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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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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路樨大概明白為什麽他要在吃完飯後提這個事了。

如果飯前提, 她肯定是沒心情再吃飯的。

現在不僅她的存款,還有她即將到賬的工資都得上交給他,就為了買個手表。

她一個不愛奢侈品的人, 實在是沒辦法理解他一顆瘋狂往奢侈品上砸錢的土豪心。

“你沒喝酒吧?”剛下完單的會藜心情更好了, 看了眼手機彈出來的消息, “你開車?”

路樨今天還有事忙所以沒沾酒,怕吃完飯不方便幹活。

“我開。”反正把他送到家就行。

會藜用銀質的小勺子挖了一塊冰淇淋自己嘗了一口, 味道很不錯, 於是又挖了一塊, 送到她嘴邊。

“黑巧味的,不甜。”

路樨就嘗了一口。

她不愛吃甜食, 但是喜歡巧克力, 尤其是帶著一絲絲微苦的巧克力。

這個冰淇淋確實好吃, 濃濃的巧克力味。

會藜十分大方地把剩下的冰淇淋都給她了。

桌面上的蠟燭火苗輕躍著,一團柔軟的光落在他們中間,精致的餐盤桌布,男人身體略微往前傾,像是模仿她剛剛的動作,右手托著下巴,眼睫低垂,目光從她眉眼掠過,又在微抿著品嘗甜點的唇上停留半晌,淺色唇瓣上似乎有淡淡的香甜氣息, 他莫名呼吸變得有些局促,壓下亂竄的心臟, 舌尖潤了潤嘴唇內側,不著痕跡地抿了下唇。

服務生經過帶來的風令蠟燭火苗一陣飄搖。

就在路樨享受餐後甜點的時候接到了鄭寧打過來的電話。

她當時只把自己的電話給了鄭寧, 並沒有特地存他的號碼,接到電話的時候還疑惑是誰。

“路組長嗎?我是奶茶店的鄭寧,之前在平安路奶茶店碰過面。”

他挺懂事,上來就報了姓名,簡單做了個自我介紹。

沒等路樨問是不是出什麽事了,他就跟倒豆子似的說明了情況,還把吳亮的詳細住址都報了一遍。

跟羽裂提供的地址一樣。

看來吳亮現在還在那裏。

“謝謝你幫忙留意,”路樨語氣平淡,帶著幾分公式化的不近人情,“這個嫌疑人比較危險,你不用單獨行動,避免出意外,我們已經派人跟進了。”

“啊……已經派人跟進了?”

鄭寧的聲音明顯有些失落。

“這是為你的安全著想,護身符要隨身帶好。”路樨又多叮囑了一句,這句語氣就沒剛剛那麽生硬了。

“那……我能不能問個問題?”

路樨怕的就是這個。

鄭寧是個半妖,半妖從出生開始就混跡在人類社會當中,有著人類的世故油滑又有妖的天賦異能,就算是會藜配合他們妖管局工作也是有目的的,更何況是鄭寧這樣一個莫名熱心的陌生半妖。

“不好意思,我現在有點忙。”

這算是婉拒了。

鄭寧也沒有再糾纏,又跟她提了一下吳亮在小妍門口停留的細節,這才掛了電話。

路樨也能松一口氣。

她不喜歡欠人人情,平常她也更喜歡用組裏的人,那天讓鄭寧幫忙也送人護身符了。

“誰啊?”對面的妖皇酸溜溜開了口。

“算是,線人?”

“你有我這個線人還不夠用嗎?”他揶揄道,“上次跑掉的小孩還沒抓到?”

說起案子,路樨就想到了醫院裏躺著的哮天。

她漫不經心吃著冰淇淋,右手托腮,低低“嗯”了一聲。

她的思緒飄到了案子上。

現在吳亮的住處算是確定了,看樣子還是長居狀態,現在要考慮的就是抓捕工作,但路樨又不想這麽輕易地把人抓了。

他一個小孩是怎麽知道羽裂出獄的?哄騙羽裂這件事是否有人給他出謀劃策,對哮天出手真的是對妖管局的報覆嗎?平安路出現的白色靈緹是怎麽回事?還有酒吧送他出門的保安是誰安排的?

在她走神的時候會藜已經起身,紳士地幫她拿起外套,“走吧。”

將近四個小時,他終於吃好了。

路樨覺得自己的耐心又得到了鍛煉。

北城是個標準的北方城市,冬天十分漫長,早早就天黑,他們下樓的那會兒太陽幾乎要落山,路樨開車送他到公寓的時候天已經全部黑了。

車停到地下t停車場,會藜懶洋洋的靠在副駕駛上,像是剛剛睡了酣甜的一覺,伸了下懶腰,頭發也被蹭亂,腦袋看起來很是蓬松,一雙金色的眼睛微微瞇著。

像是漫不經心地提起:“聽說你昨天去羅城出差了?”

“嗯。”

“然後順手把酆都入口給關了?”

他這麽一說,路樨終於想起來自己有什麽事忘了做。

她把酆都入口處的障眼法給撤了,還把酆都入口給封了,出來的時候卻忘了給人家恢覆原狀。

看她呆楞的模樣就知道她忘了。

會藜眼睛裏滿是笑意,伸手用食指蹭了蹭她臉頰,“就這麽著急抓那只黑蛇妖?”

臉上被他碰得癢癢的,路樨莫名想躲開,但在她動作之前他就已經收了手,跟她念叨起來:“昨晚徐徊給我打了個電話,問我你是不是去酆都了,我能怎麽說呢,我又不知道你的行蹤。還是羅陳村村長打給他的,讓他想辦法,或者跟你求求情放他們一條生路,酆都還得做生意,老板們都等著呢……不過現在已經耽誤事了。”

路樨嘆了口氣,“這事是我做的不對,我會幫他們弄好。”

那天抓黑蛇妖她應該是記著這件事的,不知道是黑蛇妖說的那些話還是提到了遇仙,她分了神,才忘了。

“沒事。”他說,“我已經讓徐徊去處理好了。”

“他能解我的符?”路樨疑惑。

“那倒是不能,誰能解您路組長的符呢。”會藜突然恭維了她一下,倒是沒有諷刺意味,“我給了徐徊一個空間法器,暫時充當酆都的入口,只是位置有點偏,從街頭到街尾了,應該也沒什麽問題。”

他提起酆都,路樨緩過來後突然意識到:他對酆都很了解,會不會已經知道遇仙的事了?

之前她呆著還好,現在想明白了,生怕他提起遇仙,立馬解了安全帶催促他下車。

會藜嘀咕兩聲就拉開車門,看她也下了車,還問了一句“你怎麽回去?”像是一點都不知道酆都冒出了遇仙這回事。

“我傳送回局裏就行。”路樨右手起勢開始布陣。

會藜靠在車門上,看著她動作,“你進步怎麽這麽快?隨手就能做傳送陣了?那不是以後省了不少機票車票錢?”

“…………”她坐傳送陣是為了方便,又不是為了省錢。

“你現在傳送陣能帶人麽?要不等你以後不想在妖管局幹了,做我專職司機也不錯啊,我給你六險一金,工資翻倍。”

“你又不是不能用我的陣。”路樨面前金色陣法已經成型,“我也不是隨便哪裏都能去,只是局裏有一個大陣作為中轉,我在北城範圍內可以隨時連接傳送回去,但是北城之外還是不一樣的,需要重新構建。”

“那你也不是很厲害。”

路樨懶得理他。

傳送陣成型之後迅速放大將她籠罩,她擡腳踏入,下一秒就不見,傳送陣也跟著消失不見。

會藜立在原地,手裏捏著她剛還給他的車鑰匙,垂眸盯了半天。

她到現在還以為她這個修煉進度是正常的。

普通修士從能感知到靈力開始修煉,每日孜孜不倦吸收天地靈氣儲存在身體之中化為己用,這是最基本的修煉方法,但如何使用靈力就得分門別類了,比如君留山就是以符出名,將靈力以符文為載體使用。

但君留山上除了符這一門,還有咒跟陣兩門,甚至還有個選修科目:蔔卦。

路樨是罕見的符咒陣三門都精通的弟子,就連她師父趙之業想要隨心所欲構建傳送陣也是到了四十五歲之後才行,而她才不到三十,就已經能在北城來去自如,說不定北城之外也不是不可以,只是礙於工作原因不方便使用。

更何況,她最強的還不是符。

有時候會藜都羨慕她的天賦。

只是可惜他是妖皇,吸收不了靈力,君留山上的科目他學倒是學了,但沒辦法用。

摸出手機給徐徊發了條消息,會藜打了個哈欠就往電梯走。

這公寓還是他早些年買的,主要優勢是離妖管局夠近。房子不大,一個人住還行,兩個人也不是不能住,但是吧……他總癡心妄想要不要買個大一點的,到時候也方便。

***

妖是喬喬幫忙送過來的,原本她打算把妖送過來就回去,奈何被豐饒剛做的美甲吸引視線,正好她今天也不上班,就跟豐饒聊了起來。

兩人興趣相投,一聊就是半天,最後聽說路組長要回來了,喬喬幹脆就等到路樨回來,跟著豐饒吃了外賣。

路樨回來的時候兩人正跟親姐妹似的討論著哪家火鍋更好吃。

一看見路樨喬喬就站了起來,“路組長!妖我已經帶回來了,就在那個小辦公室關著!”

妖是豐饒帶著她關進去的,豐饒說那個小辦公室是路組長專門用來關押臨時嫌疑妖的地方,還有禁制,除了路組長誰也進不去。

“麻煩你了。”路樨跟喬喬打了招呼,“我先去審,你們聊。”

眼看路樨妖走,喬喬連忙上前,“路組長!我們老板說了,妖都調/教好了!”

“嗯嗯,知道了。”路樨只是應和了一聲。

誰知道她進了小辦公室,裏面的那只高大男妖就跟見了鬼似的嗷嗚一聲叫喚,直往角落裏所,一米八幾的個子硬生生縮成了一小團,雙手抱頭瑟瑟發抖。

“我我我我我什麽都說!那天晚上是個人類給我塞了十萬現金讓我放人!我收了錢就放走了!沒有勾連!沒有組織!我根本不認識那個人類!但是臉我還記得,再看見我肯定能認出來!”

原來這就是會藜晚了兩天才給她送人的原因。

很好,現在也不需要她再繼續審問了,倒是給她省了事。

他這麽配合,倒是讓路樨不知道說什麽。

“所以你就是為了錢才把他放走的?你知道他是誰嗎?”

“我、我、我不知道他是誰,看起來挺瘦弱一個小孩,哦哦,我知道他是妖氣感染,羽裂也給我塞了錢讓我把他放進去,我、我就是貪了點錢,我真不知道那是你們要的人啊!”

“哦?你認得出他是妖氣感染?”

“這個……我有那個什麽天賦異能,能判斷出來真妖還是假妖。”

這倒是個不錯的天賦。

當然,要不是因為他這個天賦異能,暮色也不會讓他去看門。

正是因為這一次他放跑了一個妖氣感染的人類,老板將他入職之後的每一次上班監控都調了出來,一個一個讓他指認是不是收了錢故意放進來。

他幹這事當然不是第一次。

暮色保安工資高,但他貪心,這工作內容也簡單得不行,其他妖也不能像他一樣看出是真妖還是假妖,還不是他一個妖說了算,所以……他就這麽墮落了。

羽裂他當然知道,放他跟那個小孩進來的時候他心裏也打怵,可是誰讓他們給的太多呢,他收錢收習慣了,順手就放進去了。

“讓你把人放出去的那個人類,你也認得出來?”

“認得出來!他是老客戶了,幾乎每周都要混進暮色玩,在我這辦了月卡,是、是vip客戶。”

路樨驚呆了。

沒想到這妖還是少見的有經商頭腦的妖。

路樨翻出平安路案每個相關人員的照片,先給他看了吳亮的照片。

沒等她問話,他就連忙指認:“就是這個小孩!我放他出去的時候兩只手都斷了,血淋淋的,但他很奇怪,跟不怕疼似的,臉上一直沒什麽表情。”

然後路樨又把案件相關的幾個人類給他看。

獨居的老人,棋牌室老板,包子店老板娘,劉婷婷,這些他都沒有印象。

路樨翻看著照片,忽然翻到了豐饒整理的另一部分關於C大的照片,上邊有325寢室六個人的登記照,還有吳亮的輔導員、班主任、系主任甚至校長的照片。

寢室六個人他都沒印象,唯獨看著吳亮輔導員周是照片的時候那只妖沈默了一下,上前仔細看了看。

“是他,但是他長得……好像有點不對。”

路樨是個修士,無法感知妖力,也沒辦法分辨妖氣,更沒辦法從照片上看出什麽。

普通的妖是能做到的,面前這只又有分辨真妖假妖的天賦異能,所以感知能力也強一些,能從照片上看出不同。

路樨很快就反應過來,“這張照片是他幾年前檔案上的登記照,跟現在的模樣可能有區別。”

“哦。”妖松了口氣,“我說怎麽不一樣呢,但是……一t個人的感覺可以變,容貌不可能在幾年時間變化這麽大吧?”

妖化成人形之後普遍比人類相貌出眾,衰老速度也慢,如果好好修煉,可能十年過去容貌都不會有什麽變化,他提出這個疑問也情有可原。

“可是他這張臉,鼻子不一樣,下巴也不一樣,就連單眼皮都變成雙眼皮了!”

路樨回憶了下,之前見周是他的確是雙眼皮。

“會不會是妖氣感染的影響?”

“不是。”他堅定搖頭,“妖氣感染也不會像這樣啊!這完全就是整容了!”

“整容?”

“而且肯定動骨頭了!”

他語氣太堅定,路樨收了照片,問他:“你叫什麽名字?”

“啊?我?”他一臉迷惘,“我叫劉刺。”

“劉?是這個劉?”

“對,就人類很常見的姓氏那個劉,刺是就那個樹上長的刺。”

“你改名了?”

“妹啊,我哪敢啊。”劉刺瘋狂搖頭。

一般的妖名字都是天道給的,像哮天黑山這種,名字都跟本體有關,而且沒有姓氏,這只妖倒是罕見地擁有一個很像人類的名字。

妖沒辦法改名,因為名字也承載了他們一部分妖力,一旦改命就是否認自己的妖力,會遭到自身妖力反噬。

問完路樨就帶著資料出去了。

喬喬已經離開,豐饒還在自己工位上等著她出來。

“怎麽樣?有線索嗎?”

“有。”

不僅有,還是很重要的線索。

路樨抽出周是的照片,那是一張登記照,又找出一張今天顧六偷拍發過來的照片,“你看看這兩張照片,是同一個人嗎?”

顧六被派出去盯吳亮,卻靠著自己體質精準定位了這個在校園游蕩的輔導員,他甚至打著妖管局的旗號讓人請他吃了頓午飯,順便偷拍了一張照片發給了豐饒詢問這人是不是跟案件相關。

豐饒仔細對比,“感覺有點不像啊。”

登記照上的周是可以說是一張普通的臉,有點方,單眼皮,短發,看著就是一副理科生老實模樣,但是顧六發過來的照片中,他似乎有點不耐煩排著隊,低頭看手機,低頭能看出是個標準的雙眼皮,而且臉也不那麽方了,鼻子也更挺,模樣明顯更好看。

“但我又覺得是同一個人,這怎麽回事?”

“有沒有可能整容了?”路樨問。

“有可能,但是……沒必要吧?這年頭很少有男的去整容的,而且之前他也不是特別醜啊!”

“那,會不會是換了人?”

“啊?”豐饒被她這個猜測都嚇到了,“等等!說不定有可能!”

“怎麽驗證呢?”

“做DNA檢測就知道了,但是我們又沒辦法拿到以前周是的DNA啊。”

“那就只能查他的親屬關系了,讓周杭去查。”

聯調組又忙碌起來,路樨安排完事情,看看時間已經是晚上八點,顧六人還在外邊,他這個體質放在外面總是不太安全,她得去接他,順便看看情況。

路樨是開車去的。

黑色的勞斯萊斯魅影沒入黑暗中,小飛人展翅在風中穿梭。

沒吃晚飯,肚子還有點餓,她順手摸了顆酸不拉唧的糖塞入口中,爆炸的檸檬酸味提神醒腦,一下子就精神了。

她這輛車挺打眼的,今天沒有周是恐怕開不進C大,結果車到了門口,保安忽然殷勤跑過來放行,她直接就進去了。

停好車之後,顧六給她發了個定位,路樨看了一眼,正是熟悉的超市,估計這時候顧六正在吃晚飯,還問她要不要幫忙排隊買飯。

路樨順便讓他幫忙領了個雞米花芝士焗飯的號。

等她到的時候顧六已經給她買好了飯還有一杯咖啡。

“師姐!這這這!!!”顧六興高采烈跟她招手。

還好這裏是學校,不然他一個勁兒地叫師姐奇奇怪怪的。

顧六長了一張嫩臉,今天要來C大還特地換了身青春洋溢的休閑打扮,完美融入校園,甚至就在他等飯的這段時間已經有四五個小姑娘找他要微信了。

顧六來者不拒,全部加了。

“哎,早知道大學這麽好玩,我當初就該下山試一試,說不定我也能考個大學呢?”顧六安排師姐坐下後就小聲嘀咕。

只有小學文憑的路樨默不作聲。

他們君留山上的七個葫蘆娃就只有小七讀書爭氣,下山後還考上了最有名的京大,另一個會讀書的還是他們半個師兄會藜。

其餘幾個基本沒有讀書天賦,想當初顧六背符文都磕磕巴巴,每天都被師父揍得哇哇大叫。

符文都背不下來,這腦子恐怕也很難比過人家十二年寒窗苦讀。

顧六特地找了個角落的位置,路樨在兩人周圍設置了隔音禁制,顧六這才開始匯報。

“家屬區我去逛了一遍,沒看見吳亮,15棟三單元602也沒什麽動靜,我疊了只鳥放上去看過,窗戶遮得嚴嚴實實的,什麽都看不到。”

顧六符學的一般,但他挺會創新的,喜歡做一些小玩意,比如將符紙疊成千紙鶴放飛,再將一部分五感放到千紙鶴身上,就能借用千紙鶴來查看情況。

“他不在家?”這家店的雞米花芝士焗飯是真的好吃,路樨都快迷上了。

“嗯,不在,可能是我過去的時候他出去了,正好錯過了。”

“那你就盯上周是了?”

“嗯,我就覺得他不對勁。”體質原因,顧六對危險的人妖有著天然的警覺性。

“行吧,你註意安全。”

大師姐又不是第一次提醒他註意安全了,這回顧六莫名覺得不對勁,“怎麽了?這次案子難辦?”

“……沒什麽,我就怕你打不過他。”

“我???打不過那個人類?!”

“他不算是人類,”路樨不知道怎麽解釋,“他身份存疑,你別去招惹,萬一碰上你可能打不過。”

大師姐都說打不過,顧六立馬就萎了,乖乖拿起筷子繼續吃飯。

想起吳亮,路樨又叮囑了一句:“如果碰上吳亮也不要輕舉妄動。”

顧六:“…………”

原來他這麽弱雞啊。

然後他就偷偷摸摸給自己多加了幾張護身符貼身放著,還多畫了幾張符防身。

路樨看見了也沈默半晌。

其實也沒必要這麽謹慎。

“上次你說研究出了可以隔絕你身上氣息的符,怎麽樣,有用嗎?”路樨扯了個別的話題。

說起這個顧六重新恢覆了信心,“那當然!符我已經搞出來了,現在就是實驗問題,等我一會兒回去就找局裏的妖試一試看有沒有效果。”

“用不用我幫你看看?”

顧六立馬滑跪,掏出自己研究的符給師姐看。

畢竟大師姐在符上的造詣可比他深多了。

路樨簡單看了一下,發現這是一個類似隔離禁制的符,大概就是在身體周圍罩一個大罩子,之前的禁制都是用在小空間內的,這樣的禁制有一個致命缺點,就是它只能罩住你,腳下這一部分是空的,也就是說,禁制就是一個沒瓶蓋的瓶子罩上去,想要逃脫是可以從地下逃的。

顧六研究的這個符就是將禁制縮小,還加了個瓶蓋,嚴嚴實實把自己罩起來。

路樨看了下,確實是沒有漏洞。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給自己罩了個罩子,那你在內部不就是個縮回龜殼的狀態,你自己本身也動不了啊。”

顧六整個人都呆住。

“臥槽!我怎麽沒想到!”

把自己罩起來確實是就不會散發自己那迷人的氣息了,但問題是他縮進龜殼了,自己也沒辦法動彈啊,更別說扔幾個符出去跟人打架。

“換個思路吧。”路樨想起會藜身上的定妖符。

會藜是帶著定妖符鍛煉的,壓制妖力後以普通人類的運動強度也能練出效果,這樣就對他鍛煉很有幫助。

同樣的思路,顧六也是體質問題,或許也可以用符壓制自己的體質,這樣就能達到同樣效果。

“你的體質並不是靈力問題,你的靈力對妖是沒有吸引力的,所以如果能壓制你的體質,那也不會影響你使用靈力。”路樨分析道。

“那也就是說我得先搞明白自己的體質是個什麽玩意,才能有針對性地去壓制?”

“嗯,最好找到你親生父母,這是遺傳。”

“啊……我都一把年紀了去哪尋找親生父母啊?要不我報名上個節目吧?”

“如果你不怕從此以後被大妖追殺,你就上節目吧。”

顧六慫了。

兩人飯吃到一半,聊了下平安路的案子。

現在聯調組手上也沒什麽案子,哮天又不在t,顧六沒辦法單獨行動,只能暫時跟著路樨查平安路,了解了這個案子信息之後,顧六這個小腦瓜都覺得不對勁起來。

“那他們這張網鋪的很大啊,背後肯定不是一個人吧,說不定跟自然教一樣是個大的組織。”

自然教是個忽悠傻妖主張天性自然的邪/教,每天就是哄騙妖改名改姓回歸本性,做一些違法犯罪的勾當。但目前他們的大本營已經逐漸往青城方向轉移,現在北城的教徒已經很少了。

“所以吳亮的抓捕工作不著急,更重要的是他背後的人。”

“就是這個周是是吧?”

“哈嘍~這麽巧,又碰到兩位了——”

路樨跟顧六兩人在禁制中討論案情,忽然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兩人同時轉頭,對上一雙似笑非笑的眼睛。

雙眼皮,尖下巴,跟不久前路樨見過的那張登記照上的人有些相同,又有些不同。

他肯定是聽不見他們在禁制中的談話的,但兩人還是被突然出現的周是打了個措手不及。

路樨不著痕跡收了禁制。

顧六已經反應過來跟人聊起來。

周是笑瞇瞇將手裏拎著的奶茶放到路樨面前。

一杯熱的布丁奶茶。

她面前的咖啡都還沒喝完。

顧六看了眼那杯奶茶,眼珠提溜一轉,還有什麽不清楚的呢。

他大師姐無論是在妖界還是在修仙界都是受人敬仰的存在,一般妖或者修士見了她都是恭恭敬敬的,早就被大師姐的氣勢嚇尿,但在人類世界當中卻不太一樣。

人類世界是看臉的。

而他大師姐這張臉,顧六摒棄路樨一切光環再來看,給出了一個肯定的讚賞。

“我師姐不愛喝甜的,這杯奶茶我就喝了吧。”顧六笑嘻嘻把奶茶拿過去,沒等周是阻止就拆開吸管插/進去喝了一大口。

周是的表情瞬間就很豐富。

他坐到了顧六旁邊,很快就恢覆了之前的模樣,“妖管局這麽忙啊?還是我們C大有什麽棘手的案子得路組長親自出馬啊?”

他像是一個自來熟跟他們打招呼。

大概率是來刺探消息的。

說明他並不知道他們已經查到他頭上了。

這就很耐人尋味。

如果他們背後是一個像自然教一樣的大型組織,那就會像自然教一樣在他們妖管局內部安排人手,這樣他們查到哪他們也能收到消息做出準備。

明顯周是沒有收到消息。

“還是關於吳亮的案子,抱歉,沒辦法透露細節。”路樨淡淡道。

“吳亮真的有問題嗎?”周是好奇地問。

路樨差點沒忍住給他一個白眼。

你親自找人把吳亮從暮色放出來的,還好意思問她“吳亮真的有問題嗎?”

路樨常年冷臉,盡管心裏吐槽,但面上不顯,甚至有幾分冷淡,“不好意思,不方便透露。”

“哦,好吧,我也能理解,畢竟你們部門比較特殊。”

顧六聞言挑了下眉,“哦?聽起來你好像對我們單位很熟悉啊?”

“哈哈哈,那是肯定的啊,你不知道自從上一次路組長過來一趟,領導把我叫過去訓了多久,我當然要打聽清楚,萬一宿舍那幾個學生真的進去了我也好跟他們父母解釋他們犯了什麽事,你說是吧?”

“哎,其實也不過是幾個學生在宿舍打打鬧鬧而已,這年頭的小孩都是獨生子女,以前沒住過寢室,有點矛盾還是很正常的,大家都上過大學,肯定也能理解這種寢室之間的矛盾,你說是吧?”

顧六跟路樨同時沈默了。

“而且我們學校還算正常的,去年就隔壁財大還鬧出了人命,對面的理工大不也是,連續幾年了?總有學生跳樓,這下把天臺都封了,我們這還沒鬧出人命呢,也不能這麽查吧?弄得學校裏學生都在議論,人心惶惶的,影響我們學校的名聲啊。”

他一副“為學校著想”的語氣,弄得學校跟他家似的。

顧六沒有出聲嘲諷,反而重重嘆了口氣,一把抓住周是的胳膊,開始唉聲嘆氣:“我也是這麽覺得的!不就是個校園霸淩的小案子麽?就這還值得我大晚上加班過來查嗎?那幾個小屁孩有什麽好查的?是賭/博/嫖/娼了?還是殺人放火了?也沒有啊!哎呀兄弟,你真別怪我們,我們還不是給單位打工的?人家要查,我們有什麽辦法,還不是要應付應付,不然我倆還能這個點在這裏吃飯吶,你說是吧?”

周是以為自己裝得夠會侃了,沒想到碰上一個順水推舟更會聊的顧六,一下子差點沒接上話。

“是啊,我就說大晚上的,怎麽還加班呢。”他只能跟著聊下去。

“這幾個小屁孩也是!他們霸淩誰不好,非得霸淩吳亮!我看那五個一個都不老實!得統統抓進去蹲他三五個月!最好留下案底!”

“是是是……”周是差點被他說迷糊,“不不不,他們還是孩子,也不至於坐牢……”

“哎呀,我也知道查案對你們學校影響不好,你放心!就這兩天!我跟我大師姐應付完就收工回家!反正也查不出什麽名堂來!之前我是出差去了,沒想到他們把這麽個爛攤子丟給我師姐,這不是欺負人麽!現在我回來了,肯定是不能讓他們繼續再欺負我師姐的!不然這不是打我師父的臉麽?!”

周是:“是是是……”

等等,他們到底在聊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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