得出來老板對這個結果不滿意，但徐徊也沒有其他辦法，他只是個負責打探消息的掮客而已，沒有那麽大的力量能去影響蜃獸的計劃。
房間內只剩下一片沈寂。
“替我找個符師。”會藜忽然開口。
“啊？”徐徊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會畫定妖符的那種。”
“啊？”
會藜再次看向他，“聽不懂人話？”
徐徊：“……不是老板，你自己就是君留山的，還找我要什麽符師啊，這不是還有路組長麽？”
會藜：“我能找她還會找其他人？”
這是個好問題。
徐徊被問沈默了。
所以真的跟他們說的一樣，老板被路組長甩了？
難怪借酒消愁呢。
“好吧，我盡量。”徐徊已經在腦子裏搜索會畫定妖符的符師。
想了一分鐘，也沒想出除了君留山的符師之外的其他符師。
但不管他找不找得到，都不能立刻對老板說自己找不到。
至少得過段時間，給老板一個自己已經盡力的表象之後再說自己找不到。
“峨眉的那個女弟子，查清楚了嗎？”
這個他倒是查清楚了。
“蘇蘭確實是改過名字，她原本也不是人類，被蘇小倩收養之後跟蘇小倩姓，至於她肚子裏的孩子，應該是那只妖的，因為圓空感染了那只妖的妖力她又找不到孩子父親，才想盡辦法跟到了酆都，想把孩子賴在圓空身上。”這事徐徊也算是吃了個大瓜，“圓空知道後也不能做什麽，他自身難保，現在還在羅城惠安醫院裏面配合調查，至於蘇蘭，峨眉本來就沒什麽問題，已經從惠安醫院離開。”
“現在蘇小倩被抓，她無處可去，峨眉那邊也不肯收她。”
之前峨眉會收蘇蘭倩完全是看在蘇小倩的面子上，畢竟蘇小倩背後代表著松山跟泰山，但是現在大家統統倒臺，峨眉轉頭就不承認蘇蘭這個弟子了。
以蘇蘭現在的情況，最大的概率就是去找孩子父親。
那只妖不過是蜃獸用來給修士妖氣感染的工作，耗盡了妖力就會被處理，她能不能找到活妖還是個問題。
但就憑這個女妖一路從峨眉到酆都的毅力，會藜十分看好她。
徐徊明白了老板的態度，“好的，我會留意蘇蘭的動向。”
蜃獸擅長幻術，很難被追蹤，會藜這麽多年也沒辦法找到他本體，說不定這次是個機會。
談完事情，會藜起身準備出去。
徐徊：“那最近暮色周圍殺手的事……”
“會有人來管。”會藜說，“我下樓去見我師姐，你從後門出去，不要碰到她。”
徐徊：“…………”
不是，這狀態是真的被甩了嗎？
怎麽一聽說路組長來了老板還是往上湊呢？
是他不理解他們戀愛腦了。
會藜今天喝的有點多，頭腦昏沈，下樓的時候都覺得天旋地轉，但好在他是妖皇，師姐之前給他畫的那張定妖符效果越來越差，有妖力在身，他不至於從樓梯上摔下去。
一眼就找到了吧臺邊熟悉的身影。
會藜閉了閉眼，再看過去，身影也沒消失，他走近了，朝調酒師招手，“隨便來一杯。”
他每次挑座位總是會挑離她最近的那個。
路樨想不知道他來了都不可能。
酒氣熏天。
電燈泡喬喬很有眼力見，“路組長，該交代的我都交代了，我還得上班呢，要不您自己再坐坐？”
說完還暧昧地朝她擠眼睛。
“不用，你留下。”路樨說，“那人戴的是什麽帽子？”
“……”喬喬看了看沒往這邊看的老板，也察覺到了兩人之間氣氛不對，老老實實留下，“連帽衛衣，黑色的，個子比我高一截，手裏我現在能確定是註射器。”
“你怎麽確定？”
“前段時間豐年也遇到了。”喬喬聳聳肩，“這又不是年底，這麽著急趕kpi麽？我覺得他是看見誰都想抓回去啊。”
也是因為他們暮色周圍出現的殺手，一些弱小的妖都不敢再來他們這邊玩，生怕被盯上。
暮色位置特殊，偏僻，少人，一旦發生點什麽很難被發現，但這種偏僻也只是對於人類而言，對於他們妖來說，越偏僻安靜的角落越是安全，有一丁點動靜就很容易會被妖察覺，對於妖來說，暮色就是鬧市。
在鬧市上抓人，怕不是失心瘋了。
豐年就是因為被其他保安發現才沒被帶走。
但還是脖子上被紮了一針，今天請假去醫院做檢查去了。
“你們保安裏面很多人都遇到過？”
“你這麽一說好像是的呢……”喬喬也反應過來，“不會吧，難道是沖著我們來的？”
“說不定，是沖我來的呢。”會藜沒骨頭似的靠著吧臺，一手支著腦袋，似笑非笑，正好對上路樨看過來的目光。
他是故意這麽說的。
路樨只能轉過頭看著他，“你知道是誰？”
他身上酒氣太重，不知道喝了多少，神智都不清醒的樣子。
喬喬抓緊時機趕緊跑了。
“你過來一點，我就告訴你。”他說。
路樨看了看他這個狀態，認真思考他到底是不是在騙自己。
會藜喜歡這個世上所有享樂的事，對於酒也是，但也談不上嗜酒。他對一切喜好都留有餘地，就像是嗜甜嗜酸，他會偏好這類食物，但不會一味地沈迷，酒也是，他喜歡法餐，海鮮配白酒，紅肉配紅酒，但從不會過量到讓自己不清醒的地步。
路樨覺得，他現在應該還是有幾分理智的。
於是猶豫再三，還是靠了過去，順手捏了個隔音禁制避免兩人交談被旁人聽去。
兩人之間距離被她拉進，少了一半，懶洋洋支著腦袋的會藜慢吞吞直起身體，身子往她的方向探，一點點拉進，她聞到他身上的酒味都皺眉。
真難聞。
像是被她皺眉的嫌棄刺傷，會藜原本愉悅的心情被一掃而空，他動作快速又利落。
貼近咬上她的唇，同時伸手試圖將她摟到自己懷裏。
這t是高腳椅，路樨差點被他拽摔下去，失手打碎了自己面前的那個玻璃杯，——硬生生被她摁碎在桌面上的那種。
一時之間不知道是他咬自己痛還是自己那只命運多舛短時間內第二次受傷的左手更痛。
“嘶——”
他得寸進尺，貼近了還不夠，在她唇上留下咬痕，舌尖試圖探入，路樨下意識側頭躲過，他身體不穩，砸在她肩頭，發出一聲悶哼，自己大半身體都離開了椅子，手抱著她的腰，像是溺水的人緊緊抱著一根浮木。
“你瘋了？”路樨氣的不行，唇上還有濕潤的感覺。
周圍已經有人起哄吹口哨，她莫名臉熱，當機立斷，撈起會藜往樓上走。
會藜好歹一米九幾的個子，爛醉的身體比水泥還沈，她不得不動用靈力才能控制住他，幾乎是拉扯著他走上樓梯。
好不容易到二樓走廊。
二樓都是包間，最近暮色生意不好包間也沒什麽人定，或許是包間隔音太好，她沒聽到什麽動靜，安靜之下，唇上那股奇怪的觸感久久不散。
帶他一個醉鬼實在是累人，反正這裏是他的地盤，路樨都想就地給他仍在這裏了事。
勉強往走廊盡頭走，偏偏會藜不配合，一腳差點把兩人絆倒，路樨忍無可忍，靈力都不受控制爆發，力氣大的可怕，將他抵在墻上，會藜被迫直起身子，看見她掐著自己衣領跟他對視：“你還裝？”
會藜後腦靠在墻上，聞言擺正了腦袋看著他，被戳破後沒有半點難堪，金色瞳孔裏像是盛滿了細碎的歡愉。
“師姐……”
“你閉嘴。”
路樨壓下靈力，松開他的衣領，往後退了一步，平覆躁亂的呼吸。
“你自己回……”
話還沒說完，靠在墻上的會藜忽然俯身，她下意識後退拉開距離，結果就這樣被他兩步抵到了對面墻上，後腦撞上墻，砰的一聲，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唇上一痛。
他將空間壓得死死的，胸口抵著她的，鼻尖撞在一起讓她一陣酸疼，唇齒被撬開，香甜的氣息幾乎要占領理智。
會藜抿去她唇上滲出的血，語氣是壓抑的興奮：“師姐，你吃我的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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